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一點不為所動，依然生氣的說道：“就算我把咱們北洋的兵全部派下去，就算我把財政部的所有現(xiàn)款全部派下去，你們前線全部都是飯桶，又能有何作為？”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大總統(tǒng)鬧情緒的話。

    辦公室沉默了片刻，段祺瑞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總不能因為一戰(zhàn)失利而盡喪信心??！無論如何，前線的情況木已成舟，還望大總統(tǒng)盡快定奪?！?/br>
    陸建章也說道：“以南方叛逆的實力，他們也只能暫時在四川得勢。如今我們在湖南、江西、浙江都早已布下重兵，若雙管齊下，南方叛逆一定應接不暇?！?/br>
    楊士琦緩緩的點了點頭，跟在陸建章后面說道：“不錯。南方的氣焰囂張對咱們北洋在國內(nèi)的大勢影響頗大，眼下我們更應該重振我們北洋的聲勢，讓宇內(nèi)國際都知道在中國只有咱們北洋才是正統(tǒng)。大總統(tǒng)，該拿出決心來打一場大仗，只要聲勢起來，局勢也會跟著轉變?！?/br>
    袁世凱面無表情，他雖然惱怒，可是并沒有失去理智。陸建章和楊士琦都在鼓吹擴大戰(zhàn)爭規(guī)模，從多個省一起下手，直接橫掃整個南方。這原本是他計劃的關鍵一步，待到時機成熟之時必然會開辟更多的戰(zhàn)場來打一場大決戰(zhàn)，而這個時機就是整個北洋能夠在危機感之下團結起來，全心全意為維護北洋利益來作戰(zhàn)。

    他一直期待著四川的戰(zhàn)事能創(chuàng)造這個“時機”，甚至中央第三師的全軍覆沒也可以算作前奏之一，讓北洋的危機感更進一步?？墒乾F(xiàn)在他看到的還是失望，何宗蓮、王占元一個個仍舊是自私自利，湖北是中國心腹之地，卻不肯擠出一點經(jīng)費來支持前線，只會伸手向中央索要；何宗蓮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手里握著一個師的部隊反而向中央要援軍！

    他猜的出來何宗蓮是在打著什么算盤，無非是要保全自己手里的那個師，留在湖北爭權奪利，而所謂的求援軍就是暗指襄陽道的新編中央第十三師，妄圖把徐樹錚趕到四川去，減少湖北省內(nèi)的競爭對手罷了。

    一切的一切，還是在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根本沒有預料之中的團結一致。

    或許，本不應該對此寄予厚望！他在心中忍不住發(fā)出了嘆息。

    卷五：新中華之戰(zhàn) 第606章，杭州之事

    “讓何宗蓮的第一師去重慶，王占元也去重慶，他們的指揮所和辦公室必須都在重慶！”沉思了許久之后，袁世凱最終開口說道，語氣充滿了威嚴和不可違逆。

    “可是……何春江和王館陶都去四川，誰來坐鎮(zhèn)武漢？張振武、蔣翊武不得不防?。　睏钍跨鶐е苫笳f道。

    陸建章和黎元洪的都有些坐不住了，前者已經(jīng)在北京待了一年多，早就盼望著能下到地方去掌握實權，后者原本就是湖北名人，若有機會也想返回湖北坐鎮(zhèn)，總比一個碌碌無為、毫無建樹的副總統(tǒng)要好點。不過黎元洪還是要比陸建章更多一層心思，他看出了北洋的松動和南方的大勢，早先對北洋還有信心，可隨著時間推移這股信心正在消弱，也許自己下放到湖北去還能留一條后路。

    “我會另外安排?！痹绖P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截了當?shù)恼f道，“總之，我們一定要在四川扳回局勢，如果何宗蓮和王占元入川之后還是不見起色，可別怪我不念情面?！?/br>
    “大總統(tǒng)，那江西、福建、湖南那邊的情況……”陸建章試探的說道。

    “擬一份電報到溫州，讓曹錕、吳佩孚自行決斷。湖南和江西按兵不動?！痹绖P說道。

    “按兵不動？中央第一師早已準備就緒了啊?！标懡ㄕ抡f道。

    “照我說的去做！”袁世凱沒好氣的說道，說完，他從大總統(tǒng)坐席上站起身來，仍舊用那遲暮的步履向大門外走去。

    段祺瑞望著袁世凱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些啟迪，王占元和何宗蓮都要下四川了，放眼湖北就只剩下自己的門生徐樹錚，或許大總統(tǒng)就是有心扶植年輕人！他有幾分得意，徐樹錚若能執(zhí)掌湖北，對自己擴充勢力來說絕對是一個好兆頭。

