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祁崇知曉深埋其中的氣息是如何亂他心神。 一日之計在于晨,清晨本就朦朧而美好,祁崇卻沒有留戀這處春色,他把明臻的手推回去,拉了床邊的金鈴。 叮當聲響清脆,敲散一室靜謐。 李福應聲進來。 祁崇道:“備水?!?/br> 備了冷水沐浴,蓬勃情愫完全被壓抑了下來。沐浴更衣之后,祁崇穿好衣物,又是平日里冷漠的秦王殿下。 明臻看了自己身上的印痕,和眼前冰冷之人似乎完全無關,祁崇看樣子也不像半夜趁她睡著,在她身上隨便咬的人。但不是殿下又是哪個?明臻可不許旁人碰她。 她接過祁崇送來的清茶漱口,溫熱的帕子擦過臉頰,將她面容輕輕擦拭了一遍。 她現在就很乖,不過昨晚喝醉酒更乖。 只要不多喝,也不會對明臻的身體有損,適量喝一兩口也會暖身。 祁崇知曉自己的做法不對,敢對她做,卻不愿讓她知曉自己對她的某些陰暗念頭。在明臻眼中,秦王是君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只有他知道,他不是。 甚至對待明臻,祁崇都很難做到君子。幫她穿好衣物,明臻的長發(fā)柔順散在身后,祁崇又捏她下巴:“床帳內都是你身上的香氣,孤身上亦是?!?/br> 她睡一晚上,身上的牡丹花香便染得被子上都是,香氣經久不散,旖旎香艷。 明臻道:“阿臻給殿下洗被子?!?/br> 祁崇指腹又在她的唇角摩挲:“不用,今天又該回去了?!?/br> 明臻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確要回家了,先前和江王約了見面,自己卻爽約,不知道江王會不會生氣。 不對,是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江王。 明臻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好嘛?!?/br> 祁崇吻她的嘴角,把她抱了起來:“先用早膳?!?/br> 第57章 卻沒有想象中的曖昧痕跡…… 明臻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還在為自己的失約而內疚。 用完早膳之后便要離開了,明臻對殿下揮了揮手:“殿下,阿臻先離開了, 有空再和你見面?!?/br> 因為兩人同在一處,李福本來還以為昨晚秦王幸了明臻, 方才丫鬟們換床上之物時,卻發(fā)現雖有凌亂,卻沒有想象中的曖昧痕跡。 唯一遺存的大概便是姑娘身上經久不散的香氣。 他也不懂殿下和明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粗钕碌纳裆缤找话? 李福道:“姑娘這次居然爽快離開了,奴才還以為姑娘會粘著殿下一段時間?!?/br> 祁崇道:“大概還想著虞懷風?!?/br> 李福生怕挑起兩位殿下之間的矛盾, 因而趕緊閉嘴。 祁崇道:“讓韓謙再來秦王府一次?!?/br> 李福應了一聲:“是。” 秦王手下能人異士頗多,韓謙在其中不算是最出眾的,但昨晚寥寥數語, 也能讓人看出,他確實有點本事。 明臻悄無聲息的被送了回去,天琴和新夜看她進來, 忙起來迎接:“姑娘回來了?” 肩膀上的狐皮披風被解了下來,明臻點了點頭:“有沒有人來找我?” 天琴將披風放在了一邊, 把手爐遞給明臻去暖:“能有什么人?” 明臻見天琴這樣問,便以為懷風沒有找過來, 她搖了搖頭:“沒什么?!?/br> 天琴道:“今天也該去太太那里請安, 等下我陪著姑娘一起過去, 姑娘先換一身衣服吧?!?