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屋外不時地傳來討?zhàn)埪暎鐑罕粐樞?,一咕嚕坐了起來,“姐?”說話間,還用兩只小手揉著眼睛。 外面動靜那么大,謝意馨心中不悅,但沒一會便只剩下唔唔的聲音了,想來是被捂住嘴拖下去了吧。 然后瀚哥兒很自覺地爬到她懷中,打著哈欠問,“外面怎么了?” 謝意馨攬著他,調整了一下,讓他窩得更舒服一點,“沒事,還睡嗎?” “嗯?!甭勚闵砩系能跋?,瀚哥兒沒多久頭便一點一點的。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砰的一聲,撞開門的丫環(huán)見著謝意馨眼睛一亮,“大小姐,救命啊?!?/br> “出去!”這事謝意馨不想管。 “小玉!你這小賤蹄子,敢擾了大小姐和瀚少爺?shù)那屐o,看我不打死你?!蔽氖仙磉叺牡昧χ钟駤邒邭獯跤醯刈妨松蟻恚阶∷阍谒砩弦魂嚁Q巴,疼得那丫環(huán)嗷嗷叫。 謝意馨看了一眼明顯被嚇著的瀚哥兒,眉頭一皺,“好了,要教訓丫環(huán)出去教訓,別嚇著孩子?!?/br> 玉嬤嬤應了一聲,拖著人就想往外走。 可是那叫小玉的丫環(huán)一把抱住一根柱子,嘴里叫道,“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都是冤枉的啊,夫人這么做,實在讓人寒心啊?!?/br> 謝意馨面色一寒,冷聲道,“就沖著你這挑拔離間的話,賣了你都不過分!”這個丫環(huán)還真了解她,應該是了解前幾個月的她,要這事擱在幾個月前,她為了落文氏的面子一定會和她對著干的??墒墙涍^幾個月了,他們還看不明白嗎?她再怎么說也是謝家的女兒,沒可能為了幾個奴仆便落主母的面子。 “大小姐,我們也不想這么說,可是咱們當奴婢的心里苦哇。若是夫人為咱們照顧少爺不周的事責罰下人,大家都不會有怨言的。只是這次發(fā)賣的人里面有好幾個是服侍了幾年的,特別是姚黃jiejie,今天一直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是一點錯都沒沾的,求大小姐開恩啊?!?/br> 謝意馨皺眉,“是,今天你們是沒過,但也無功。再者,你們是奴才,主家要打要賣,從來沒有主家跟奴才交待的道理??纯茨悻F(xiàn)在的樣子,若是你們個個如此,哪個主家敢用你們?賣了還是輕的?!?/br> 這個姚黃,也在夏桃吐出來的名單里,估計她爹已經和繼母通過氣了。謝意馨只是沒有料到繼母手筆這么大,但凡有一點不妥的,都預備打發(fā)出去,甚至連一向倚重的大丫環(huán)姚黃也不例外。這叫玉兒的丫環(huán)替姚黃一臉打抱不平的樣子讓謝意馨好笑,又是一個被人拿著當槍使的?;蛟S沒壞心,但看著就是個心大的,完全沒有作為奴仆的尊卑,留不得。 謝意馨有意地打量了小玉一眼,突然,她眼神一凝,“把她頭上的絹花拿過來我看看?!?/br> 謝意馨把玩著手中的絹花,這樣的絹花所用布料看著普通,實則另有乾坤。又與殷慈墨扯上關系了,看來這姚黃的身份—— “你頭上的絹花是你口中的姚黃jiejie給的吧?” “你怎么知道?”小玉很吃驚,這絹花一直被姚黃jiejie藏著,是她無意中見著,討了好久才討來的呢。 “這絹花很別致,尋常人都都戴不了呢,甚至連身為靜貞縣主的我手上也沒有一朵。”這話,謝意馨說得意味深長。 后面跟著的文氏聽后,臉色一黑,剛才她從丈夫那拿到幾個名單時,還遲疑來著,特別是這個姚黃,她一向用得順手。剛才她甚至還想,不能違背丈夫的意思,卻也能幫著玉兒找個好主家?,F(xiàn)在看來,留不得。 “把人帶下去吧,母親如何做我是不會插手的,別再讓人跑到瀚哥兒屋里來了?!?/br> “不要啊大小姐...”小玉大叫。 “玉嬤嬤,你是死人嗎,任她在這亂嚷亂叫!” “是是,老奴這就堵住她的嘴!”說著,玉嬤嬤抽出隨身的汗巾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一塞。然后又招呼兩個有力的仆婦將人拖了出去。 謝意馨朝文氏點點頭,“母親忙吧,我哄瀚哥兒睡一會?!?/br> 文氏頷首,轉身出去,只是眼神更冷了。 等瀚哥兒睡熟了,謝意馨才把他放到床上,中間他咕噥了一聲什么,眼瞼動了動,就要醒來,被謝意馨安撫住了。隨手拿了本書來看,可心思卻沒放在上面,只不斷地琢磨著心中的計劃。 待琢磨出個大概輪廓時,她繼母回來了。 略聊了兩句,謝意馨便提出告辭。 出來后,謝意馨又去找了她爹和祖父,把心中的計劃和他們說了。 兩人也答應了配合一二。 謝意馨帶著春雪回到春暖閣不久,春景和小丁便來了。 謝意馨開門見山的說,“我要你們辦件事,這件事時間很緊,三日內你們必須給我辦妥了?!