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蘇一燦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開冷冷地回:“沒什么?!?/br> …… 第二天雨停了,天氣有些陰,蘇一燦下午上完課接到父母的電話后,便提早趕往市里了。 車子開到父母家樓下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了江崇的電話,問她:“你去哪了?” “我回趟家,我爸媽回來了,什么事?” 江崇頓了下說道:“沒什么,我以為你在學(xué)校打算喊你來體育館,殷佐帶了不少人去體育館,聽說鬧了起來,主任和我過來處理。” 蘇一燦一聽停下腳步:“怎么樣了?” “還好,岑教練正好在,我們趕到前場面已經(jīng)控制住了,殷佐讓岑教練跟他比一場,輸了他把人帶走以后不踏入體育館半步,贏了讓籃球隊的人把趙琦交出來?!?/br> 蘇一燦提高了嗓門:“這不是胡鬧嘛!” “是胡鬧啊,主任去訓(xùn)斥被岑教練攔了,他多加了條,要是他贏了,讓殷佐明天開始來籃球隊報道,現(xiàn)在正好學(xué)生都放了,聽說殷佐來學(xué)校鬧事,都圍在體育館外面,岑教練讓主任別插手籃球隊的事,主任現(xiàn)在氣得跑去找校長了?!?/br> 蘇一燦也被岑蒔氣得臉都要歪了,立馬拿著車鑰匙就問道:“那我現(xiàn)在回去?” 江崇卻說道:“你別回來了,你回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看他們這樣勢必是要打一場了,我在這里看著,只是打籃球還好說,對了,我終于想起來在哪看過岑教練了,我待會發(fā)個東西給你。” 掛了電話蘇一燦憂心忡忡地上了樓,心里還記掛著學(xué)校那邊,殷佐那人雖然平時很少能在課上見到他,但蘇一燦對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這個學(xué)生聽說初中就是刺頭,連高幾屆的人都敢惹,其他不學(xué)好的學(xué)生,例如趙琦他們,再貪玩還知道要顧忌校領(lǐng)導(dǎo),但殷佐卻是個特例,剛開學(xué)那會就燒了同班同學(xué)的書,打了教導(dǎo)主任,在學(xué)校大會上公然帶著人離場,影響極壞,說句校霸都不為過,他們班主任更是不敢對他過多管教,就怕他哪天不高興能跑到班主任家里打擊報復(fù),這種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和退學(xué)也就一線之隔,蘇一燦就搞不明白了,全校師生看著他都繞道走,為什么岑蒔偏偏要招惹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快進(jìn)家門前,蘇一燦突然想明白了,因為岑蒔骨子里就是這種人,不過表現(xiàn)得要比殷佐高明很多。 打開門后,mama在收拾行李,爸爸一壺茶已經(jīng)泡上了,舒服地坐在躺椅上歇息。 父母年輕時都忙于工作,別說出國,能把時間碰在一起出去度假的時間都少,難得出去這么長時間,自然有不少話要與蘇一燦說。 蘇一燦幫mama收拾行李時聽聞了一些他們在土耳其的事,后來又說到去邁阿密見岑蒔爸爸的事。 蘇一燦感到有些奇怪,不禁問了句:“你們見了他爸,沒見他媽嗎?” 蘇mama看了眼蘇一燦的爸爸,嘆了聲:“他媽沒了?!?/br> 蘇一燦微蹙起眉:“沒了…是什么意思?不在了?” 蘇一燦的爸爸倒了一杯茶對她說:“本來我們回國應(yīng)該把岑蒔叫來家里吃個飯,見見他,但是因為我們得知這件事太突然,你電話里又說岑蒔跑到你們學(xué)校教籃球了,所以我和你媽商量過后,覺得有必要讓你先知情。” 蘇一燦感覺父母的神情有些凝重,不禁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爸爸對面坐了下來:“到底什么事?” 第30章 chapter 30(加更) 岑蒔的…… 這件事的確有些說來話長, 似乎要從岑蒔的mama說起,那個有些要強,永遠(yuǎn)不肯向命運低頭的女人, 岑佩英。 岑佩英和蘇一燦的mama是高中同學(xué),大學(xué)又和蘇一燦的爸爸是校友, 因此在蘇一燦父母大學(xué)期間為兩人牽線搭橋,是他們的摯友,也是媒人,在那個純真的年代,蘇一燦的父母一直很看重這位友人。 