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神識復(fù)蘇愧意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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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峰的夜空之中,那條盤桓的金龍環(huán)繞在如盤的銀月旁邊,飛龍長長的身軀在黑夜之中忽明忽暗,時而真切時而恍惚。 飛靈上神將那在白蓮石臺之上拾得的月白色錦盒收入懷中,抬頭望著夜空之中的那條金龍,接著伸手向天,掌心之中一道金光符咒向天射出,直向那盤桓的金龍而去。 原本忽明忽暗的龍身像是被注入了無限的能量那般,周身光芒大放金光灼灼,金龍的雙目也頓時變得炯炯如炬。明亮的金光如初升的朝陽,將空中的云霞染上了金邊,同時也將昏暗的曲云峰照的亮如白晝。 站在白蓮石臺之上的飛靈上神居高臨下號令著懸浮山下聚攏的天將神兵:“眾神兵聽令,立即封鎖天曲神山,不準(zhǔn)任何人出入?!?/br> 飛靈上神說著,飛身躍下白蓮石臺往懸浮山下而去。落在領(lǐng)兵的云將軍跟前,飛靈一直緊握著的左手打開來,一絲游動著的黑色氣息從手心之中飄散出來。 “這是我方才捕捉提煉的一絲魔息,我懷疑那魔君熙黠可能又混入了曲云峰并擄走了靈嘯的飄飄公主。”飛靈上神皺眉道。 木頭云一臉驚愕地斷定道:“近來曲云峰四處封鎖,人員出入也是嚴(yán)加盤查,魔君熙黠想要在我們渾然不覺中混入似乎不太可能。”說著猶豫地推測:“除非……” “除非如何?”飛靈上神問著木頭云。 “除非那熙黠自從那日混入神山之后一直隱蔽在此,并未離開。如今趁著曲云峰上巡查的神兵松懈,于是便出來作亂,再次向雪飄飄下手。”木頭云將軍繼續(xù)對飛靈上神說道。 “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當(dāng)初群魔作亂天曲,三脈帝君都親臨天曲,魔君熙黠要在眾多神祇眼皮底下隱蔽,恐怕也不是易事吧?!憋w靈上神皺眉道:“如此看來,更是佐證了魔族手中如今已有了洪荒寶物五行旗,故而方能這般來去自如?!?/br> 木頭云聽飛靈上神這般一說,忽然恍然大悟點頭道:“屬下倒是忽略了這一點。如今他們五行旗在手來去自如,我們再如何加強封鎖豈不都是于事無補形同虛設(shè)?” “熙黠既是再次擄走飄飄公主,證明飄飄公主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獲得的什么東西,而且那東西似乎沒有那么容易能拿到手。如今他帶著飄飄公主,而五行旗只能容一人瞬移,故而他此時定然是隱蔽在神山之中?!?/br> 飛靈上神說著將手心之中那絲魔息交到木頭云將軍的手中,繼續(xù)說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在魔君熙黠從飄飄公主身上獲得他想要的東西之前將他們尋到,否則我擔(dān)心會有什么變數(shù)。云將軍你帶一隊神兵循著這氣息立即深入神山各處搜尋,務(wù)必要盡快將他們尋到。若飄飄公主發(fā)生什么意外,你我都難同靈嘯帝君交代?!?/br> 木頭云將軍緊捏著那絲魔息,領(lǐng)命道:“上神放心,只要那惡魔還在神山之中,我定然要讓他無所遁形!” 飛靈上神拍了拍木頭云的肩膀,目送他領(lǐng)兵遠去,接著再次揮手向天,那條在空中盤桓的飛龍忽然長嘯一聲,迅速地往東北方的天際而去,在暗黑的天空中化為一個光點最終消失不見。 金龍消失,夜空中之余一輪皎潔的銀月,方才明亮的曲云峰頓時又隱沒在了黑暗之中。眾神兵將天曲神山合圍起來,在外圍形成了一個光圈,將天曲神山緊緊地箍住。神山內(nèi)部的山道也被川行的神兵迅速占滿,猶如獲得了靈力的經(jīng)絡(luò)一般,一點點發(fā)亮起來。 玄夢昔在白蓮石臺之上一口咬住那人的手,便沉寂在了那涌入口中腥甜的鮮血之中不能自拔,如同一個嬰孩一般仍由那人將她帶離了天虛殿也不作任何反抗。 隨著那溫?zé)岬难翰粩嗔魅氲叫粑舻捏w內(nèi),她眼中的瘋狂燃燒的火焰開始慢慢熄滅下去,神智也漸漸地開始有些復(fù)蘇。然而即便如此,她仍舊控制不了自己對于那鮮血的貪戀。 那只手上的血液流速很快不能滿足玄夢昔的需求,她用力地掙脫了那只摟在她腰間的手,轉(zhuǎn)身過去攀上身后那人的脖子,朝著那頸項之上咬了上去。 汩汩流出的鮮血不斷地涌入口中,玄夢昔額上的腥紅的印記也開始慢慢淡了起來。似乎這些被玄夢昔吸入體內(nèi)的血液,將那莫名燃起并控制著她的神識的烈火一點一點地澆滅了去。 原本眼前一片黑暗的她,竟是開始嗅到周圍的氣息,感受到周遭的一切。一股熟悉的木檀淡香入到鼻中,玄夢昔腦中忽然一個激靈,停住了嘴。被她咬下的傷口上止不住溢出鮮血落到頸旁藍色的衣襟之上,讓玄夢昔觸目驚心。 她抬起頭望去,欽伏宸那張熟悉的臉映入她黑色的眸子中。他蒼白的面上透著些倦色,想來方才玄夢昔應(yīng)是吸了他不少的血。 四處螢火飄飛,晶石璀璨,這是在陌巖洞中。原來欽伏宸竟是將她帶到了陌巖洞中暫避。 