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陳意鶴心里是如此想的,但他的身份地位決定他此時不會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不過也不需要他自己開口,這里可有不少人都想攀上他這根高枝。 有一人看見陳意鶴的笑容淡了淡,頓時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陳意鶴的心意,便以一副嗔怪的口吻向葉知瑜說道。 “葉仙子,你怎么將這個歹徒也帶進來了?難不成通知您的人沒有告訴您,偷襲陳道友的歹徒就是這小子嗎?” 但葉知瑜理都沒理他,只是對陳意鶴問道 “師兄,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陳意鶴笑容漸漸消失,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語氣有些許失望說道:“阿瑜,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我懷疑不懷疑他的問題,而是他就是那個闖入你三師姐靈堂,侮辱其尸體又打傷我逃跑的歹徒?!?/br> 接著陳意鶴便講述了后半夜發(fā)生的事情。 丑時三刻他從議事堂離開后,心中煩悶難以入眠,便想祭拜蘇素靈位。 結(jié)果就恰好撞上容與闖入靈堂。 兩人交手后,陳意鶴不敵容與,被其擊敗。 只是容與之后行兇時間不足,因此沒能殺死他,只能將他打暈,然后多走蘇素雙手,匆匆逃走。 “這里向大家解釋一下,我三師妹雙手骨髓里有一樣門派至寶,所以才叫賊子起了覬覦之心?!?/br> 那寶貝具體是什么,陳意鶴為了保護門派隱私,沒有明說。 但大家也都理解了其中意義。 于是眾人頓時一片嘩然,這里可沒有多少人認識容與,然而單就他此前在外面沒什么名氣,天玄宗弟子又對他如此冷淡態(tài)度來看,這個人應該也不是什么有頭有臉的天才人物。 那他們此時應該選擇如何站隊,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于是現(xiàn)場一片群情激憤之聲,要求嚴懲兇手的言論更是不絕于耳。 這便是陳意鶴的計劃嗎? 葉知瑜感到了周圍壓抑狂熱的氣氛,對陳意鶴的計劃瞬間有了幾分認知固然這些雜魚加起來一起也不會是容與的對手,但陳意鶴本就沒有指望這些人能夠殺死容與。 他要的只是給容與足夠的外界壓力。 因為正如他們清楚劍骨,就在陳意鶴手中一般一樣,陳意鶴也知道沒有拿到他手里那塊劍骨的話,容與就不可能離開這里。 而要是他們直接與天玄宗翻面,暴露自己的目的,那他們就要面臨眾多名門精英弟子的圍剿,這些精英加起來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但牽絆住他們的腳步一樣綽綽有余。 等那時,其余救兵趕到,他們再想逃脫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即便容與憑借劍骨能夠逃脫,葉知瑜也不可能從大包圍中全身而退。 葉知瑜當然想幫助容與,但莫名其妙的白給她也不喜歡。 唯一確定的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需要動手的話,她也不會有任何猶豫此時最好的解決方法,當然是能夠找到為容與一舉翻案的機會。 “你可有證據(jù)?”葉知瑜眼神犀利道。 她邏輯清晰,字句清楚地說道: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此時場上唯一指證容與為兇手的只有師兄你一人而已。” “相應的,此時為容與辯護的人也只有我,那此時無論你我說什么都是自己的一面之詞罷了?!?/br> “要我說,我當時也是親眼看到師兄你是到了丑時左右,方才離開議事堂。 根據(jù)我們之前討論的,三師姐靈堂大約是寅時左右為歹徒闖入。 我愿意保證,容與是在寅時整的時候方才離開我身邊,其中的作案時間非常勉強。 按照師兄你的實力,你即使無法擊敗制服容與,但是想要向外界求救也是不難的。 從師兄你方才的說法來看,你僅僅只是看到來者的樣貌體態(tài)像是他,但是世上的易容之法這么多,你怎么就知道不會是旁人易容,然后栽贓給容與的呢? 一面之詞如何服天下? 至少我個人是萬萬不服氣的 所以想要給容與定罪,那么你們必須拿出更有利的證據(jù)?!?/br> 葉知瑜條理清晰的反駁令全場安靜了一瞬,原先義憤填膺的人此時都不由動搖了起來。 最開始發(fā)難的人見狀不妙,立刻不服氣的問道:“那葉仙子你呢?你難道不該為容與拿出辯護的證據(jù)來嗎?” 葉知瑜仍然從容不迫:“誰質(zhì)疑誰舉證,我以為這該是個公認的常識?!?/br> 她語氣平靜道:“敢問諸君,可有證據(jù)?” 可葉知瑜沒想到的是,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她話音剛落,便有個低沉男聲響起。 “我來證明。” ——說話的人,是無疾。 葉知瑜心中微沉,她說的興起,居然一時忘了這么個麻煩人物。 確實,如果他就是沈無疾,那他有充分的理由為陳意鶴制造偽證。 可她卻聽到無疾如此說到。 “我愿意證明,兇手不是容與?!?/br> ……誒? 第88章 指控 /88 無疾的臨時反水,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你是誰?”不少人這才注意到這個一直縮在角落的落魄男人。 直到此時他出聲,這些人才后知后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這里是陳意鶴的養(yǎng)傷之處,此時能來這里的均是說話極有分量的大人物,由于事件機密,甚至連伺候的貼身婢女都沒有安排。 那像這樣衣著落魄的閑雜貨色是怎么混進來的? 如果說他是案件的關(guān)鍵人物,那他又是怎樣隱瞞在場諸多好手的感知,無聲無息地潛伏在這里的? 最后一種可能,要比之前的任何一種猜測都要來的恐怖。因為它意味著,這個落魄男子不僅會是敵人,還會是個非常危險的敵人。 想到這里,有人甚至已經(jīng)摸上了腰間長劍,只待出手。 葉知瑜見狀及時出言,打消了眾人大部分敵意:“大家不要誤會。他名為無疾,乃是離魂谷雜役弟子,也是首先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的人,他也親眼見到了闖入者,并為其親手所傷,是重要證人。” 葉知瑜如此一說,眾人方才放下了大部分的疑慮。 而且關(guān)于無疾那莫測的隱匿功法也有了解釋——他是離魂谷出來的人。 離魂谷雖為五大名門之一,但行事風格詭譎狠辣,宗門神秘,功法奇詭,甚至有傳言說離魂谷所有弟子均為谷主傀儡,身體原主早便死了個干凈。 傳言有些固然聽起來就很不靠譜,但這種離譜傳言能如此有市場,本身就能一定程度地說明外界是如何看待離魂谷的。 因此區(qū)區(qū)一個雜役也能掌握瞞過眾多好手的隱匿秘法之事,勉強算是得到了解釋。 但僅僅是離魂谷的出身還不夠。 有人不滿地說道:“離魂谷出身如何?證人只需說出你的所見即可,帶有自身感情偏向,還要人如何信你?” “就是,區(qū)區(qū)一個雜役,也敢在諸位面前大放厥詞,真是……呵。” 大約是仗著身份頗高,而此處又幾乎沒有外人的緣故,有些人說話頗不客氣。 葉知瑜對此也不生氣,瞥了那兩人一眼,便平靜說道:“扶云師姐說此人乃是我二師兄沈無疾,其中來龍去脈有些復雜??紤]到我入門時二師兄便已下山游歷,師父也從未向我提起過師兄的緣故,我便將他帶來了。” “沈無疾?”葉知瑜的說法令全場一片嘩然。 離魂谷雜役與天玄宗掌門親傳弟子完全是云泥之別。 更不要說沈無疾在下山歷練前,與陳意鶴素有天玄雙壁的說法,風姿儀態(tài)絲毫不遜于其師兄。 即使是在銷聲匿跡十年后的今日,仍有不少人記得他當時的風流瀟灑。 可無論是誰,此時都無法將無疾與那個意氣風發(fā)的青年聯(lián)系在一起。 交情不深還是其次,主要是氣質(zhì)容貌上的改變幾乎是天差地別,倘若這個男人真的是沈無疾,那他到底是在游歷時經(jīng)歷了什么,才能落魄到這個地步? “你真的是沈無疾?”有人不禁出聲問道。 可無疾在開口說愿意為葉知瑜證明后便不再開口,眼睫低垂,面色冷漠,擺明了不愿配合。 于是眾人只能轉(zhuǎn)而看向陳意鶴,這里最有資格對無疾身份鑒定的人便是他。 沈無疾出身名門,不止自身天賦出色,與葉知瑜同時成為天玄宗峰主金蟬子親傳的沈不疑,便是他的堂弟。 據(jù)說沈無疾與陳意鶴自小相識,兩人同時拜入守一真人門下,由于是同年出生,感情極好,最初守一很難決定他倆長幼。最終還是沈無疾主動謙讓,方才成就了一段佳話。 如此感情親密的師兄弟,必然對彼此極為熟悉,也絕不可能有陷害之心。 就連葉知瑜,也看向了陳意鶴。 陳意鶴的演技從不會令人失望。 青年在聽到葉知瑜介紹無疾來路時,便奮力從床榻上坐起,努力支著身子向他們這邊看來。 而在粗略看清無疾容貌后,更是聲線微微顫抖,嘶啞道:“你、你靠近些?!?/br> 但無疾自然是沒有動的。 旁人極有眼色地快步上前,將陳意鶴緊緊扶住,好讓他能仔細端詳無疾的樣子。 陳意鶴被人一刀砍在腰側(cè),險些將腎臟一刀兩斷,此時無論坐臥都極為困難,饒是如此他都奮力向無疾靠近,足以能夠說明陳意鶴對這個師弟的在意。 眾人還以為他會在此處才開始仔細辨認,沒想到陳意鶴張口便是:“我還以為你已離開,再不愿見我了!” ……嗯? 不止眾人一頭霧水,連冷漠的無疾——不,在陳意鶴蓋章后,應該稱他為沈無疾,也無聲抬眼看向他。 顯而易見,陳意鶴的回應超出了他的料想,令他感到驚訝。 “陳意鶴閣下,您是之前便見過您師弟了?”有人遲疑問道。 “嗯?!标愐恸Q點頭,“當日我與容與交手時,他便被容與所傷,之后我希望他為我作證,他卻拒絕,表示想要離開,并希望我能為他隱瞞身份,于是我便說他是證人,將他押解下去,只待他自己逃了便是,可沒想到無疾非但未走,反而改口指證我……” “打住。”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