/br> 明臻“嗯”了一聲:“備水, 我要洗澡?!?/br> 熱水很快就備好了,明臻覺得略有些疲乏,便在水中泡了泡。 她輕輕合著眼睛,新夜伺候洗澡, 看到明臻脖頸處的吻痕,一時覺得驚訝,但她卻問不出口,便閃爍其詞道:“姑娘身體可有什么不適?” 明臻搖了搖頭:“沒有?!?/br> 昨天可能是酒的作用,她睡得很香甜,腦海中卻也有凌亂畫面,似乎嫌棄殿下懷抱不夠溫暖,扯了殿下中衣,臉頰靠上了上去,最后被殿下親吻懲罰。 …… 新夜只見這些痕跡,沒有見到其他,也放下心來。并不是認為明臻和殿下發(fā)生某些事情不好,而是明臻的身體實在太弱,新夜也擔心這會讓明臻病情更重。 有歡好也罷,沒有也罷,在她的眼中,明臻都已經是祁崇的人了。反正新夜不相信,在見過殿下之后,明臻還能對其他什么人動心,殿下自然也不會,新夜還從來沒有見過殿下青睞什么女人。 出去之后,新夜在天琴耳邊講了幾句。 天琴擰了一下她的嘴:“別在背地里偷偷講主子們的事情。” 新夜笑笑:“我就是覺得咱們姑娘和殿下般配,殿下已經對姑娘有了男女之情,只盼之后兩人越來越好,現在雖然沒和姑娘有什么,以后總歸會有的?!?/br> 想想從來都淡漠無情的殿下,卻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溫柔在明姑娘身上烙下一吻,這樣纏綿又美好的場景,新夜也覺得姑娘誘人。大概只有姑娘,才能誘得殿下失去理性,失去平日里運籌帷幄時的冷靜,做出這樣纏綿悱惻的事情來。 新夜太喜歡明臻,她道:“你在這里歇息歇息吧,等下我陪著姑娘去太太那里。” 天琴皺眉:“不該說的,你到時候別說,性子穩(wěn)重一些,別挑起姑娘和別人的矛盾?!?/br> 新夜點頭:“我知道了。” 更換衣物后,明臻才帶了新夜一起去羅氏的院子里請安。 因為半夜下了大雪,房頂上還是白雪皚皚,新夜跟在明臻的身后:“最近六小姐不在家里,您別在太太這里待太久。” 其實新夜能夠看得出來,羅氏對明臻并沒有太多感情,純粹是看在明薈的面子上。其實也不難理解,明臻非羅氏親生,哪能有太多感情? 等到了羅氏這里,吳姨娘和明芳也在。 明芳看向明臻,對方仍舊是病懨懨的,一副命不長的模樣,膚色勝雪,墨發(fā)散在身后,身上也披了一件素白的披風。 她磨了磨牙。 明臻行了一禮:“給太太請安?!?/br> 羅氏上上下下打量了明臻一番:“阿臻坐下吧。” 明芳笑著道:“最近六姐不在家,阿臻感到寂寞吧?恰好下午我要出去,阿臻陪我一起去玩?” 吳姨娘道:“小姑娘家,整天拋頭露面像個什么樣子?” 明芳道:“我哪里想天天出去?是小姐們總要聚在一起,今天詩會明天賞花,最近下了雪,還有要賞雪的。玉湖畔的雪景可是一絕,每天悶在家里不出門,像是什么世面都沒見過似的。” 她此時突然伶牙俐齒起來,吳姨娘講不過她,只好翻了個白眼。 明臻不大喜歡同明芳來往,這些天相處,她能夠看出明芳對自己不善,因而拒絕道:“七姐,我身體有些疲乏,不愿意走動?!?/br> “為什么不愿意?從前和六姐玩得那樣好,莫不是只看得起六姐?六姐叫你去做任何事情,你從來沒說過疲乏?!泵鞣伎聪蛄_氏,半開玩笑,“太太,您看阿臻哪里傻了?她聰明著呢,知曉誰的大腿能抱,像我這樣的,阿臻理都不愿意理。” 有關明臻的身世來歷,安國公并沒有同羅氏講,最近羅氏也在給明臻物色好的婚事。也是先前明薈同明臻說的那個年輕人。 她也覺得明臻只在家中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應該走動走動,顯得會交際一些,其他人才不會嫌棄。 至于明芳么——羅氏也不待見這個多事的姑娘,像麻雀似的愛叫喚。 羅氏道:“芳兒缺人陪伴,阿臻,你下午同她出去走一走,不要一直拘在家里,這個月的月錢夠不夠?” 