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余嫣居然哭了“我爹死的時候我都沒哭,因為我不允許我哭,我要為他報仇,所以我要活著,可是,你這個從來沒有過坎坷的人遇到了一點波折你就這樣自暴自棄,那我是不是該死了算了——要是那樣——我干嘛——干嘛要救你——嗚嗚——” 蘇蠱如同當頭一棒喝,丟掉了手里的酒壇—— 余嫣用藏袖子抹了抹眼淚“姑奶奶我什么樣的事兒沒遇到過,可是我有像你這樣么?我不喜歡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離我而去,小蘇,姑奶奶累了,我先回去了——”余嫣起身離開,蘇蠱看著那倔強的身影遠去,蘇蠱不知道是什么讓余嫣如此待自己,這個姑娘雖然粗魯,可是心地善良。 被余嫣的話震住了,蘇蠱丟掉手里的酒壇,踢了好遠。 起身,抬頭看了看天空,浩瀚無垠的天空,為什么不能承載人間太多的相思。 小羽,你沒有認出我,我不怪你。 可是我該怎么讓你知道我就是蘇蠱,那個愛你如命的蘇蠱。 思考良久,蘇蠱抬步向著清雅閣走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正午了,小羽肯定是先回清雅閣然后明天開始朝見君王。 蘇蠱看了一下,守衛(wèi)還是很嚴實,可是很明顯慕羽已經(jīng)回去了。 蘇蠱決定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潛進去看慕羽。 第一百四七章 人生相思夢幾何。 第一百四七章 人生相思夢幾何?癡情人兒有幾個。 蘇蠱不知道,慕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生命里唯獨那么一人,寧愿為他顛覆所有都心甘情愿。 回到清雅閣的慕羽,將清雅閣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透徹,里里外外,居然和蘇蠱宮里的構造一樣,以前還能看得見的時候有事沒事就偷著跑出來去王宮見蘇蠱,那時蘇蠱還是西薔的儲君,跟自己關系挺好,卻還沒有越過那一道不能跨過的防線。 現(xiàn)在自己又能看見了,蘇蠱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雖然他知道蘇蠱也特別想治好他的眼睛,只是苦于沒有時間。 現(xiàn)在自己平安歸來,他定會高興吧。 想著想著,慕羽竟然低聲笑了出來。 跟在他后邊一起觀賞整個院子的閻羅不可思議地在慕羽身后睜大了眼睛,從來沒見過他笑的這么開心,認識他的這幾個月來,唯一讓慕羽舒展開眉頭的事情就是鬼醫(yī)答應醫(yī)治他的眼睛,沒有刁難他。如今卻在那里低低地笑出了聲,真是難得一見。 “無痕。”閻羅失聲叫道。 慕羽回頭,唇邊的笑意還未褪去,那眼睛里的希冀與璀璨是閻羅一輩子未曾遇見也未曾觸及的。 “嗯?” 閻羅恍惚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窘迫地回應道“沒事,你應該多笑笑的——”閻羅頓了一下才尷尬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慕羽窘迫地轉(zhuǎn)身,沒有作答,褪去了臉上眼中的笑意,慕羽輕輕道“閻羅,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br> 閻羅苦笑“我會的,國師——即使你要我閻羅的命——我也不會遲疑地全部給你?!?/br> 本來在慕羽告訴他,他叫蘇無痕,他以為就是個天涯的浪子,可是誰知,天意永遠都猜不透,他竟然就是西薔國師蘇無痕,他跟著他從衛(wèi)明到西薔,就是為了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身影,眼前的身影。 可是為何感覺他那么遠,那么遙不可及? 閻羅想要抱抱他,可是他雖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再回到西薔的一剎那,閻羅竟什么都明白了,孤城大街小巷都貼著赦免蘇無痕的王榜,閻羅終于知道眼前的蘇無痕不再是那個自己以為還能夠得到的蘇無痕。 