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還行。”她道。 康順小安都看得出來,她眉眼間舒展了許多。 終于到了會試放榜日。 榜下人山人海,不知道踩掉了幾只鞋子。 平舟騎在劉稻的肩膀上,劉稻一個勁地催:“找到?jīng)]有?找到?jīng)]有?” 平舟眼睛盯著墻上的榜:“別急,別急……我……找到了!找到了!” 他使勁敲劉稻腦袋:“快!回去稟告公子!快點!駕!” 劉稻罵了聲,頂著平舟,仗著自己身高體壯往外沖,殺出了人群。 平舟跳下來,沖到了街旁的馬車前,扒住了車窗:“公子!公子!” 車里傳來陸睿的聲音:“如何?” “會元!”平舟興奮地說,“你中了會元!” 他故意大聲,引得周圍的人看過來,議論紛紛。 陸睿卻還平靜。 上一科,他涂了名,又給了自己三年,便是為著今日。 “走吧?!彼?,“回去好好準備,還有殿試?!?/br> 但會試取中的,非特殊情況,殿試都不會黜落。 所以可以這樣說,陸睿不僅已經(jīng)是進士,甚至可以直接說,他已經(jīng)預定了一甲。 馬車緩緩離開。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那就是今科的會元???” “余杭的陸嘉言嗎?” “聽說他是浙江解元?!?/br> “今科會有三元及第嗎?” “他中了會元?!被魶Q告訴溫蕙。 溫蕙嘴角露出微笑。 “不愧是他?!彼f。 那個人,眼睛里有星辰,胸臆里有九州。 少年俊秀,折扇風流。 終于到了該露出崢嶸頭角的時候。 第168章 會試放榜,陸睿自然得去陸侍郎府上去說一聲。 陸侍郎早得了信,陸家除了陸睿,還有兩個子弟也榜上有名。今科收獲三人,陸侍郎很滿意。 待見到陸睿,他笑容更深。 “給家里報個喜吧?!彼?。 其實按照陸睿的性格,覺得大可不必在這時候修書與家里。因四月里還得有殿試,殿試之后才真正定名次。最后放榜再與家里說便是了。 但陸侍郎捋須笑道:“會元呢。寫信回去,也叫你母親和侄媳婦高興高興。” 陸睿心中微動,叉手道:“是?!?/br> 回到自己的宅子便寫了信給家里,先報平安,再輕描淡寫地說了中會元的事。又說自己在安心準備殿試,待到定了名次會再給家里寫信。 待放了筆,等字紙陰干,心想,她會高興吧? 她最喜歡他有學問的樣子了。 這么想著,嘴角不由勾了起來。 平舟拿了信,喜氣洋洋地往外跑。 劉稻一胳膊勒住他脖子:“吁~吁~,干嘛去?” 平舟讓他勒得差點翻白眼,扒開他胳膊:“輕點!別鬧!我寄信去?!?/br> 劉稻眼睛一亮:“往家里嗎?我也有信要給我娘?!?/br> 平舟“嗤”地一笑,斜眼:“唷,給嬸子???” 劉稻臉一紅,敲他后腦一下:“要你管!” 那信雖是說著給劉富家的,可實際上,劉富家的不識字,還是得綠茵念給她聽。劉稻便在信里寫些小夫妻的甜言蜜語,我想你了睡不著買了好玩的東西回家再給你之類的。 劉稻胳膊肘壓上平舟肩膀,斜睨他道:“你也別笑我,等你娶了元兒,就明白了?!?/br> 這回輪到平舟臉上一熱。 他看上了溫蕙跟前的元兒,這趟走之前,跟他爹娘說了。他爹娘去少夫人跟前求了,成了。他也不小了,盼著娶媳婦呢。 忙掩飾道:“你快點去拿信吶,我趕著去呢?!?/br> 哪用回去拿,劉稻笑吟吟地從懷里掏出來,原來早寫好了,一直貼身擱著呢。 平舟和劉稻都不知道,他們思念的兩個人,正在一起說話。 開封陸府,劉富家的蹙著眉頭推開門,便看見屋里兩個人,忙展開眉頭:“元兒來了。” 元兒起身喊了聲“嬸子”,兩人寒暄了兩句,元兒要回去。 