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不分場合尋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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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議論,丁小峰聽在耳里,記在心上。 多么好的戰(zhàn)友,多么好的鄉(xiāng)親們呢,這些人還有當年那么一股革命熱忱,難能可貴呀!然而,這些話只能在這種特定的場合里說說罷了。如果這些話要是傳揚出去的話,那么不給你扣上一頂反革命的大帽子那才怪了,輕者挨一頓批斗,重者進大牢,倘若弄不好的話,不光是要掉腦袋的事情,還有可能株連九族呢。 株連九族——這一違背人性情理以及古代統(tǒng)治者自己津津樂道的恤刑原則的暴虐刑制,在華夏古代長盛不衰的根源中,在華夏傳統(tǒng)的法律中,實在是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這仿佛是古代統(tǒng)治者頂禮膜拜、息事寧人的世俗觀念,是維護統(tǒng)治者統(tǒng)治的殘酷手段……不過,歷史是公正的,歷史是一面鏡子,將過去的事情不加掩飾地照攝下來,不帶半點偏見和瑕疵。 丁小峰心想“等著吧,戰(zhàn)友們,鄉(xiāng)親們,不是不報,時候不到,時候一到,馬上就報,一切終究會水落石出的……耐心地等著吧,要有信心吶!” 丁小峰站起來了,他打算返回學校那個“集中營”里,讓那幫胳膊肘上戴著“專政大軍”紅胳膊箍的人折騰吧。今天他的酒喝得不多,但是,對于一個平時滴酒不沾的人來說,還是有些過量了,要不然的話,不會走起路來頭重腳輕,腳跟不穩(wěn)。他在大分頭邢加禮的攙扶下,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走出邢家的房門外。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房門外的小院子里還有那么多人等著他,大都是熟悉的面孔,向他投來欽佩和贊許的目光,跟來時一樣,握手,擁抱,問候……此時,說不上是酒勁兒的發(fā)作還是勞累過度,胃里發(fā)熱,酒勁上返,于是蹲在地上想往外吐,結果沒吐出來什么東西。他站起來往旁邊一看,沒想到還有那么多老戰(zhàn)友前來看他,不知是心里感激還是酒精又發(fā)揮了作用,反正弄得他眼眶濕潤了。 此時此刻,丁小峰在心里催促著自己,并喃喃自語道“快走吧,不能在這兒多待一會兒啦,要是在這兒多待一會兒的話,說不定會出現(xiàn)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弄不好會出命案呢——在這個特殊的年代里,雖說死幾個人不算個什么事情,那也要減少這個不必要的犧牲啊,盡量不要看到那些目不忍睹的血腥場面吶!” 邢加禮和幾位老戰(zhàn)友知道丁小峰有心臟病,怕他摔倒出現(xiàn)意外,于是攙扶著他向學校那個“集中營”的方向彳亍而行,并且邊走邊提示道“老團長,注意點腳下,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別卡倒摔壞了身子骨,你回到那個‘集中營’里之后,我們這幾個人想管你也管不著啊,只好望洋興嘆嘍!” “你們回去吧,不要往前送了。我沒喝醉,我沒事,你們回去吧?!倍⌒》蹇粗@幾個老戰(zhàn)友沒有回去的意思,像當年在戰(zhàn)場上下命令似地說“你們趕緊回去,都給我回去!我沒醉,你們放心吧,我自個兒能回去,不會卡倒出事的……” “什么不能出事不能出事的,你自個兒這樣往回走,一旦卡倒在哪個地方出事了,我們幾個這一輩子也過意不去呀,要是讓咱們這些老戰(zhàn)友知道了這事,我們幾個還有臉活在世上嗎?”不管怎么說,這幾個老戰(zhàn)友都要給丁小峰送到地方。 大分頭邢加禮說“老團長,你就聽我們老哥幾個的話吧,我們幾個給你送到地方就走,不看你在‘集中營’里的私生活。” 丁小峰聽到這話之后笑了,于是問道“我在那里就老哥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待遇倒不賴,就是沒有異性陪伴,哪來的什么私生活呀?”說到這兒,他開起玩笑來,于是風趣地說“在那里我倒是渴望有異性陪伴這樣的私生活呀……常言道,人非草木,誰能無情,可是那個女人愿意在那里跟我私生活呢,那不落下個笑柄了嗎?” 這幾個老戰(zhàn)友聽到丁小峰的話都笑了起來,覺得老領導跟當年一樣,越是在艱苦的時候精神狀態(tài)越好,這樣就會鼓舞士氣,勝利就會在眼前。 雖說那是個深秋的下午,但是沒有深秋那樣冷熱適宜的氣溫。天空上布滿了烏云,沒有一絲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昏暗陰冷。陣陣西北風不時襲來,渾身頓覺發(fā)涼,幾個人不禁打了幾個寒戰(zhàn)。 沒等丁小峰他們幾個人走到學校那個“集中營”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學校cao場上有一輛吉普車停在那里。 ——這是丁小峰和張文禮最熟悉的那輛小車了,因為以前丁小峰和張文禮在位的時候,每次出門辦事或者出去開會,只要不發(fā)生沖突的話,基本上都是坐這輛吉普車出去的。 時過境遷,現(xiàn)在時代發(fā)生了變化,一夜之間,張文禮到了陰間,丁小峰被打倒下放勞動改造,這輛小車的主人早就變成“政治改革”革委員會專員大人高東彬的坐騎了。 丁小峰看到這個小車心里一怔,心想“高家少爺又跑到這兒來干什么呢?