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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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溯撐傘走來, 兩人的傘骨搭在一起, 近不了身, 他便叫她收了傘,躲到自己的傘下。 她收起的傘交給了婢女,放回了香車上。 傘下, 景溯微笑著看過來:“怎么忽然要約我到這兒來?” “相思廟也算是燕京一絕,平日里慕名而來的客人可不算少數(shù)。”柳凝說,“我到這里半年多,也從未來過,想來殿下也沒有,不如借此借此機會同游?!?/br> “可惜天氣不好?!本八菡f。 “這雨也不大,雨中觀景,自也有它的妙處。”柳凝輕輕一笑,“若是大晴天的,在人堆里擠來擠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倒也是。”他笑,“那么,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也是第一次來,不如咱們信步而行,走到哪兒算哪兒。”柳凝說。 說實話這廟宇也并不大,起碼比起隱香寺的規(guī)模差了不少。但卻也勝在別有野趣,一景一致都極富韻味,廟宇樓閣的設(shè)計都頗為巧妙,獨具匠心。 尤其是月老廟門庭前的相思樹。 相思樹生得極大,似是有百年之齡,樹干似要四五人合抱方能圍起。樹上開的花如同細細碎碎的紅羽,還未凋謝,被細雨沾濕徒增一絲楚楚動人之感。橫生的樹干上纏滿了一圈又一圈的水紅綢,隨風(fēng)飄蕩著,上面似是寫著些什么。 他們兩人在樹下,撐著傘,一條紅綢的下端飄到柳凝手里,上面寫的是一男一女的姓名,絲帶上繡著“百年好合,永結(jié)連理”的字樣。 是求姻緣的符帶。 “北梁這風(fēng)俗倒也有趣。”景溯說,“不如我們也求一符來掛上?” “好啊?!绷闪耸?,紅符被風(fēng)吹開,在雨中飄飄蕩蕩。 姻緣符要在月老廟里求,廟前有一條小河,河上架著一座小木橋,名為“連理”。 他們牽著手從連理橋上走過,進了月老廟的門,桃木朱臺上立著彩色泥塑,正中間是紅衣老頭,白發(fā)長須,一臉慈善面相;兩邊各立一尊道童,一男一女,手執(zhí)紅線兩端,中間一段則垂落在空中,彎成自然的弧度。 柳凝與景溯對著彩塑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到了一側(cè)的桌前,從上取下一枚姻緣符,將各自的名字寫于其上。 木桌前坐著一位發(fā)須盡白的老道,見兩人寫好姻緣符,開口:“今日廟里來客稀少,與兩位倒是有緣,可需老道為兩位卜一卦?” 卜的自然是姻緣,那老道先測算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又請柳凝從簽筒里取一枚簽子出來,上面用小字書著四行詩。老道人瞇著眼看簽文,眉頭漸漸皺緊,搖頭嘆氣。 “是大兇?!崩系酪膊槐苤M,直言,“就這簽文上看,你二人,乃是有緣無分的命格?!?/br> 兩人對視一眼,景溯則眉頭微挑:“怎么說?” “你瞧這簽文,前兩句倒是好意象,講的兩人相遇相知、情深意篤。”老道指了指前兩句,手指下移,“這后兩句卻是不妙,大意就是說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作他人婦,飽受相思離恨之苦……唉,冤孽?!?/br> 那老道忍不住嘆了兩聲,這相思廟里大部分簽文都是上簽,再不濟也有中簽,這下簽大兇是唯一一枚,竟就被他二人抽到了。 他心下也不免有些遺憾,眼前這對男女,分明是郎才女貌,登對得不得了……偏偏命數(shù)不淑。 老道長嘆一聲,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對有情人。 然而抬頭一瞧,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女子神色溫柔平靜,似是并不怎么在意;而那男子也只是輕輕松松一笑,拈著竹簽,忽然將其對半折斷。 他將后半求而不得的簽文扔回了簽筒,只留下前兩句。 “這上面說咱們情深意篤,好兆頭。”景溯側(cè)過身,將半截簽文放在柳凝手里,“你可收好了,待到大婚之時,可要你親手把這簽交給我?!?