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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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進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已經(jīng)有壓制不住的怒火:“院正的意思是,要讓爾等庸醫(yī)來貽誤時機、坐視父皇病重嗎?!” 這話說的實在是重,院正不敢再爭辯,心道反正等皇上病愈怪罪下來,人人都看到是太子一意孤行;話說回來,萬一治不好……他更不應該和未來皇帝對著干。 于是孫靖就開始正式替承乾帝診治。 他不愧有神醫(yī)的稱號,連接施針數(shù)日,承乾帝就睜開了眼睛。 當時天色已晚,只有孫靖和楊進在承乾帝身邊,他沙啞著嗓子叫了一句:“太子……” 楊進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然后立刻喜極而泣。 承乾帝見狀很是欣慰,覺得自己沒看走眼,老五果然是個孝順的。 楊進伺候承乾帝喝過水,扶著他慢慢躺下,接著后退幾步直挺挺跪倒在地。 “這是為何?”承乾帝驚訝地問。 “兒臣向父皇請罪?!睏钸M說著,將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包括李德寶和他自己在內。 楊進的敘述簡短而客觀,沒有一點藏私。 末了他滿面淚痕地以額觸地,哽咽道:“兒臣害父皇遭此險境,實屬不孝,請父皇責罰!” 承乾帝聽完沉默許久,卻沒有接楊進的話,而是將目光轉向跪在一旁的孫靖,問道:“這位就是孫神醫(yī)?” 楊進點頭道是。 “你先下去,朕有些事要問問孫神醫(yī)。”承乾帝閉上眼睛,語氣疲憊。 誰也不知道承乾帝問了些什么,但幾日后他下了一道圣旨,稱圣體染恙,需要靜養(yǎng)。在這期間由皇太子楊進監(jiān)國,全權代理朝政。 而那個道士李淳,直接被沒收全部家當,一窮二白地趕出皇宮去。 見到這結果,楊進終于徹底松了口氣。 看來他沒有堵錯,承乾帝雖一時迷戀丹藥,心中畢竟還是清醒的,分得出好壞忠jian。 **** 承乾帝是個干脆的人,說是靜養(yǎng),當真將政事都交給楊進,自己在后宮躲清閑。 后者最初幾日尚有些手忙腳亂,不過很快便尋到方法,將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楊進自己決斷,重要的、或拿不準的,他都前去請示承乾帝。 如此一來,大周上下風平浪靜,而楊進也在這過程中迅速成長著。這情形讓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坐不住了。 一日,楊禹入宮探望承乾帝,聊了一小會兒家常之后,他做出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 等承乾帝想問,楊禹才將楊進那日在御醫(yī)跟前說的話合盤托出,末了道:“兒臣本不愿說五弟不是,可是這事關父皇安危,兒臣到底也不敢疏忽。況且,這孫神醫(yī)也是五弟找來的,前后一聯(lián)系,兒臣心中甚為惶恐……” 承乾帝聽罷,半晌問道:“你如何得知老五與御醫(yī)們的對話?” 楊禹一聽這話,心道糟糕。 他沒料到承乾帝對楊進的信任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以其多疑的性子,聽完居然毫不在意——自己這次真是走了一步昏棋。 “兒臣無意間聽見御醫(yī)們私下討論,這才得知?!睏钣矸磻芸欤B忙裝作毫無察覺地回答道。 承乾帝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最后說了一句:"老四,人貴在知命。" 這話何其重,楊禹當時呼吸一滯,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立刻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口中連道:“兒臣知錯了!” 他身體孱弱,這么一來看上去十分可憐。承乾帝本就無意罰他,也就順勢給他下了臺階。 出了宮,楊禹忍不住慘然一笑。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揣摩承乾帝的性子,他,不如楊進。 **** 楊進正于勤政殿批閱奏折。 看到翰林院編修張儀的折子時,他想起張儀是崔容的好友,于是不由上了心。 張儀在折子里說自己無才無能,并不適合翰林院編修之職,請求辭去官位。 楊進想了想,在奏折上落筆,寫了一個“準”字。 與崔容相見時,楊進將此事告訴他知曉。 崔容不曾見張儀透出半句口風,因此十分驚訝。不知怎么,他想起那日在酒館遇到張儀的事,心里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便前去張尚書府上拜訪,想當面將此事問個究竟。 第七十九章、 辭官遠走 崔容如今官居四品,又是太子近臣,地位自然今非昔比。 張尚書府上的官家接了他的帖子,絲毫不敢怠慢,一邊引崔容去會見張尚書,一邊派人迅速通報少爺張儀知曉。 剛與張尚書寒暄了幾句,張儀便趕了過來。見是崔容,他有些喜出望外:“懷舟,你可是稀客?。‰y得見你親自過來?!?/br> 崔容拿不準他辭官的事張尚書知道多少,也就沒有當場說破,只道:“有些事要問問你,只好到府上叨擾?!?/br> 張儀帶著崔容進了他自己的院子。待婢女上了茶水點心,張儀揮揮手讓她們退下,這才問:“可是出了什么事?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嗎?” 這話一出,讓崔容想起兩人初識之時,張儀就是這樣喜好打抱不平兩肋插刀的性子,于是他心中一熱,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 “泰安,你辭官的折子,太子殿下已經(jīng)準了?!贝奕菡f,眉宇間帶上一絲責怪之意:“這么大的事,怎么實現(xiàn)都不和我們商量一下?” 