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王旭陽的胳膊剛接下,還疼著呢,加上在馮思琰面前大失顏面,一時間也沒有心情跟我搭話,只是坐在那里按著肩頭,兩只眼睛狠狠地盯著一塊空地,好像那水泥地面就是高建寧一樣。 我安慰了他兩句,然后一拍屁股走人,因為演戲不是我的專長,時間長了我肯定會樂得笑出聲來。 剛一出門,就聽后面哐的一聲,王旭陽也出來了,直著腦袋向前走,從我身前經(jīng)過時也沒有打招呼。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磥磉€是我的管理水平不夠啊,否則這小子在鴻洋手下怎么就像個跟屁蟲。 正準備下樓,突然聽見樓道里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探頭一看,原來是姜大人和付震。我見勢不妙,立即撤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wěn),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只見姜大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而付震就跟在后面??锤墩鸬臉幼?,似乎也動了真格的,原本隨和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憤意。 我不知道這兩尊神又在搞什么玩意兒,但是現(xiàn)在我是特務辦組長,想躲是躲不開的。于是沖著高建寧和馮思琰使了個眼色,讓二人出去,然后泡了兩杯茶。 姜大人把茶接過后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而付震卻對我點了點頭,同樣沒喝。兩個人坐在那里,陰沉著臉,半天沒有說一句話。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正考慮是不是該腳底抹油,這時鴻洋也進來了,看樣子今天是走不了,再怎么樣也不可能讓姜大人以一敵二啊。 沉默了一會兒,付震的臉色鐵青,突然道:“姜海濤,我知道你對十年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可是你的那一套完全就是無稽之談,根本站不住腳,這樣搞下去是要出大問題的?!?/br>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無疑已接近最根本的東西,于是站在一旁洗耳恭聽。鴻洋似乎也做著同樣的打算,他的樣子很郁悶,看來也不想摻和到兩人的宿怨之中。 但付震既然讓他來了,就一定有原因。 果然,姜大人把手一擺道:“那件事你不用跟我說什么?!闭f完看了看鴻洋,神情一下有些沉郁起來。 這時我才看出一點門道,原來鴻洋也摻雜在其中。不過這小子只比我大一點,怎么可能和姜大人和付震這種老桿子打到一起去了。 這時姜大人又道:“我不能讓你再犯過去的錯誤,當年小洋的父親就是因為你的一時之錯而付出了代價,現(xiàn)在你還想一意孤行,我告訴你,辦不到!” 聽到這里,我有些糊涂了。照姜大人所說,當年付震做錯了事情,結(jié)果讓鴻洋的老爹付出了代價,無論是什么代價,肯定很大,說不定是生命的代價。既然如此,鴻洋為什么會‘認賊作父’。對不起,我知道這四個字用得很不恰當,可是我當時也只能想到這四個字。 付震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他冷靜地道:“小洋是明白事理的,不會跟你一樣。當年的事情我早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戰(zhàn)場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沒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你我也是一樣。”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后接著道:“你的頭腦應該清醒一下了,現(xiàn)在科學都已發(fā)達到這種程度,你還相信那些鬼東西,真是活見了鬼。即使當年我聽了你的話,小洋的父親可能會活下來,但是別的人去了照樣是死!” 我的心里微微一震,原來鴻洋的父親是烈士,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現(xiàn)在我開始聽出點眉目:當年在戰(zhàn)場上,付震和姜大人在同一個班,而且鴻洋的父親也在那個班里。