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他不是洛玄墨的兄弟,而是叔叔。 “皇上如何了?”秦王問道。 小何公公答道:“傷勢在恢復(fù),但是一直未曾醒來?!?/br> “嗯?!鼻赝跷⑽㈩h首,看向帶來的僧人,“有勞了。” 僧人低頭一禮,便往里面去了。 小何公公和綠意忙跟進去。 韶音此時也聽到了動靜,自床邊站起,往外看去。當(dāng)見到一名大冬天只著薄薄布衣,身材魁梧,氣勢迫人的男子走進來時,瞳仁劇烈縮緊! “這不是你曾經(jīng)睡的那個農(nóng)夫嗎?!”系統(tǒng)不可置信地聲音高高揚起。 韶音亦是驚得厲害,險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 “秦王叔?!彼酥烈慌裕皖^叫道。 秦王并沒注意她,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過,便看向床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洛玄墨。 僧人此刻坐到方才韶音坐下的位置,捉過洛玄墨的手腕,診脈起來。 而后又翻開眼皮,檢查腦后,甚至掰開嘴巴查看舌苔。 得知皇上昏迷不醒,為了江山社稷,一向避世的秦王特意出山,請高僧進宮為洛玄墨診治。 韶音心里咚咚的跳,這人怎么會是神隱不出的秦王? 站在一旁,忍不住朝高大魁梧的男人看去。 他側(cè)臉線條硬朗鋒利,簡直能割傷人一般,她只看了一眼就連忙垂頭,不敢再看。 心里砰砰直跳。 系統(tǒng)還在她腦中大喊:“你早知道他是秦王是不是?!你早就瞞著我有異心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信不信我——” “不是!不是!”韶音忙辯解,“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只以為他是個農(nóng)夫!” “你以為我會信嗎?!”系統(tǒng)尖銳叫道。 韶音忙不迭哄它,心里也覺太巧了。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當(dāng)初洛玄墨求娶定國大將軍的嫡女,態(tài)度誠懇,發(fā)誓此生絕不納二色。 但韶音嫁給他不到半年,這個狗男人就背著她偷吃。 他手段不高明,被她發(fā)現(xiàn)了,并找到了確鑿證據(jù)。 韶音沒拿那個女人怎么樣,沒有必要,也沒意思,她全當(dāng)做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沒跟洛玄墨提。 只是背地里跟系統(tǒng)抱怨,不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系統(tǒng)被鬧得不行,就問她想怎么樣。 韶音說:“我也要偷吃?!?/br> 當(dāng)時系統(tǒng)差點就要給她來一道雷擊了,但她緊接著說道:“又不讓他知道!只是我自己出口氣而已!出了這口氣,我照舊好好做任務(wù)不行嗎?” 她偷偷吃一口,不給男主知道,根本不會影響到劇情。 系統(tǒng)被她鬧得沒辦法,就答應(yīng)了她。 于是,韶音趁著重陽節(jié)時出門上香,并物色了一個外表很不錯的男人。 那人身穿布衣,手上都是老繭,皮膚是常年日曬的干燥粗糙,一看就沒什么來頭,是以后不會打交道的人。 而他衣襟袖口上有補丁,針線稀疏,一看就不是女人的手筆,韶音猜他沒有家室。 跟系統(tǒng)商量了下,就選定了他。 搭訕兩句,得知他果然沒有家室,韶音就定了心。那農(nóng)夫本來還不樂意,韶音頗使了點甜言蜜語的手段哄騙他。 吃飽喝足后,她揮揮衣袖就走了,并讓系統(tǒng)對他的記憶做了點手腳。 這樣一個在劇情中沒名沒姓的人,系統(tǒng)還是能做點手腳的。 這事原本都被韶音忘了,但是今日一見,這男人出眾的外表卻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記憶。 她心里有鬼,不敢往前湊,直到僧人給洛玄墨診斷完,她才振了振精神,拾起賢后人設(shè),看過去道:“敢問大師,皇上情況如何?” 僧人朝她看過來,眉目溫和出塵,帶了少許無奈:“貧僧醫(yī)術(shù)低微,瞧不出這位施主的癥候。” 