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她只是不甘心。為什么?陸明霄這么好的男人,為什么沈萱不珍惜?她不珍惜,有人珍惜??! 沈萱憑什么不珍惜他?她憑什么??? 更不甘心的是,陸明霄居然為她難過,如此難過,他是一心一意地待她! 韶音不知道這件事。 灰灰也沒拿這種事煩她。 反正男主沒搭理沈瓊,這就不是個事兒。 韶音現(xiàn)在更忙了。工廠,商貿(mào)城,基金會,律師所,投訴求助接待中心,幼兒園……等等事情最終都會送到她手里。 當初她拿錢砸人,在網(wǎng)上被罵過,也被吹過,還影響到線下,但她都沒放心上。因為這件事后,來工廠應(yīng)聘的女性變多了,設(shè)立的諸多調(diào)解、救助渠道也接到了更多的案子。很明顯的,她的知名度變廣了,對她抱有期待的人變多了。 她跟于敏商量開設(shè)幼兒園的事。 并不是所有家庭的矛盾都是暴力。相當一大部分家庭婦女的苦處,在于被困住了。 孩子要照顧,老人要照顧。 比如于敏的兩個姐妹,如果不是為了孩子們,早就出來打工了。誰要在家里當老媽子? 韶音的決定仍然是從身邊做起。創(chuàng)辦私立幼兒園,給員工們一些隱性福利。當孩子不用擔心了,她們就放心從家里出來了。至于照顧老人? “你怎么不照顧?那是你爸,是你媽!” “你爸媽辛辛苦苦一輩子,給你攢錢買房子、娶媳婦,你居然不照顧他們,你不孝!” “什么?娶了媳婦就是為了照顧他們的?可是買的房子沒給我??!不是給我買的,我又不欠他們的,關(guān)我什么事?” “誰的爹媽誰照顧!” 手里有了錢,底氣就足了,敢發(fā)表自己的看法,甚至堅持自己的看法。 寧可自己賺3000塊,每個月花3500請護工照顧老人,也不自己在家cao勞了。 一開始是舍不得的,還很心疼多花的錢,但于敏就勸她們說:“為什么要你們掏錢?自己存著??!開卡去,存自己名下,密碼只有自己知道!讓男人掏這個錢!” 自己掙錢自己花,底氣足。 錢攥在自己手里,腰桿子硬! 至于省了多少錢,誰感激你?。磕腥诉€覺得你花著他的錢,是他養(yǎng)著你呢! 現(xiàn)在讓他們知道,她們可沒要他們養(yǎng)著,每個月都往家拿工資,少一天天的充大爺! 這事又給韶音帶來了一些風波。 那些老婆撂挑子的男人,來韶音的廠里找麻煩,甚至到店里找麻煩。 韶音該報警的報警,該索賠的索賠,一點沒手軟。 * 轉(zhuǎn)眼又是三年過去。 沈瓊二十八了。 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三年了。被陸明霄打臉后,她很快跟男人確定關(guān)系,并結(jié)了婚。 主要是受不了吳靈惜的念叨。吳靈惜每天不厭其煩地訴說著重復(fù)的話,一天兩天可以忍,一個月兩個月也能忍,但時間再長點,要怎么忍? 煩都煩死了。 為了擺脫吳靈惜的念叨,沈瓊選擇了結(jié)婚,來堵住她的嘴。但三年后,她遇到了新的麻煩。 她一直沒生孩子。不是不孕,而是她一直不想要孩子。她才二十八歲,正是事業(yè)上升期,要孩子至少耽誤一年時間,她不想現(xiàn)在影響到事業(yè)。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隱蔽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愛現(xiàn)在的老公。她不愛他,不想給他生孩子,更不想為了他而耽誤自己的前程。 但她老公開始急了,而她婆婆早就催了,這會兒吳靈惜也加入了催生孩子大軍。 “想生你們自己生!”沈瓊被逼瘋了,一氣之下說道。 這下不得了,鬧起來了。 “你不想生孩子?那你不早說?早知道你不想生孩子,我兒子根本不會跟你結(jié)婚!你這是騙婚!”她婆婆鬧起來。 吳靈惜也各種勸,什么年紀到啦,早晚都要生不如早生,巴拉巴拉,還是老一套,聽得沈瓊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她男人也不是個東西,想要強迫她生孩子。沈瓊嚇到了,拿床頭燈砸了他一頭的血,然后慌慌張張地跑出去了。 走到路上,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跑出來太急,鞋子都沒有穿。 車流川涌不息,路邊霓虹閃爍,然而沒有任何人為她駐足。 沈瓊抱緊雙臂,只穿了單薄毛衣的她被凍得瑟瑟發(fā)抖,想起剛才可怕的情景,忍不住落淚。 很巧,韶音跟一個年輕女人從便利店里走出來,開車要離開。 “姐!”沈瓊看到了,立刻沖上去,扒在了車門上。 韶音似乎很意外看到她,降下車玻璃,問道:“怎么了?你有事?” 