    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張一鏖最先開口打破僵局，他說自己要去擬發(fā)大總統(tǒng)的命令，先一步告辭了。之后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陸續(xù)離去。仿佛所有人都各懷鬼胎，竟沒有把心思放在四川上似的。

    ——————————

    朱瑞在興武將軍府的后花園來回踱著步，從入冬到開春的這段時間，他一直感到心神不寧。南北的局勢讓他很難琢磨，再加上冬天傷寒加重了自己的病情，到現(xiàn)在都沒有緩過來，真正是內(nèi)憂外患。正月過后，他已經(jīng)不再前往都督府辦公，只在將軍府內(nèi)設了一處辦公的小園子，都督府早已經(jīng)讓親北洋的一派霸占去了。

    興武將軍府是二次革命時浙江沒有響應孫中山的號召，袁世凱授予朱瑞興武將軍之銜，并額外撥下特別款項為其修建了這座將軍府。不過從哪以后，杭州的局面竟然形成了將軍府與都督府分裂對峙的局面。

    對于朱瑞來說，他現(xiàn)在面臨的最大困境就是夾在南北之間。浙江軍政府親北洋的一派總不把他當作自己人來看待，而革命黨一派又把他視為叛徒。他一直很懊惱，為什么四川劉存厚可以反反復復，而自己唯一一次選擇卻招惹的里外不是人。

    現(xiàn)在唯一能他走在一起的，只有陸軍第五軍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老部下，而在政治上幾乎沒有一個能信任的人。他之所以還能保住浙江督軍的位子，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完全是浙江地方官僚需要一個浙江本省人來署理省內(nèi)事務罷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督軍的身份還能維持許久，這也是當務之急感到憂心的事情之一。北方不信任自己，南方又排斥自己，根本找不到有力的后援來鞏固權位。

    就在這時，后花園的小門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他快步繞過假山水池來到朱瑞這邊。

    “將軍！”那人輕喚了一聲。

    朱瑞停下了腳步，連忙回過頭來，只見來者正是自己的秘書長張仁峰。

    “成義，怎么樣，戴之那邊可有消息？”他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在鎮(zhèn)守使司令部等了快兩個鐘點，呂司令總算是見了我，不過他還是沒有表談。”張仁峰嘆了一口氣，頗有無奈的說道。

    “不表態(tài)？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北的形式都昭然若揭了，他到底還在等什么！”朱瑞十分生氣，大聲的說道，急促之下又牽扯到他的胸悶，不禁連連咳嗽了一聲。

    “將軍，您沒事吧！我去倒杯茶來！”張仁峰擔心的問道。

    “不用……咳咳……老毛病就是這樣，等天氣轉暖自然會好?！敝烊鸫蟠蟮拇艘豢跉?，讓自己冷靜下來，氣色總算好轉了一些，“咱們現(xiàn)在可沒有多少時間了，北方不理會我，南方又嫌棄我，我這個浙江督軍幾乎一點事情都做不了，只怕過不了多久連督軍的名份都要沒了。戴之那邊一定要談妥，他是我唯一的出路??！”

    朱瑞口中的“戴之”正是浙江實力派人物呂公望。

    二次革命時呂公望一直慫恿朱瑞響應號召，可惜朱瑞沒有答應，而呂公望最終也忍下這口氣，沒有率部起義，總算保全了他在浙江的軍職實權。不過從哪以后，呂公望對朱瑞漸漸疏遠，即便同是光復會的同志也有了明顯介懷之意。

    浙江憑借著江浙一帶的富饒收入，早在大革命之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順利編成了陸軍第五軍，轄下包括陸軍第九師、陸軍十師和浙江第三師、浙江第六師以及新編第五師。雖然朱瑞名義上是第五軍軍長，可真正能使喚的部隊還不到兩個團。在第五軍里掌實際兵權的有兩個人，其一是盧永祥，其二則是呂公望。

    呂公望因為當年忍下率部起義的這口氣，北洋政府為了加以籠絡，授予其嘉湖鎮(zhèn)守使之職，不過司令部和鎮(zhèn)守使署衙都在杭州城內(nèi)。在整個第五軍當中，除了掛北洋軍番號的部隊之外，剩下的皆歸呂公望統(tǒng)轄，盡管兵力上不及盧永祥，但畢竟是浙江本省人，背后有一批本地官僚和富商支持。

