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我女朋友也是學裝潢設(shè)計的,她沒什么天分,上學的時候又要半工半讀養(yǎng)活自己,課業(yè)經(jīng)常跟不上,我就給她找了這些,正巧你也用得上?!?/br> 他口中的女朋友和自己何其相似,他下午卻對自己說:初一,我沒有什么所謂的女朋友。 他很討厭季峰,他說: “宋初一,你別給季峰溫和的假面目蒙騙,他不是好人,他明知我很愛我女朋友卻仍橫刀奪愛,卑鄙無恥極了?!?/br> 宋初一眼前漸漸模糊不清,腿軟得怎樣都無法站立。 孩子是陳豫琛的,那么,那一晚帶自己離開酒吧的是他? 自己追著沈翰的背影進的酒吧,難道自己的感覺沒出錯,陳豫琛真的是沈翰? 那他為何不向自己坦承身份? 因為自己拋棄了他恨著自己嗎? 宋初一周身顫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門框,像溺水的人攀救命的浮木般。 陳豫琛聽到響動回頭看到宋初一臉色一白,霎地沖了過來。 “初一,你怎么起床了?還好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宋初一單薄的身體蜷縮了一下,嘴唇哆嗦,怨恨纏綿看他,然后,神經(jīng)質(zhì)似抓住他肩膀,喊道:“沈翰……” 陳豫琛怔住。 宋初一尖銳凌厲地逼視,陳豫琛步步后退,退無可退背部抵上另一側(cè)門框時,宋初一狠狠吻住他微啟的嘴。 一點也不溫柔的吻,野獸撕咬一般。 陳豫琛的嘴唇被咬破了,腥熱的血流出,唾沫和血液交匯嘖嘖響起,相伴著混響的還有宋初一野獸悲鳴似的嗚咽。 陳豫琛把手搭到宋初一腰肢上,宋初一急促地顫了一下,忽地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命將陳豫琛推開。 陳豫琛毫無防備,趔趄了兩步往地上倒去,下意識去抓門框,鋒銳的棱角在他的掌心擦出一道傷口。 陳豫琛不覺得疼,只直愣愣看宋初一。 門框上血淋淋的手印觸目驚心,宋初一極想撲過去拉起陳豫琛,查看他的傷口,又想藤蔓般纏住他,吻他,將五年來失去的親密彌補。 宋初一閉上眼睛,心頭烏黑一片,偏偏母親死時的慘狀無比清晰。 母親染滿鮮血的痩骨伶仃的身體在無聲地控訴。 宋初一背轉(zhuǎn)身走進房間。 房門關(guān)上,門內(nèi)門外是兩個世界,宋初一忍不住微微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真好,她的王子沒有變心,她和他的愛情是最美好的童話,他們深深地銘記著彼此。 歡笑過后,悲涼比任何時候更強烈,宋初一倚著門,緩緩地滑落地上。 洶涌的淚水打濕了臉頰,燈光下像稀薄的晨霜冰寒一片。 ☆、第26章 欲訴還難 呂頌有些口干,他是風月場常客,再扎眼靡麗的面畫都看過,宋初一強吻陳豫琛他卻看呆了。 初見時他就覺得宋初一雖不是絕色,卻別有一番韻味,剛剛,這感覺更強烈。 那時,宋初一眼睛半閉,睫毛籠出的陰影,稍縱即逝的*華麗比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動人。 房門闔上許久,呂頌才回過神來,急急去挽陳豫琛。 “豫琛,宋初一這是怎么啦?” 陳豫琛聽而不聞,緊繃著臉怔看著房門,好半晌喃喃道:“初一,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沈翰,我們之間沒有障礙,我們可以在一起的。” “你說什么?誰是沈翰?”呂頌糊涂了,他剛才給恍了神,沒注意到宋初一喊沈翰。 “就是,誰是沈翰我們都不知道,呂頌,你給我作證,證明我不是沈翰?!标愒ヨ⊥χ鄙眢w,一手提呂頌衣領(lǐng)一手敲門:“初一,開門,我有話跟你說?!?