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成了。 康絳雪心中一定,答道:“別碰盛靈犀,她身體弱,經(jīng)不起折騰??巯碌碾薜膶m人里,有一個叫平無奇的,你把他送去盛靈犀身邊照看,別讓盛靈犀出事?!?/br> “還有?” 小皇帝還想說些什么,但考慮片刻,和楊惑說了也毫無意義,楊惑不可能真的去做,他只垂眼,道:“只殺苻紅浪一黨,其余的宮人送到你在宮里預(yù)設(shè)的地道里避難,盡量別傷及無辜?!?/br> 楊惑聞言嗤笑一聲:“陛下想得真多?!?/br> 康絳雪知道他在諷刺什么,也嗤笑以對:“只盼著寧王殿下計劃成功真能殺了苻紅浪才好,朕想得多,寧王卻只用想一件事:確保苻紅浪死得透透的,再也翻不了身?!?/br> 談話的時間一晃而過。 許久見不到小皇帝的小公主在海棠的懷抱里哼唧起來。 聲音傳到小皇帝身側(cè),楊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人自思緒中脫離,又很快陷入新的思緒中,笑著對小皇帝道:“說來,本王好像還沒祝賀過陛下喜得公主?!?/br> 小皇帝冷臉道:“也用不著你祝賀?!?/br> 楊惑顯然意不在此,看似隨意道:“聽外面說,小公主乃是中宮嫡女,但本王看盛皇后的身姿,倒不像是產(chǎn)后之態(tài)?!?/br> 到了現(xiàn)在這個份上,小皇帝親自生了孩子的事情已是只剩下一層窗戶紙,聰明如楊惑,答案早就不言而喻。 康絳雪索性不答。 卻聽楊惑忽然道:“計劃若成了,本王不想要詔書,想要個別的東西。” 小皇帝不欲理會楊惑,奈何沒有選擇,冷漠以對:“你想要什么?” 楊惑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閃過了些許微光,他笑容收起,看著有幾分認(rèn)真和不豫:“你給盛靈玉生了個孩子,叫人不快,陛下既能做到這般奇跡,不如給我也生一個?無論男女,本王都不挑。” 康絳雪全然無聲,不知楊惑說這話到底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是不是故意惡心康絳雪。小皇帝確實被他激出了一身寒意,渾身都覺得反感和不適。 康絳雪被惡心得夠嗆,強忍著嘲諷道:“朕給你生孩子怎么能不挑?看來還非得生個兒子才好,將來下一代繼承江山,省得皇室血脈被你身上的雜種血脈污染,臟了楊家的龍椅?!?/br> 楊惑不見生氣,聞聲發(fā)笑:“如果是陛下生的,繼承皇位倒也合情合理,那就這么一言為定?!?/br> “……” 康絳雪一口氣噎住,惡意發(fā)言沒有達(dá)到效果反而被楊惑輕而易舉地彈回來,竟叫他一時摸不準(zhǔn)楊惑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便是這時,楊惑靠近過來,摟住小皇帝的肩膀,在他的頭發(fā)上蹭了一下。 康絳雪的反應(yīng)非常快,幾乎是跳著躲開,于是那個蹭的動作只挨到了他的頭發(fā)。小皇帝震驚地望過去,想象不出如果他沒有躲避,楊惑剛才的動作會碰到哪里。 楊惑剛剛是要親他? 康絳雪有些迷惑,楊惑則沒什么大的反應(yīng),他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什么過分之處,淡淡道:“陛下真是吝嗇,提前收些酬勞罷了?!?/br> 言罷,楊惑并不糾纏,很快便走掉,留下小皇帝一人呆愣一陣,后知后覺一陣滿滿的厭惡感。 不管是為了什么。 真是令人反胃。 到了晚間,苻紅浪歸來,什么也沒提,只在小皇帝提心吊膽的陪伴下抱了一會兒孩子,玩了一刻鐘。 