[第十六章 金督主這股子怨氣]
貳. 赴黃泉 第十六章金督主這股子怨氣 劉府那場大火燒的轟轟烈烈,燒紅了半邊天,桃落府的百姓又怎能不知。 金子晚授意陸鐸玉放出風(fēng)聲,把那岳思思、花娘和劉在薄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傳了出去,一時之間,民眾也都不免唏噓,連著三天酒樓里的說書人都在痛罵這牲畜不如的劉在薄,有些心軟的各家小姐、媳婦、婆婆甚至自發(fā)地去野花田祭奠岳思思與花娘,還有永遠(yuǎn)不會再長大的囡囡。 如今桃落府沒有了主事的人,金子晚派人去從下級的縣令里面選了一個代為主事,讓他快馬加鞭地趕過來盡快上手政務(wù),直到正式的委派下來。 這邊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本來桃落府的百姓聽聞九萬里來了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見他們不但沒隨便抓人打打殺殺,反而還還了岳思思一個公道,將那人面獸心的劉在薄被燒死的焦炭一般的尸體懸掛于菜市口整三日后又挫骨揚(yáng)灰,此番行徑竟使得眾人對九萬里和金督主的態(tài)度有一點點的回轉(zhuǎn)。 不過回轉(zhuǎn)不回轉(zhuǎn)的,金督主絲毫不在意。 金子晚正坐在去解夢山莊路上的馬車?yán)?,用沾了墨的小狼毫行云流水,奮筆疾書。 顧照鴻掀開馬車的車簾,坐了進(jìn)來,見他正在寫字,便問:“金督主在練字?” 如此修身養(yǎng)性? 金子晚頭都不抬:“在告狀。” 顧照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通篇都在罵劉在薄,洋洋灑灑,前面寫的還是正楷蠅頭小字,后面顯然是寫怒了,越寫越飛,一個字比第一頁的五個字都大,最后落筆的一捺把紙都寫破了。 顧照鴻:“……” 金督主這股子怨氣。 不過也不知道是金子晚恃寵而驕還是天性如此,這可是直接寫給皇上的折子,哪個臣子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遣詞造句,這金督主可好,顧照鴻瞥見的那眼金子晚把劉在薄和田家罵得那叫一個尖酸刻薄。 顧照鴻委婉:“金督主這折子寫的倒是相當(dāng)……直抒胸臆?!?/br> 金子晚哼了一聲:“有事就直說,沒事就別寫折子。這些臣子要不然就先歌功頌德十頁再正事說半頁,要不然就堆砌華麗詞藻顯擺自己那點臭書袋,折子一打開恁老長,都是先帝在位時遺留的臭毛病,盛溪云煩得要死?!?/br> 顧照鴻:“……” 顧少俠坐到了他身邊,伸手去抱那只白貓,轉(zhuǎn)而說起了田家:“民間這些陋習(xí)實在是害人害己,人既已死,再去弄些陪葬又有何用,更遑論是結(jié)陰親,若非如此愚昧,想必也不會釀成如此慘禍?!?/br> 金子晚深以為然,無意識地咬著筆桿,含糊不清:“你說的對,我得把這句加上。” 然后顧照鴻就眼睜睜看著金督主把剛才寫的那句結(jié)尾粗魯劃掉,加了一句抨擊冥婚等愚昧行為,然后把折子剩余的紙張都扯出來,一個字一頁地寫:建議取締。 顧照鴻肅然起敬。 就算當(dāng)皇帝的不愛看歌功頌德長篇累牘,把奏折寫成練大字的紙也是金督主獨(dú)一份。 金子晚寫完剛把筆放下,就看到了自己那白貓被顧照鴻摸的如癡如醉,舒服的不得了,咪嗚咪嗚的。 金督主狐疑:“顧兄這手法倒是嫻熟。” 顧照鴻失笑,伸出手指去撓小白貓的下巴:“我那小師妹也養(yǎng)貓,她又經(jīng)常在外面跑來跑去,大多數(shù)時候丟給我照顧?!?/br> 那貓被他摸的舒服到甚至他把手移開,它都會自己蹭過去。 金子晚:“……” 金督主面上不在意,余光卻悄悄瞄著顧照鴻的手法,偷偷學(xué)。 顧照鴻心知肚明,心里好笑,還是放慢了動作故意給金子晚看。 過了一會兒,貓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被顧照鴻摸睡著了。 顧照鴻輕柔地把貓送回到金子晚懷里,小白貓翻了個身,在金督主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金子晚把胳膊伸出車窗外,把剛寫完的大字,啊不是,奏折遞出去,懶洋洋地喚:“陸鐸玉?!?