她現(xiàn)在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沈瓊看著她光鮮的穿戴,看著她美麗奪目的臉龐,看著她開的豪車,忽然間再也沒有了嫉妒,她失聲痛哭起來:“我錯了!姐!我錯了!” 她當年不懂事,居高臨下地沖她指指點點,傲慢極了。 后來她發(fā)現(xiàn)事情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但是為了面子,她仍是嘴硬。 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苦了。 在跟當年的沈萱一個年紀,被同樣逼婚,嫁給不愛的男人,經(jīng)歷不幸福的家庭后,她終于后悔了,知道了當年的自己有多傲慢,錯得有多離譜。 她痛哭出聲,涕淚交加,狼狽極了。 車外寒風凜冽,只穿著單薄毛衣,踩著臟兮兮襪子的沈瓊,看上去可憐極了。 韶音扭頭對副駕上的女人說道:“后座上有毯子,你拿過來遮一遮,別凍著了?!?/br> 因為開著車窗,寒風灌入車里,她心疼那個女人。 仿佛一點點都沒察覺到她擁有血緣的meimei在車外被凍得牙齒打顫。 沈瓊的心里如墜了一坨冰,令她一瞬間失聲,哭不出來了,也傾訴不出來了。 而韶音仿佛才發(fā)現(xiàn)她的不妥,客氣地詢問:“需要我?guī)湍愦?10嗎?” 沈瓊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她可能搖了搖頭,但她自己完全沒意識。 只見她美麗的坐在溫暖車內(nèi)的jiejie,取出兩百塊現(xiàn)金,遞出車窗:“吃個飯,然后打車回家吧,可憐見的?!?/br> 沈瓊接過。 眼淚仿佛被凍在眼眶里。 她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看著車輛啟動,從她身邊擦過。 沈萱走了。 她送別人回家了。 是一個沈瓊不認識的人??粗兄?shù)臉幼?,她們也才剛認識不久。 但jiejie寧可送一個沒什么關(guān)系的人回家,也不愿意讓她上車,送她回家?;蛘邘厮〉牡胤?,給她一杯熱茶,聽她說一說這些年的苦。 是為什么呢? 沈瓊低頭,嗚嗚地哭。 是因為她錯得太多,jiejie已經(jīng)不認她了。 沈瓊一手捂著眼睛,在路邊哭得不能自已,拿著兩百塊,去餐館大吃了一頓,花得只剩下兩塊五,買了瓶可樂,一邊喝,一邊往家走。 她要跟男人離婚! 馬上離婚! 但是對方不愿意跟她離婚,除非她生個孩子。 吳靈惜也不愿意,氣得直哭:“你姐離婚!你也離婚!一個個都這樣!離婚離婚!好好過日子就這么難嗎?” “還不是你逼我!”沈瓊發(fā)瘋地大喊道,“我本來就不想結(jié)婚!也不想談戀愛!我只想發(fā)展事業(yè)!你為什么要逼我!” 喊完,她怔了怔,然后吃吃地笑了。 耳邊仿佛響起一聲輕蔑的:“媽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嗎?還不是你自己想嫁!” 那是她曾經(jīng)說沈萱的話。 她愈發(fā)笑得瘋狂了。 吳靈惜被她嚇到了,不敢再逼她。她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她不再阻攔小女兒離婚。 只是,她的支持沒什么用。 沈瓊的老公沒打過她,訴訟離婚不容易,對方拖著她,不肯離,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瓊又去求助jiejie。她知道jiejie在做什么,也知道jiejie手下有一群經(jīng)驗豐富的離婚律師。 但韶音不接她的電話。 她打電話去韶音所設(shè)立的咨詢機構(gòu),對方愿意登記信息,但是卻告訴她說:“沈女士的情況不算太困難,所以可能會往后排一下?!?/br> 沈瓊讀過書,有經(jīng)濟基礎(chǔ),還懂得各種維權(quán)方式,比那些沒讀過多少書、手里沒錢、求助無門的人好太多了。資金有限的情況下,他們優(yōu)先幫助最困難的那些人。 沈瓊掛了電話,捂臉痛哭。 如果現(xiàn)在她還是沈萱的meimei,沈萱一定不會不管她,她就不會落到現(xiàn)在這樣的境地。 但,這都是她應(yīng)得的。當年她沒有幫jiejie,現(xiàn)在jiejie也不會幫她。 最終,沈瓊還是跟男人離婚了。 她發(fā)了狠,對男人說道:“如果我意外懷孕了,我一定會打掉!懷一個,我打一個!看誰耗得過誰!” 男人敲了她一筆錢,跟她離了婚。 沈瓊的離婚過程比之沈萱容易很多。但她絲毫沒有贏過jiejie的得意與驕傲,反而無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