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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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趙春秀應(yīng)了一聲,抱著孩子抬步就走,路功磨蹭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一路走過寬闊的院子,院子里荒涼冷僻,對比他們在鎮(zhèn)上翻修過的房子和給路德良蓋好的宅基地簡直是天差地別,趙春秀心里越發(fā)得意,路功不知道怎么的竟覺得臉上臊得慌,看著路文良拎在手里滿是油漬的襯衫和停在門口還在發(fā)熱的電動車,三九天里,這孩子連一件暖和衣服都沒披,頂著寒風(fēng)凍了半小時騎回來的…… 推開房門,露出正房的外間,路文良升起火盆放到睡覺的里屋,丟下書包,又放下?lián)躏L(fēng)的棉簾子,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兩杯白開水:“這房子就這一間不漏雨的,見諒,別嫌棄簡陋了。” 的確是夠簡陋的。 趙春秀眼睛早就瞇成一條縫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著路文良受苦,她心里就忍不住甜的像吃了蜜! 路功咽了口唾沫,朝著手心哈口氣,這房子真夠冷! “你怎么不買個空調(diào)?” 路文良聞言一挑眉,眼角眉梢里全是嘲諷:“空調(diào)?您倒是富裕,我吃飯都還成問題呢?!?/br> 路功一句話被噎回去,也不生氣,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趙春秀哄著孩子有些不滿意的說:“你怎么把爐子生里面去了,我和你爸也冷啊,這孩子真自私!” “您這是不當(dāng)家不知道民間疾苦啊,”路文良翻了個白眼,“我爸快一年沒給過我錢了,我倒是有那個余錢去買碳???這一把還是燒火剩下的,現(xiàn)在不暖屋子,我睡到后半夜凍死怎么辦?” 趙春秀仿佛被打了一個耳光,又被路功兇狠的瞪了一眼,訕訕的抿著嘴低下頭去。 “唔,”路功咳嗽一聲,從褲兜里摸了兩把,半響摸出來一個黑牛皮的軟錢包,從里頭抽出兩張一百塊放在桌子上:“我這回來也沒帶錢,你的生活費(fèi)前段時間太忙我也忘了,一百算你這個月的生活費(fèi),另一百當(dāng)你小媽給的壓歲錢把?!?/br> 路文良不客氣的收起來了,趙春秀沒料到路功會給錢,眉毛一豎就想說話,后腰被掐了一把,臉立刻綠了。 慢吞吞的,路文良笑得意味深長:“那還真是謝謝您的大方了?!?/br> “這話說的!”趙春秀抽著眼角心疼的咬牙,恨不得把錢立刻奪過來,“我記得良子你現(xiàn)在不是自己做生意呢嗎?哪兒就差這一兩百塊錢了?你那攤子生意那么好,一天能賺一百來塊錢吧?” 路文良心中一動,立馬了然,是了,說的那么多句話里就這句最認(rèn)真,這倆人就是為這個來的吧? 哭窮才是正道啊,路文良這會兒哪兒有那個能力去擺闊?。?/br> “一百塊錢!”路文良瞪大眼睛,陰陽怪氣:“您喝多了吧?我要一天能有一百塊錢,干嘛還住這破地方???我不能住校去嘛?您倒是一天能賺百來塊,穿紅戴綠的,我今年還穿著前年的破毛衣呢,您真夠能扯的,聽誰說的,我找他要去行嗎?” 趙春秀眉頭跳了一下,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路文良對他態(tài)度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話倒是能聽出來不可思議和被氣急的意思,但她堂哥干嘛要騙她? “你可別瞎說了,”趙春秀有點(diǎn)沒底,但還是強(qiáng)裝硬氣,“你們學(xué)校門口賣臭豆腐的那個,是小媽的堂哥,他可說你家攤子門口每天排滿了人,賣的東西又貴,肯定賺得不少。你放心,小媽沒打算要你那點(diǎn)小錢,可畢竟一家人,他最近說不太想賣臭豆腐了,就來跟我打聽你這個小吃怎么個做法,學(xué)會了他也不和你搶生意,他要到省城去賣的?!?/br> 臭豆腐攤的? 那賤人。 路文良一咬牙,去省城?騙三歲孩子還差不多,想要騙來做法然后和自己搶生意?還是壓價?趙家就沒一個有人品的,凈出奇葩。 