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就趕緊說罷，本郡主出來的時間長了，回頭太后娘娘怪罪下來，你也擔(dān)當(dāng)不起。”

    程昔揣摩著用詞，緩緩道：“那我便長話短說。嘉清郡主向來深明大義……”

    “別給本郡主扣高帽子，我并沒有那么高尚?！奔吻蹇ぶ麟S意擺了擺手，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程昔，“想說什么便說罷，你如今也是縣主，品階只比本郡主低一級。若不是你沒個極好的家世，如今也不必跪下來求本郡主?！?/br>
    程昔苦笑，程家是富貴不假，可哪里能同皇室比家世。更何況嘉清郡主很得太后娘娘盛寵，就是皇長孫元明也沒有這個殊榮。

    如此程昔只好道：“我知我表哥素來不太會說話，言語多有冒犯之處，我向他給郡主賠禮。我也知自己沒有什么立場來求郡主，可還是冒昧的過來相求，請郡主賜藥救我表哥?！?/br>
    說著，程昔咬牙，提裙要跪。嘉清郡主眼疾手快，一把拽著她的胳膊將人拉了起來。

    “你才說了，你只比我低一個品級，又是元明的救命恩人。這里可是宮門口，你動不動就跪我，回頭若是被旁人瞧去了，可不得背后說本郡主仗勢欺人！”

    嘉清郡主將人拉起來，這才嘆氣，“無論如何，這也是顧輕言自己選的。又沒有旁人逼迫他。他既然敢做，必然就得承受相應(yīng)的后果。本郡主從不喜歡強(qiáng)求旁人，可若是饒了顧輕言，皇室的威嚴(yán)何在？縱然是本郡主肯饒了他，太后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更何況還有晉王府，我父王和母妃絕對不會任由顧輕言這般待我……”

    程昔便道：“我知道在這件事上，委屈為難小郡主了。所以我此次前來，是想告訴小郡主，我愿意回汴州去?！?/br>
    “你要回汴州？顧輕言知道么？”

    程昔搖頭，滿臉認(rèn)真道：“這樣一來，小郡主就不用擔(dān)心皇室的顏面會掃地了。只要我回了汴州去，再也不會有人干擾小郡主和我表哥了?！?/br>
    嘉清郡主微微蹙眉，似乎很難理解。末了，她問道：“你同別的女子很不一樣。若是換了旁人，尋死覓活，投河上吊抹脖子，也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你怎么就不那樣？還有，你若真的深愛顧輕言，又怎么舍得離開他？”

    程昔淡淡笑道：“性格使然罷，我只想要他好，他好我便好。他若是平安無事，即使是終身見不著面，我們彼此知道對方心里有自己，那便足夠了?！?/br>
    嘉清郡主沉默良久，才喚了宮人將錦盒遞上，想了想，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委身做妾？”

    “沒有?！背涛粜⌒囊硪淼貙㈠\盒接到手里，搖頭道：“我們程家的女兒，可以沒有出息，但絕對不為人妾室。我是程家獨(dú)女，又是嫡出，怎可為人妾室?！?/br>
    頓了躲，程昔又接著道：“縱然我肯，小郡主也是不肯的罷？”

    嘉清郡主默然，算是變相的承認(rèn)了。她起身上了馬車，最后瞧了程昔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傻降资裁炊紱]有說出來。

    回去的路上，程昔坐在馬車?yán)?，兩手緊緊抱在那個錦盒，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上頭。

    紫晴看得心疼極了，趕緊拿帕子給她擦拭眼淚，“姑娘，你這是何苦。嘉清郡主想要大公子，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日后回了汴州，咱們還是可以活得順風(fēng)順?biāo)！?/br>
    程昔道：“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爹娘都還在世，可會同意我跟表哥的婚事。嘉清郡主是個好姑娘，她若是能真心待表哥，我自然也開心?？晌业降资莻€自私的女子，寧可表哥為了我終身不娶?！?/br>
    “姑娘快別這樣，沒準(zhǔn)事情還有緩和的余地?！?/br>
    紫晴勸慰道，將程昔攬在懷里抱著，也是真的心疼自家姑娘，恨不得所有的事都替她擔(dān)著。

    待回了府中，聽說是寧王世子帶著皇長孫過來了，顧明瀟正在前頭招待著。因?yàn)榛书L孫點(diǎn)名要來找程昔。如此，秦氏只得讓人去請。

    程昔無法，只得過去一趟。離得老遠(yuǎn)就聽見寧王世子和顧明瀟吵架，元明就隔在兩個人中間，一會兒勸勸這個，一會兒勸勸那個。

    這兩個人一見面就這樣，仿佛是天生的水火不容，程昔也見怪不怪，才踏進(jìn)門檻，元明眼睛一亮，噔噔幾步走上前來，扯著程昔的衣角叫嚷。

    “你可總算是來了，他們兩個人太吵了！我這次來是有好東西送給你的！”元明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神神秘秘道：“這是我從老祖宗那里偷來的，據(jù)說叫什么續(xù)骨膏，涂抹在傷口處有奇效！”

    程昔一愣，怎生又是續(xù)骨膏，她趕緊彎下腰來，兩手按著元明的肩膀，嚴(yán)肅道：“皇長孫，你可得跟我說實(shí)話，這個真的是你偷來的嗎？”

    “真的是我偷來的！我知道顧小將軍胳膊廢了，猜想你肯定很難過，又怕老祖宗不肯給我，這才去偷的。你放心好了，沒有人會知道的！”元明拍著胸脯，信誓旦旦道。

    真真是陰差陽錯，峰回路轉(zhuǎn)。誰能想到元明居然會橫插一腳，那先前程昔同嘉清郡主所說的話，到底還做不做數(shù)？

    寧王世子爭辯不過顧明瀟，又湊近元明身前，一巴掌打他后腦勺上，恨鐵不成鋼道：“年紀(jì)小小的，你學(xué)什么不好，偏偏學(xué)人偷東西！看我回去不告訴你父王，讓他打斷你的手！”

    元明趕緊兩手抱著頭，哼了一聲，“那我還不是跟玉質(zhì)叔叔學(xué)的！我總聽我母妃說，玉質(zhì)叔叔小時候紈绔又貪玩。經(jīng)常把寧王府鬧得雞飛狗跳。玉質(zhì)叔叔的父王把藤條都打斷幾根都沒用！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帶壞我，看我父王和母妃不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