贝蠛筇炀褪堑钤?,殿試后再過三天便是傳臚大典,也就是說滿打滿算,他們還有五天來布局,給他們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謝意馨的目標是斷了殷慈墨的左臂右膀——司向紅,或許此時的殷慈墨對司向紅此人還沒足夠重視,但不妨礙謝意馨對此人的忌憚。 俗話說,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司向紅榜上有名是一定的了,此時祝尚書已經相中了他,預備把女兒嫁給他了吧?四大喜中,司向紅即將經歷最后二喜。人都說,最得意之際便是防備最松懈之時,她便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就不知道他此時能不能保持一貫的冷靜自持? “大小姐你說,要我們怎么做?!?/br> 謝意馨沉吟片刻,便把她心中一直琢磨的方法說了出來,“你們這樣......” 小丁得了令,便出去了,步履匆匆,只有三天,時間很緊啊。 隨后,謝意馨又拿出兩封信,分別讓春景送了出去。 就在此時,有人來稟報金家兄弟來了。 謝意馨讓人迎了進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金從卿一見面便問。 謝意馨心中微嘆,她這表哥就是敏銳,當下也不隱瞞,把之前發(fā)生的事交待了一遍,順便將心中對幕后主使的猜測也說了。 這下可把小胖子氣得哇哇大叫,揚言去教訓他們一頓。他們兄弟最近時常到謝家串門兒,而小胖子又與瀚哥兒玩得不錯,這會聽到他差點被一個賤奴害死,不氣憤才怪。 金從卿神情嚴肅地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謝意馨眼中寒芒閃爍,“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動他們的時機。我打算先收點利息,斷了殷慈墨的左臂右膀——司向紅!” 金從卿點點頭,表示贊同,“你的計劃?” “我打算這樣,殿試那日,我安排人鼓動兩波人前去......” 金從卿聽完,沉吟半晌,道,“這計劃可行,我這有兩個人,借給你,能讓此事事半功倍。” “誰?。俊敝x意馨好奇地追問。 “妙手神偷司空空及永泰拍賣行的拍賣師金利水。” 拍賣這詞是殷慈墨在清荷宴上提出的,后來被一些精明的商家運用起來。如今京城每個月都有幾場拍賣會,也出了幾個名嘴拍賣師,金利水便是其中之一。 謝意馨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一時瞪大眼,“表哥,你想做的事不會是——” 金從卿眨眨眼,肯定地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謝意馨撫額,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真壞,司向紅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br> “彼此彼此?!苯饛那湎肓讼胗謫?,“你的兩處計劃都安排到了實處,司向紅只能去其中一處,花費那么大的精力布置,浪費了,不覺得可惜嗎?” “表哥是覺得我殺雞用牛刀了?” “不,我一向信奉獅子博兔亦用全力,任何時候我都不小瞧對手。”金從卿認真地道。 謝意馨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司向紅此人,不能以常理推斷,我雖然有六成的把握他會跟左元去青樓,可吳府也不能不做安排?!?/br> “看你如此安排,顯然是非常忌憚此人的,為何在筆志閣回來后沒安排人去絕了后患?”金從卿不解。 謝意馨苦笑,她哪里沒安排人?這司向紅也狡猾,進京后一直都很低調。之前在筆志閣見過他一次,之后幾天謝意馨讓言叔派人先盯著他,言叔回來說司向紅身邊有人保護,第一次派去的人差點沒能回來。謝意馨想到那天在城煌廟的刺客,只好作罷,不再試圖劫殺司向紅。有時候她忍不住想,謝意馨手下怎么有這種人呢。她曾讓言叔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謝意馨撿著大意和他說了。 “聽你這么一說,此人確實狡猾??墒?,你不是說他智計超群嗎?若他看出什么,不入局怎么辦?” “表哥,我還沒說完呢。司向紅是智計超群,可惜如今身在低位,就得受人轄制,有些事不是他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彼鞠蚣t這個禍患在他未得勢之前不除,以后謝家要除掉他更麻煩。 金從卿聽后想了想,點頭。 “表哥,你手上還有會些功夫的小廝奴婢之類的嗎?有的話就借幾個給我?!苯裉斓氖伦屗L了個教訓,如何保護家人的安危得提上日程了。 金從卿明白她的顧忌,“手上倒有幾個,晚些時候我讓暮云送過來給你?!?/br> “謝了。” 晚些時候,送走了金家兄弟。謝意馨起身去了書房,抽出一本棋王殘普,起身去了她二嬸那,名目自然是給她二叔賠禮道歉。