/br> “好。”柳凝應(yīng)了。 她倒未必覺得他們能有大婚那一日,不過卻還是將這半截簽放進貼身的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兩人拿著姻緣符相攜而去,留下老道坐在原處,目瞪口呆,顯然是從未遇見過如此不講理的香客。 柳凝與景溯又回到了相思樹下,挑了一處最合心意的枝干,將姻緣符系在上頭,看著紅綢順風(fēng)飄舞,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么?”景溯在一邊撐著傘,問。 “剛剛殿下也太孩子氣了些?!彼嗣g的荷包,感受到那半截竹符的輪廓,“簽文不好就不好嘛,何必這么較真……我還之前還以為,殿下壓根兒就不會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 “我是不信?!本八蓓怂谎郏暗遗履阈??!?/br> “其實我也是不信的?!绷察o了一下,微笑,“跟殿下講件事,我十六歲那年,在嫁入衛(wèi)家之前,也曾在江州求過簽……不過求的可不是姻緣,而是復(fù)仇大事?!?/br> “我手氣總是不太好,那回抽的也是大兇,簽上說我是‘忙忙碌碌一場空,到頭來白費功夫’……那天我消沉了一整日,可最終還是按原計劃嫁給衛(wèi)臨修?!?/br> “后來的事你也知道,我報了仇,一把火燒了衛(wèi)府,終于祭了我爹娘的在天之靈。” “可見命數(shù)之理本非絕對,妄想用幾句話定了一個人的一輩子,更是無稽之談?!?/br> 細雨里,相思樹下。 柳凝微微仰頭,而景溯則執(zhí)傘低頭,空著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阿凝說的很對?!彼f,“我折了那支簽,就是想同你說——” “便是將來真有命數(shù)阻隔,我也會將其盡數(shù)折斷?!?/br> 第102章 為你而來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 打得雨傘搖搖晃晃,兩人的肩頭都被雨水沾濕了些。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去哪里避一避?”柳凝提議, “月老廟后院里似是有廂房, 不如就去哪兒?” “也好。”景溯點了點頭。 兩人躲在一把油紙傘下,征得了廟里道長的同意后, 便匆匆往后院的廂房里去。兩人進屋后,景溯將傘收起, 見柳凝肩頭濕了一片, 不由道:“你去換件衣衫?” “好像也不是濕得太厲害?!绷屏艘谎? “再說, 這里也沒什么能換的衣衫啊?!?/br> “柜子里有道服,我瞧著還是挺干凈的, 你換上便是,免得著涼?!?/br> 她拗不過景溯,便進了內(nèi)室換上, 一身青藍色大襟罩在身上,領(lǐng)口綴著素色道紋, 寬袖收祛, 腰間用布帶收束, 簡樸卻也不失溫雅。 柳凝一身清凌凌轉(zhuǎn)出來, 景溯眼前一亮, 笑道:“這衣衫還挺襯你的。” 美人不愧為美人, 雪膚玉貌, 便是一身青灰道袍上身,也能穿出清麗脫塵的美感來。 “還差一柄拂塵。”景溯托著下巴,調(diào)侃道, “那樣便是個如假包換的女道長了?!?/br> “殿下果然又在戲弄我?!?/br> 她就知道,他非要她去換道袍,不過是自己想看而已。 “話怎么能這么說,我也是真的關(guān)心你?!本八轃o辜道,“真是不知好歹。” “行吧。”柳凝坐下,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既然殿下非要我去當(dāng)什么道姑,那我就應(yīng)下,戒斷情愛之念,換得個六根清凈……貧道遙祝殿下在紅塵廣廈間,早日另覓佳人,修成正果?!?/br> “胡說八道?!本八萆焓郑罅四笏哪?,“你出家當(dāng)女冠,我上哪兒去覓我的佳人?” “是殿下先戲耍于我的?!?/br> “小氣?!?/br> 柳凝不禁彎唇,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景溯見她笑意盈盈,眼中帶著些許促狹,微怔,隨后自己也笑了一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對坐相視,氣氛漸漸起了些旖旎。 但很快被打斷。 