后來在戰(zhàn)場上,鴻洋的父親被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結(jié)果光榮犧牲。而在此之前,姜大人曾經(jīng)建議不要讓鴻洋的父親去,但是因為理由不太科學,所以沒有被付震接受,結(jié)果姜大人就把鴻洋父親的死算在了付震的頭上。 繞了一大圈,我總算明白了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怪不得姜大人對鴻洋一直有些成見,但又不愿過多為難于他,原來他是故友的兒子,但是又‘認賊作父’了。 由此,我也完全理解了特務辦成立的意義,可能姜大人當初的打算就是成立一個專門偵破‘神秘’案件的小組,而小組的成員肯定都是小挫那樣的,說不定還會有哪個山上的高人坐鎮(zhèn),但是這一切都被付震給破壞了,局里面頂不住壓力,只好讓姜大人做出讓步,將我、張杰威等人調(diào)了進來,組成一個‘四不象’的班子,而真正的核心人員其實就只有小挫一人。或許在姜大人的手上,還握有另外一些人,只是我們誰都不知道。 只聽付震說道:“今天,我把小洋叫過來,就是讓你明白,小洋沒有怪我,他的父親也不會怪我,因為做為一名指揮者,我那樣做是沒有錯的?,F(xiàn)在,你是這幾起案件的指揮者,就必須保持一個科學的態(tài)度,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會害更多的人?!?/br> 姜大人脖子上的青筋一下鼓了起來:“我害誰了?!” 第二十八章 神秘卡片 “包強,難道不是嗎?如果早一點把這件案子當做正常的刑事案子去辦,那么他就不會整天往檔案室鉆,也就不會被輕易地鉆了空子。”付震的話一點情面都不留。 雖然付震的話有些牽強,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死神’案件按照正常刑事案子去辦,那么肯定輪不到小挫,他也不會死了。 可是換了其他的人呢? ‘死神’案件已經(jīng)引發(fā)了教堂神父被害案,現(xiàn)在又是小挫因此而死,我想即使換了其他任何人也是一樣,都會遭到‘死神’的追殺。 我突然冒出一個陰森森的想法:小挫會不會真的是被‘死神’殺死的? 因為現(xiàn)在引火裝置還沒有得到確認,如果王旭陽也不是縱火者,那么火源的來歷就很神秘了,這不正是‘死神’所擅長的嗎? 想到這里,我不知道誰是誰非,‘死神’的陰影已經(jīng)將我牢牢罩住,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條黑色的影子慢慢地爬了出來,它靜靜地、沒有一點聲息地伏在天花板上,看著下面的每一個人。只要有誰落了單,那么它就會立即猛撲下來,用各種詭異的方式將人殺死。 我感覺身體有冰涼得快要打冷戰(zhàn)了,于是趕緊把泡給姜大人的茶喝了兩口,這才稍稍覺得是在人間。 這時只聽付震突然道:“你不會認為檔案室縱火案也是神秘事件吧。” 姜大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時鴻洋開口了:“姜伯伯,我知道您一直不理解我,但是這句話我還是想說,世上無神鬼?!?/br> 姜大人怔了一下,突然長嘆了口氣,然后道:“既然如此,我馬上就打報告上去,將這幾件案子全都交到你們手上?!?/br> 付震正要開口,姜大人突然又道:“不過,你的那點小心眼我是清楚的,別以為騙得了人,到時爬到上面去了,你盡管找我報仇,我隨時奉陪!” 付震做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聲音低了一些:“這都哪兒跟哪兒,你認為我是那種人嗎?” 姜大人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想姜大人跟付震幾十年的關系了,應該是了解他的,可是付震怎么看也不像背后戳刀的小人啊! 不過這人怎么說得清楚,有句老話叫‘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說得挺好。 話說轉(zhuǎn)來,姜大人將‘死神’等案件交過去,這倒讓我有點擔心,我怕真的是‘死神’出沒,那刑偵四組豈不就面臨著巨大的危險? 我對刑偵四組絕對沒有半點好感,但畢竟是同事,不能看著他們往火坑里跳,于是說道:“兩位領導,現(xiàn)在案件正進行到關鍵時刻,臨時易帥可不是件好事。” 兩個人同時看了過來,鴻洋也是一樣,那樣子就像是我突然從地里冒出來一樣。要知道我可一直呆在這里,聽完了你們說過的每一句話,怎么轉(zhuǎn)眼就不認得了,難道還想把我滅口了不成? 