那是永遠只能看不能獨占觸摸的天山雪蓮。 慕羽回頭,與閻羅對視,閻羅沒有閃躲,那雙眼睛似乎能吸附一切浮華喧鬧,看著他那雙清明好看的眸子,閻羅只覺得那里似乎有一個深潭,清冷而平靜。 “不要執(zhí)意,閻羅?!?/br> 閻羅繼續(xù)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閃躲,唯有苦澀一笑“我知道,你的他再等你,所以,我只要——”守著你就好,可是閻羅話鋒一轉(zhuǎn),竟成了“完成我閻羅曾對你承諾過的?!?/br> 慕羽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閻羅繼續(xù)苦笑,卻沒有再跟上去。 慕羽不知怎么的,腳下竟加快了步子。 此刻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慕羽剛穿過后花園向著沁雨閣樓而去,突然容之歡急匆匆地趕過來道“公公公子——君上——君上到了!” 慕羽一個激靈,蘇蠱消息也未免太靈通了吧,也是,他慕羽回來,大街小巷沒敲鑼打鼓地四處奔走就算不錯了。 慕羽停住步子,斂了心里的期待,看著容之歡道“走,出去迎接?!?/br> 容之歡頷首。 慕羽抬步走了出去,剛到前院就看見跪了一地的家仆,然后那人滿臉笑意,英俊非凡,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來。 看著那一直掛著笑意的唇角,慕羽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勁,是哪里呢? 慕羽怔了一怔,隨即斂裾跪地“參見君上,君上到來,臣未曾遠迎還望君上恕罪?!蹦接鸬椭^。 哪知,身前的男子卻沒有任何表示。 李白在看到慕羽的一刻就驚呆了,天王明星覃河,他怎么也會在這里?難道說他也從未來穿越過來了么? 李白忍著內(nèi)心的喜悅,他本來不知道蘇無痕是誰,司馬檀讓他恢復他的職位,給他吃顆定心丸,然后再找機會除了他,可是眼前的人就是自己一直當成神一樣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傷害他? 沒有聽見身前男子的回應,慕羽疑惑地抬頭,可是那人卻在打量著自己。慕羽想,或許他是被他嚇到了吧。 林易天隨后跟了來,本來是去看看君上什么時候用晚膳,可是他卻不見了,聽說國師回來了,可能是去國師那里了,果不其然,他就在這里。 “國師,辛苦了,此番回來,國師還是不要太辛苦才好?!鄙砬澳腥苏f的話讓慕羽身子一顫。 身后的林易天和周圍的人,包括容之歡都被君上的話嚇到了。 那疏離的動作和生澀的客氣語,都不像是蘇蠱能說出來的。 就林易天了解的蘇蠱,見到那人后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將他緊緊抱住再說。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在哪里,他的小羽都是他的,別人搶不走。 慕羽輕輕一笑“君上客氣了,臣奔波勞頓是應該的?!?/br> 眼前的人沒有讓自己起來的意思,慕羽心里的疑惑更大,為了進一步試探,慕羽抬頭笑道“君上,還請去臣的閣樓歇息?!蹦接鸬囊馑家呀?jīng)很明顯,容之歡林易天都懂,可是眼前之人卻不懂。 “好好好,國師請帶路——”李白打著如意算盤,如果有可能,他可以在古代得到他的覃河,貌似也不錯。 慕羽起身,帶著所謂的蘇蠱去了沁雨閣樓,可是,他不認識路。 慕羽滿心的疑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蘇蠱?如果不是的話,蘇蠱又去了哪里? 越想越覺得可怕,慕羽不敢多想,只得輕輕推開沁雨閣樓寢室的門,可是那人依然是正襟危坐于高坐之上了。 慕羽眼睛危險地瞇了瞇。 夜幕四合,天色早已暗淡了,沒有月光,沒有星星,大街上,行人還在四處來來去去,有的地方燈火輝煌,繁華笙歌。 蘇蠱就著一身破舊的衣衫,悄悄地來到了清雅閣外,四處觀察了下,找了一處自己常出常進的地方,縱身一躍。 好在,武功沒廢。 輕車熟路地找到沁雨閣樓,聽到的卻是慕羽投懷送抱的聲音。 “蘇蠱,我——其實——很想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蠱真想一腳踹開門,然后將慕羽按在懷里狠狠地吻一頓。 