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女人
時間一天天逼近,春節(jié)的氣氛越來越濃。 闔家團圓是中國人千年不變的情結(jié),聶岑也不例外,他給父母打過兩次電話,請他們回國過年,但意料之中,兩人一個要研究醫(yī)學(xué)課題,一個有重大手術(shù)離不開。 面對外婆渴盼的眼神,聶岑只好絞盡腦汁的安慰,心中卻不免涼薄。 午餐時,聶母突然來電,聶岑回房接聽,電話里,聶母說,你帶著外婆來溫哥華吧。 “不去?!甭欋豢诨亟^,面色泛冷,“外婆這把年紀,這副身體,經(jīng)得起長途飛機舟車勞頓么?” “小岑,mama也是沒辦法,工作太忙……” “你們天天都忙,要是外婆哪天去了,你們再想見她就沒有機會了!” “小岑……” “mama,我會一直陪著外婆,不會離開上海的?!?/br> 聶岑說完,便生氣的掛斷了電話。 他下樓,外婆還在等他吃飯,慈眉善目的臉上,總是帶著寵溺的笑容,“小岑,是不是白央呀?丫頭走這么久,你想她了吧?” “嗯?!甭欋裆惶匀坏男α诵ΓS口敷衍的應(yīng)下。 外婆擴大了戲謔的笑,“談了戀愛真不一樣了,這心呀,都跟著飛走了吧?” “外婆!” “是不是度日如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外婆……您說什么呢?”聶岑無力招架,害羞窘迫不已。 外婆卻笑得爽朗,“呵呵,羞什么呀?外婆也年輕過,懂!” 聶岑撐不住,連忙坐下吃飯,他匆匆扒了幾口,“外婆,我吃飽了,我先回房間了。” 他逃也似的身影,逗得外婆笑個不停,憶起自己的年輕歲月,好似一剎那又回到了少女時代…… 聶岑關(guān)上門,怦怦跳的心,方才漸漸平靜下來。 說起白央,他便郁悶頭疼,自從她回了家,卻幾乎失蹤了似的,總是找不到人影兒。 他發(fā)微信,她總是半夜才回復(fù)他,而他早便睡著了;他打電話,她不是在鬧市聽不見,就是顧不上接聽,偶爾幸運的煲一次電話粥,卻不及多說幾句,她便忙碌的掛機了! 聶岑躺在沙發(fā)上,不甘心的又撥打白央的手機,這回不錯,十多秒后通了,他立即道,“白央,你再掛我電話,我會認為你移情別戀了!” “艾瑪,我移什么情?。课椰F(xiàn)在忙死了呢,恨不得長八只手才好,真是的,你別胡思亂想啊,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女人!”白央語速飛快,手機夾在耳邊,一邊回應(yīng)著聶岑,一邊忙著稱重收錢,嘴里不經(jīng)意的給顧客說道,“三斤一兩,算三斤,九塊錢?!?/br> 那端,聶岑一楞,“學(xué)姐,你說什么?” “等下!” 白央一張嘴答不過來,只好先暫停聶岑,與顧客周旋,“收您十塊,找一塊錢,您慢走啊?!?/br> 聶岑眼角一抽,她在賣東西么?緊接著,一串對白入耳—— “洋柿子一斤多少錢?” “三塊?!?/br> “黃瓜呢?” “黃瓜四塊五?!?/br> “白蔥給我來兩斤,芹菜不太新鮮了,能便宜嗎?” “大叔,芹菜這價已經(jīng)是保本了,不能再便宜了,今兒個市場缺芹菜,就像這樣的,都快被人搶光了呢?!?/br> “……” 聶岑聽暈了,白央竟然在菜市場賣菜! 難怪她整天忙忙碌碌,連跟他多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原來她去打工了! 聶岑從耳邊拿下手機,輕悄悄的切斷了通話,不再打擾白央。他心中,并不怎么開心。 上海男人是典型的顧家愛老婆,可是他的女朋友居然去賣菜賺錢,這令他心疼又自責。 呆坐了會兒,聶岑起身去書房,他已和溫哥華的投資人達成合作協(xié)議,共同創(chuàng)立賽車周邊品牌生產(chǎn)公司,所以他需要盡快完成新款賽車服帽的設(shè)計定稿,以便投入生產(chǎn)。 他,要賺很多的錢,要擔負起供養(yǎng)伴侶的責任,這不是大男子主義,只是他不希望白央這么辛苦,他舍不得。 …… 陜北,延安。 這是一座地處黃河中游的小城,山林環(huán)伺,溝壑交叉。 因為特殊的歷史政治地位,延安雖小,經(jīng)濟卻繁榮,這個鋼筋水泥的現(xiàn)代化城市,近年來,發(fā)展極為迅速。 臨近年關(guān),市場里的人,熙熙攘攘,絡(luò)繹不絕。 白央忙了一天,嗓子都啞了,她戴著圍巾口罩,不停的稱菜收錢,雙腳早已凍得麻木,幾乎失去了知覺。 