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這其實也是靠著速算和心意推演的一種方法,就如同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也不是多難理解的事。 當然,這不是說在路邊隨意看見個人會掐指一算,就得將他當做大師看待。事實上,如果遇到這種人,還是將其看做騙子比較好。 因為掐指一算是奇門遁甲的算法,易經(jīng)最高層次預測學! 現(xiàn)如今,能以掐指法演算天干地支年份的人都已經(jīng)不多見了,更別說預測吉兇了。 舉個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拿夏芍從小學到大的六壬神課來說,這是陰陽五行里占卜吉兇中最古老的術(shù)數(shù)門類。兩千多萬種式子,從天盤推演到四課,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只六壬的推演難度就如此之大,更別說將天干、地支、八門、九宮、九星、九神等信息全都靠著四根手指的十二指節(jié)來演算! 能推演出來的人,勢必心神通透,已成窺見天機之士。 而這樣的人,世上有沒有還是一說,即便是有,又有幾個人有緣得遇? 夏芍如果不開天眼,僅僅靠著掐指一算,她如今是尚未到達這修為的,連唐宗伯有時算,都不一定回回準確。 而夏芍今天掐指算的并非宋丘茂的吉兇禍福,而是天干地支。 她只用了一小會兒,拇指在指腹上迅速掠點,便笑了笑,抬眼問道:“宋行長可是庚寅年出生?” 宋丘茂聽了吶吶點頭,她怎么知道?自己只說過屬虎,沒跟她說過是哪一年,更別提八字了! 難不成,就是剛剛那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宋行長把魚缸搬去那個位置放著吧?!毕纳忠恢?,“現(xiàn)如今正值下元運,南方離卦、西方兌卦、東北方艮卦、西北方乾卦,四方不宜有水。按照宋行長的生辰年柱,吉位坐東向西,把魚缸搬去那里,離地不可高于四尺,水位不可過高。另外,我看里面只養(yǎng)了兩條金魚,按宋行長的屬相,再加一條更吉。若是嫌魚缸小,可以換個略大些的,圓形為宜,其五行屬金,以生旺水,吉利之象!” 宋丘茂聽得眼神發(fā)直,愣愣點頭,但夏芍所指的位置沒有桌子,宋丘茂只得記下位置,命人去安排。 “這就行了?”真沒想到,擺個貔貅和魚缸,也有這么多講究。當初宋丘茂還覺得,買回來放在辦公室里,圖個吉利就是了,沒想到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 “夏總,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勞資方面……”宋丘茂沒說完,便發(fā)現(xiàn)夏芍笑著搖了搖頭。 “宋行長,你這些只是小問題。貔貅被水所沖,只是化其聚財之力而已,而魚缸的擺放位置雖然偏差點,但是影響不大,我只是給你指了吉位而已。這些問題都不算大,解釋不了你眉眼間的青暗從何而來。我看你元氣有傾泄之相,你帶我去你家里看看。” 夏芍這么一說,宋丘茂便驚愣了——這還沒完? 他哪里敢說什么?當即便鄭重地請了夏芍,去了家里。 宋丘茂家住的別墅區(qū)也是東市比較高檔的位置,獨體別墅,前有人工湖,后靠小山丘,白虎入林,青龍得水,風水上還不錯。 此宅坐子向午開西門,一進屋夏芍皺了皺眉。她一開天眼,便搖了搖頭,道一聲:“果然?!?/br> 宋丘茂正進屋換鞋,一聽這話,趕忙回頭,“夏總這是……看出問題在哪兒了?” 這才剛進屋??!她還哪兒都沒看呢! 夏芍卻用下巴沖家里樓梯口處擺放的一尊大件的銅貔貅點了點,哭笑不得道:“宋行長,你這求財之心可真是重啊。這尊貔貅又是在哪兒請回來的?放在這里,直沖大門,這可不是求財?shù)挠梅?,而是為了?zhèn)宅擋煞用的?!?