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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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劉稻是個沒見識的,和那一隊奇怪的人交錯而過后。他忍不住夾馬追上陸睿,貼近了說:“公子,那些人好奇怪,你看見沒,大男人居然涂著口脂呢?!?/br> “噤聲。”陸睿道,“此是京城,休得胡言亂語。那些是內(nèi)官?!?/br> 內(nèi)官就是閹人。 劉稻嚇了一跳,忙閉上了嘴。 劉富朝他背上抽了一馬鞭:“沒人問你就別張嘴。” 陸睿也道:“京城不同別的地方,遍地權(quán)貴,監(jiān)察院的番子到處行走。不管看到什么,想說什么都先憋住,到家里再說?!?/br> 父子倆忙應(yīng)“是”。 才走過一條街,便有錦衣番子從一個府邸里枷了許多人出來??粗际窍耜懠胰艘粯拥母毁F讀書人家,只現(xiàn)在形容凄慘,女眷孩子更是哭哭啼啼。 陸睿主動勒了馬,一行人停下為這些人讓了路。番子們押著他們,從陸家人眼前走過。 劉稻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眼睛睜得大大的。 街頭也有百姓揣著手圍觀。 “馬上都過年了,還沒完啊?” “快了吧?都死了這么老多人了?!?/br> “再不搞完,可要耽誤春闈了啊。” 京城百姓如此淡定,也讓劉稻大開眼界。 他憋了一路,終于憋到了陸家的宅子里,吁了口氣說:“那些就是監(jiān)察院的番子???他們的衣服可真漂亮。” 番子也是軍戶編制,這可跟衛(wèi)軍沒法比啊,比起來,山東衛(wèi)軍跟乞丐似的。 果然是天子腳下。 陸正派來京城的人中,管事已經(jīng)先回江州報信了,幕僚還留在京城觀望。 有他在,陸睿和他一碰頭,便迅速地獲取了大量的信息。 “這么多人?”縱預(yù)先想到了,還是為落馬的官員數(shù)量吃驚。 幕僚道:“看看是誰督辦的,牛貴啊?!?/br> 小事擴大化,大事深度化??傊匀瞬煌鹿穷^。 陸睿道:“今上這是想大換血。” 幕僚道:“也能理解。今上從登基,便被掣肘得厲害。朝臣們在先帝時被八虎壓制得狠了,覺得今上比先帝寬厚,不免反彈得狠些。說白了,就如后院女子一般,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br> 所以為什么文人作詩,動不動就自比婦人呢。 “只今上狠起來,也不輸給先帝?!蹦涣诺?,“牛貴大搞特搞,倚仗得是什么?今上可有吭一聲?說一聲不好的?自然是因為牛貴和今上一條心,牛貴辦的,就是今上的意思?!?/br> “挺麻煩,我們到京城的時候,大人的座師、房師都落馬了。戶部、吏部、兵部都在大換血。有人剛上任還春風(fēng)得意,第二天也被枷走了。眼花繚亂?!?/br> “帶來的禮物根本就沒動,都收著呢,送也不敢送?!?/br> 陸睿道:“那就別動,眼下情況,不要去沾惹麻煩?!?/br> 幕僚道:“是,我也是這般想。眼下,踏踏實實,比沾惹麻煩強百倍。就怕沾上監(jiān)察院,被株連構(gòu)陷了?!?/br> 陸睿問:“監(jiān)察院一如前時嗎?” 幕僚嘆道:“是。” 監(jiān)察院行事一如從前囂張。 這些日子傳出許多笑話,道是一戶人家被監(jiān)察院叩門,主人家被嚇得抖如篩糠,開了門直接就將自己的罪證呈上認(rèn)了罪,只求少受刑求之苦——北鎮(zhèn)撫司的大牢,進去了何止是脫三層皮呢,簡直是抽筋碎骨。 只監(jiān)察院的番子頭領(lǐng)看過罪證,臉色卻微妙。 因這時候才發(fā)覺——走錯了巷子,拍錯了門了。 陸睿想起來從前,自己還寄希望于如果換了新皇帝,新帝能自發(fā)清理監(jiān)察院這等毒瘤。 果然那時候天真得可笑。 母親說誰得到一柄好刀舍得自己去折斷,簡直栩栩如生。 小年過后,各地舉子們陸續(xù)抵達京城。 往年春闈,舉子們聚集在京城,必然是各種文風(fēng)盛景。雅集不斷,互相交流。又有許多互相不服,各省的解元們哪個不是人尖子,斗詩斗文斗起來,精彩極了。素來都是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熱鬧,也只有京城百姓,才有機會見識到這許多人才濟濟一堂。所以京城百姓的眼界,可不是旁的地方人能比的。 只今年,這些盛景都沒有。 舉子們,尤其是那些今年第一回 到京城,第一回參加春闈的舉子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來到京城,沒什么機會和旁的地方的舉子一較高下,反倒是大家一起揣著手,圍觀了京城的特色風(fēng)景——砍頭。 在春闈前,舉子們齊聚的時候殺得京城血流如河,甚至不等到秋后,也只有監(jiān)察院干得出來。 