    再加上這幾年呂公望一直不忘與上海、日本聯(lián)絡，甚至一有時間還親自動身前往日本會見孫中山，因此他的聲勢早已超過盧永祥。

    朱瑞最近感到盧永祥在頻頻調(diào)兵，預感到北洋會向浙江督軍下手，更何況他早已不想繼續(xù)夾在南北中間，是時候決定自己的立場。當然，這是他為了保全自己地位的無奈之舉，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里外不是人，沒有足夠的后援支持，自己也不想摻和南北的對決，只求安安穩(wěn)穩(wěn)當一個地方首長，哪怕只是一個空頭名份也行。

    “可是將軍，呂司令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決定！”張仁峰焦慮的說道。

    朱瑞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憂慮的嘆了一口氣。

    “戴之一直是不服北洋的，所以他只會選擇站在南方。可惜的是這次南方成立執(zhí)政府，竟把孫逸仙給排斥在外面，戴之心里必然會有不痛快。看來，他是不信任吳紹霆?！彼鄲灥膿u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要不，我們自己去聯(lián)絡梧州那邊，如今南方執(zhí)政府成立在即，他們巴不得拉攏更多的省府加入南方陣營，咱們未必沒有機會?！睆埲史逄嶙h道，這是他早就想說的話，只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朱瑞苦笑了兩聲，背過身去一副躊躇難決的姿態(tài)。

    卷五：新中華之戰(zhàn) 第607章，恒榮貿(mào)易公司

    “江浙的商政人物都在爭議吳紹霆這個人，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實權主義者，凡事都要用利益來做衡量。咱們現(xiàn)在要兵沒兵，要錢沒錢，要政治資本沒政治資本，除了一個督軍頭銜之外，什么都沒有。再者二次革命時，吳紹霆是中流砥柱，在這件事上他肯定會介懷。如果沒有呂戴之跟咱們合作，南方那邊根本不會跟我們談?！彼Z氣無力的說道。

    “唉，將軍，咱們?nèi)L試一下總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斯@幾年一直在杭州寓居，即便呂司令不出面，咱們可以請克公來做個引介啊?！睆埲史逭f道。

    “克公……算了吧，克公自己都不情愿去廣州，他能引介什么？為今之計，還是得盡快說服呂戴之才是。這樣吧，你安排一下，明天晚上我在將軍府設宴邀他前來，我親自跟他談一談。”朱瑞吩咐道。

    “好吧！”張仁峰雖然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但好歹有一個盼頭。

    張仁峰退出花園時，正好與一名將軍府下人擦肩而過。

    下人來到后花園園亭處找到仍然在彷徨踱步的朱瑞，畢恭畢敬的請示道：“老爺，門外有一人求見，小的問他名號，那人只給了一張名帖?！?/br>
    朱瑞奇怪了起來，自從自己在浙江失勢之后，已經(jīng)很少有人來拜訪，甚至剛剛過去的春節(jié)都沒有以前那么熱鬧。他接過名帖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是“上海恒榮貿(mào)易公司副經(jīng)歷戴恒生”，乍得一看這個恒榮貿(mào)易公司好像很眼熟。

    “這人是誰？他說找我有什么事嗎？”他疑惑的問道。

    “小的問了，那人說找老爺做一筆大生意，還說保證不讓老爺吃虧?！毕氯嘶卮鸬?。

    朱瑞更加疑惑，雖然他希望得到商政界勢力的認可，不過卻從沒有跟這些人有過來往，怎么會突然有人來找自己做大生意？

    “你先把人請到警衛(wèi)處大門，稍后再引到前廳去。”他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老爺?！毕氯穗x去了。他明白老爺?shù)脑?，從警衛(wèi)處大門走必然是要進行一番檢查，畢竟是陌生人總不能因為一張名片說見面就見面。

    朱瑞在后花園等了一會兒，心思仍然還在呂公望身上，差不多過了十分鐘之后，他才邁著心事重重的步伐前往前廳。在前廳小堂處，他見到了那位自稱是恒榮貿(mào)易公司的副經(jīng)理，對方清瘦拉長的身形，就像是一根麻桿似的，穿著一件春季的長衫，戴著一頂上海風十足的圓頂帽，鼻梁上還掛著一副黑色墨鏡。

    在見到朱瑞出現(xiàn)時，那人連忙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口鞠了一躬，笑容可掬的打招呼道：“在下戴恒生，見過興武大將軍！”

    朱瑞看著對方一副商人的嘴臉，心中不禁有些輕視，他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行了，戴先生請坐吧。”他說完，自己先在首座上坐了下來。