新夜道:“姑娘月錢都用來喝藥了,身子一貫不好,冬天更是如此,不過六小姐無人陪,我們姑娘也就陪一陪了?!?/br> 羅氏一旦開口,便推不開,還不如答應。 明芳最近同壯武侯家走得近,她和嘉寒很快就成了手帕交,并且拋棄了其他的玩伴。嘉寒家里雖然敗落了下來,皇帝封的縣主身份還在,與公主交情也是真的好,因而明芳也覺得十分體面。 這兩天,嘉寒也打聽了她家里一些姐妹的情況,明芳不知怎么就提起了明臻,嘉寒對明臻也頗為感興趣,便提出要見一面。 明芳怎么可能會拒絕嘉寒,忙在羅氏這里說道了一番,要把明臻帶出來。她其實也怕嘉寒看中明臻美貌,與明臻來往密切,但轉念一想,嘉寒嫉妒心重,大多數人都知曉,看到明臻之后,恐怕第一想法不是交往而是忌憚。 由于出來的急,明臻帶了新夜出來,明芳看是新夜而非天琴,自己也松了口氣,新夜看著就不如天琴聰明穩(wěn)重。 馬車上的時候,明臻就聽對方講個不停,她倒沒什么興趣,也懶得和明芳拌嘴,對方說什么,就閉著眼睛點點頭便是了。 明芳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后,明臻也扶著新夜的手下來了,外面天寒,湖面上結了冰,倒是有幾個姑娘在湖上溜冰。 明芳湊熱鬧去看了看,是宇文家兩個姑娘,宇文家在凌朝也是豪門世家,且和秦王府關聯頗深,曾經嘉寒厭惡宇文家的姑娘,倒是能和她們作對,但壯武侯倒下之后,嘉寒見了她們只怕也要低頭。 明臻未摘幃帽,她覺得手冷,一直都握著小手爐。 明芳艷羨不已,她道:“這兩位姑娘都沒有訂婚,聽說是會雙雙送入秦王府的?!?/br> 身后傳來女子的聲音:“聽說?你聽誰說?” 明芳趕緊回頭,只見嘉寒同樣圍著白色的披風,頭上戴著一枚珠花,妝容倒是比平時濃重許多。 “聽旁人傳言罷了。” “這些傳言你也敢信,”嘉寒目光追逐著冰面上的兩名姑娘,一時間寒冷徹骨,“她們兩個看起來就沒這個命。” 口中說的是宇文家的姑娘,但嘉寒清楚,自己才是沒這個命的人。 家里被秦王弄得半死不活,一瞬間從云端跌落到了污泥里,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父親和兄長視秦王為仇人,哪怕秦王之后移情別戀發(fā)現了自己的好,喜歡上了自己,自己家里的人也會不同意。 秦王的生母出自宇文一家,這些年來,秦王府和宇文家相輔相成,假如親上加親,兩者肯定愿意。 她的指甲按進了掌心,之后看向明臻,讓自己慢慢沉靜下來,微微一笑:“是明姑娘吧?” 明臻后退兩步:“我是明臻。” 嘉寒如今的下場,還都是拜明臻所賜,不過悲哀的是,明臻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一時之間,嘉寒目光復雜:“既然來了,一起去酒樓上用餐吧,我請你們?!?/br> 明芳握住明臻的手臂:“這是嘉寒縣主,姨母是皇后娘娘?!?/br> 京城之中,嘉寒并不敢親自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新夜見這酒樓——酒樓也是秦王的產業(yè)之一。 無論如何,飯菜里下不了毒,嘉寒腦子也沒有這么蠢。 不過她亂七八糟點了一大堆東西,本來是坐了三個人,卻點了二十多道菜。 明芳都驚訝了。 這一桌子起碼得兩百兩銀子,而且還有葡萄西瓜等冬日難見到的水果,聽說壯武侯家里敗落了,嘉寒居然還能出手如此大方! 明臻慢條斯理的用餐,動作優(yōu)雅,看起來姿態(tài)極好,并不像是沒教養(yǎ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