玄夢昔松開攀在欽伏宸脖子上的手臂,后退兩步望著滿面蒼白的欽伏宸,頓時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所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面對欽伏宸。 她忽然想到逃避,想逃得遠遠的。 欽伏宸淡然地從袖中掏出一方潔白的絲帕捂住頸上不斷冒著血的傷口,一步步朝玄夢昔靠近。 玄夢昔怯怯地后退兩步,帶著些抗拒的情緒對試圖靠近她的欽伏宸喊道:“別……別過來!” 說著轉(zhuǎn)身過去逃到那一汪碧水旁邊。如鏡的水中倒影出她的模樣,唇邊溢滿了血痕,白色的衣襟之上也是落滿了血跡。望見這樣的自己,她陡然失聲痛哭起來。她又再次想起了那個夢,夢中欽天啟說,她是一個惡魔,終有一天會露出她嗜血的本色。 原來夢是真的,夢中欽天啟的話也是真的。她真的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嗜血惡魔。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不能接受,又如何讓欽伏宸去接受。 她依稀想起了雪兒,她似乎看到了雪兒如同欽伏宸這般滿身的鮮血倒在天虛殿中。雪兒那般孱弱的身子,又怎經(jīng)得起…… 玄夢昔在碧水池邊痛哭著,不斷地捧著水反復(fù)地沖洗著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漬,她想趕走自己住在身體里面的嗜血惡魔,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將一切罪惡都全部洗凈。 這不是她,這也不是她想要的一切! 清涼的碧水將她的衣衫濕透,一如她如今濕潤冰涼的心。 她自小長在魔界,卻是與素姨在別苑中深居簡出,鮮少與魔族中其他人接觸,包括她的父親。她的父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魔,會不會也有這般嗜血不能自控的時候?她其實并不知曉。 而與她相伴的素姨其實并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魔。素姨的真身是一只狐妖,據(jù)說是當(dāng)年在妖界落難之時得她母親的相救,為了報恩這才隨著玄夢昔的母親一并入了魔界。這么多年素姨原本可以修煉并飛升入到三重天中位列仙班的,可素姨卻放棄了飛升而選擇一直留在魔界,陪伴在玄夢昔的身邊。 如今這樣的玄夢昔,恐怕就是連素姨見著之后也會覺得驚恐與陌生吧。 玄夢昔渾身濕透蜷縮在碧水池邊抽泣著,絲毫沒有察覺到欽伏宸已經(jīng)悄然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看著這樣的玄夢昔,欽伏宸的心遠比他頸上的傷口要更痛。他早曉得她是一個魔,故而早便有著心里準(zhǔn)備,但他卻不曾料到她竟有這樣的一面。而且今日看來,她居然并不知道她自己的身體里面藏著這樣嗜血的惡性。 欽伏宸能瞧得出來,玄夢昔不是在裝,而確實是非常的驚異惶恐以及自責(zé)。看到她這般模樣,欽伏宸的心里如何再也硬不起來,之前故作的冷漠也全然消失。 他是真的心疼她,這個時候欽伏宸怎么也無法丟下她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他別無選擇,他必須要守在她的身邊,攙著她邁過面前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坎。 即便玄夢昔想要逃避和拒絕他,欽伏宸仍舊堅定地一步步走近她。他知道,此時此刻她非常地需要一個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如果曾經(jīng)是熙黠陪伴她走過了那些舊日的風(fēng)雨,那么如今便由他欽伏宸來護著她來穿越面前叢生的荊棘。 玄夢昔抽泣并顫抖著,她心如刀絞惶恐無助。她明明是不想傷人害人,可她今日卻偏偏傷害了同她最為親近的雪兒和欽伏宸。此時她恨自己,痛恨自己是一個嗜血的惡魔。 沉浸在無限悔恨糾結(jié)中的玄夢昔忽然感覺背后暖意襲來,貼緊了她濕掉的衣衫和涼透了的背。原來是欽伏宸從身后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擁著。他的懷抱是那么的溫暖,玄夢昔覺得自己如同一艘漂泊的孤舟陡然間找到了??康母蹫?。欽伏宸身上淡淡的木檀香味被掩在了濃烈的血腥味之中,若不是她這般的熟悉他身上的味道,竟是并不容易分辨。這些都是她方才遭下的孽。 想到這些玄夢昔的心一寸一寸撕裂般的疼痛,將頭深深埋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帶著滿滿的愧意不停地抱歉說著:“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欽伏宸低頭貼近她的發(fā),在她的發(fā)間飛快起吻了一下,將她的頭抱緊靠在他的心口說道:“別說了小昔,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