可是屋內(nèi)的另一個人的聲音讓蘇蠱石化在了那里—— 屋里有人說“我也——想你——” 臉貼在那人胸前,可是慕羽感覺不到那里的溫度,抱他的生澀,顫抖的身體,出賣了他。 蘇蠱站在門外,不可思議地后退,卻被身后的人拍了一把,容之歡和閻羅看見有人進了清雅閣,于是兩人便跟了來,誰知那人站在公子門外也沒動靜,看這身打扮,容之歡了然道“原來是個梁上君子,閣下有腿有腳做什么不好非要——” 還沒說完蘇蠱就推了他們一把,轉(zhuǎn)身就逃,千萬不要讓小羽看見他這個模樣—— 容之歡和閻羅追了去“站住!” 蘇蠱繼續(xù)逃,慕羽聞聲開門出來,閻羅,容之歡和蘇蠱打成一團,林易天從前院追了進來,很多府里的禁衛(wèi)軍聞聲也跑來了后院,哪知,是個不經(jīng)打的毛賊,就閻羅和容之歡就將他打翻在了地上,蘇蠱受到了重擊,胸腔里的心臟似乎被震了出來,一口鮮血溢出唇角,可是蘇蠱的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閣樓上那一襲白衣曳地的男子。 閻羅一口啐在地上“啊呸!連國師的清雅閣你個毛賊也敢來!”說著就想一腳踹在蘇蠱身上,慕羽縱身而下,十米長的天蠶錦緞出袖直直地將蘇蠱裹了個嚴實,逃離閻羅的一腳,慕羽在蘇蠱身邊站定收回白練,語氣冰冷是前所未有過的“乞丐也是西薔的子民,他門之所以偷盜是因為他們吃不飽穿不暖,若他們有了自己的歸處能解決溫飽問題他們還會偷盜么?” 冰冷的眼神,柔情滴點不剩。 回身看了看一身破爛的男子,慕羽心疼的眼神一閃而過,沒出息的,蘇蠱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蘇蠱怕被人發(fā)現(xiàn)趕緊使勁眨了眨眼睛,可是這一切都落在了眼前的男子眼里。 慕羽對著眼前的丑乞丐笑的溫柔,從懷里拿出一個白玉飛鷹放到那人手里道“拿這個去當鋪當了,保你和你的家人下輩子吃穿無憂?!?/br> 蘇蠱搖頭,他多想告訴慕羽,他什么都不要,他就要慕羽,他就要慕羽就可以了——可是聲音卡在了喉嚨里,蘇蠱怨恨地直掐自己脖子。 慕羽安撫他,抓住蘇蠱一雙布滿繭子的雙手,看著那眼睛,無比溫柔道“回去。” 蘇蠱安靜了,手心里是他的溫度,那么讓人安心。 不一會兒,慕羽放開蘇蠱的手替蘇蠱擦了唇角的鮮血回頭對容之歡道“送他回去,西薔子民皆是君上的子民,不可傷害他?!边@句話慕羽說的很大聲,似乎是為了心安似的。 蘇蠱仍然搖頭,容之歡頷首,和閻羅硬是將丑乞丐拉了出去。 看到那人走了,禁衛(wèi)軍也撤了,慕羽再一個縱身,躍上閣樓,卻被那個自稱蘇蠱的人抱了個滿懷。 這樣的人,天下僅此一人,他也只要這一人,李白突然特別想得到他,既然被人當成了傀儡,那么得到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蘇無痕,你是我的。 慕羽很抗拒,這不是他的溫度,不是他的味道,不是。 第一百四八章 司馬檀是可憐人。 第一百四八章 蘇蠱被容之歡和閻羅扶了出來,閻羅出了清雅閣之后直接一使勁就將蘇蠱扔在了大門臺階下,容之歡一把抓住閻羅無奈地搖頭“閻羅,公子讓我們送他回去,你不能這樣!”說完跑下臺階扶起蘇蠱,閻羅嗤之以鼻“哼——” 容之歡幫蘇蠱拍了拍身上的土,蘇蠱暗淡了眼神,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青色印記,轉(zhuǎn)身,離開清雅閣門口。 容之歡看著他的身影遠去,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閻羅不明所以地問“你嘆什么氣?” 容之歡回頭,眉頭一挑“沒事?!?/br> 閻羅冷哼一聲甩袖進了大門,容之歡再次看了看那個遠去的身影,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那個身影,好像—— 容之歡不敢多想,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進屋。 蘇蠱沒有直接回城郊的破廟,而是,坐在了途中的荒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