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有鬼
歸隱山一別,在姜陵眼里過去了半月,在李當歸眼中卻已經(jīng)過去了近兩個月,時間雖然不長,但師兄弟重逢的喜悅卻充滿兩個人的心中。 可此地卻是是非之地,沒有時間給姜陵和李當歸敘舊,簡單交談之后,李當歸與姜陵告別,從hou men走了出去,迅速消失。 姜陵看著李當歸離去的身影,面露欣慰。 這個少年四年前全家死絕,半月前陪他坐守孤山的師父也仙逝了,只留下一顆充滿了仇恨和悲憤的心。 好在此時相遇,姜陵看到李當歸沒有瘋狂,沒有扭曲,感到十分欣慰,每個人都經(jīng)受過生活的重創(chuàng),有的人抱怨后再次狼狽爬起,有的人指天罵地后繼續(xù)前行,有些人沉默無言一力承擔,可還有些人卻倒下后再也沒有起來,或沉淪,或悲絕,或瘋癲。 他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卻經(jīng)歷了這世上最讓人絕望的打擊——親人死絕。 這打擊未免太重了些,他能在這種陰影中繼續(xù)堅定的走下去,姜陵感到很高興,哪怕他于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甚至不是一個維度,但姜陵還是由衷地替他驕傲。 少年自強,無所畏忌。 看得出來李當歸真的很拼命,姜陵用了幾天的時間達到地轉(zhuǎn)中境,因為他是以玩家的身份存在于游戲中,許多東西都是以數(shù)據(jù)的形式直觀的看到,加之觀天書的神奇功效,姜陵突飛猛進到地轉(zhuǎn)中境并不稀奇。 但作為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兩個月便得到地轉(zhuǎn)中境,已是驚才艷艷,也必是修煉勤勉的如同瘋魔。 甚至他不顧危險,獨自一人便來到潛風鎮(zhèn),就是為了得到無窮碧,來再次加速自己的修行進度。 老天很不公平,李當歸除了拼命修行,取得強大無匹的實力以外,在這個少年的生命中真的不剩什么了。 對,這個少年就剩下自己這一個師兄了,自己能幫上他一點忙,即使冒著輸?shù)舯荣惖娘L險,姜陵也是愿意的,不會后悔。 “你就剩我這么一個不靠譜的師兄了,看來我為了你也要多在這個世界待兩天。”姜陵如此想到。 隨后姜陵思索,這一次比賽,自己一方的主線任務是自己或自己所在勢力取得無窮碧,并帶出鎮(zhèn)子算成功,那敵方玩家的任務很可能也是如此。 如果李當歸把無窮碧拿走,因他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那豈不是要判為平局? 不,還有一條取勝的方法——全殲敵隊玩家。 “只能這樣了?!苯昴钸读艘痪?,心想自己和里美櫻的實力都不俗,如果受外界勢力干擾不大的話,贏得希望還是比較大的。 這也是為什么姜陵要求李當歸不要太早離開鎮(zhèn)子,因為無窮碧一旦離開鎮(zhèn)子,就直接判定任務結(jié)果了,萬一真的直接判為平局,連與對方交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是一局淘汰賽,不過姜陵心想自己已經(jīng)兩勝了,就算這一場輸?shù)?,也輪不到自己被淘汰?/br> 但是下一刻,姜陵心頭一跳,想起一事,頓時懊悔不已。 “糟了,里美櫻可是至少輸了岐山雪谷那一場,萬一這一場也輸了,她很有可能被淘汰啊?!苯曛迸淖约耗X門。 雖說放走李當歸,舍棄唾手可得的勝利,的確是姜陵作為師兄應該做的,也是姜陵在內(nèi)心的原則中必須做的,但因此若導致比賽失敗或平局,使得里美櫻因積分過低而被淘汰,那姜陵就有些坑隊友了。 雖說這姑娘與自己談不上多少交情,而且又是島國的玩家,但她正直的思想,平和的為人方式和純良的心底,還是很得姜陵欣賞的,要是因此使其失去資格,姜陵自然難逃自責。 “沒辦法,拼了命也要幫她贏了這一場?!苯耆绱苏f了一句。 隨后姜陵俯身看向地上的季風遠,這人還在昏迷之中,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在他身上有著幾處血口,那是蘭安岐的劍蘭留下的傷痕,但由于其本身實力不俗,這些傷口并不深,遠遠談不上致命。 而想來使其生命氣息變得如此微弱的原因,是他身上那股“死氣”。 姜陵倒也不知道這死氣在游戲里又是什么鬼設(shè)定,但看其左臂那一片恐怖的烏黑,姜陵猜也猜得到這玩意不簡單。 “已經(jīng)蔓延到脖子了?”姜陵此時驚異發(fā)現(xiàn),那股死氣在季風遠的身體內(nèi)還在蔓延,如同墨水滴在綢布上一般緩緩擴張,已經(jīng)就要染上他的臉頰了。 就算不知道這玩意的原理和特性,但想來若是將大腦侵染,必然后果嚴重,可能會使其直接死掉。 但姜陵又不會醫(yī)術(shù),一籌莫展,好在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花茗快步奔了進來,身后是魏風晨。 “花姐!”姜陵站起身,來不及多說,直接指著季風遠身上的烏黑,道:“你看。” 花茗稍稍俯身,看到那墨染一般的半邊身子,頓時蛾眉豎立,面色大變。驚道:“死氣!” “什么?”魏風晨緊隨其后,就要抱起自己的師弟,但一聽死氣二字,立馬又收回了手。 一向姿態(tài)隨意的花茗此時面色無比凝重,她抬起手,以蔥白的手指點在了季風遠的脖頸,運輸了一絲靈力,以此來抵擋死氣的蔓延。 但是此舉非常危險,因為如此做,非??赡苁沟盟罋饽媪鬟M入她的身體~ 而花茗沒有畏懼,面色認真,緩緩渡著靈力,同時說道:“丹藥,陽性的丹藥?!?/br> 魏風晨知道她在與自己說話,卻是猶豫了片刻。 花茗目光緊盯著季風遠的脖頸,看著那些死氣與自己渡入的靈力抗衡,頭也不回地斥道:“你要是想讓你師弟活命,就快拿出來?!?/br> 魏風晨不再磨蹭,從懷中掏出一枚褐色丹藥,說道:“火蛇丹行不行?!?/br> 花茗不停頓說道:“嚼碎喂他。” “?。?nbsp;”魏風晨一愣。 花茗不耐煩地一把接過火蛇丹,放進自己的秀口之中,直接嚼碎,在姜陵和魏風晨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嘴對嘴的喂給了季風遠。 見此情節(jié)姜陵暗道一聲佩服,能為一個外人做出如此的舉動的女子,實在少見。 不一會,姚白鳳等人也趕趕了過來,屋子里都要裝不下了。 姜陵抬頭看了一眼里美櫻,兩人湊到了一起。 里美櫻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姜陵看著凝神為季風遠療傷的花茗,隨后對里美櫻說道:“救活他之后就真相大白了?!?/br> 一時姜陵沒有提及無窮碧被奪走一事,因為他還沒有想好怎么開口。 這邊蘭安岐也俯身看了一眼,面色凝重道:“鐵血堡有人會如此陰毒的功法?” “這幽冥死氣,舉世罕見,我也只是在宗門典籍中看到過,據(jù)傳這種功法被列為禁術(shù),因為太過陰毒,而且必須是常年活在陰暗之地,和死人打交道的人才能學會。”姚白鳳也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鐵血堡的人怎么會用死氣?!?/br> 魏風晨見狀也明白此時與醉花樓應是沒有關(guān)系,不管怎么說醉花樓也是名門正宗,應不會有人修煉這種天理不容的功法。 此時花茗神色凝重,容不得分心,幾人也不再言語,都靜靜的等待花茗治療結(jié)束。 終于花茗重新站起了身,額頭上已經(jīng)溢出了汗水,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應該能保住性命,但你最好還是火速送回宗門,請專業(yè)的醫(yī)者來處理?!?