/br> 奏折立刻被馬車外騎馬的陸鐸玉接過去,準(zhǔn)備叫人送到京城去。 金子晚了了一件事,又想起了此行的解夢山莊,打聽道:“所以解家人真的是被神眷顧過嗎?” 顧照鴻笑:“我聽金督主的語氣,似是不信?!?/br> “我從不信鬼神,”金子晚淡淡,“所有靈異事件必是有人裝神弄鬼?!?/br> “具體我也不知,”顧照鴻解釋,“解家這個確實難解之謎。就像我之前說的,江湖上盛傳解家人會煉長壽丹?!?/br> “你似乎相當(dāng)確定他們不會?!苯鹱油砜季康乜粗?。 “當(dāng)然,”顧照鴻從馬車?yán)锏男∽雷由系母恻c里拈起一塊,“之前解家曾有過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從不曾養(yǎng)在解家,活到了一百出頭,被當(dāng)?shù)厝苏J(rèn)為是精怪,在活子孫壽,后來才被解家人接過去算族譜,才發(fā)現(xiàn)竟有著解家的血脈,也是奇事一樁?!?/br> 金子晚提了提唇角,眼睛里卻沒什么笑意:“活那么久又有什么好處,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大抵所愛之人都無法長廂廝守,活著也孤單?!?/br> 顧照鴻一怔:“這……我倒是未想過。但記載上,解家的夫人也都挺長壽的,這倒是有些奇怪,難不成鏡景山風(fēng)水如此養(yǎng)人?” “荒唐,”金子晚也拈起一塊糕點,慵懶地靠在馬車?yán)锏目空砩?,左眼下的淚痣正好對著顧照鴻,眉眼抬闔間很難讓人不注意,“那干脆讓皇室遷都到鏡景山上去得了,各個兒身體倍棒活到一百二,能把那幫想謀朝篡位的都熬死?!?/br> 顧照鴻失笑,咬了一口那糕點,險些被甜膩到吐出來,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過了好半天才勉強(qiáng)咽下去,趕忙倒了杯水喝下去,都不怎么頂用:“金督主這糕點也未免太過甜膩了!” 配清茶都不行,配黃連還差不多。 “有嗎?”金子晚奇怪地看著他,施施然吃完了手里剛才拿的那塊,“我覺得還好。” 顧照鴻:“……” 不過顧照鴻發(fā)現(xiàn)金子晚好像食量出奇的小,小到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如正常人,而他身邊的人卻好像早已習(xí)慣,就像這馬車?yán)锕┥蟻淼母恻c,一般來說一盤怎么也要放個五六塊,不同樣式的再放個三四盤,他們給金子晚一盤就放兩個,一共也就三盤。顧照鴻還親耳聽見陸鐸玉叮囑金子晚這三盤不能在未吃正餐前全吃了,不然正餐又該吃不下了,然后下一刻便被金督主罵了。 這能養(yǎng)胖起來才怪,每天吃這么點,要不是金子晚看著骨架子大,怕是會纖細(xì)的不如女子。 顧照鴻百思不得其解,也沒聽說這盛云帝如同楚王一般好細(xì)腰,怎這金督主一副要把自己先餓死的樣子。 只是人若生的好,不論是伶仃還是豐潤,都是美的。 顧照鴻的眼光落在金子晚的腰身上,覺得他如今細(xì)瘦的腰身就已經(jīng)惹人心癢,若是長點rou,想必手感愈發(fā)絕妙。 這廂他在思索,那廂金子晚也屬實沒意思的很,貓又睡了,誰去鬧它誰就要挨一爪子,他才不去自找沒趣。 于是在馬車外騎馬的陸鐸玉,又看見車窗的簾子中伸出了一只紅袖素白的手,在空中招了招,連忙驅(qū)馬靠近:“督主有何吩咐?” “行至哪兒了?” “天色不早了,今晚可能得在前面繁鴛府歇息一晚,”陸鐸玉答,“王二已經(jīng)先去尋客棧安置了。” 金子晚懶懶的:“明早出發(fā)前去繁鴛府多尋個十本八本的當(dāng)?shù)仫L(fēng)土民俗的志傳來,路上也忒沒意思了些?!?/br> 陸鐸玉頭痛,嘴上應(yīng)下來了,心里還在想,一兩本尚且還尋得到,多了真夠嗆。雖然民間話本多,但那都是圣上和您的香艷故事,有的時候還能找到那么兩三本謝丞相做惡人的本子,其余正經(jīng)的挑都挑不出來。 也不知道您是想看后宮版本的,還是想看朝堂版本的,還有潛邸的,一抓一大把。 ———— 彩蛋: 陸鐸玉:行,我明白了,只有我最沒有貓緣,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