但是岑佩英的家庭并不幸, 她上面有個大姐, 家里一心想生個兒子, 所以她出生后, 全家都很失望,岑佩英的母親受盡了夫家的冷言冷語,丈夫的欺辱和責(zé)怪,便無形中將這股怨恨轉(zhuǎn)移到了岑佩英身上,她很小的時候便是在打罵中成長,直到后面相繼有了三個弟弟, 家里人才不會無緣無故拿她出氣, 可是相對的,她在家里也成了透明人,吃飯上不了桌,新衣服永遠(yuǎn)是弟弟們優(yōu)先,甚至為了把錢省給弟弟們上學(xué),她沒有一次參加過學(xué)校的集體活動。 家里人希望她和大姐一樣,讀完初中就進(jìn)廠苦錢, 偏偏岑佩英不甘心,她不甘心為了三個弟弟埋葬自己的人生,初中畢業(yè)那年,她徘徊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門前,足足了等了三個小時,才將班主任領(lǐng)回家說服父母讓她繼續(xù)上學(xué)。 也許是造化弄人,岑家五個孩子,只有岑佩英學(xué)習(xí)最好,在她剛上高中時,父母就告訴她,大學(xué)費用很貴,他們沒有錢供她讀大學(xué),讓她讀完高中就去廠辦公室做秘書。 有次岑佩英晚上起夜還聽見父母說:“佩英長得好,去了廠里要是能被領(lǐng)導(dǎo)看上,以后她弟弟們?nèi)⑾眿D就不用愁了?!?/br> 從那天起,岑佩英勵志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一定要脫離父母,脫離這個家,脫離成為弟弟們賺錢的工具。 后來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拿到了大學(xué)獎學(xué)金,可以免除一部分學(xué)費,可父母眼看弟弟們都大了,不愿她再去大學(xué)耽誤四年,死活要斷她生活費,那年她和家里吵得不可開交,一氣之下離開了那個她生活了18年的家。 整個暑假她是在蘇一燦的mama郭春華家度過的,那時岑佩英才知道不是所有父母對待女兒都是如此偏心的。 看著郭春華父母每日精心準(zhǔn)備的晚餐,將魚子和雞胗都留給女兒,為她購置大學(xué)宿舍里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甚至?xí)爸笥耆杲铀齻兓丶摇?/br> 那一幕幕都深深刺痛了岑佩英,那個暑假,蘇一燦的mama陪著岑佩英難過,陪著她憤憤不平,再到最后,岑佩英告訴她,自己一定會出人頭地,以后嫁去很遠(yuǎn)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據(jù)郭春華所知,大學(xué)四年她真的沒有再回過家,過年的時候郭春華的父母會喊岑佩英來家里,岑佩英每次都會用打工的錢買上一些節(jié)禮,還會幫郭春華的mama買羊毛衫,但卻一次也沒回去看望過家里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郭春華覺得岑佩英是狠心的,但她沒有勸過她,因為她了解,不知別人苦,莫勸她人善的道理。 那時她們都是小姑娘,也在一起暢想過未來會找什么樣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岑佩英說想找個外國人。 郭春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九十年代初的鳳溪,整個翻過來都找不到一個外國人,在郭春華看來,岑佩英的想法有些天馬行空。 然而讓她大跌眼鏡的是,岑佩英畢業(yè)那年真的認(rèn)識了一些外國人,而后沒多久就和他們說要去美國發(fā)展。 臨走時,蘇一燦的父母都去機場送別了她,告別的時候,岑佩英擁抱了郭春華,在她耳邊說:“我爸媽知道我要出國了,讓我回去一趟,我回去了,以為他們是要送送我?!?/br> 她哽咽了一下說:“結(jié)果他們讓我出國后苦了錢記得寄回去,如果我不寄,以后就別回去了,春華,我沒有家了,不走也不行了,出去以后我一定會出人頭地?!?/br> 轉(zhuǎn)身前她眼里噙著淚,卻始終沒有讓眼淚掉出眼眶,帶著傲骨和倔強離開了這片祖國大地。 第二年蘇一燦mama收到了岑佩英的信,信中岑佩英告訴她,她結(jié)婚了,丈夫是個美國律師,工作穩(wěn)定,他們的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她搬進(jìn)了丈夫的大房子,房子前有很寬的草坪,他們還養(yǎng)了只大狗,叫quella。 