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雖然受驚到這種程度有點不太正常,但是鐘熠也沒多想,因為他自己本人就特別怕公雞,是那種一聽到雞叫就頭皮發(fā)麻,路都走不動的那種程度。 之前他有一部戲的取景地在農村,鐘熠在去廁所的路上,很巧合地在路邊遇到了一只散步的大公雞,當時他整個人都快直接厥過去了,所以這孩子現(xiàn)在嚇成這樣,鐘熠感覺自己也能理解。 “我剛才,還看到了他們拿了一個盤子……” 容眠吸了吸鼻子,給鐘熠比劃著,又小聲地補充道,“里面有那種很奇怪的勾子和鉗子……” 鐘熠尋思那不然呢,人家醫(yī)生難不成還能直接徒手施法,吹口仙氣兒就給你治好了? 容眠的眼睫纖長柔軟,因為剛才哭過緣故,有一些濕漉漉的,鐘熠看著莫名地有些心尖兒泛酸。 鐘熠前兩年演過一個外科醫(yī)生的角兒,當時惡補的理論知識還尚有一些殘存,于是他蹲在容眠的身側,耐心地給他解釋了一下麻藥的原理和功能。 “你現(xiàn)在呢,最痛苦的打麻藥階段已經(jīng)過去了。” 鐘熠合理地運用了夸張的手法,他說,“咱要相信科學的強大,麻藥已經(jīng)有效果了,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現(xiàn)在就算你那半邊臉頰上埋顆釘子你都不可能有感覺,我沒騙你?!?/br> 容眠還是警惕地看著他。 鐘熠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想了想,干脆直接上手,捏了捏容眠的那半邊臉頰,問:“是不是感覺麻麻的,木木的,但是又沒有什么具體的知覺?” 容眠安靜地跟著感受了一會兒,半晌暈乎乎地說:“……好像是?!?/br> “所以說啊,趁著你現(xiàn)在的麻藥勁兒還沒消,你現(xiàn)在直接利落地叫人家給你處理了?!?/br> 鐘熠語重心長地說,“——不然再拖下去你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就是這么繼續(xù)牙疼下去一輩子,要么就是重新再打一針?!?/br> 容眠睜大眼睛看著他,不說話了,鐘熠感覺他的內心應該已經(jīng)有點兒松動了。 “這樣,如果你現(xiàn)在乖乖地躺著叫醫(yī)生給你處理了?!?/br> 鐘熠說,“我就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 容眠愣了一下。 鐘熠給旁邊的護士使了個眼色。 護士心領神會,趕緊在旁邊把話接上:“現(xiàn)在的時間就剛剛好,估計再有個十分鐘,麻藥就要重新再打上了……” 容眠明顯慌神兒了。 他伸出手拽住了鐘熠的衣角,又垂著眼猶豫了一下,半晌小聲地央求道:“那……那你不要走。” 鐘熠說:“不走。” 容眠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僵硬地重新躺回在了治療椅上,身旁的醫(yī)生開始準備器具,鐘熠看到容眠的眼睫顫了顫,抿了抿嘴,應該還是在緊張。 于是鐘熠搬了把凳子坐在了他的身側。 他就看著容眠開始支棱起了耳朵,聽著金屬醫(yī)療器械碰撞發(fā)出的聲音,臉色也跟著越變越白,鐘熠隱隱感覺到不妙。 于是鐘熠突然開口說:“一會兒弄完了,我可以給你買很好吃的冰激凌吃?!?/br> 容眠果然被他的這句話給吸引過去了注意力。 他偏過頭,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對鐘熠說:“可是我喜歡吃rou?!?/br> “是我朋友開的店,那肯定是不太一樣的?!?/br> 鐘熠瞥了一眼身邊開始忙碌起來的醫(yī)生,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說,“他家做的冰激凌呢,牛奶用的都是特別的牌子,所以就連原味兒的冰激凌球都好吃?!?/br> “哦。” 容眠便有些高興地說,“牛奶也很好,我也很愛喝牛奶,雖然我不能多喝?!?/br> 趁著鐘熠給他描述著各種不同冰激凌口味的功夫,醫(yī)生已經(jīng)重新準備好了,就在鐘熠給容眠說到花生醬口味的時候,醫(yī)生來了一句:”可以開始了嗎?” 容眠臉色又是一白。 他幅度很小地顫了一下,又抿了抿嘴,就像是害怕鐘熠會中途跑會走一樣,用食指勾住了鐘熠的手。 鐘熠捏了一下他的手心,沖醫(yī)生點了一下頭。 他又繼續(xù)耐心地開口:“然后呢,花生醬味的一般都會配花生碎和焦糖醬,裝在華夫餅里,華夫餅很脆,但是被冰淇淋浸過就會變得軟一些……” 身旁的醫(yī)生拿起消毒好了的器具,鐘熠看見容眠的眼睫顫了顫。 于是鐘熠繼續(xù)口若懸河地持續(xù)輸出起來:他發(fā)揮了自己極高的臺詞功底,從哈密瓜味兒的說到了開心果味兒的,從脆皮甜筒說到了冰激凌蛋糕,最后實在是沒味兒可說了,又硬生生地編了個臘rou味兒的出來,給整個屋子里的人都給逗樂了。 容眠的注意力確實很成功地被分散走了,他現(xiàn)在的腦子里裝著的全是五彩斑斕的,口味不同的冰淇凌球。 而且鐘熠這回確實沒有再騙自己,全程確實是一點痛感都沒有,時間流逝得很快,醫(yī)生的技術也到位。 最后容眠坐了起來用水漱口的時候,只感到舌頭有一些發(fā)麻,并沒有很強的不適感。 鐘熠去外面交了費,又順路拿了藥,回來就看見容眠乖乖地坐在沙發(fā)上,正呆呆地看著手里的一份注意事項手冊。 