韶音皺眉,面上露出幾分失望來。 “慚愧?!鄙说拖旅佳?,豎起掌心念了句佛號。 秦王聽見,冷峻眉頭擰起,多余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韶音不敢近他,早早退后一步,克制著好奇心,低眉垂眼不去看他。 然而寢殿就這么大,秦王離開時經(jīng)過韶音身邊,鼻尖嗅到一抹幽香。 混雜在殿內(nèi)炭火氣、藥汁味、熏香等之中,不太明顯,卻被他捕捉到了。 他腳步猛地頓住,目光如電,直直朝韶音看來。 韶音垂著眼睛,不知他看過來,但見他腳步停在她面前,不禁心口一緊。 隨即,她狀若好奇,抬頭朝他看去。 緊繃的身軀漸漸緩下。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系統(tǒng)模糊了他的記憶,他根本不記得她的樣子。 “秦王叔?”她目光清明地詢問。 秦王定定看了她兩眼,心潮難平。 五年前他遇到一個混賬女人。他找了她兩年,不曾找到她的蹤跡。本來都忘了的,但是韶音身上的味道,勾起了他僅存的記憶。 情不自禁將她打量起來。 如果是她,出了名的聰明能干的賢后,倒是有本事避過他的人。 但這份懷疑僅在腦中停留片刻,就被他拋開了。 帝后情深,全天下人皆知,她又怎么可能是當(dāng)年那個勾得人心都掏出去的妖女? 他轉(zhuǎn)瞬間收回鷹隼般迫人的眸光,提步往外行去。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忽然簾子從外面掀開,跟著響起一聲“太子,您慢著點”。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寶藍色狐皮小襖,頭頂同色圓帽的小男孩鉆進來。 不過四五歲模樣,生得玉雪可愛,聰明靈秀。因未察覺門口有人,閃避不及,直直撞進他懷里! “哎喲!”男人身上的肌rou堅硬,希兒撞得鼻子一痛,不禁叫了一聲。 雙臂被鐵鉗般的大手鉗住,他得以站穩(wěn),抬頭看向身前站著的男人,眨著大眼睛問:“你是誰?” 轟的一下! 秦王腦中一下子什么都思考不了。 他看著小男孩俊秀的臉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忍不住想道—— 第6章 皇后6 他醒了。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秦王胸中激蕩,難以抑制。 若當(dāng)年那女人果然是她,算著時日,倘若有了孩子,正該是這么大。 他心潮起伏,猶如驚濤駭浪,然而面上堅毅沉著,巍然不動。 回頭朝她看去,仿佛只是隨口問道:“隆慶二十三年秋……”頓了頓,“九月上旬,皇后在何處?” 他沒有問她具體日期,以免她記不清楚。 但韶音已經(jīng)想起來了。 她除了在皇子府,便是去了清臺山。 “不記得了?!彼嫔衔⒙队牣?,裝作思考后給出答案,然后困惑道:“皇叔因何問起?” 她看上去仿佛是個局外人,絲毫不明。 但秦王心中卻想,那女人狡猾透頂,如果只言片語就被他抓到破綻,反而不像她。 他不僅沒有失望,反而覺得可能性大了一絲。 “您是秦王叔祖?”已經(jīng)從母親口中聽到他身份的希兒,此刻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箍著自己雙臂,身材異??嗪防哪腥耍滩蛔〖拥眯∧樛t,“秦王叔祖!” 他激動得不得了,一點也不著急掙脫,反而仰起臉,敬慕地看著他。 秦王是大梁的戰(zhàn)神,亦是希兒最崇拜的人。 他年紀雖小,卻能背出秦王經(jīng)歷的一場場戰(zhàn)役。 平西疆,定南域……他十五歲征戰(zhàn),二十五歲歸隱,留給大梁一個安穩(wěn)的時局。 教導(dǎo)希兒的先生便十分敬仰秦王,希兒得他教導(dǎo),亦對秦王崇敬不已。 此時有機會見到崇拜的人,簡直激動得不能自已。 秦王聽到那句“秦王叔祖”,心頭一哽。 若他果真是他的血脈…… 將視線收回來,落在手中鉗著的小娃兒身上,他生得像韶音,俊秀玉容,活潑可愛。 一點也不像他。 但他也不像洛玄墨。 他松開小娃兒的胳膊,低沉嗓音響起:“你是太子?” “是?!毕哼B連點頭,雙眼亮晶晶,激動地道:“我叫洛景希,秦王叔祖可以叫我希兒。” 喉頭滾了滾,男人抿住薄唇,點點頭:“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