九十年初期,香港澳門還沒回歸,很多人家里連電話機都沒有,蘇一燦父母每月的工資只有兩百多,還住在單位分配的平房宿舍里,總共也就十幾平,他們讀著岑佩英的信,感慨生活水平的差距,那時蘇一燦的mama已經(jīng)懷了她,她給岑佩英回信將這個喜訊分享給了她。 她們約定如果以后生的小孩性別不同的話,就定個娃娃親,起初幾年蘇一燦的mama還會問問她肚子有沒有動靜,可三四年過去了,岑佩英始終沒有懷上,她們之間便沒再提過娃娃親這個玩笑話。 只知道后來岑佩英在那里完成了碩士學(xué)業(yè),考取了執(zhí)照,成為了一名牙醫(yī),收入還不錯,不久也取得了綠卡,如她走時所說,她在那個異國他鄉(xiāng)終于出人頭地,有了立足之本。 蘇一燦一家搬去了爸爸新分的房子,家里變得寬敞了,裝上了電話機,黑白電視,還有單門冰箱,郭春華將家里的電話號碼寫信告訴了岑佩英,只是她一直沒有給他們來過電話。 澳門回歸的第二年,他們有一天意外接到了岑佩英從大洋彼岸打來的電話,她激動地說今天去唐人街見朋友,從電視上看見轉(zhuǎn)播的《七子之歌》,港式奶茶店里很多華裔都在哼唱,她丈夫奇怪地看著她掉眼淚,她笑說他們老外不懂,那是她去美國的第八個年頭,她說她懷孕了,是個男孩,小家伙身體里有中國人的血,如果以后有機會,希望帶他回國看看。 蘇一燦父母得知這個消息都替她開心,在那以后聽說她的美國丈夫辭去了工作,自己創(chuàng)辦了公司,再之后的一天,他們收到了兩套baby dior的小裙子還有一枚昂貴的寶石戒指,這是郭春華寄給蘇一燦的十歲生日禮物。 在那個年代,整個寧市都沒有dior專柜,精美的包裝盒和那枚價值不菲的戒指承載著岑佩英當(dāng)年對郭春華一家的感激。 再后來的十幾年里,中國飛速發(fā)展,蘇一燦家買了車,換了液晶彩電,再后來搬去市區(qū)住上寬敞的電梯房,可是和岑佩英卻漸漸斷了聯(lián)系,縱使這樣,他們始終相信岑佩英在國外一定也有美滿的生活,她的人生會以另一種燦爛的模式開啟。 直到這次去邁阿密先后拜訪了岑蒔的父親和岑佩英在那的華裔朋友后,他們才了解了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岑佩英剛到美國就被中介騙光了錢,窮困潦倒的時候睡過大街,吃過剩飯,但她頭腦聰明,知道要往華裔扎堆的地方鉆,沒多久有家餐飲店的老板見她可憐,答應(yīng)讓她可以打工賺取報酬。 岑佩英個子高,長相白凈,餐飲店老板對她多少有些意思,可是岑佩英的志向并不是當(dāng)個餐廳老板的情婦,或者上位當(dāng)老板娘。 當(dāng)她得知那個老板還有家店在塔拉哈西商場附近,是家很高檔的餐廳后,岑佩英利用老板對她的好感,兩個月后就成功調(diào)到了那家店。 店里經(jīng)常會來一些精英人士,岑佩英會留心觀察這些客人的喜好和職業(yè),她總能投其所好將客人照顧好,因此贏得了不少客人的好感。 在調(diào)去新餐廳的第三個月,她結(jié)識了岑蒔的父親,那個年輕有為,家庭背景較好的律師先生,但這位律師先生起初對這個中國姑娘并不在意,他習(xí)慣每天下午三點來店里喝杯咖啡,岑佩英就日復(fù)一日的在他來之前為他準(zhǔn)備好贈送的小點心,并保證他一到店里就能喝上一口溫度適宜的咖啡。 直到律師先生發(fā)現(xiàn)他的點心總是和別人不一樣,在其他地方從沒吃過,他叫來岑佩英問她是什么,岑佩英耐心地告訴他,這叫桂花酥,這是月餅,這是綠豆糕,她告訴他每道點心的故事,律師先生第一次細(xì)細(xì)端詳這位中國姑娘,問她:“想家嗎?” 岑佩英低著頭,眼里的水汽看上去楚楚可憐,那天,律師先生記住了這個中國姑娘,并且每天下午過來后都會和她聊上兩句。 一段時間后律師先生結(jié)束了出差工作,臨走時他特地去了這家餐廳找到岑佩英告訴她,他要回邁阿密了,問她哪里可以買到那些小點心。 岑佩英怔愣過后,對著他搖搖頭,他沒明白過來意思,聽見岑佩英聲音很小地告訴他:“那是我自己做的?!?/br> 律師先生點點頭與她告別,卻在離開十幾分鐘后突然折返回來,立在餐廳門前,看著岑佩英忙碌的身影,笑著問她:“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嗎?” 