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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方醫(yī)院是木馬城唯一一家大型綜合類服務(wù)醫(yī)院,與上城的羅斯醫(yī)院相通,他們之間更像一扇往生之門,每當兩年半的幸運蟲洞大轉(zhuǎn)盤一旦開啟,被選中的北半球人類便會來到下城,最后進入荷馬。 葉林在這邊呆的太久了,他對來往的焦慮面孔沒有什么太多的感同身受,主治醫(yī)師之一的喬治是腦神經(jīng)科專家,他是個白種人,當然在現(xiàn)今人種大同的環(huán)境下,也沒什么稀奇的。 最近感覺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嗎?喬治問。 葉林其實沒法回答,他被裝進了某種掃描儀里,腦部動態(tài)在液晶屏上就能看到,只能眨眨眼表示還行。 喬治對他失去記憶的部分有過階段性的治療,但海馬回恢復的效果并不明顯。 葉林有些抱怨:我覺得我不該是個汽車工程師。 喬治記錄的筆停了下,他反問:你想起什么了嗎? 葉林搖頭:我的專業(yè)技能就沒合格過。 喬治很無奈:你失憶了當然不可能記得這些,海馬回就跟磁帶差不多,消了就消了,只能重新覆蓋。 葉林:好歹留些肌rou記憶吧? 喬治想了想,安慰他道:也許關(guān)鍵時刻肌rou就有記憶了呢。 葉林對所謂的關(guān)鍵時刻并不抱有太大期待,當然令人高興的是,他其他的身體檢查下來指標都還算不錯,甚至連整容后遺癥都沒有,臉部專家得意地覺得這就是他原本的臉孔。 葉林的生存?zhèn)}摧毀嚴重,甚至照片都沒留一張完整的,荷馬記錄的DNA只是一串螺旋體,長什么樣葉林自己都沒任何概念。 他看自己在鏡中的面孔往往覺得陌生,典型的東方男性,骨相細膩,內(nèi)斂的雙眼皮,高挺的鼻梁帶著一股冷漠的優(yōu)越感,但嘴唇的形狀卻又令人想親近,葉林想這是一張的確算得上非常好看的臉。 葉林其實很想回到上面的北半球去,他對一切都太陌生了,這種陌生會讓人覺得不安,所以極力想在短時間內(nèi)了解的更多,但畢竟是一百年前的古董人類,在木馬他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包括怎么應(yīng)付荷馬的門里另一邊的世界。 其實回了北半球也沒什么意義。陳多雖然已經(jīng)是高貴的博士新生了,但這類生存課程他還是得乖乖來上,這讓葉林很欣慰,學霸并不是難以追趕的,反正運氣不好,兩年后還得下來。 葉林只能解釋:我想看看我的房子。 陳多終于有了點興趣,他問:你買在哪兒了?我回北半球能住你家嗎? 應(yīng)該可以吧。葉林回憶了一下,我房子還挺大的,買在上海陸家嘴那邊現(xiàn)在叫什么? 陳多了然:名字沒變,但房子還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葉林: 陳多憐憫地拍了拍他:別傷心,等我們能上去了一起去看看,真沒了社會AI機構(gòu)會幫你重建的。 葉林顫抖地問:那房價還是那個價么? 兩人并不能就房價討論太多,在木馬城中生存類課程很大程度上來說要比專業(yè)技術(shù)更加重要,他們這次換了新老師,說是曾經(jīng)進入過荷馬的門,并成功找到了奇點的某號大人物。 葉林覺得這事兒太過奇幻,宇宙中不論是蟲洞還是黑洞里的奇點人類都根本無法靠太近,就算確定了坐標,憑人類的身體承受極限也來不及把信息傳送回荷馬,但這一百年來,引力軌道都修建到這么多環(huán)了,那一定還真的有人找到過奇點,并成功把坐標傳了回來。 這怕不是只有超人才能干得了的活啊,葉林頭痛地想。 陳多對生存課程的心理陰影大概比葉林還深,四下氛圍沉重,不少學生看樣子也不是自愿來的,整個就一副我們是為了活命才來聽課的表情。 葉林看向門口,等到終于有人進來的時候,教室里才又開始變得嘈雜了起來,他盯著走上講臺的人,等對方轉(zhuǎn)過臉時,他才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似的,喃喃道:歌利亞? 雖然身為女性,但歌利亞的身高接近一米九零,她有著人類的外表,卻又不像是個純粹的人。 準確的來說,她是一名先驅(qū)。 陳多和葉林為此拿到了一份新的說明冊子《道標計劃》,里面對先驅(qū)的解釋仍舊非常模糊,總體概念更像是基因進化出來的新人類,德智體美勞全面碾壓普通人的一個新群體。 有點像超人集團。葉林評價道,專門負責拯救世界么? 陳多卻不是很認同:木馬里白鶴和道標計劃的關(guān)系很復雜,既互相協(xié)作又孤立矛盾。他現(xiàn)在是化工博士,偶爾接觸到的東西要比普通人多不少,現(xiàn)在的白鶴認為早期地球能存活下來是因為最早那批白鶴們的功勞,他們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人類科學家,而道標計劃的先驅(qū)如今掌握著地球未來的生死,所以他們互相不怎么買賬。 葉林只覺得匪夷所思:這都地球毀滅生死存亡了,他們還有時間搞政治斗爭? 陳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他聳了聳肩,當然荷馬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