/br> 他扣的很用力,門板不停顫動,宋初一小心地扶著腰站了起來。 這是沈翰的孩子,不能出事。 就在這一瞬間,宋初一突然感受到孟元月說孩子很可愛的心情,她渴望和孩子交流說話,迫不及待地盼著孩子快點出世。 不知孩子像自己還是像沈翰? 這么想著,宋初一心頭一震——沈翰怎么會換了陌生的面龐? 宋初一霎地拉開門。 “初一,我有話對你說。”陳豫琛深吸氣。 宋初一斜眼看呂頌,這個時候她不希望第三者在場。 陳豫琛提著呂頌衣傳的手改抓為推,呂頌被他推開了。 宋初一默默轉(zhuǎn)身,敞開的門明白表達了她的意思,陳豫琛微一遲疑走進房關(guān)上房門。 宋初一在床沿坐下,陳豫琛在床前站了片刻半蹲半跪了下去。 時間緩緩?fù)谶@一刻,五年前分手時的那一幕拂開了蒙塵出現(xiàn),宋初一凝視著陳豫琛后腦勺的發(fā)漩,眼前漸漸地像覆蓋上薄薄霧紗模糊不清。 那時他哀求自己離開季峰回頭她狠心咬牙沒答應(yīng),眼下呢? “初一,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标愒ヨ≡谛闹邢牒昧苏f辭后低低開口,他不敢抬頭,臉深深埋進宋初一大腿間,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沉悶暗啞,“初一,我不是在金鼎國際售樓部那天第一次見你,你記得你大二時qh大學建筑學院和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聯(lián)合舉辦的學術(shù)交流會嗎?” 宋初一記得,那一次學術(shù)交流,沈翰灼灼耀眼大放光芒,她坐在沈翰給她留的特邀席位上,心醉神迷地看著沈翰,聽著他侃侃而談。 “當時,我就坐在沈翰旁邊,在他眼里,場上的人都不存在,他自始至終眼底只有你,而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你,我一眼就喜歡上你,自那后,我心里就把你當成我的女朋友……” 宋初一茫然聽著,迷迷糊糊中就說道:“沈翰,我還不知道你這么會編故事?!?/br> 陳豫琛的確是在編故事,可他不敢承認,承認了,他就不能呆在宋初一身邊了。 “初一,你可以登陸你學校的網(wǎng)站查看那一次學術(shù)交流結(jié)束后的參加學生的合影?!?/br> 除了這個,他還有更強有力的證據(jù)。 真正的已經(jīng)在賽車中出車禍死去的陳豫琛確實暗戀著宋初一,私人空間里滿滿地記錄著暗戀日記。 編得好真實,宋初一浮起風牛不相及的念頭,沈翰可以去演電影,可以去當編劇了。 心中這么想著,目光卻落到放在病房一角的紙箱上。 里面有她的衣服,筆記本電腦還有上網(wǎng)卡也在里面。 怔神片刻,宋初一輕推陳豫?。骸拔译娔X放在紙箱里面,你去拿過來。” 與名校的學術(shù)交流不是平常事,學校網(wǎng)站保存著完整的相片,宋初一呆呆地看著合影照里站在沈翰旁邊的那個人。 “我那時怎么沒看到你?”她喃喃失語。 “你眼里只有沈翰?!标愒ヨ】酀痔鹈鄣卣f,那時,他發(fā)現(xiàn)真正的陳豫琛愛慕宋初一,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宋初一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他很是得意。 強壓著欺騙的負疚,陳豫琛問:“我寫的有很多日記,你要不要看?” 宋初一搖頭,她不屑也不想知道沈翰之外的男人對自己的心思。 品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宋初一直呆呆看陳豫琛的一雙手,忽地狀似癲狂,猛一下拉開陳豫琛的襯衣。 宋初一沒看到熟悉的沈翰迷人的身體,陳豫琛整個胸膛遍布密集交錯的疤痕。 “我喜歡賽車,有時難免失控,這是車禍留下來的傷痕。”陳豫琛咬牙說著謊話。 是車禍留下來的傷痕,卻不是賽車造成的,而是他駕車墜崖后從車門跌出,落崖過程樹木枝杈和崖壁山石割擦弄出來的。 他不是沈翰,怎么可能?那自己肚里的孩子?宋初一癡癡呆呆按住肚子。 剛才還是滿腹愛喜無限喜悅春風明媚,彈指間,凜凜寒風如刀直扎心窩,天差地別迥異不同的溫度。 這孩子……心中認定這是沈翰的孩子愛上了,她再沒勇氣殘忍地判處這個孩子死刑。 宋初一拿開膝上電腦側(cè)躺下,身體像畏寒的流浪貓一樣蜷縮著,一動也不動。 “初一,對不起,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沒忍住,我喜歡你那么久,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陳豫琛虛弱地解釋,“初一,等你出院了咱們就結(jié)婚,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和他結(jié)婚,把孩子生下來,他真說得出口,趁著自己人事不醒污了自己,事后還隱瞞欺騙,把自己當成什么人? 宋初一該生氣的,可意外的卻沒有憤怒的情緒,以前總盼著他是沈翰,眼下天方夜潭一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只覺得好笑,不知不覺便笑出聲來。 這個時候發(fā)火罵人打人都好,只是不要沉沉地毫無生氣,陳豫琛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怪異情形,低頭俯身膽戰(zhàn)心寒去看宋初一。 宋初一笑了一會兒,閉著眼紋絲不動,沉靜地躺著像是睡得很熟。 沒有颶風雷霆,卻讓人更加憂心,尤其她現(xiàn)在還懷著孩子身體又虛弱,陳豫琛不敢多言,默坐床沿陪著。 窗外燈火闌珊,城市車水馬龍,夜的繁華進入最熱鬧的階段,宋初一呼吸變得勻稱,真的睡著了,陳豫琛輕吁出一口氣,坐了太久姿勢一動不動,有些累了,身體略歪靠到床頭上準備小寐片刻。 宋初一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響起,隔著皮包似鈴鐺在水中流動,陳豫琛怕驚擾了宋初一,急忙抓起皮包走出病房。 瞟了一眼來電號碼,陳豫琛面色兀地一沉。 來電的人是孟元月。 陳豫琛對孟元月的手機號碼再熟悉不過,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不關(guān)心也不會一無所知。 孟元月就是陳豫琛父母的養(yǎng)女。 論親疏,陳豫琛覺得,自己才更像是沈家的養(yǎng)子。 孟元月十歲到的沈家,高英自她到來后,就將滿腔的母愛轉(zhuǎn)移到她身上,陳豫琛沒有生氣也沒有妒嫉,孟元月是遺腹子,才十歲大母親又死了,那么可憐,高英多疼她些應(yīng)該的。 陳豫琛惱怒的是,高英在他們長大后逼他娶孟元月。 “初一,我剛和我外婆通過電話,她說你沒找她,你還好吧?吃過米非司酮了嗎?”孟元月的說話打斷了陳豫琛的回憶。 初一的流產(chǎn)藥就是她給?陳豫琛想破口大罵又忍了下去。 對這個養(yǎng)meimei他不了解,對宋初一他卻清楚著,沒人可以強迫宋初一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初一睡著了,你明天再打電話來?!标愒ヨ∑届o地說。 他不擔心孟元月聽出他是誰,當年跌落山崖傷到喉頸,手術(shù)后他的聲音變了,宋初一都聽不出來,別的人更不用說了。 “你是誰?”孟元月警覺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