岑佩英和律師奧森回了邁阿密結(jié)婚了,她住上了大房子,過上了不用風(fēng)餐露宿的日子,可是鄰居們不太喜歡這個中國太太,經(jīng)常會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對她惡言相向,奧森的父母都是白人精英階層,也無法擺脫那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雖然表面上還說得過去,但岑佩英能感覺出來他們的排外。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她需要找個美國丈夫拿到綠卡在這個地方扎根,如果這個丈夫有份不錯的工作,有個體面的家庭,那一切會更符合她的要求。 所以在奧森看來緣分帶給他的中國妻子,在岑佩英眼里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的依附。 但她不會一直依附一個美國男人,所以頭幾年,她忍氣吞聲,面對奧森的抱怨,面對鄰居的辱罵,面對丈夫家里人的冷落,她像塊海綿一樣全部吸進(jìn)肚子里。 她利用奧森所給她提供的生活條件讀了碩士,又考取了牙醫(yī)執(zhí)照,也有了一份收入頗豐的工作,奧森看不慣她出去忙碌的樣子,要求她在生了岑蒔后留在家里照顧孩子,岑佩英頭一次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和奧森大吵。 在從事牙醫(yī)工作的那幾年她結(jié)識了很多有錢人,她開始對生意感興趣,幾乎在奧森接受她這份工作的時候,她卻讓奧森開一家事務(wù)所,奧森無法跟上她的思維,兩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然而這一次奧森選擇妥協(xié),他在岑佩英的建議下拉了一些老同事單干,而岑佩英在他起步之初為了全力幫助他,也辭去了牙醫(yī)的工作,并為他拉來了一些資源。 奧森的事務(wù)所開始賺錢,慢慢上了軌道,后來因為股權(quán)分配問題,岑佩英再次和奧森起了很大的沖突,夫妻感情越來越淡漠,爭吵不斷。 這些一大部分都是從岑蒔父親口中得知的,他對岑佩英的評價是,這個女人從未愛過他,處心積慮接近他都帶著目的性,她對成功,對錢有種偏執(zhí)的固執(zhí)。 離婚后岑佩英分去了他一部分的財產(chǎn),帶著兒子去中國生活了兩年,他的這個兒子十分像他母親,對人冷漠,難以接近,他希望felix留在美國繼承他的事業(yè),對他百般教導(dǎo),換來的卻是他執(zhí)意要去中國,奧森希望蘇一燦的父母能夠勸岑蒔提早回國,如果他肯回家,那么他依然會像個父親對待兒子那樣毫無保留地對待他。 蘇一燦的父母卻對他單方面的說辭有些保留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奧森現(xiàn)在的公司能做到這么大的規(guī)模,離不開岑佩英當(dāng)年果敢的決定和支持,他不但對岑佩英沒有絲毫感激之情,提起她言語間依然透著傲慢和輕視,即使在她已經(jīng)離開人世后。 蘇一燦的父母并沒有完全相信奧森的說法,他們多了個心眼,決定再留一天,見了面岑佩英生前在美國的華裔朋友。 然而讓他們大吃所驚的是,從岑佩英生前的摯友口中意外知道了岑蒔的遭遇。 第31章 chapter 31 你終將會成長,…… 奧森夫妻兩在岑蒔小的時候都很忙碌, 他被送去了幼兒園,那個幼兒園里都是些精英家庭出生的孩子們,他們會指著岑蒔說他是“k”, 把他推倒一群小孩故意壓在他身上,還會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搶走他的食物, 白人老師對于這種現(xiàn)象似乎也并不是十分上心。 那時的岑蒔并不知道“k”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和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因為這份不一樣,所以他自卑,被欺負(fù), 不敢還手。 岑蒔放假的時候就被丟去奧森的jiejie家, 奧森jiejie有兩個兒子, 他們的父親是個有著愛爾蘭血統(tǒng)狂妄自大的酒鬼, 岑蒔去的第一天就聽見姑父在房間里大罵他這個不速之客,言語間他又聽見了那個刺耳的詞,“k”。 