沒有管他們,我繼續(xù)道:“現(xiàn)在案情復雜,有遞增的趨勢,并且環(huán)環(huán)相扣,我個人認為,暫時不要作調(diào)整,等有一點眉目后再調(diào)不遲。” 付震突然笑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你小子的官癮比我還大。” 我撇了撇嘴道:“我是削尖腦袋的不想當官,但總是官運連連,想推都沒法推,你說咋辦?” 這番話有點愣,權當我為姜大人出口氣??此麆偛拍歉C囊的樣子,真不敢相信這就是從前那個雷厲風行的姜大人,說實在的,我心里真難受。 付震果然被這話給雷了一下,而姜大人的氣色則恢復了一點,沖著我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我立即明白那是一種鼓勵,于是立即拿出一付舍我其誰的架勢,準備和付震來一次短兵相接。 “好,不錯,有膽識”付震一連幾個稱贊,讓我心里有點發(fā)毛,我知道這家伙可不是易與的人,搞不好在哪里給我下個絆,就跟上次‘大辯論’一樣,到死都不知道已經(jīng)死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又準備和我辯論,我立即甘拜下風道:“當然,我只是個人建議,采不采納全在你們兩位領導?!?/br> “采納,說得這么好,怎么不采納呢?” 付震一句話就把我搞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心驚膽戰(zhàn)起來。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我是哪里說得好,除了抬扛之外沒有別的,那么他這樣做是順水推舟,還是想明白了,要把我送到‘死神’的口中? 果然,付震開口了:“照你所說,咱們兵分兩路,長青路和教堂的案件交給你們,另外兩件我們來辦?!?/br> “不行!”我突然冒了一句出來:“小挫的案子必須特務辦來處理!” 小挫?付震有點莫名其妙,鴻洋解釋道:“就是檔案室犧牲的那位警官,原名包強?!?/br> 付震的臉色突然一變,喝道:“你算老幾,敢跟我這樣說話,我為國家流血賣命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吃奶呢,站一邊兒去,少開腔!”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當場發(fā)飚,居然一點彎都不轉(zhuǎn),直接就開炮了。 這時,姜大人突然說話了:“付震,你少在那里做個熊樣嚇人,王磊是特務辦的組長,也就是二把手,他憑什么不能開口?” 看來姜大人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被付震壓了一頭,所以之前才會一直受憋,現(xiàn)在我的事情完全與那些糾葛無關,所以他正好拿來借題發(fā)揮,向付震報一箭之仇。 付震眼睛一轉(zhuǎn),說道:“他的話就代表你的話,能算數(shù)?” 姜大人哼一聲,大聲道:“當然,你以為特務辦是什么人都能來的,告訴你,他們個個都能獨當一面!” 聽到這話,我心里美滋滋的,要知道從到特務辦的第一天起,姜大人對我們就是一吼二嚇,從來沒有好臉色,現(xiàn)在居然把我們夸得像花一樣,明知是場面話,但還是覺得舒服。 付震看了姜大人和我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就聽你的,咱們換過來,出租樓和檔案室的案子交給你們,另外兩件歸我們。” 我毫不猶豫地答道:“好,一言為定!” 話剛說完,我突然有一種上當?shù)母杏X,這家伙一定是早就想好了,要把兩件被定性為‘神秘’案件的案子搶過去,剛才不過是使了個小小的花招,而我想都沒想就入了套。 先前姜大人表態(tài)說要將所有案子交給四組,這明顯就是一種氣話,就是上報到局里,局長也一定不會批準。而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四件案子平分,一組負責兩件,只要兩組自己同意,局里肯定同意。 高手,真的是高手! 在笑談之間就占據(jù)了兩件案子的主辦權,原本處于從屬地位的刑偵四組,現(xiàn)在一下就跟我們平起平坐了。并且還順便完成了付震的個人目標,那就是讓姜大人的封建迷信思想成為空中樓閣,沒有施展之地。 這時,只聽付震道:“小洋,就用這里的電腦,馬上把報告打出來,我和姜主任立即簽字畫押,然后上呈局長批準?!?/br> 一切都有條不紊,手段老練辛辣,不給對手留一點機會,看來這次真是上當了。 就這樣,兩件大案白白地轉(zhuǎn)到了刑偵四組手上。昨天還跟在我們屁股后面亂轉(zhuǎn),今天就揚眉吐氣,成了我們的競爭對手。 