    戴恒生沒有急著坐，依然是笑呵呵的站在朱瑞面前。

    朱瑞也不再多理會，直接問道：“戴先生說有一樁大生意來尋朱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生意？朱某向來淡泊商政兩界，事實上對做生意并無太多念想，不過既然戴先生不辭辛苦從上海親自登門造訪，相信一定確有大事?！?/br>
    這時，下人剛好端著茶點前來奉茶，戴恒生微微笑了笑，說道：“大將軍是明白事理的人，小人這樣做生意的人，自然遵循著最基本的生意準則，人們需求什么，我們就賣什么。恰好小人聽說朱將軍最近正渴求一些十分重要的商品，因此特意前來為朱將軍送了過來?！?/br>
    朱瑞臉色有所變化，一時沒反應過來，只當對方真是上門推銷商品的，這種人他見得多了，都是幫洋人跑腿出售軍火、煙土或者收購文物古董。他現(xiàn)在可一點心思都沒有，頗為失望的說道：“那你說說，我最近渴求什么東西？”

    戴恒生察覺到朱瑞臉色的變化，不過并沒有著急，他笑吟吟的從自己手提包里取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畢恭畢敬的遞了上去：“大將軍請過目，相信這份清單上一定有大將軍想要的東西?！?/br>
    朱瑞不耐煩的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方面，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不過剛剛讀完第一行內(nèi)容，臉色瞬間變化起來。他皺緊了眉頭，端正坐姿，換上一副認真的態(tài)度仔細閱讀下面的文字，隨之而來的是臉色漸漸凝重，甚至透露著一股惶恐。

    “你，你到底……”

    “朱將軍，可有看中的貨物嗎？”戴恒生不疾不徐的打斷了朱瑞的話，還是之前那副笑呵呵的樣子。

    “這……”朱瑞立刻反應過來，他換上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說道，“看來戴先生果然神通廣大呀，這份清單上面應有盡有，我想要的還不止一件。來來來，戴先生隨我到后書房，咱們好好談一談價格?！?/br>
    “朱將軍有中意的，那是最好不過了?！贝骱闵χ?。

    朱瑞把那份文件攢在手里，然后起身引著戴恒生穿過后堂，來到自己位于后花園的獨立書房。屏退了所有下人，他親自動手關上了書房房門，這才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

    “你到底是什么人，這可是陸軍部發(fā)給第十師的加密電報！”朱瑞森然的盯著戴恒生，語氣充滿威嚴的斥問道。

    “呵呵，朱將軍何必這么緊張？在下既然特意送來這份電報，當然不會害朱將軍?！贝骱闵廊皇侵吧倘税⒄樂畛械哪樕?。

    “你是什么人，你為誰做事！”朱瑞再次問道，他現(xiàn)在關心的就是對方的來歷，早就料到一個商人莫名其妙來找自己做生意肯定不簡單。在這一瞬間，他有許多種猜測，最有可能的是對方在為外國人辦事，也許還是日本人。他早就聽說日本在上海設立了許多情報機關，專門刺探中國的軍情。

    “在下不敢隱瞞，在下是廣東軍政府駐上海辦事處的主任，主要經(jīng)營一些外貿(mào)工作。不過這次受吳總裁特別委托，將這份電報轉交到朱將軍手上?！贝骱闵χf道。不過他這句話終歸還是有所隱瞞，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撒謊早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恒榮外貿(mào)公司正是去年年中，廣東都督府特勤處駐上海情報站與黃金榮的青幫勢力一起合資成立的一家公司。公司表面上的所有生意都交給黃金榮一個人在打理，只要負責的就是與張盛霆公司以及越南公司拓展銷售渠道，總經(jīng)理自然而然是掛著黃金榮的名號。戴恒生正是上海情報站站長，借著外貿(mào)公司掩護，更方便搜集各方面情報。

    卷五：新中華之戰(zhàn) 第608章，開春之四川

    朱瑞聽到這里，有些不敢相信，連忙問道：“吳總裁？你是說南方軍事聯(lián)合會的吳總裁？可是，他怎么會派你來給我送這份電報？還有，段祺瑞真的要聯(lián)合盧永祥對付我嗎？”

    戴恒生呵呵的笑了笑，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道：“難到我還打著吳總裁的名號來欺騙將軍你不成？至于這份情報是千真萬確的，相信就算在下沒有送來這份破譯的電文，朱將軍您現(xiàn)在也應該有所察覺江浙內(nèi)部的動靜了?！?/br>
    朱瑞緩緩的點了點頭，嘆息不止，說道：“唉，唉，果然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北洋政府果然要向我下手了！唉，唉！”他顯得十分焦慮。