今天在岔路的時候她的口氣確實不好,反正她是晚輩,低下頭也沒什么。 她這么做也是另有考量,夏桃已死,瀚哥兒也無事,為預防殷慈墨那邊一計不成再生二計,某些人還是安分一些好。這幾日正是關鍵的時候,府中最容易出紕漏的便是她二叔了,她二叔嗜棋,得了新的棋普,必能靜下心來鉆研,這樣就夠了。 那廂,殷慈墨收到了夏桃事敗身亡的消息,也僅僅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而已。她對這一結果早有預料,并不意外,她對自己的訓練方式很有信心,也不擔心她會泄密。只道了句可惜,夏桃的能力在她制轄的組織里能力算是中等了,就這么沒了。隨即也越發(fā)地覺得謝家這塊骨頭難啃。想到之前她的懷疑。殷慈墨便通知底下的人嚴加防范,她有預感,謝家的反撲開始了。 ☆、36更新更新 這回謝家的動作有點大,各府都收到一些風聲,沒辦法,誰讓自己放的釘子也被拔了呢。后來一打聽,得知了發(fā)生在謝家長房嫡子身上的事后,都恍然,道了聲難怪。不少人也在暗中猜測,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動謝家長房的獨苗苗。 一切都布置下去了,謝意馨在查漏補缺覺得沒什么漏洞之后,便放開了心神,伺弄起院中的花花草草來。 瀚哥兒沒事繞著她瞎折騰,搬搬這盆草,摘摘那朵花,甚是快活。 “春雪,聽說你還有個快十歲的meimei是不是?”謝意馨剛種好一盆吊蘭,放下了鐵釗,用桶里的清水凈了手,隨意問道。 提起她妹子,春雪一臉頭疼,“是啊,這丫頭太調皮愛鬧了,因是老幺,我爹娘寵了些,一點也不穩(wěn)重。以后當差還指不定闖出多少禍來?!?/br> “要是不放心,就讓她到春暖閣當差吧。”前天打發(fā)出去的人挺多,府中一下子空出好些位子。許多家生子里頭到了能當差的年紀的,都得了上工的機會。這還不夠,估計她母親還得從人牙子手中買一些人進來。 春雪聞言,臉上一喜,“奴婢替她謝過小姐了。” 經過她弟弟落水那次,他們算是看明白了。家生子雖然懶和貪,可畢竟知根知底,再者因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卻也不敢過分。總比從外頭買來的會謀財害命的下人強。 謝意馨喝了口涼茶,看了看天色,暗忖,殿試的結果大概也出來吧? 殿試后,不出謝意馨所料,司向紅被欽點為狀元,王潛為榜眼,左家左元為探花。 按照她先前和祖父父親商量的,以她祖父為首的文臣不像前一世般對司向紅拼命打壓。明面上的打壓是有,但暗地里反而隱隱推了他一把,讓他當了狀元。 出來大殿,司向紅是擰著眉的,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殿試前,他們就商量,他的策論過于詭譎陰暗。文似其人,以持禮公為首的文臣一向不喜歡這樣的策論,所以也不會喜歡自己這個人。再加上先前投卷之事,一定會遭到他們的議論和打壓的。此次若能保住前三甲,已經是盡力。司向紅對此不置可否,在他看來,狀元與探花,對他來說沒差,而且已經做好了被抨擊的心里準備。 可是事情并未按照他們預定的方向發(fā)展,這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司向紅的掌控欲極強,任何超出意料的事都被他所不喜。 這不得不讓他想起前兒殷主所說的謝家的反撲,但是可能嗎?這兩日在謝家折了兩個能力不錯的下屬,其中一個叫夏桃的當時就被謝家弄死了;另一個叫姚黃的被發(fā)賣,當他們想去接的時候,卻無端亡故。這不能不讓殷主憂慮,殷主擔心,謝家或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 司向紅反倒覺得殷主多心了,如今幾個皇子勢力割據(jù),誰家的后院沒有別的探子?難道謝家一準能猜到那兩人是他們放的?而且殷主也說了,這些屬下都是極忠心的,一定不會泄密。更別提他與殷主的來往一向隱秘,外人根本就察覺不了他們這層關系。或許這些文臣只是被 其實這也不能怪殷慈墨多疑,近來一個個對付謝家的計劃都落了空,邪門極了。再加上先前在千月樓那個猜猜猜的段子,段子的某些猜測,真的很切中她心中某些隱秘的心思,而且背后之人她怎么也查不出來。這些事一件件一莊莊,不能不讓她有點疑神疑鬼。 稍晚,以王潛、左元為首的兩波人一起來到司向紅的住處。 “你們怎么一起來了?”司向紅一臉驚訝,腦子卻在不住地轉著,想著他們的來意。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是今天在殿試中點出的三甲,來得挺齊全。 王潛笑笑說道,“我們都是來找你的,恰巧在門口碰到了?!?/br> 司向紅給眾人倒了茶,然后問,“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