他不愿接近這家人,也不愿意說話,兩個哥哥都覺得他是個怪物,經(jīng)常會拿各種東西整他, 以此為樂趣, 幾乎每次岑蒔被送過去,就會淪為他們整蠱的對象,然后看著這個弟弟眼里含淚求饒的樣子,他們會有種成就感。 姑父偶爾喝醉了看他礙眼也會對他破口大罵,姑姑的腿有輕微殘疾,需要依靠姑父生活,拿他姑父一點辦法都沒有。 隔了一個學(xué)期, 岑蒔7歲再被送去時,整個人長高了一截,他棕色的漂亮卷發(fā)配上討喜好看的臉蛋,引起了很多周圍鄰居的注意,在萬圣節(jié)那天,他拿到的糖果都要比兩個哥哥多,甚至大哥很喜歡的女生捏著他的臉蛋親了他。 十幾歲的表哥心里很不爽,隔天就請了一幫同學(xué)來家里玩,大家看見他的漂亮表弟都上去逗弄,岑蒔厭煩地躲著他們,最后還是被二哥拖出了儲物間。 那天姑姑不在家,姑父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一群男生脫光了岑蒔的衣服逼著他站在院子里,表哥還特地請來了他喜歡的女生圍觀,那女生氣憤地和他們吵了起來,姑父就坐在客廳,不聞不問。 小小的岑蒔抱著身體,瑟瑟發(fā)抖地赤著腳踩在雪地里,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顏色,空氣里是泠冽的味道,像刀子割破他的骨血。 羞憤,恥辱,難堪像怪獸吞噬著他,眼淚滴在雪地里結(jié)成冰,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也聽不見他們在吵什么,只是他的世界徹底變成了黑白色。 直到岑佩英沖進(jìn)院子里,呆愣地看著這一幕,那時的mama對岑蒔來說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她沖上前給了兩個哥哥一人一個耳光,用大衣裹住岑蒔將他抱離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 在車子上的時候,始終沉默的岑蒔終于問出了那句:“他們?yōu)槭裁唇形襨?” 岑佩英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她以為來了發(fā)達(dá)國家,以為只要自己不懈努力,就能給兒子帶來全然不同的生活,可強烈的文化差異,種族間的傲慢與偏見最終將岑蒔推向了更難的處境。 她被迫將車子停在路邊,迎著漫天的雪色含著淚告訴他:“你不是k,你是ese,你的背后有很強大的國家,占地960萬平方千米,那里是mama出生的地方。” 那一年岑佩英出國整整15年,她和奧森提出了離婚,和當(dāng)初告別祖國一樣,這一次她仍是毅然決然帶著岑蒔回了國。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高樓聳起,街上車輛川流不息,市中心的人流全移到了地底下,立交、地鐵縱橫交錯,國內(nèi)十幾年的發(fā)展讓岑佩英心緒翻滾,她拉著岑蒔告訴他:“你看,這里就是中國,a,十年前這片土地上一馬平川,十年后成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mama教你一句話,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 再過十年,那些指著你鼻子罵的人不見得再敢說你一句k,知道為什么嗎?” 岑蒔似懂非懂地說:“因為我是ese?” “因為你終將會成長,就像這里一樣?!?/br> 在那之后,岑佩英帶著岑蒔在國內(nèi)生活了兩年,只是那兩年里她始終沒有聯(lián)系原來的朋友和家人,在岑佩英心中,她當(dāng)初帶著一腔傲骨離開這片大地,所有人都覺得她出去以后混得很好,她不愿將自己的落魄和失敗的婚姻告訴任何一個故人。 岑蒔剛來時,周圍的人對他都很友好,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xué),雖然他依然不愛說話,也不和別的小朋友玩,但他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中文,學(xué)習(xí)書寫漢字,跟著同齡的小朋友讀了小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