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牛姬見王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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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賁的手,在地圖上摸索著,卻是遲遲下不定主意,隨軍的巫者說了,下月一定有暴雨,而且是連續(xù)好幾日的大暴雨,到那時,大河水位必定達(dá)到歷史最高! 難道,真的要走白起的老路? 王賁遲疑了。 可是,桌子上的一封信,卻讓王賁不得不收起憐憫魏人的感傷。 父親來信了,大梁必須盡快拿下,否則,王家就要完了! 在李信的殿前奏對之后,秦王政已經(jīng)對王翦失望了,就連王翦告老,秦王政也沒有挽留! 這意味著什么? 早已混跡朝堂十余年的王賁,心里最為清楚! 王家失勢了! 作為一個替秦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老將來說,當(dāng)其的告老,被君王輕描淡寫的同意之后,這便意味著——在君王心中,這個家族已經(jīng)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王翦的書信,沒有絲毫的暗語,更無半點(diǎn)抱怨,其經(jīng)得起任何人檢驗(yàn)。 王老將軍,只是簡單地在信中,提及自己回到了家族祖地頻陽東鄉(xiāng)。 王翦言,自己一生征戰(zhàn),現(xiàn)今年歲大了,身體不好了,是以便在家中開點(diǎn)菜園,過過種種菜,逗逗孫,含飴弄孫的好日子。 末了,還在信中說,要王賁安心王事,爭取早日攻破魏國…… 王賁是什么人,那可是秦國滅六國的大功臣,況且,此人可是善終的! 此人的智慧豈能弱了。 王翦話里的意思,王賁明白了。 父親不看好李信蒙恬以二十萬攻楚,認(rèn)為這事必?cái)o疑。 同時還隱喻自己盡快推平魏國,不可使秦王生出了王家擁兵自重的心思。 老父親這是在以退為進(jìn)??! …… 王賁一拳砸在地圖上,既然如此,某便做了白起又如何! “報(bào)!” 就在此時,有軍吏推開帳簾大吼道“啟稟將軍,有自華陽駐守軍吏,安然返回!” 王賁微微擰起眉頭,那疥癬之患的華陽周邊,卻是徹底糜爛了。 也罷,既然有人自華陽逃回,某便詢問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宣!” 王賁坐回了主位。 軍吏轉(zhuǎn)身出去,未幾便帶著一人進(jìn)來。 那人當(dāng)即撲在地上,拜道 “五百主劉喜,見過少上造!” “劉喜,”王賁微微皺眉,卻是對這廝毫無印象,看來此人不是自己派出去的了。 “起來吧!” 王賁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 “聽聞汝剛從華陽歸來?” 劉喜急忙答道“回將軍,末將本乃是焦城守將,自攻克焦城之后,末將便鎮(zhèn)守此地。” 王賁點(diǎn)點(diǎn)頭,道“本將這大營,已經(jīng)與華陽徹底的失去了聯(lián)絡(luò),早前傳回的軍報(bào)卻是穩(wěn)如泰山,這讓本將百思不得其解,汝既然身為一地值守,當(dāng)明白內(nèi)中屈由,且講講?!?/br> 劉喜連忙道“將軍,這事末將亦不知道起因,末將所知的,此時乃是與一伙魏國武卒有關(guān)。 早前,曾有一伙魏武卒,不知道是奉了命令,還是被打散了,其等機(jī)緣巧合奪下了葵字號營寨,然后便開始霍亂吾等的聯(lián)絡(luò)。 當(dāng)時,各地值守軍吏都以為那幾百人不過是疥癬之患,不足掛齒的,卻是沒有想到,其等越戰(zhàn)越強(qiáng),終于…… 此時,李黎將軍奉將軍之令,圍剿其等…… 焦城…… 榆關(guān)…… 以榆水為餌,引誘李黎將軍上了竹筏,…… 李黎將軍身死之后,由于各地士卒被李黎將軍抽調(diào)一空,待那些魏人回身反撲! 這華陽周邊便如此糜爛了!“ 王賁緊緊地皺著眉頭。 其隱隱有個錯覺,這伙人必定是當(dāng)初奎氿追擊的那伙魏人! 只是,奎氿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以李黎的遭遇來看,這奎氿只怕是早已橫尸荒野了! “汝可知當(dāng)初李黎經(jīng)歷了什么?其的部下可有人存活?“ 王賁心想,那被自己派出去剿滅魏武卒的李黎,其應(yīng)當(dāng)知道那伙魏卒的底細(xì)。 所以,只要找到早前跟在李黎身邊的人,便能知道來龍去脈了。 劉喜心中暗喜,此次,其早已提前與牛姬對練過,按照其的語言暗喻,與其對話之人,必然會被引導(dǎo)到李黎身上來。 而李黎早已身死,那么順根摸瓜,找上李黎身邊士卒,便不足為奇了。 劉喜滿臉的悲痛,沉聲道“那該死的魏軍,竟然將李黎裨將殺死后還不算,還將裨將的首級懸首示眾三日?!?/br> 王賁皺起了眉頭,這群魏人當(dāng)真是在找死! 其卻是忘記了,自己麾下斬殺的魏人首級,單單是腌制在庫房里,用來確認(rèn)軍功的,就已經(jīng)超過了五萬…… 劉喜繼續(xù)道“李裨將身死,當(dāng)時有副將……感念李裨將恩德,單身沖殺敵陣,最終…… 有五百主……怒目大罵魏人,最終被拔了舌頭,剜了雙眼…… 至于李黎裨將所帶領(lǐng)的兩千士卒,至此,卻是盡墨了。 末將曾經(jīng)暗暗尋找許久,至今未見到一名生還者。“ 王賁沉默許久,道“真壯士也!” 兩人一時都默不作聲,空氣似乎微凝起來…… 許久之后,劉喜道“對了,李裨將身死之后,末將冒著生命危險,卻是將其的遺孀接了出來!” 王賁勃然變色。 遺孀! 按照秦律,這出征在外,膽敢納妻妾,可是重罪。 但是,李黎乃是李斯的人,況且其又早已身死,這若是揪著不放,反倒是顯得自家小氣了。 況且,而今之王家,早非初攻魏時的那個王家了。 王翦的告老,讓王賁在朝堂失去了庇護(hù),雖然以王賁的功勛,并不弱了李斯,但是,此時王賁在外,李斯在內(nèi)。 若是惡了時常居于君王側(cè)的李斯,天知道李斯會不會給王賁小鞋穿。 王賁緊攥著的拳頭,松開了…… “其人在何處?” 劉喜恭敬的回道“就在帳外?!?/br> “喚其進(jìn)來吧!” 劉喜出了帳門,未幾便帶著一個素衣女子進(jìn)來。 然后便抄著手,立在了門口不動了。 王賁一抬頭,只見眼前一個白衣女子,其眼眶微紅,月牙般光潔白嫩的臉蛋上,還掛著幾滴泫然欲泣的淚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