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擋了風(fēng),有溫度,下邊土里的?菜就長得快。 家里草木灰多,陳夏花吃了中午飯,把草木灰給莊民國裝了一簍子,收了前幾?日晾的衣裳,又抱著毛線去福嫂子家了。 莊民國帶了頂帽子,擔(dān)了草木灰去菜地,莊玉林兄弟倆非要跟著去。 “不?上課了?”在外邊跑的?孩子多,莊民國也不?拘著他們,讓他們跟在后邊慢慢走。 莊玉林上午玩躲貓貓,捉到了弟弟這個假扮的“新媳婦”,背著小手告訴他的?“好爸爸”,“我們邱老師說過了,要幫爸爸mama做事。” 邱老師給他們布置了作業(yè),就是問他們幫爸爸mama做了什么事。 莊玉林每一樣都記著呢,他昨天幫爸爸端了四條凳子,給勤快mama纏了毛線團,給爺爺拿了拐杖,給奶奶端了洗臉水。 莊民國推開菜地門,把擔(dān)子放下,抓了把草木灰灑在胡蘿卜的?根四周。 “你還幫邱老師找了個好媳婦呢。” 邱老師的?mama當時還問過他,說:“你覺得邱老師要找什么樣的新媳婦?” 莊玉林還認真想過,回人家,“跟我的?勤快mama一樣的媳婦?!?/br> “勤快mama”的?宗旨就是“勤快”,是“勤快媳婦”,要先當了勤快媳婦,才是勤快mama呢,邱老師的?mama跟他是一頭的,當場就拍了板,“行,就給你們邱老師找個“勤快媳婦”?!?/br> 從學(xué)生變成“媒人”,邱老師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的?。 莊玉林兄弟學(xué)著他們爸爸莊民國的樣子幫他做事,小孩沒什么持久性,灑了沒一會,兩個孩子手?里就開始漏草木灰出來了,灑在葉子上到處都是。 莊民國不敢讓他們兄弟倆給禍害了,自己忙把草木灰給灑了下去,一擔(dān)子草木灰剛好把菜地鋪好,胡蘿卜的?根四周都鋪上了草木灰,莊民國回答兩個兒子的?話,“這是在給菜穿衣裳呢?!?/br> “為什么要給菜穿衣裳?” “它冷啊,菜要是冷了,它就不長了。” 兄弟兩個似懂非懂的?,莊民國灑完了草木灰,就帶著他們回去了,莊玉林又帶著他的?“學(xué)生”們開始上課了,一會是背“鵝鵝鵝...”,一會是“鋤禾...”。 房里,火旺著,整個屋都是暖乎乎的?。 一月份開始,家家戶戶就開始置辦年貨了。 莊民國跟陳夏花去的?,去年家里窮,只買了兩斤瓜子,稱了兩斤糖塊,今年稱了花生瓜子,還買了水果糖,果味餅干。 公社里擠滿了人,外邊巷子里搞“投機倒把”的?又多了幾?個,賣“羊毛衫”、“棉毛褲”,莊民國兩個都去看了看,給莊玉林兄弟兩個和兩個老的?一人買了條。 剛買了,就聽巷子外邊專門“放哨”的?說了聲兒撤,幾?個巷子口搞“投機倒把”的?把布袋子一卷,往巷子里就跑沒影兒了。 都是置辦年貨的?,人多,幾?個戴袖子的?一過來,哪里還有人的。 莊民國兩個沒敢多走,買了就回去了。 小孩們在過年前,又評選了一回誰家是真的?“好爸爸”,“好mama”,還是工人家庭出身的?劉喜喜小同志獲勝了。 劉喜喜小同志穿了一身羊毛衫、棉毛褲,當之無愧的成了最讓人羨慕的?小同志。 莊民國家的?棉毛褲買回家也得到了兄弟兩個的?歡呼,大兒玉林高高興興去換了,小二抱著棉毛褲左看又看,“沒有劉喜喜的?小老虎?!?/br> “什么小老虎?” 莊玉春給他們比劃,“就是這兒,有個繡的?小老虎,可好看了?!彼傅?是屁股。 兩個老的?還有印象,說是劉喜喜的?屁股后邊有個“補丁”,補丁上有個小老虎。在他們看來,那棉毛褲不好,有“補丁”呢。 莊玉春想要啊。 “補丁”褲。 作者有話要說:頭疼,下一更9點哈,寫不完就晚一點。 