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在云來客棧安分守己地待了兩天,聶不凡又皮癢了。 晏舜作為朙國首都,其繁華自然不是小小溪山城能比的,光是天南地北各種小吃就讓人眼花繚亂。聶不凡只要看到想吃的,就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不到兩天,身上的錢就所剩無幾。 其實有大器在,他隨時可以向張三李四王五中的任何一個支取足夠的銀錢。但自認品質(zhì)優(yōu)良的聶村長,最終很有骨氣地決心自食其力,自給自足。 他問泰白:“你有什么特長嗎?” “潛水?!?/br> “除了潛水呢?” “捉魚,采珠。” 聶不凡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問:“我我的意思,你有沒有能夠在這里賺錢的特長?” “賺錢?”泰白不明所以,“我們需要賺錢?” “怎么不需要?”聶不凡理直氣壯道,“這幾天你吃我的穿過的,錢都快花光了。” 大部分都是被你花掉的好嗎?泰白郁悶。 “你為何不向那位王兄求助?” “你以為我臉比你白就是小白臉?作為男人,怎么能隨便跟別人伸手要錢?” 泰白表示沉默。 聶不凡想了想,突然一拍桌:“我有辦法了!” 泰白嚇了一跳,驚悚問:“什么辦法?” “嘿嘿嘿嘿嘿?!甭櫜环裁掳?,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 第二天,市集上出現(xiàn)了兩個打扮樸素、背著竹簍的小老百姓,他們徑直走到東市的家畜市場。 “兩位大哥,需要點什么?”一個壯漢走過來招呼道,“我們這里的雞鴨鵝絕對是整個晏舜最壯的?!?/br> “我們不買,而是賣?!甭櫜环踩∠轮窈t,遞上前,問道,“老板,收雞嗎?” 壯漢熱情冷卻下來,隨意看了看,發(fā)現(xiàn)竹簍里的幾只雞確實品相俱佳,精神頭十足。 他隨手提起一只,卻被狠狠啄了一下,疼得他立刻松開手。 聶不凡不著痕跡地拍了拍竹簍,警告它們老實點。 壯漢也不生氣,再次查看那幾只雞,頗為滿意地點頭,問道:“你們有多少?” “今天帶了8只,如果老板收,我們還有不少?!?/br> 壯漢打量了兩人幾眼,奇怪道:“你們兩眼生得很,外地來的?” “是啊,剛移居?xùn)|城外的村子不久,今天有空便想進城來做些買賣?!甭櫜环舱\懇地笑道,“第一次交易,我給你一個最低價,預(yù)祝我們以后還有合作的機會?!?/br> “你小子挺會說話的,行,把雞放下,我要了?!眽褲h大手一揮,拍板定下。 聶不凡給他的果然是最低價,并表示以后若是還有貨,一定也是優(yōu)惠價格。 一番交易,雙方都很滿意。 臨行前,聶不凡對著被關(guān)在籠子中八只雞說道:“兄弟姐妹們,你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千萬不要對人生絕望,要相信未來是美好的!” 八只雞咯咯直叫,一雙雙斗雞眼中清晰地透露出它們對某人喪盡天良的黑心腸的鄙視。 兩人拿著雞雞的賣身錢悠然自得地離開市場。 泰白不放心地問:“就這樣把它們賣掉沒關(guān)系嗎?” 雖然不知道聶不凡從哪里突然弄來這么多雞,但是上次那只幫他們帶路的黑雞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么聰明的雞,被人當作食物宰殺實在太可惜了。 “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聶不凡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接下來,聶不凡又搜集了一群隱藏在各處的雞兄雞弟朝西市進發(fā),繼續(xù)他的賣雞大計。直到把幾個集市都禍害遍了,才滿意地收手。 聶不凡這家伙好像能變出數(shù)之不盡的雞,手一招,就有大群雞從四面八方跑來受死。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泰白從震驚逐漸到麻木,感覺這世界實在太玄幻了! 回到客棧,某只無良村長開始猥瑣地數(shù)錢,心里將天才的自己從頭到腳夸了一遍。 泰白則默默地在人生觀崩壞的邊緣獨自掙扎。 是夜,東市中一家用來放置活禽的屋舍中,一只雞用爪子靈巧地勾開籠子,然后和同伴們一起從里面鉆出來。 這一番行動驚動了屋舍中其他家禽,它們紛紛叫鬧起來。 某雞高啼一聲,四下立刻靜寂無聲,有些甚至在瑟瑟發(fā)抖。 被放出來的幾只雞抖抖雞毛,松松筋骨,不知怎么地相互交流了一下,最后分散,一一打開所有籠子,將里面的家禽全都放了出來。隨即,它們就像俠客一般,瀟灑離去。可惜,它們并不知道,普通的家禽根本沒有它們的本事,即使從籠子出出來,也跑不出屋舍,只能到處亂竄,一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同樣的事還在其他幾個集市發(fā)生了,所有被聶不凡賣掉的雞,全都順利逃出來。 它們氣勢洶洶、浩浩蕩蕩地趕回客棧,呼啦啦跳進客棧,一只一只從窗子鉆回來。 聶不凡數(shù)了數(shù),贊道:“一只都不少,不愧是咱雞窩村的雞,就是有本事!” 所有被賣過的雞全都鄙視他。 泰白看著屋里冒出來的幾十只雞,再次震驚。 只聽聶不凡又道:“別生氣,以后一定補償,你們要相信主人我的誠信?!?/br> 相信你,雞都笑了! 小猴子在床上蹦跳著,樂不可支。它這一路都跟著雞群行動,見證了聶不凡黑心的買賣過程。 “好,咱們后天相互換下雞種,再去交易一次?!甭櫜环才氖譀Q定。 雞群面無表情,殺氣騰騰。 突然,一只雞高高飛起凌空踹了聶不凡一腳,它的動作就如信號一養(yǎng),其他雞全都像彈力球般地砸向聶不凡,各自在他身上留下了充滿憤慨的痕跡,然后66續(xù)續(xù)從窗口跳走,毫不留情地棄他而去。 