也是因為,大獄里人滿為患,不殺的話實在沒地方裝人了。 看殺人看得多了,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舉子們說話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就小了。 就沒有從前在地方上那么揮斥方遒、慷慨激昂了。 人的天性還是先保護自己。 而元興四年這一屆更荒謬的是,直到一月底了,主考官都還沒定下來。舉子們便很不踏實。 因文官的關(guān)系網(wǎng),便從這一場考試開始,一旦中了,當(dāng)年主持考試的主考官便是新進士的座師。由座師牽頭,同年們互相織連,一張關(guān)系網(wǎng)便出來了。 座師得力不得力,于新進士的未來,影響頗為長遠。故現(xiàn)在連主考都還未定,這群舉子們就如沒娘的孩子一樣。 好在由景順五十年四大倉引發(fā)的這一場震蕩朝廷的大案漸漸落幕,二月初主考終于定了下來,一切都好像塵埃落定了似的。 待到了二月初九,陸睿下場了。 會試的考試項目與鄉(xiāng)試是一樣的。三場考試,前面是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jīng)文,最后一場是策問。 一如陸睿所料,策問問的是時弊。 這可太多太廣了。景順帝在位五十年,上位者的一點點偏好積得久了,都能成時弊,更何況景順帝后期年老昏聵,豈止是“一點點”偏好呢。 陸睿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篇。 只寫完,自己又反復(fù)地讀,沉思,發(fā)呆,在考間里反復(fù)地踱步。 到了要收卷的時候,他下了決心,重新蘸了墨,將自己的名字涂了去。 來收卷的差役看到了,只瞥了他一眼。 京城人見識廣,什么稀奇的事沒看到過。 考到最后崩潰大哭,撕了試卷的都有。 瘋了的也有。 在考間里烤紅薯,香得周圍考間的人寫不下去文章的也有。 這只是涂個名罷了。多看他一眼,純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好看。 從考場里出來,林梓年感覺脫了一層皮似的。他出來先找陸睿。 在考場里關(guān)了兩日一夜,陸睿下巴上也有青色的胡茬冒出來,但仍是風(fēng)度翩翩,尤其眉眼間,有種平靜釋然。 林梓年道:“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一定能中。”、 信心十足的模樣嘛。 陸睿卻一笑,道:“必不中?!?/br> 林梓年:“哈?” 陸睿道:“我涂了名字?!?/br> 林梓年沉默了片刻,悍然道:“……這跟我沒關(guān)系,不是我?guī)哪愕模〉酶钭鹆钐谜f清楚!” 陸睿哈哈大笑。 回到家里,陸睿跟幕僚說:“我火候不到,涂了名字,再給自己三年。” 幕僚頗吃驚,因陸睿是浙江解元,到了解元這個水平,只要不是政見與主考相佐,通常不會不中。 陸睿道:“現(xiàn)在若中,也就是二甲出身?!?/br> 一甲進士及第,二甲進士出身,三甲同進士出身。 陸睿的父親陸正,便是進士出身。 陸睿竟看不上進士出身了。幕僚心中暗暗搖頭,覺得年輕人還是輕狂了。 陸睿只微微一笑,不與他多解釋。 所謂幕僚,也不過就是個屢試不第的舉子罷了。陸睿的官場手腕或許不如他,但眼界水平,早已經(jīng)超越。 他道:“京城的事基本定了,你也回去給父親復(fù)命吧。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我還去別處看看?!?/br> 會試放了榜,林梓年吊在末尾中了。幕僚和陸睿前后離開了京城。 林梓年還得留下參加殿試。會試中的人,殿試一般都不會黜落。林梓年的成績,大約能混個同進士出身。 只是誰都想不到,元興四年這一屆有多倒霉,什么破事都讓他們趕上了。 整個元興四年,真是叫人眼花繚亂,充滿了血光之災(zāi)的一年。 第130章 陸睿是元興三年的十月離開江州的,到了十一月中旬,陸夫人和溫蕙估量著:“該到青州了吧?” 陸夫人就很不喜歡林梓年。溫蕙說不上不喜歡,主要是怕陸睿被他帶著像他一樣出去亂跑。 也不能就說她們是婦人見識。因出門,特別是出遠門,的確不是什么安全的事。 哪怕是進京趕考這種,有人辭別了父母妻子帶著憧憬去了,從此一輩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是正常的。 陸正往京城跑趟官,赴任路上還差點死了呢。 所以總想往外跑的人沒感覺,那些被留在家里的人就不一樣了。 揪心哪。 溫蕙少時千里走單騎,在那之前她對“出門”全是憧憬。真自己走了一回差點死在外頭,才曉得了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