張儀卻笑得頗為沒心沒肺:“懷舟不愧是太子近臣,消息如此靈通?!?/br> 瞧著崔容眉毛一擰就要發(fā)怒,他又連忙正色道:“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我心中糾結,不知該如何說起?!?/br> 這話別有含義,崔容便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那日在酒館……” 他提起酒館的事,張儀面上便浮現(xiàn)一絲苦笑,半晌才道:“這翰林院編修我做的不快活,你知道的,我一直夢想著能踏遍天涯,不做這翰林院編修,正好有機會試試看。” 張儀這話倒不假。 翰林院雖是極為清貴之處,到底也算是官場,翰林院編修還是天下讀書人都盯著的職位,那自然免不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身處其中,就是吟詩作賦、喝酒聊天都不同于在學館時的肆意快活,幾乎要處處小心。 張儀性子粗枝大葉,弄不來這一套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手段,說話又容易得罪人,若不是他爹護著,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久而久之,張儀自己也覺得十分沒意思。 若是在從前,他尚有一絲安慰支撐著,但那番話之后,饒是張儀臉皮再厚,也不愿自欺欺人了。 崔容聞言有些黯然。 張儀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但他覺得與追逐理想相比,張儀此時的遠走更像一種逃避。 崔容想起在酒館時張儀提到過一個人,辭官遠走會是因為那人嗎? 他想問個究竟,張了張口又不知該如何提起,只好作罷。只是張儀到底愛上什么人,以至于把自己弄到這般田地? “你這是什么表情?”張儀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我是準備去過快活逍遙的日子,又不是去受苦受難。等我游遍名山大川,看遍不曾見識過的美景,那時候就該輪到你羨慕我了!” 張儀這般灑脫,崔容也只好跟著笑了起來。 他深知張儀看似隨和,實際上性子拗得很,于是沒有白費力氣地勸他,只問道:“辭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一說起這個話題,張儀興致高漲地把崔容拉到書桌邊,展開一張地圖指點江山。 見他如此,崔容暗嘆一聲,盤算著應該辦一場送別宴。 **** 張儀辭官的事在翰林院里弄得議論紛紛。 畢竟翰林院是無數(shù)人擠破頭也進不去的好地方,是天下讀書人眼中的圣地,他這樣如棄敝履、說辭就辭的做派,難免會遭不少人嫉恨,于是說什么難聽話的都有。 張尚書更是氣得放出話來,若張儀敢離開長安,此后自己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事情鬧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崔容才真正佩服起張儀心胸之寬廣。 同僚的冷言冷語,他仿佛沒聽到一般;親爹的怒火,他竟然也不為所動,整日神色泰然地為即將到來的遠行做準備。 這么多年過去,張儀已經(jīng)不是數(shù)年前那個因為父親的命令,就委屈地留在翰林院的少年了。 送別宴依舊在曲江池畔舉行,相熟的好友或者同僚都有出席,連毫不相關的孟晗之都非要來湊個熱鬧,崔容卻沒有看見李玉堂的身影。 “怎么不見玉堂兄?”崔容問張儀:“難道是翰林院有差事實在走不開?” 張儀聞言也不答話,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崔容忽然明白了——難道那個人,竟然是李玉堂?! “你、你們……?”崔容瞠目結舌,想說什么,又顧及不遠處有人,不好說出口。 張儀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是我罷了。他……他清醒得很?!?/br> 說罷,也不知是為了安慰崔容還是為了安慰他自己,張儀又故作輕松地笑:“你可別誤會了,我辭官可不是因為他?!?/br> 崔容點點頭,心中卻泛起一絲悵然。再看眼前這場歡宴,萬般滋味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吧。這世間到底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 **** 張儀靜悄悄離京,那日只有崔容前來相送,而楊進在他身側作陪。 兩人并肩而立的場面張儀不知看過多少回,他雖萬事不上心,畢竟不傻,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緣由。 “能勞動太子殿下相送,我是沾了懷舟的光了。”張儀向楊進行禮,很是灑脫地哈哈一笑。 楊進回禮:“我等著卿書成歸來!” 這話又牽起一些舊事。 張儀想起與李玉堂初識那日,后者曾認真說過“張兄若將所見所聞系數(shù)記錄,定能千載流芳”。 現(xiàn)在他就要去實現(xiàn)這句話,而說這話的人卻…… “借殿下吉言!”張儀抱拳,微微勾起嘴角,將心底涌起的情緒死死壓住,帶著笑意揮動馬鞭。 馬蹄聲中,他漸行漸遠,一曲長歌遠遠傳來。崔容仔細去聽那詞,竟是“天廣地闊,我輩豈可偏安一隅”。 崔容熱淚滾滾而下,楊進緊緊握著他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說:“張卿心志高遠,此去定有所成,你不要太掛心?!?/br> 他心中萬般思緒,竟無法與楊進一一訴說,最后也只能點點頭。 兩人佇立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陌上塵煙。身后,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崔容轉身,卻看見一個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身影,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