放假回來,她原想開個假期補習班,誰知租不到合適的教室,耽擱了幾天,又快過年,想補習的學(xué)生很少,而白央爸爸常年在市場里擺攤賣菜,因為生了幾場病,這半年很少出攤,但年關(guān)時生意特別好,爸爸堅持要去賺錢,權(quán)衡之下,白央干脆給父母做幫手,減輕父母的辛苦。 “央央,喝點兒水?!卑啄高f過來一杯白開水,心疼的道。 白央接過,一邊吹一邊喝,熱燙的水流進胃里,全身都好似暖和了些。 “咳咳!” 白父突然劇烈的咳嗽,白央連忙扶住父親,焦急的道,“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冷風灌進嘴里了?” “沒,沒事兒?!卑赘笓u搖頭,一手捂著嘴,有氣無力的說,“我頭疼,還惡心,總是想吐?!?/br> 白母從暖瓶里又倒了一杯白開水,“老白,你也喝點兒熱水,許是吹風著涼了?!?/br> 白父一口氣喝完,粗喘著氣息好一陣子,才算是緩了過來。 但是白央接過玻璃杯時,卻發(fā)現(xiàn)杯沿有血印,她不禁皺眉,“爸,你牙齦出血了?” “哦,牙齦最近經(jīng)常出血,有時還流鼻血,不知道什么原因?!卑赘傅?。 白央不假思索的道,“我媽先看著菜攤,我?guī)闳メt(yī)院檢查一下?!?/br> “沒事兒,這點小毛病,哪用得著去醫(yī)院???別糟蹋錢了,你爸身體硬朗著呢!”白父當即拒絕,并催促白央,“蘑菇不多了,你再開一箱?!?/br> 白母也道,“央央,這頂多是傷風感冒,不用大驚小怪,回頭吃點兒感冒藥就行了?!?/br> 白央最了解自己的父母,小病小痛的,從來不進醫(yī)院,都是自己抗著,她多說也無益,都是倔牛。 這一天收攤時,都已是晚上八點多了。 回到家,白央累得一頭倒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困意襲來,她迷迷糊糊的剛剛睡著,手機卻有來電呼入,她懶洋洋的拿過手機放在耳邊,“喂……” “學(xué)姐?!?/br> 聶岑的聲音,從遙遠的上海透過無線波傳過來,白央一個激靈,清醒了幾分,她打起精神,甜甜的應(yīng)他,“我在呢。” “晚飯吃了么?”聶岑嗓音輕柔,關(guān)切的詢問她。 白央遲疑了一秒,老實的回答他,“我媽正在做飯呢,很快就可以吃了。” 聶岑抬腕看了下表,眉峰蹙得極深,“都快九點了,不論多忙,起碼不要餓肚子。” “噢。”白央鼓了鼓腮幫子,沒敢反駁。 “累么?” “嗯?” “你早上幾天起床?賣菜要賣一整天么?” 聞言,白央拍了一下腦門,懊惱的道,“你都聽見了?。堪?,我……也不累啦,我只是偶爾幫忙,不是整天。嗯,我爸是個小攤販,一年四季,不是賣菜就是賣水果。” 聶岑沉默。 白央也沉寂下來,一時間,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在壓抑的空氣中流淌。 很久后,白央忽然說,“聶岑,我去幫我媽做飯,不早了,你先休息吧?!?/br> “白央?!?/br> “嗯?” 白央心跳加快,她陡地害怕起來,害怕聶岑會說,他們相差太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遠,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適合天長地久。 聶岑緩緩說,“別太累著自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第一個想到我。”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白央鼻尖一酸,聽到他又補充一句,“因為,我是你男朋友?!?/br> 白央倏地捂住嘴巴,發(fā)熱的雙眸,似有什么東西想要流淌出來,她拼命的隱忍,身體微微輕顫。 有他這一句,無論多苦,都值了! 聶岑再次緘默,直到電話里傳來一個說著方言的女音,“央央,拿碗筷,吃飯了!” “去吧,多吃點兒,不許減肥。”聶岑輕聲道,他漆黑的眸中,沉淀著諱深的思念,他說,“學(xué)姐,我等你回來?!?/br> 在他看不見的那端,白央用力的點頭,如鯁在喉,“好,你等我,過了年,我就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