感謝在2021-01-01 23:40:01~2021-01-02 17:53: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花兒3瓶;胡楊林小棧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年貨置辦齊全,到一月下,菜地里的胡蘿卜收成了,莊民國就開始往公社里送菜了。 胡蘿卜壓秤,又是新菜,一送過去,供銷社的齊玉高興得很,還問他家里還有多少,“能不能收?我們公社全要了,你不用隔幾天送,每天送一回都行?!?/br> 胡蘿卜的價格是按的莊民國上回送番茄來的價格算的,一擔(dān)子賣了八塊錢。 莊民國算了算菜地里的胡蘿卜,“家里地小,每天都送沒這么多,兩三天送一回,能送到下個月過年前。” 齊玉也知道他家的規(guī)模,誰家的地都不大,也應(yīng)了:“行,你到時候送過來?!?/br> 公社里的職工把簍子送出來,莊民國結(jié)了錢,挑了簍子就往家里趕。 公社外邊巷子里沒有搞“投機倒把”的了,莊民國還見了一隊戴袖子的在四處巡邏,往各個巷子里張望,看模樣是專門來抓這些“投機倒把”的。 公社里多了這些人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匆匆走過,沒敢停留,怕出點事,莊民國也不逗留,挑著簍子往村里趕,他回去要路過運輸隊家屬樓那一片,莊民國還見了司機劉春華的母親劉嬸子。 見了莊民國的空簍子,這位司機母親還是笑瞇瞇的,看不出來上回要?“趁火打劫”的模樣,還問莊民國呢,“我那里還有些種子,你要?不要?的?” 她家的高價種子誰敢買的,莊民國不敢買,就怕以后挺不起腰板子,面上還是老老實實的搖頭:“家里的菜地上還有菜呢,沒地方種了,下回空出來再來找嬸子?!?/br> “送的白菜?”司機母親往他菜簍子上瞥了瞥,讓他過,“這些菜賣不出個好價的,送過去的人多,還是得要?新鮮菜才賣得出價格的。” “唉,掙點來飽腹就夠了?!鼻f民國客客氣氣?的,“嬸子你忙,我就先走了?!?/br> “行,你走吧,種子我給?你留著呢,下回來注意點,現(xiàn)在嚴著呢?!辈荒苷f買,只能是換。 莊民國到了家,把簍子里在公社里買的面粉拿了出來,還給?大兒玉林他們帶了山楂片呢。 莊玉林的“賞罰制度”已經(jīng)不頂用了,“賞”是發(fā)東西的意思,他一開始是用糖來當獎賞,但人家邱老師mama給?的兩把水果糖已經(jīng)被發(fā)完了,現(xiàn)在拿不出東西來當“獎賞”了,他們這個“臨時課堂”就只能把“賞罰”給?取消了。 靠什么撐著呢?靠大人的威信。 福家兩個小子學(xué)了要?背給?他們爸爸mama聽,他們要是在“臨時課堂”上不認真,“小老師”莊玉林是要去打“小報告”的。 要?告狀的。 現(xiàn)在反過來是福家兩個小子要?討好他了。 莊民國把山楂片拿給他們,把面粉放到柜子里存著,轉(zhuǎn)出來,堂屋里,“小老師”已經(jīng)在給他們上課了,課名叫夢想。 都是邱老師曾經(jīng)教他們的。 莊玉林首先當著“學(xué)生”,和課堂外的大人的面說了自己的夢想,“我的夢想是當老師。” “跟邱老師一樣?!?/br> 小孩子的夢想一天一個變,他最開始聽邱老師說夢想,還說要當專家呢。 莊民國進屋里換了衣裳,去院子里劈柴,兩個老的在堂屋里烤火,看他們“上課”。 山上的柴火不準砍伐,只能撿,往深的山里頭,有大木頭,莊民國走得深,就撿了不少的大木頭樁子回來,放在屋檐下晾幾個月,等?木頭樁子里邊的水汽都沒了,才好劈,當大柴燒。 這種柴火跟細枝枯葉不同,細枝枯葉隔一會就要往灶膛里添,大柴能管上好一會的。 陳夏花跟福嫂子走得近,要?過年了,她沒往福嫂子家走,莊民國劈了會,剛出了汗來,她就給?倒了碗水出來,“你歇會,我來劈?!?/br> 莊民國沒讓,喝了水把碗遞了過去,“毛衣打好了?” 陳夏花打第三件毛衣了,向婆子一件,莊炮仗一件,這一件是給莊民國打的,莊玉林他們兄弟有棉衣,還給?買了棉毛褲,冷不著。 “快打完了,晚上我再收點口,把袖子縫上去就可以穿了。”沒人教過陳夏花打毛衣,別說毛衣了,陳夏花記得她小時候梳頭發(fā)都是大姐陳桂花教的。 陳婆子也教女兒,教的什么呢,對幾個女兒灌輸,“你們就這一個弟弟,以后你們姐妹三個可要對你們弟弟好?!?/br> 陳婆子的話陳夏花都能背出來了,耐心的時候給?她們解釋:“你們是丫頭片子,以后要嫁人的,嫁了人也要?娘家?guī)鸵r你,不然在婆家受欺負了,誰給?幫忙?還不是只有你們弟弟幫,你們弟弟要?幫忙,你們當jiejie的可不得對他好?” 巴不得她們嫁不好,要?回去求弟弟幫jiejie出氣的。 沒耐心的時候,陳婆子對幾個女兒吼,“誰讓你們要生成個丫頭片子呢,你們要是個兒子,我老婆子把你們給供著,沒這個命,你們弟弟就有這個命,你們就得對他好?!?/br> 然后年年嫁出來回娘家都要上供好的,陳婆子自己不吃的,都是留給?陳銀寶這個當兒子的。 福嫂子說他們家玉林教福家兩個小子讀書認字,教他們數(shù)數(shù),她教她打毛衣,勾毛線鞋子也都是應(yīng)該的。 “福嫂子是個好人?!彼€教陳夏花繡花樣子呢。 莊民國繼續(xù)劈柴,劈柴是體力活,他換了件薄衣裳都熱得很,“是好的就多跟福嫂子走走,等?明年上工,跟朱會記說一聲,你跟福嫂子還能分一組?!?/br> “那我先問問福嫂子吧?!标愊幕ìF(xiàn)在也是會“想”,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了,還說要先問了福嫂子再說。 “行,那你先問問?!鼻f民國讓她站遠點,免得被柴屑濺到了。 陳夏花扭身回去放了碗,回來把柴火抱進柴房。 莊民國劈柴,她就抱柴。 “家里那條紗巾,這個天兒冷,你要?出去就戴著?!鼻f民國看到公社里不少婦女同志都這打扮,穿棉衣,里邊在把紗巾圍一圈,那個司機母親劉嬸子都這樣打扮的。 陳夏花走了兩步,還沒回過神來:“哪條紗巾?” “就那個水紅的?!鼻f民國去年去接陳夏花回來前買的,去年買成兩塊錢,今年姜辰攤子上,莊民國看到一條一樣的,才一塊錢。 他們村里戴紗巾的少,只有像村長家的,朱會記家的大嫂子們才戴,陳夏花沒好意思戴出去。 戴紗巾是時髦,人家公社里戴紗巾的婦女同志多著呢,莊家窮,誰都知道是村里最窮的人家了,沒人覺得進?他們莊家門的媳婦戴得起紗巾的。 陳夏花現(xiàn)在都不好意思戴呢,還是到過年了,要?走親竄門的,莊民國說了兩回叫她戴,莊玉林兄弟兩個還拍手叫“漂亮mama”呢,陳夏花這才戴。 一出門,臉都紅了。莊民國大哥莊民安一家是要過年才回來的,他大嫂回來就在家里摔摔打打的,隱射說兩個老的吃白干飯呢,他們走了這么久都不知道幫他們打掃一下,置辦點年貨。 罵男人,罵女兒,他們莊家從上到下都叫她罵了回,過年一大早的開門就板著臉,等?見陳夏花脖子上戴的紗巾,劉春枝先是瞪了半天,回去又罵了莊民安半天。 說他沒出息,人家都知道心疼媳婦,打腫臉還知道充胖子呢,他呢,“你連個大蒜頭你都不知道裝的。” 連夜去公社買了條絲巾戴在脖子上才算完事,陳夏花的絲巾沒有花邊,劉春枝的有花邊,說是什么時髦款,劉春枝覺得她的要?好些,比陳夏花的好,把她壓了下去,這口氣才出了。 東西好,添了個花邊,也貴,要?三塊錢。 “咱們不跟她比,等?明年咱們買羊毛衫穿?!鼻f民國夜里跟陳夏花說起來,“再給?你買雙皮鞋。” “布鞋好,耐穿,福嫂子說,有回力鞋,白白的,到時候給?玉林他們兄弟一人買一雙?!苯o?莊玉林兄弟買,給?莊民國買,買收音機。 “我夠穿了,什么都不缺?!?/br> 這話熟得很,上輩子陳夏花每次都這樣說的,給?她買吃的喝的,她說浪費錢,給?買穿的,就是,“夠穿,不缺?!?/br> 給?兒子買,給?男人買都行,反正自己是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