    戴恒生沉默了一下，隨后才說道：“朱將軍，這份電文您應該看得很清楚了，盧永祥正等著北京的最后一筆款項，遲則一個月，快則十多天，他必然會有所動作。在下聽說最近朱將軍一直在積極聯(lián)系呂鎮(zhèn)守使，難不成朱將軍真打算掀起浙江內(nèi)戰(zhàn)？”

    朱瑞心頭不禁一番震動：他怎么知道我在聯(lián)絡呂公望？這件事為了背著盧永祥，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在處理……不對，他既然能知道段祺瑞跟盧永祥的密電，自然也能知道我這點事，吳紹霆……簡直太可怕了！

    “戴先生，您，您還真是神通廣大?！彼駠u的說道，“我與呂司令都是光復會的舊友，最近盧永祥這廝頻頻調(diào)兵，不得不防。說來，還真要感謝吳總裁派戴先生前來通知，我多多少少能掌握一些主動權。”

    “朱將軍，恰才在下說過要與您做一筆大生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也正如在下剛才所說，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就是予人之需?；蛟S這筆大生意能給朱將軍緩解省內(nèi)危急帶來方便呢?！贝骱闵h(huán)漸進的說道。

    “是嗎？到底是什么生意。”朱瑞帶著希望趕緊問道。

    “朱將軍想要對付盧永祥，或許呂鎮(zhèn)守使那邊不能及時響應朱將軍，如果朱將軍需要留一手后路的話，南方執(zhí)政府一定會幫朱將軍這個忙！”戴恒生切入正題的說道。

    “此話當真？”朱瑞瞪大了眼睛，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在期待著能跟南方搭上線，沒想到南方竟然自動找上門來了。“可是，吳總裁能給我?guī)椭?，我未必有能力幫助吳總裁呀。如今浙江第五軍我只有軍部一個警衛(wèi)團的兵力，下面幾個師全部在盧永祥和呂司令那邊，唉，說到底還是能力有限啊?！?/br>
    這些話他雖然不想說，不過又覺得在這個面前無可保留，還不如開誠布公。

    戴恒生含笑著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說道：“這些情況，吳總裁早已經(jīng)知道了。很高興朱將軍是一個爽快人，能真正用做生意的方式來跟在下談。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說得更淺顯一些。朱將軍剛才說的，其實并不是您要給我們的幫助，反而是我們要給朱將軍的其中一部分好處。也就是說，只要朱將軍能促成這次交易，朱將軍會成為名副其實的浙江督軍！”

    朱瑞大喜，迫不及待的問道：“真的嗎？吳總裁當真是這么說的？”

    他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自己想要保住浙江督軍的念頭總算得以實現(xiàn)。

    戴恒生繼續(xù)說道：“沒錯。朱將軍唯一要答應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是全心全意擁護南方執(zhí)政府。需要補充一點，這里的全心全意是吳總裁強調(diào)再三的修飾詞，朱將軍是明白人，應該了解這是什么意思！”

    朱瑞心里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選好隊伍站定，我好歹對北洋政府有所期望，沒想到段祺瑞非要逼我走這一步，既然北洋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不義在后。他立刻信誓旦旦的說道：“南北之間必有一抉擇，既然我做出這樣的覺悟，斷然不會再有見風使舵之事。請戴先生盡管放心好了。”

    戴恒生點頭道：“如此最好。第二點，是希望朱將軍能同意將溫州經(jīng)臺州、寧波直至杭州的鐵路開發(fā)權無條件轉讓給張盛霆鐵路公司。第三點，是批準成立浙江聯(lián)合銀行，并且軍政府必須保證浙江聯(lián)合銀行在本省的領先地位?！?/br>
    朱瑞幾乎沒有多猶豫，這兩點對自己而言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反正鐵路沒有出讓給外國人，不會引起省內(nèi)的不滿。他鄭重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說道：“這些都好說。敢問吳總裁可有什么計劃？”

    戴恒生說道：“朱將軍不必著急，一來你我初次見面，二來我此番只是希望得到朱將軍的表態(tài)。說來說去，總不能第一次見面就說得太多，朱將軍難道就不懷疑我的身份嗎？”他故意這么說，就是要讓朱瑞多加防范幾分。

    朱瑞楞了一下，隨后哈哈笑道：“此言極是，此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