聶不凡頂著一個雞窩頭,臉殘衣破地叫道:“別這樣,有事好商量,動用武力是不對的。要不咱們換個方式,接頭賣藝怎么樣?” 雞群鳥都不鳥他,走得干凈利落,只留下一地雞毛雞屎和一個凌亂的泰白。 ☆、77 擒受之戰(zhàn)(一) 張府。 “爹,我回來了?!睆埦龑嵐ЧЬ淳吹匕菀娮约旱睦系?。 張父兀自盯著手上的賬冊,神情肅穆,半晌才低沉地“哼”了一聲:“一去這么久,終于也舍得回來了?” “孩兒不久前夢見爹甚是思念孩兒,所以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看望您?!睆埦龑嵰槐菊?jīng)回道。 “誰會思念你這個不孝子!”張父一把丟下賬冊,指著他怒道,“說走就走,說回就回,當自己家是客棧嗎?” 張君實平靜道:“孩兒沒記錯的話,每次都是爹一怒之下將孩兒‘發(fā)配’的?!?/br> “你還敢頂罪!”張父吹胡子瞪眼,“你要是好好發(fā)奮圖強、光宗耀祖,我會‘發(fā)配’你嗎,會嗎?” “爹說的是?!睆埦龑嵗蠈嵉卣J罪。 張父哼哼幾聲,滿臉的恨鐵不成鋼,緩了口氣,說道:“既然回來了,那就別到處跑了。好好當家,讓你爹享享清福?!?/br> 張君實略感吃驚:“爹,您老當力壯,正是大有可為之時,何必” “你懂什么?”張父不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游手好閑,連個家都沒成,像話嗎?” 額,他哪有游手好閑?張君實甚覺冤枉,而后又聽到老爹提到“成家”,他瞬間警惕起來。 “正好,我過兩天要宴請幾名友人,你順便結(jié)識一下他們的女兒?!?/br> “您這是要給我相親?”張君實暗自嘆息。 “你以為呢?”張父咬牙切齒道,“你沒看到有些人就喜歡帶著自己的孫子孫女來獻寶,好像就他們家能生一樣。所以,你趕緊給我把親成了,生他十個八個小鬼,好叫某些人知道什么叫‘兒孫滿堂’?!?/br> 張君實沉思了一會,似乎在考慮怎么交代后事……作為一個已經(jīng)被掰彎的邊緣男子,他感到鴨梨山大。 他盡量用平和、懇切的語氣說道:“爹,孩兒有心上人了?!?/br> “什么?你有了!”張父大喜,忙問,“是哪家小姐?哦,不不不,就算家境貧寒也無所謂,只要品行良好,我都不會反對的!” “額,他的品行算不上很良好?!?/br> 張父謹慎地問:“怎么個不良法?人品欠佳,不懂禮儀,還是水性楊花?” 張君實冷汗道:“似乎都有那么一點?!?/br> “什么?你怎么會看上這樣的人,眼睛被紙糊了嗎?”張父正要發(fā)火,但想到此事關(guān)乎子孫后代,又壓住怒火,盡可能心平氣和道,“你說說,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作為我的兒子,眼光不可能這么差???” 張君實思緒飄飛,在雞窩村生活的那段日子是他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時候,每每想起來都忍不住發(fā)笑。 張父見兒子一臉癡相,心中悲涼,這是廢了,徹底廢了!到底是哪只狐貍精把他品學(xué)兼優(yōu)的兒子迷成一個傻子? “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就帶回來給為父見見?!睆埜笡Q定將自己對媳婦的要求降到最低,只要人還過得去,就從了他兒子,反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就不信這小子真的會看上什么歪瓜裂棗! 張君實也很詫異老爹百年難得一見的寬容,但他越是這樣,自己就越覺得前景堪憂。 “說吧。”張父端坐在太師椅上,擺好架勢,一副準備承受打擊的□狀,“她到底是誰?” 張君實謹慎地打量了老爹幾眼,暗自量著老爹的承受能力,猶豫著是不是要在這個時候開誠布公。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張父不耐煩地喝道,“趕緊給我交代清楚!” 張君實終于下定決心,緩緩說道:“在溪山城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他獨居于落魄的小山村,養(yǎng)著一群與眾不同的雞,雖身無長物,卻快樂飛揚。愛耍賴,愛捉弄人,不在乎金錢卻又十分享受賺小錢的樂趣。和他在一起,仿佛能夠忘記世間所有的煩惱。” 貧瘠的土地,皆因他而富有。張君實在心里加了一句。 張父聽得愣神,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兒子語氣中蘊含的情意。他口中的人性格獨特,甚至可以說有些離經(jīng)叛道。 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嗎?居然能活得如此瀟灑肆意。 “好吧,我大大概明白了。”張父揮揮手道,“我們張家也并非什么名門貴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只要她恪守婦道,與你相處和睦,為父都可以試著接受?!?/br> “不,爹,您還沒有明白。”張君實低眉道,“他永遠也不可能恪守‘婦’道,因為,他是一名男子?!?/br> 張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半晌才不確定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他是一名男子?!睆埦龑嵰蛔忠痪涞?,“多寶圣人的傳人,寶藏第五把鑰匙的持有者,雞窩村村長聶不凡?!?/br> 第二天,張君實頂著一臉被揍的痕跡,平靜地聽著幾名管事報告業(yè)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