/br> 宋丘茂忙道:“夏總,這本來就不是為了求財?shù)摹J俏胰ツ甑酵獾芈糜蔚臅r候,進去一間寺廟拜佛,有處攤子上算卦的人跟我說的。說是去年五黃煞在西,我家要是門開在西的話,請這尊貔貅回來能擋煞鎮(zhèn)宅,否則容易有血光之災(zāi)!我這才買回來的?!?/br> 宋丘茂振振有詞,但那句不是為了求財?shù)脑拝s顯得略微沒有底氣。其實他原本是不想買的,對方說開過光的,他又想著自家大門確實開在西,又被那人忽悠怕了,這才買了回來。回來往樓梯口一放,覺得管不管用都圖個心安,實在不成,那不還能求財么? “可這貔貅根本就沒開過光,放在這里,雖然是沖著大門,一時鎮(zhèn)住了去年的五黃煞氣,卻被煞氣所染,時到如今,已一年有余,兇氣極盛!你家人每天出入大門,進進出出被這煞氣所沖,運勢低迷,諸事不順還只是小事,再過個小半年,必有血光之災(zāi)!”夏芍搖搖頭,“宋行長,五黃煞氣每年飛臨的位向都不同,但若是此向無動象,則可安然無恙。你若不請這貔貅回來,什么事都不會有?!?/br> 這跟當初東市安親會的老大高義濤家里情況不一樣,當初他家大門是動了土,夏芍放一尊銅辟邪去化煞,那是用自己的元氣加持開光過的,自然不一樣。而宋丘茂家里這尊卻是沒開光的,當個擺件倒是不錯,用它來鎮(zhèn)宅化五黃那樣的大煞,威力是不成的。 “?。俊彼吻鹈坏裳?,“那人跟我說他開光過的!”他一臉悔恨,自知是被旅游景點那些攤子上的人給騙了,悔不當初,“那、那這可怎么辦?。肯目?,你一定要幫幫我,勞資方面一切好說!” 夏芍既然來了,當然會幫他。只是她身上向來沒有帶東西的習慣,都是遇著事再準備。于是便與宋丘茂說好下午再來。 下午,夏芍吃了飯便過來了。 宋丘茂站在一旁陪著,看著她拿了根紅線出來,道一聲“得罪了”然后便圍著貔貅的頸部繞了三圈,接著取出一瓶血一樣的東西,涂抹在了其雙眼上。在這之后,便讓他拿了盆水,里面放了鹽,以鹽水清洗銅貔貅全身,令宋丘茂驚駭?shù)氖?,洗出來的水,顏色竟特別的濁! 連連洗了好幾遍,待水不變色了之后,夏芍又拿出張符來。這符是她中午就畫好的,焚了香貼了符,禱告使其回歸本性,這才算完。 然后,夏芍便指點了宋家正財位的方向,讓宋丘茂將貔貅送去那里安置,最后提醒道:“凡靈獸的風水擺設(shè),置于家中能吸納該方之氣,遇吉則吉,遇兇則兇。所以,以后還請宋行長注意些,不論是麒麟、貔貅、獅子還是風水象,但凡要請入宅,需測方向、看時課,不可隨便亂擺?!?/br> 臨走時,夏芍直接把夏氏慈善基金會的匯款賬戶給了宋丘茂,讓其將錢匯入其中。 宋丘茂再三相謝,但是見夏芍要走,不由又笑著問道:“呃,夏總。我還有件事,明年我們內(nèi)部有升職名額,我今年遇到這么件事,績效不太出眾,我想問問,明年我有沒有機會……” 他話沒說完,夏芍便聽出了意思,這是要求官職了。宋丘茂是國有銀行的,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別的不說,國內(nèi)銀監(jiān)會、證監(jiān)會的一把手,一般都是國有銀行出身。后世還有位總理,是國有銀行行長出身。所以說,國有銀行的發(fā)展空間是很廣闊的。 宋丘茂的面相上來說,官運不錯,只是前世這件事可能擋了他一下,拖慢了他的步伐,他有晚運,但還需要再過幾年。雖說他家中風水問題已化,但績效方面的成績卻是已定,所以時機還不到。 夏芍只笑道:“宋行長,厚積薄發(fā),莫要心急。該是你的,遲早會來。我見你家中西方和西南方均為客廳,但西方來說吉星旺星相生,若是在此辦公,可助官運。以后有事再找我吧,我先告辭了?!?/br> 宋丘茂聽得連連點頭,趕忙為夏芍開了門,親自開車將其送回了桃園區(qū)。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公司年終的事也都辦完了,除了每天去福瑞祥店里見見那些預約來看風水運程的人,夏芍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陪父母和師父,也讓自己休息休息。 