看上去,苻紅浪對于楊惑曾經(jīng)來過的事情似乎一無所知,但康絳雪覺得楊惑不一定能做得那么完美無缺,苻紅浪知道,只是放縱不問。 正陽殿外進(jìn)了不少陌生的宮人,四下里布置打點,將目之所及的皇宮披上了一層虛偽的喜氣。 翌日清晨,苻紅浪起了個大早,喚醒小皇帝,陪著康絳雪一起給長樂換適合滿月酒這天穿的新衣衫。 長樂很喜歡紅色,穿上新衣裳就開始一直揮舞手臂,高興得不得了。苻紅浪心情上佳,用煙桿剮蹭她的臉頰:“這性子鬧騰,真不像我?!?/br> 康絳雪和盛靈玉生的孩子,當(dāng)然像不到苻紅浪去。小皇帝聽著不說話,將穿得十分喜慶的小公主抱進(jìn)懷里。 苻紅浪卻不依,道:“今天熱鬧,累著熒熒可不好,給臣來抱?!?/br> 和苻紅浪爭搶沒有意義,小皇帝只能忍著抗拒將孩子遞過去。按照計劃,滿月酒要在養(yǎng)心殿辦,這會兒還要乘步輦過去。 天氣晴朗,過去的路上,苻紅浪同坐在輦上,這人抱著孩子和小皇帝并坐一處。 這么瞧著,還真有些像一家三口,只是三個人之中,唯有小皇帝沒有笑容。 正出神,苻紅浪十分隨意道:“昨天和楊惑都說什么了?” 第151章 這一聲來得突然,真有些轟然巨響雷鳴炸在心頭之感。 但小皇帝出奇地冷靜,亦十分隨意地回答:“楊惑,他圖朕的正統(tǒng)血脈,叫朕給他生個兒子?!?/br> 苻紅浪并不介意這話里沒什么正經(jīng)信息,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讓他很在意的笑話,當(dāng)即毫不掩飾地笑起來。 他不去戳破小皇帝忽略不提的東西,只順著小皇帝的“話題”開懷道:“熒熒在此,可見魂魄都能轉(zhuǎn)換,這世上的凡夫俗子卻還在意區(qū)區(qū)血脈,豈不是十分可笑?” 小皇帝不語,苻紅浪又滿意地看了看長樂,笑嘆道:“熒熒不論和誰在一起,生的都是我的孩子?!?/br> 康絳雪一時深感無話可說。 轉(zhuǎn)眼步輦到了養(yǎng)心殿,宴會上尚沒來什么人。 苻紅浪擁著小皇帝下輦,將他安置在了殿內(nèi)的主座之上,雖是主座,看起來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名不副實。 康絳雪趁機四下打量,只見看守的兵士比他想象的還要嚴(yán)格許多,過往的宮人來回走動都有專人進(jìn)行搜身,確認(rèn)無異樣才肯放進(jìn)廳堂。 宮人尚且如此,想來一會兒要來的文武大臣皆不會例外。 康絳雪又去尋了尋楊惑,不出意料沒有見到人影。 滿月酒的時機千載難逢,楊惑要達(dá)成所愿,還是要費好一番功夫,恐怕要很晚很晚才能現(xiàn)身。 想過一遭,小皇帝便只盼時間快些過去,他一邊哄著長樂開心,一邊用余光瞧著苻紅浪。 苻紅浪似是閑來無事十分清閑,片刻都不離小皇帝身邊,見小皇帝又瞥向他,問道:“怎么,看得這么緊,熒熒怕我跑了不成?!?/br> 說者不知有心無心,聽者確實聽著有意。 小皇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罵道:“自作多情?!?/br> 不久后官員來得越來越多,小皇帝身邊亦出現(xiàn)了前來道賀,看小公主容顏的人。 這些人大抵都清楚如今是個什么樣的局面,奈何深諳置身事外之理,早在長公主和太后當(dāng)政之時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該裝樣子的場合裝好樣子。 