莫非又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啦……” 沒等丁小峰他們幾個人走到cao場上,高東彬就從車里鉆了出來,有意往前迎了一段路,來到了他們幾個老戰(zhàn)友面前,皮笑rou不笑地打招呼問道“我說老丁啊,你跟他們幾個去參加婚禮了吧?” 丁小峰瞥了高東彬一眼,完后點點頭沒有開口回答,心想“高家少爺這小子消息靈通啊,這么快就知道我們老哥幾個參加婚禮去了,不用說,肯定是高升這小子給通風報信的,要不然的話,高家少爺就是有貓那樣靈敏的嗅覺,也不可能從城里嗅到三家子來呀!” “我說老丁啊,你太不夠意思啦?!备邧|彬假裝挑理地連連問道“你去參加老戰(zhàn)友大分頭邢加禮兒子的婚禮,也不事先跟我打一聲招呼呢?要是跟我打一聲招呼的話,我能落這個空嗎?我能不來參加老戰(zhàn)友兒子的婚禮嗎?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 “高專員大人,你現(xiàn)在頭上頂著烏紗帽,我一個平民百姓哪敢請你到家做客呀?”大分頭邢加禮帶些諷刺的語調(diào)反問道。 “哎呀,你是大分頭邢加禮吧,你不說話我還認不出來你呢?!备邧|彬故意用這樣的腔調(diào)敲打著對方,然后反問道“兒子結婚了,老子高興了是吧?” 沒等邢加禮開口,丁小峰接話茬反問道“費話,兒子結婚老子能不高興嗎?” “看起來你的酒沒少喝呀,跟吃了槍藥一樣,說話挺沖的……” 丁小峰故意大笑起來,于是反問道“老話說,酒壯英雄膽,說話能沒勁兒嗎?” “我說老領導啊,你去參加邢加禮兒子的婚禮,喝了那么多好酒,吃了那么多好嚼谷,怎么回來時沒想著給老部下帶點回來呢?你不能給你的老部下帶回來些好酒好菜,讓你老部下我好生享用享用啊……太不講究了,太不夠朋友啦!” “我喝的是‘臘月酒’,吃的是‘勞改飯’,這些東西要是給你帶回來的話,你這個大專員也不會享用啊?!倍⌒》鍘╋L趣的口吻道。 這時,高升帶領黃毛頭宋小麗和鐵青臉翟政改等一班人馬,手里拿著棍棒鐵鏈,殺氣騰騰、虎視眈眈地沖了過來??此麄冞@來勢洶洶的架式,恨不得要把丁小峰生吞活咽下去不可,方能解除心頭之恨。 鐵青臉翟政改怒氣沖沖地吼叫著,并且咬牙切齒地問道“丁小峰,你到底想死還是想活……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呀?” 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下,丁小峰能說什么呢?因為這幫來者事先有預謀、有策劃地說他反攻倒算,說他在婚禮上扇動攻擊革命黨、攻擊新生事物……說著說著揚起手中的棍棒鐵鏈就要動手打人。 “住手,你們都給我滾回去!”高東彬右手向上一揚下令道。 ——高東彬在這關鍵時刻出手相救,不愧為是丁小峰當年的老戰(zhàn)友、老部下呀! 待高升他們幾個走了以后,高東彬跟丁小峰走進“集中營”里。高東彬看著丁小峰的臉,帶著感嘆和同情的口吻說“我說老丁啊,我的老戰(zhàn)友、老領導、老同事,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你這樣下去將來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不是有這樣一句老話嗎‘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話說的有一定道理呀!” 在這種情況下,丁小峰能說什么呢,只能沉默不語嘍。 “我說老丁啊,你聽我說,你就承認現(xiàn)實吧!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在現(xiàn)實生活里,應該使不聰明的人變得聰明,何況你是個有頭腦的聰明人呢,不能啞巴吃黃連自討苦吃呀!”高東彬邊說邊往炕沿邊走,可能是累了,說完之后四腿拉跨地倒在炕上。 這時黃毛頭宋小麗走了進來,趴在高東彬旁邊竊竊私語,右手故意放在男人下身的敏感區(qū),那種舉動如同夫妻般親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心甘情愿當他的姘頭。女人對他而言,那就是身上的衣,愿意穿就穿在身上,不愿意穿就脫掉扔至一邊。而對黃毛頭宋小麗來說,就稀罕他身上那么一股使她如癡如醉的、看不見摸不著的男人味兒,讓她像抽大煙一樣身在空中飄飄然了。 丁小峰看到這個場面氣憤極了,心里暗暗罵道“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不知羞恥的狗男女……” 高東彬推開黃毛頭宋小麗,躺在炕上對丁小峰說“你知道嗎,你唆使當年那些老家伙參加邢加禮兒子的婚禮,聚眾鬧事,竟然還把專政大軍的人像狗一樣給趕了出來,你的膽子也夠大了;你知道專政大軍是干什么的嗎,這事要是上綱上線的話,那就是地地道道死有余辜的反革命分子,要是在戰(zhàn)爭年代的話,就你這種做法,有可能就地正法。怎么樣,老領導,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不大吧……” 還沒等高東彬將話說完,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再加上丁小峰聽到高東彬的話氣就不打一外來,心臟病犯了,頓覺眼前發(fā)黑,倒在地上…… 黃毛頭宋小麗看到這個情景,像小孩子一樣嚇得“哎呀”一聲,撲到正在炕上仰面朝天的高東彬懷里。 其實,黃毛頭宋小麗眼里看見的死人太多了,每次都沒看見她害怕過,這分明是借由尋找刺激,尋歡作樂……。 高東彬將黃毛頭宋小麗摟在懷里,身上像觸電似地抖動起來,完后在炕上滾動起來,還哈哈大笑地說“不用管他,他死不了,只要咱倆高興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