路功此時也插嘴:“是,你舅來和爸說了很多好話,都是一家人,你也別擔(dān)心誰會斷你財路,沒什么可藏私的?!?/br> 你說的倒是輕巧! 路文良笑著聽完,一環(huán)手就倒在椅子上了,嘲諷的看著趙春秀,他聲音高了兩個調(diào)子:“喲!那個賣臭豆腐的就是小媽你親戚啊?怪不得是一家出來的呢!” 這話怎么說的呢?趙春秀眉頭一跳。 “頭一天我在哪兒做生意,第二天一清早他準(zhǔn)給占去,逢人就說我家的土豆放添加劑,三天兩頭鼓搗些煮土豆賣五毛錢,每次見了我都恨不得給我兩拳?”他一下子直起身,笑瞇瞇的盯著趙春秀,“這可真是好——親——戚——啊,小媽您到底是有多恨我啊?連個活路也不給?讓我住著破房子沒凍死特失望?想讓我餓成干尸?您不怕我晚上去給你托夢啊?” 趙春秀聽著他的調(diào)調(diào)心一下子提上來了,第一個就是扭頭去看路功,“我……我真不知道……” 路功陰沉的看著她,眼神里全是山雨欲來的怒氣。 她嚇的刷一下轉(zhuǎn)頭,惡狠狠的瞪著路文良,“你別昧著良心瞎說!我家的親戚我自己最清楚!” “是嘛!可不是嘛!”路文良點(diǎn)點(diǎn)頭,附和道,“跟你一個德行唄?天下人不吃飯就你飽著肚子住樓房的那一天,你估計要笑掉大牙吧?” 他說著,站了起來,哼笑一聲:“我算是看明白你們倆來干什么了,爸,我也不說別的,之前你把我揍得那個樣子,到了市醫(yī)院是下了病危通知單的,李老師給我墊了醫(yī)藥費(fèi),我現(xiàn)在一天賺那么點(diǎn)錢,你又不給生活費(fèi),這些錢除了拿來吃飯我都還給她了,您要是連我每天吃兩頓飯都看不下去的話,干脆就把我在這兒掐死算了,我也不說別的,就身上這件棉衣,還是隔壁周伯他兒子大前年不要的,我日子過的苦,你估計就高興,可我也懶得和你這樣耗下去了?!?/br> 一拍桌子:“要?dú)⒁獎?,你看著辦吧?!?/br> 路功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他這回來確實是被蒙在鼓里了,趙春秀他哥上門的時候說路文良大概早就是萬元戶了,聽得他一個哆嗦,不可推卸,那時候他的心里確實是有些生氣的,前段時間給路德良建宅基地時家里還要去倒借錢,路文良有錢還一個人藏私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實在是太不地道了。 趙春秀又特別委屈的說不要錢只要路文良生意的配方,路功一想這樣也不過分,于是就跟著一起來了。 但看到路文良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事兒有蹊蹺。 半大的孩子,手里要是有錢,真不至于不買件厚衣服,就這樣凍的哆哆嗦嗦的回家,看著屋子里也沒有添置家具,連煤爐子都是個破黃土盆,也不見他買什么rou菜,完全不像是有錢的樣子。 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好話,但路功多少也能知道兒子心里的委屈,也是他糊涂,一聽人說路文良能賺錢了,就聽了趙春秀的意見不給生活費(fèi)了,可孩子居然是餓肚子的,雖然不喜歡兒子,但作為一個父親,連飽飯也供不上,自己做的確實是有點(diǎn)過分了。 路功可不是那種會歸咎自己責(zé)任的人,他只是覺得沒面子罷了,腦子一轉(zhuǎn)他就把所有的壞事情全部推給了趙春秀,也沒臉坐下去了,他一伸手拽著趙春秀的胳膊就站了起來。 “你小媽也是一時糊涂……”路功半響憋了一句,“鎮(zhèn)上還有事,爸先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下個月生活費(fèi)我讓你周伯家兒媳婦給你帶來。” 路文良籠著袖子慢吞吞的送著他們倆到門外,眼皮都不抬就木木的說了句好走不送。 眼看兩個人都走遠(yuǎn)了,他伸手把大門反鎖了起來。 掀開車上的鐵鍋,從中空的煤爐里提出一只塑料袋,剝開,里頭是凍的漂亮的五花rou和筒子骨,還有一大根雪白肥厚的蘿卜。 大冬天的,可不就要喝湯吃大rou取暖么? 路文良哼著歌搖晃著做菜去了,棉衣的內(nèi)里,絨絨的兔毛馬甲暖和的不得了。 ☆、第十三章 路文良的攤子是唯一一個連吆喝都不需要就能把東西賣的干干凈凈的,打從初一開學(xué),到如今這么長時間,生意仍舊紅火,這在許多同樣門口擺攤的同行眼里當(dāng)然挺不愉快。 