而不管來祝賀夸贊的官員說些什么,苻紅浪都心情大好地應(yīng)下,甚至還給了些賞賜,看著比康絳雪這個真正生了孩子的人還理直氣壯,好似長樂真就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由是小皇帝說他自作多情,想想還當(dāng)真沒有說錯。 場面熱鬧又虛假,幾輪談話之后,小皇帝曾經(jīng)期待不已的長公主的滿月酒便在沒有盛靈玉的情況下開席了。 康絳雪心里有事,更吃不下什么東西,看著人來人往,只覺得胸悶氣短。 這時,有人忽然來眼前問道:“陛下瞧著臉色不佳,還能飲酒嗎?” 來搭話的人正是鄭嵐玉,想來是等了好半天才得以和小皇帝說上話,發(fā)絲都有些濕了。 康絳雪應(yīng)道:“喝不了酒?!?/br> 他順勢自懷中取了個帕子遞出去。 鄭嵐玉伸手接過,應(yīng)道:“陛下雖不賞臉,但還是謝過陛下?!?/br> 鄭嵐玉官職太低,來如一陣風(fēng),去也無聲息,可在雙方做接觸的全程中,苻紅浪一直都在斜睨著小皇帝的方向。 康絳雪深感不快,發(fā)問:“這么看我,懷疑我在趁機往外傳遞消息?” 苻紅浪搖了搖頭:“傳遞消息這種事,熒熒上次從臣手里逃脫已經(jīng)有過一次,哪里還能發(fā)生第二次,臣只是覺得很有意思?!?/br> 小皇帝問道:“有什么意思?” 苻紅浪道:“熒熒明明沒接觸過多少人,可惦記關(guān)心熒熒的人卻真不少?!?/br> 這話里的“惦記關(guān)心”說的當(dāng)然是剛剛走掉的鄭嵐玉,小皇帝冷聲問道:“你想做什么?” 苻紅浪反問:“熒熒在擔(dān)心我會對一個無名小卒做什么?既是會擔(dān)心,又為何做遞手帕這種會引人注意的動作。” 在苻紅浪的面前,什么意圖似乎都無所遁形。苻紅浪笑著問道:“難道不是熒熒故意在吸引我的注意力?怎么反過來怪臣問得多?!?/br> 小皇帝一副被說中的樣子,僵硬之下竟是忍不住一陣劇烈咳嗽。 不管苻紅浪如何反應(yīng),他站起身來遠(yuǎn)離了長樂一些。 身邊有個女官模樣的女子扶了小皇帝一把,康絳雪窘迫地回過頭去,不欲給苻紅浪看到這狼狽之態(tài)。苻紅浪沒有說話,側(cè)頭發(fā)笑。 這短暫的空隙中,康絳雪在女官的手心寫下兩個字,張剪水毫無反應(yīng),在退下之時卻回碰了小皇帝的手心。 一下,兩下。 …… 一群水軍捧場的滿月酒到了尾聲,天色也暗了下來,苻紅浪安排了一場場面壯闊的戲曲,留著眾人坐下欣賞。 長樂早就累透了,昏昏欲睡,聽不得吵鬧。 康絳雪做主要將長樂送回正陽宮休息,但苻紅浪沒有同意,道:“這可不行?!?/br> “……” 苻紅浪的意思不容易理解,一整日陪下來,康絳雪總覺得苻紅浪太過淡定。 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說破,卻都知道小皇帝和楊惑背著苻紅浪在做些什么,在此基礎(chǔ)上苻紅浪仍是如此做派,實在是叫人有些拿不準(zhǔn)。 康絳雪不住地猜想:莫非苻紅浪已經(jīng)做了什么即使楊惑反水也穩(wěn)cao勝券的準(zhǔn)備? 可苻紅浪手里的人沒有楊惑那么多,又如何能猜得到他和楊惑的具體計劃再有針對性地應(yīng)對? 康絳雪心不在焉地聽著耳邊雜音,冷不丁一激靈——等一等,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楊惑就算要遲些來,是不是也拖得太晚了些? 就算是做戲也該到了。 “熒熒?!?/br> 小皇帝猛然回神,聽見苻紅浪淡淡地問道:“還在等楊惑?” “想來他自顧不暇,應(yīng)是來不了了?!?/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