事后,我主動向姜大人做了深刻的檢討。好在他在這方面還算一個合格的領導,有責任不推卸,只是把付震大罵了一通,并且告誡我們所有人,以后不準跟四組的人交談,特別是付震,見面都要轉(zhuǎn)個彎繞開。 說這話的時候,王旭陽也在場,但是姜大人根本不怕他傳話,也許更想他把話帶到付震的耳朵里吧。 晚上回到家里,心情十分煩燥,坐在沙發(fā)前看了會兒電視,又啪的一下關了。這時我看到桌子上還擺放著那十八張卡片,為了讓腦中那擰成一團的麻花散開,于是開始擺弄起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卡片的邊角上有的是伸出一個小凸點,有的則是一個小凹槽,再仔細一看,原來兩條相對應的邊上分別有一個小凸點和小凹槽。 這究竟是一種造型還是另有他意? 我的眼前一閃,突然想起小孩子玩的泡沫拼圖地板,不由得靈機一動:會不會這玩意兒就是那樣拼的? 拼完之后會出現(xiàn)什么呢? 記得當時在花店破獲祁婉和李紹靖之案后,我曾經(jīng)接到過一封詭異郵件,而那封郵件的署名為‘藍瑾萱’。當時我就懷疑在噬腦系列案中,有一個隱藏更深的兇手,是他在cao縱祁婉,然后展開了一系列的兇殺事件。 我一直都認為祁婉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她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所以一定會留下什么線索。當時她和李紹靖引火自焚之后,我曾經(jīng)對花店進行了仔細的搜尋,想要找到相關的線索,但是卻一無所獲。記得當時我?guī)缀醴戳嗣恳粯訓|西,但唯獨沒有看到掛在藍花楹樹上的這些小卡片。所以說,如果她真的留下了什么東西,那么就一定在這十八張卡片里面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第一種就是我多疑了,根本就不存在隱藏更深的兇手;第二就是祁婉早就知道這個人,并且為了保護‘他’而選擇了引火自焚。 實際情況到底是哪一種,只有當我完全解開卡片的秘密之后才能知曉。如果沒有秘密,那么一切都子虛烏有,如果有,那么我將這個真正的兇手繩子以法。 一想到最后兩人同時被大火焚燒的情景,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寒,這個女人和游巧林之間有著某些相似的地方,不但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也同樣如此,好像生命在他們眼里只是一個游戲的籌碼,無論誰的都一樣。 但是我卻做不到,甚至害怕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去,以前不是很明顯,自從小萱離開后,這種情況就猶為明顯了。 不過我也知道,在很多時候,我要直面死亡的威脅。 現(xiàn)在我的工作重心在檔案室縱火殺人案上,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為小挫報仇雪恨??墒沁@十八張卡片像是具有某種魔力一樣,深深地吸引了我,讓我情不自禁地繼續(xù)走下去。 穩(wěn)了穩(wěn)心神,我將這十八張卡片隨意拼接在一起,這時卻發(fā)現(xiàn)不能做到,因為那些點槽雖然細小,但是卻各有尺碼,如果拼錯就會感覺松一點,或者緊一點。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的心里隱隱有一些奇妙的感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將十八張卡片不斷地接下又拆下,直至找到最合適的一對。 終于,一付完整的卡片拼圖出現(xiàn)了。 一個d12,然后是3749四個數(shù)字,由于它們?nèi)际怯锰摼€構(gòu)畫,并且虛線之間的間隔很寬,所以分開之后,根本就看不出一點痕跡。 這兩組數(shù)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按照破解密碼的一般方法,兩組數(shù)字通常是由地址和通關密碼組成。 這里所說的‘地址’是一個所指極為廣泛的術語,它既包括具體的地理位置,也包括虛擬的地置,可以是一幢樓房,也可是一顆樹,甚至是一只烏龜,總之你能想到的事物,都包括在其中。 而‘通關密碼’則是當你看到烏龜?shù)臅r候,只要念出這段咒語,那么烏龜就會把肚子里你想到的東西吐出來,否則你就是把它燉了吃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