/br> 魏風晨應了一聲,隨后俯身輕輕拍了拍季風遠,道:“師弟?” 季風遠輕咳一聲,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張開了眼睛。 “師弟,你怎么樣?”魏風晨問道。 季風遠面色發(fā)青,目露虛弱,他看了一眼魏風晨,說道:“師兄,此地有鬼” “什么?!”魏風晨一怔,隨后問道:“師弟你在說什么胡話,你仔細想想,發(fā)生了什么?” “有鬼!”季風遠眸子里閃過恐懼,身子顫抖道:“是一個鬼” 聽到季風遠莫名其妙,不斷重復有鬼,花茗眉頭微皺,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是一個鬼傷了你?”魏風晨知道自己師弟此時虛弱,但他總要把事情問清楚才行。 季風遠掙扎著從地上坐起,惶恐道:“師兄,我們走吧,這里有鬼,我們回宗門,無窮碧就在我身上啊,我的無窮碧呢!?” “嗯?”魏風晨聞言一愣,看著胡亂摸索的季風遠,片刻明白季風遠身上的無窮碧被人拿走,而后他面色沉了下來,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面不改色,道:“不知道李葉有沒有告訴你們,有一個帶著mian ju的人之前就在此地。” “對啊,是有一個帶著mian ju的神秘人?!崩钊~問姜陵道:“那人去哪了?” 姜陵說道:“逃走了,我不清楚他虛實,又要守著季風遠,沒有追?!?/br> “這么說那無窮碧在那mian ju人手上?”魏風晨問道。 姜陵輕笑一聲,漠然道:“那我倒是不清楚,反正不在我身上?!?/br> 魏風晨沉默片刻,沒有言語。 這邊季風遠已經(jīng)如若瘋癲,哭哭啼啼道:“師兄,無窮碧沒有了,師弟們也死了,我們快回去吧,我不想在此地待著了?!?/br> 看到他如此失態(tài),魏風晨恨不得罵一句沒用的東西,但轉(zhuǎn)念一想究竟是什么樣的“鬼”,能將自己的師弟嚇成如此模樣,念及于此,魏風晨心頭升起一股不安。 “多謝花師叔出手救了我?guī)煹埽皩ψ砘堑脑┩饕彩俏业牟皇?,在此賠罪。日后云神宗定會登門致歉?!蔽猴L晨好歹也是精于事故,沒有失了禮數(shù),但是說完之后,他直接道:“我現(xiàn)在要帶我?guī)煹芑刈陂T了?!?/br> 言罷,魏風晨拉起已經(jīng)精神崩潰如同孩童一般的季風遠,直接邁步出門。 姚白鳳忍不住說道:“你總要讓我們也知道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對不起,我?guī)煹芤呀?jīng)神志不清,還是不要追問了?!蔽猴L晨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隨后帶著季風遠和另一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師弟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院落后,另一位云神宗弟子不由開口道:“魏師兄,兩位師弟的尸體還沒有找到啊?!?/br> 兩名弟子尸體不知去向,總不能讓他們流落他鄉(xiāng),至少應該找到帶回宗門。 魏風晨想了想,道:“可季師弟此時繼續(xù)救治,這樣吧,你留下尋找尸體,我?guī)Ъ撅L遠回去?!?/br> 那人頓時一驚,道:“我一個人?” 魏風晨冷然道:“那就和我一起走,這個鎮(zhèn)子,不能再逗留了?!?/br> 雖然魏風晨此時舉動如若冷血無情,但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眸子里藏著一分驚悚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