門從外頭被“吱呀”一聲推開,趙承和從門外踏步進來,身后跟著一群黑衣蒙面的死士,各個手執(zhí)精銳,劍尖上泛著雪似的寒光。 景溯拉著柳凝的手,慢慢起身,看向趙承和:“六殿下,這是何意?” “不妨問問你身邊的柳小姐?!壁w承和笑道。 他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眼中浮起一絲嫉恨,也不等柳凝開口,便冷笑一聲:“想來柳小姐也說不出口,我便替她說了罷——她出賣了太子殿下您,特意設(shè)了一個局,好叫我甕中捉鱉,今日你孤身前來,也沒有侍衛(wèi)隨侍在側(cè),恐怕也不能像前兩次那樣有驚無險了?!?/br> 景溯看了柳凝一眼,又側(cè)頭,目光淡淡落在趙承和身上:“是么?!?/br> 他的反應(yīng)出人意料,瞧上去不顯絲毫慌亂,似乎頗為鎮(zhèn)定,反倒令趙承和驚了一下,心中有些猶豫起來。 但他很快將這些念頭拋去,景溯今日沒帶隨侍的確是事實,孤身一人前來,絕無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強作鎮(zhèn)定,唱空城計糊弄人罷了。 然而這樣子終究是有些可恨——趙承和雖與景溯無冤無仇,可越看越覺得這兩人的表情很有幾分相像。 尤其是這種不慌不忙的姿態(tài),總是會將他襯得活像個跳梁小丑。 “上去殺了他。”趙承和抬起手,咬牙下令。 他吩咐的自是身后之人,這些人都是由謝家培養(yǎng)出來的死士,有著以一敵百的能耐,他不信就憑景溯一人,能從這重重包圍下逃出去。 然而他抬手施令后,卻并沒有預(yù)想之中的一呼百應(yīng)。 沒有一個人上前,甚至連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 趙成和驚愕地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身后原本站著的死士,如今全部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每個人喉頭上都插著一枚小小的精鋼羽箭,還沒來得及發(fā)聲,便見血封喉。 外頭雨還下著,血順著雨水漂開,一抹紅觸目驚心。 柳凝看到血,微微晃了一下,被景溯攙住,她卻擺了擺手,從他懷里站直:“沒事……先不要管我?!?/br>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趙承和。 不過他看上去似乎也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呆呆地愣著,看著滿地橫尸,聲音止不住顫意:“這……這是怎么回事?” “孤雖說沒有帶侍衛(wèi)前來,此處卻早就備下了埋伏?!本八轄恐氖郑锨耙徊?,慢條斯理道,“你自以為是甕中捉鱉的好算計,殊不知孤早就先一步設(shè)下陷阱,就等著你跳進來,反捉你入甕?!?/br> “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我們的計劃。”趙承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忽然余光捕捉到他身邊的柳凝,“是你!是你泄露了機密,你背叛了我們——” 他咬牙切齒,狀似癲狂。 柳凝卻只是輕飄飄地看著趙承和,涼涼道了一句:“是又怎樣?” “我既沒說過忠于你,更不是你什么人,”她說,“談何‘背叛’?” 趙承和一噎,怒道:“你就不怕顧曦——” “我們兄妹的事,還輪不到六殿下來cao心?!彼朴频匾恍?,側(cè)過身去,嘲諷道,“六殿下還是先管好自己再說?!?/br> 趙承和怒目圓睜,再也不見平日里那溫潤如玉的模樣,他似是想要撲上來掐柳凝,卻被先前埋伏在四周的死士制住,綁了起來,封上了嘴,發(fā)不出聲來。 景溯命人將趙成和帶下去,又令剩下的人將一地殘尸處理好——這些尸體自然不是隨意丟棄,而是保存起來,作為指證謝家的證據(jù)之一。 私造兵器、豢養(yǎng)死士,無論哪一條,對于世家來說,都是重罪。 廂房門庭外很快被收拾干凈,死士們悉數(shù)退了下去,此時這里才真正只剩景溯與柳凝兩人。 一只白鴿撲棱棱從窗外飛進來,落在窗框上,羽毛上沾了雨珠,景溯從它足上的解下銅管,取出里面的密信,忍不住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