車還有一會兒才到,鐘熠坐在了他的旁邊。 “你說剛才說,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的?!?/br> 容眠突然小聲地說。 鐘熠尋思這人的記性可真是不錯。 “你可不可以,把你臥室里的那個抱枕送給我啊?!?/br> 容眠給他比劃了一下,因為麻藥勁兒還沒過的緣故,他的語速有一點慢,“就是那個黑白色的……上面有一個穗穗兒的那個……” 鐘熠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 容眠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好像有一點大舌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緩了一會兒,半晌才抬起眼,含含糊糊地說,“如果……很貴的話,我也可以花錢買的……” 鐘熠停頓了一下。 “容眠?!?/br> 鐘熠喊他的名字。 容眠有一些沒反應過來,因為鐘熠很少這么直接地喊自己的全名,他平時一直都是叫自己小孩兒,或者是小朋友,這讓容眠感覺到鐘熠好像要開始說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最后問你一遍?!?/br> 鐘熠說,“你是不是……非要接客不可?” 這句話和他們前面聊天的內容毫無關聯(lián),然后鐘熠臉上的神情卻很嚴肅,容眠停頓了一下,垂下眼,又開始感到有一些難過。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說:“我,我周末就會搬走的——” “行?!?/br> 鐘熠打斷了他,“我明白了。” “我這個人的話吧,沒有什么不良作息,不抽煙也不喝酒?!?/br> 鐘熠想了想,又說,“我演戲也還算湊活,拿了幾個小獎吧,然后房子也挺多的,你也見過其中一套。 我做飯水平說不上好吧,但也勉強還能入口?!?/br> 凡爾賽點到即止,鐘熠感覺自己該說點兒正事兒了。 “缺點的話我也清楚,我嘴巴有那么點兒毒,然后我壓力大的時候喜歡玩會兒游戲什么的,不過也不怎么上癮?!?/br> 鐘熠笑了一下,說,“就看你接受不接受的了了?!?/br> 容眠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是因為麻藥的緣故,還是單純的因為自己的腦子跟不上,容眠完全明白不過來,鐘熠突然對自己說這段話的用意是什么。 “你不是想要抱枕嗎,只不過我家里的抱枕都是成雙成對的,沒辦法單拆出來一只送給你?!?/br> 鐘熠很平靜地說,“而且我這兩天想了想,我這個年紀吧,確實也是時候該找個伴兒了,你的話呢……業(yè)務也相對比較嫻熟?!?/br>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br> 他說。 容眠愣愣地看著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私下里約你的老板聊一下?!?/br> 鐘熠說,“當然,我也知道你一直惦記著你那些欠下的恩情,總想著去陪客來回報你老板,我能理解,我也有信心可以幫你處理妥當,你不用擔心你的老板不會松口?!?/br> “不過你的意愿最重要的,我覺得我還是要先問問你?!?/br> 鐘熠說。 “我愿意出你那些客人所出價格總和的十倍?!?/br> 鐘熠用很輕松地語氣說,“只不過我這人有那么點兒保守,我就想要和一個人踏踏實實地先好好處著,所以我希望,我可以當你的vip客人?!?/br> “也就是說這一年之內,你只能來陪我一個人?!?/br> 鐘熠問,“你愿意嗎?” 第23章 五百萬 當容眠無法抉擇一件事情的時候,他通常會有兩種選擇,去問孔三豆的意見,或者是去問云敏的意見。 當容眠不知道該吃什么,不知道該穿什么顏色的衣服,又或者玩時尚美甲店時不知道該選什么顏色指甲油,容眠通常都會向孔三豆尋求幫助。 但是此時此刻的容眠并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答應鐘熠。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歡鐘熠家里的帶穗穗兒的抱枕,喜歡鐘熠給自己的做的香腸和丸子,也喜歡和鐘熠待在一起的時光。 但是容眠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這樣做,因為貓咖里有很多惦記著自己的客人,有云叔,自己不能夠就這么自私地答應下來。 容眠沒有辦法直接答應鐘熠,于是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云敏。 當時正在鏟屎的云敏沉吟半晌,直接關了店。 他把店里所有正在睡覺的,正在拉屎的,正在干飯的貓都叫了起來,并且在貓咖大廳的桌子前展開了一次嚴肅的圓桌會議。 上一次開這種陣仗的會議還是去年為了決定貓咖冬季上新的飲品名單,當時的孔三豆和容眠投給了絲襪奶茶,雖然最后這款飲品的銷量并不是非常樂觀。 “我們的同伴容眠最近遇到了一些苦惱的事情?!?/br> 云敏說,“他無法抉擇,所以想來問一下大家的意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