綠茵扶著腰要起來,兩個人都忙說:“你別起來了?!?/br> 待元兒走了,劉富家的問:“元兒現(xiàn)在還好嗎?”剛才看著眼眶是紅的? 綠茵嘆了口氣:“手都粗了?!?/br> 綠茵、元兒都是溫蕙跟前的丫頭,綠茵年長,發(fā)嫁了,元兒頂上來。陸睿臨行前,她和平舟訂了親。 平舟、劉稻都是陸睿跟前得用的年輕人,眼看著將來有前程。 本來一切都美美滿滿的,誰知道少夫人忽然病了,上面一句伺候得不好,把元兒幾個丫頭都打發(fā)去了別處。元兒自然委屈。 那時候綠茵還勸她,等少夫人回來,少夫人是那么寬厚的一個人,必會召她回去身邊的。 誰知道等到二月里,等來的是少夫人的喪訊。 “平舟的娘不太高興?!本G茵嘆道。 綠茵這般,做到大丫頭,因年紀到了發(fā)嫁了而離開主人,對丫鬟來說就算圓滿了。待日后孩子大些可以離手,再去主人跟前,憑著舊日的感情謀個媳婦子的差事,未來朝管事mama的方向發(fā)展。 或者男人前程好了,女人也可以不用謀差事,安心在家里也可以。 平舟家自然對元兒也是這般的期望。結果眼看著再等一年就可以走綠茵的路子,突然被貶到旁的地方去做些粗活。體面都沒了。 “說到底,就是少夫人去得太突然……”劉富家的掉了眼淚。 她抹抹眼淚,嘆道:“我剛才去問過,青州居然還沒來人。陸管事道,若再不來,就要往余杭發(fā)了……” 陸管事便是陸續(xù),陸大總管的長子。他和他的二弟,在陸正面前都十分得用。都說等陸大總管榮養(yǎng)了,下一任的大總管必是陸續(xù)。 綠茵蹙眉:“娘,往青州報喪,是派了誰去?” “哎?”劉富家的道,“我不知道。我沒問。外院的人,我認識的也不多。” 綠茵沒再說話,只她心里總覺得有些東西影影幢幢的,又說不清。 因男人們全都不在家,綠茵有身子,劉富家的便和綠茵一起睡,以便照顧她。 哪知道睡到半夜,劉富家的忽然坐了起來,把綠茵也吵醒了:“娘,怎么了?” 劉富家的呆呆坐在床邊,也不回答。 綠茵害怕,推了她一把。劉富家的像突然醒了似的:“我想起個事!差點忘了!” 綠茵問:“什么事???” 劉富家的道:“少夫人她有個東西托給了我,叫我給銀線的,我忘記了?!?/br> 綠茵松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什么事。既是給通嫂子的,讓人稍過去就行了。” 她又嘆道:“不知道家里有沒有去余杭那邊報信,通嫂子知道不知道少夫人過身的事了?她若知道,不知道得難過成什么樣子。她和少夫人感情最好了?!?/br> 劉富家的卻還怔怔的。 綠茵又擔心起來,推推她:“娘?” 劉富家的想起了溫蕙當時的話…… 【什么時候給?】 【等你覺得該給銀線的時候,你就給?!?/br> 那時候聽了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只現(xiàn)在……劉富家的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所謂“該給的時候”難道說的是…… 可少夫人又怎么會知道? 劉富家的怔怔地想,一個人怎么能預知自己的死期? 京城,告知了溫蕙陸嘉言中了會元的消息,霍決又跟溫蕙說:“我出去一趟,這兩日不在家,有事你找小安康順都行。” 溫蕙點頭:“你忙你的,我沒有什么事的。” 霍決摸了摸她的頭,出去了。 正房外,小安抱著手臂倚著廊柱,見他出來,跟上。 “這個陸嘉言,還真沒想到?!彼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