但再不愉快,從其量也只能給他頓眼刀,路文良不疼不癢,他在學(xué)校門口賺錢,校方都沒趕他走,他有什么可怕的? 清早騎車到小學(xué)校門口,還沒把調(diào)料擺開,頭頂上就罩下了一層陰影,有人來,路文良抬頭看,是那個賣臭豆腐的王八。 老王八嘿嘿笑著,滿臉的褶皺遍布,雙手油膩膩臟兮兮的,和他的臭豆腐簡直就是同胞兄弟。 “良子啊,”搓了搓手,瞇著眼睛,老王八開口套近乎,“你小媽找過你了吧?我是你舅,認(rèn)得了嗎?” 舅?趙春秀她們家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路文良笑瞇瞇的看著他,如同看一坨狗糞:“您貴姓???” 老王八一愣:“我姓趙???” “哦,姓趙???我怎么記得我媽她姓方啊?什么時候來了個姓趙的舅舅?我得去問她。” 趙王八臉一綠。 “呵呵,你這孩子脾氣可真不行……怪不得爹媽都不要你呢,”張口就是一頓惡意的嘲諷,趙王八瞇著眼睛縮回自己的車上,“滾開!這地方老子占了!狗屁孩子該哪兒滾哪兒去!” 路文良心里一跳,抬起頭,用一種驚訝的神情看著他:“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趙王八愣了一下。 “前頭那句,再說一遍來來來?!?/br> 趙王八盯著路文良的笑臉。 明明是特別真誠的商人的微笑,趙王八卻止不住的心里發(fā)憷,他嗤笑著罵了自己一句,小屁孩有什么可怕的??? “我說你爹媽難怪不要你!我要是生你這么個兒子,一定一早把你大糞桶里淹死!” 說完這話,他等著路文良來和他哭罵,他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還能怕他不成? 哪知道路文良居然粲然一笑,眼神仍舊驚訝,盯著趙王八什么都沒說,只嘖嘖贊嘆了兩句。 然后,他就推著自己的三輪車換了個地方。 傻瓜才會在學(xué)校門口和他打架呢,門口那么多人和家長,和他打一場不是凈給人看笑話了?還平白給自己撈一個頑劣易怒的名聲,這樣且戰(zhàn)且退,反倒讓人心生同情。 他離開的瞬間,周圍幾個聽到熱鬧的攤販紛紛對趙王八投來譴責(zé)的目光,趙王八渾然不覺,滿以為自己占了個好方位就能生意興隆,沒料到一大早還是那么點(diǎn)盈利。 給他一攪合早上的生意就沒做全,路文良心里憋著口氣,表面不漏痕跡,實際上手都是在抖的。 怪不得你爹媽不要你…… 這句話…… 呵呵…… 路文良怎么可能不在意?。?! 草草的收了攤,鍋里還有十來份東西他就不賣了,騎著車子,路文良想找個冷僻的地方靜一靜。 “路文良?”學(xué)校里的不能出校的住宿生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路文良的車子上居然難得的有剩余,立刻又把他包圍起來了,最后還是啥都沒剩下。 …… …… “唐總,您看基金就設(shè)在縣一中了……?” 什么? 唐開瀚回過神,聽到助手的話,低頭一看,原來是洋河基金的設(shè)立點(diǎn),他點(diǎn)點(diǎn)頭:“恩,加一個實驗小學(xué)?!?/br> 助手連忙記下,他身邊的唐開瀚神色又迷惘起來。 好熟悉的感覺啊,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少年? 唐開瀚忍不住去回憶,他今天來為洋河基金的貧困學(xué)生救助項目考察項目點(diǎn),首要就選擇了這個縣城,少有的,一個縣城里的小學(xué)和中學(xué)都能在市區(qū)提名,可沒想到,居然會在出校門的時候碰上這一場鬧劇。 唐家是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親戚的,但唐開瀚的許多朋友都糾結(jié)在各種人際關(guān)系里,所以對于路文良的遭遇,唐開瀚還是覺得有點(diǎn)陌生的感觸,于是就多看了兩眼。 腦海里一閃而過一雙狡詐而明亮的眼眸。 ?。?/br> 唐開瀚眼神一亮,是他! 那個特別會做戲的小孩!怎么在這里碰上他了 遠(yuǎn)遠(yuǎn)看著生意紅火的土豆泥攤,唐開瀚眼力極好,在少年淡定的微笑下敏銳的捕捉到他勃然預(yù)發(fā)的怒氣和微微顫抖的手。 同情的看了眼仍舊洋洋得意不自知的臭豆腐攤老板,唐開瀚心情極好的拍了下助手的肩膀:“去,給我買份早餐,我要吃他家的土豆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