今年過年不同以往,夏志元打算在酒店訂桌年宴,把老人接去酒店里吃頓飯。雖說是分了家,但過年的時候,兄弟姐妹還是要聚一聚的。今年估計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也不敢鬧騰了,一起吃頓團圓飯,晚上就把老人接來桃園區(qū)的宅子住兩天。 離著過年還有三天的時候,李娟就還是喜氣洋洋地忙活著貼對聯(lián)、貼福字了。如今家里是傳統(tǒng)的宅院,貼上對聯(lián)想想就覺得特別有年味兒。 一大早起來,夏志元和李娟帶著夏芍,一家三口穿得喜慶,到唐宗伯那里送春聯(lián),并幫著老人貼上。唐宗伯坐著輪椅笑呵呵地在院子里看著,眼神感慨。真沒想到,他這輩子,妻子早逝,膝下無子,臨老了收了個女娃娃當?shù)茏樱Y(jié)果還受了她家人這么多的照顧。這些說起來,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貼好了春聯(lián),一家三口便決定開車回老家十里村,給自家老人送春聯(lián)。 但車子還沒發(fā)動,夏志元的手機便響了。 電話是夏志濤打來的,夏志元一看便愣了愣。自從兩家出了事,都老實了以后,雖說是按照夏芍吩咐的,經(jīng)常回去看望老人,但平時卻是不敢太打擾自家的。過節(jié)的時候,會打電話來問候一句,態(tài)度挺好,但平時輕易不敢打電話。 雖說今天回老家送春聯(lián),可到了也就都見著了,何必現(xiàn)在打電話? 一接起來,手機那頭便傳來了夏志濤語氣不太好的聲音,“哥,你快回來看看吧,老大和他兒子回來了!” 夏芍和母親拿著春聯(lián)從宅子里出來的時候,夏志元剛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李娟問。 “沒事?!毕闹驹汛郝?lián)從妻子手中接過,反常地說道,“我拿回去就行了,你們娘倆在家里待著吧,怪冷的。要不你們再去街上看看,再買點東西?!?/br> 李娟一愣,接著笑了,“還買什么?該買的早買齊了!今年買的東西比往年多不少,給親戚朋友還有那些送禮來的人的回禮都置辦齊了,連rou菜也都買好了。在家里待著干什么?回家送春聯(lián)年年都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今年也不能例外!不然老人心里得怎么想咱?” 夏芍在一旁聽了笑而不語,只是看著父親。 夏志元已經(jīng)上了車,把車門一鎖,從車窗探出頭來,“行了,哪年過年不是咱們張羅?老人不會有意見的。我走了,你們倆趕緊回家,外面冷。” 夏芍卻在這時按住了車窗,笑道:“爸,我跟您一起去。” “老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娟也發(fā)現(xiàn)了丈夫的不對勁。 夏志元剛要含糊過去,便見女兒笑了笑,看他一眼。那一眼,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玲瓏通透。 “行了,爸。別瞞了,這事有什么好瞞的?是我大伯和堂哥來了吧?” “什么?”李娟在旁聽了,露出憂心的表情,也過去扒住了車窗,“老夏,真是大哥他們來了?” 夏志元看向女兒,很是郁悶,“你這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爸,你別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我掐算出來的,這總成了吧?”夏芍開玩笑道。 她其實早知有這一天了。自從在云海迪廳里遇到夏良,雖然那時他沒看見自己,但夏芍也早有預感。大伯若是看見華夏集團的事,必定會找上門的。他們父子前世為了老人的房子都能出現(xiàn),更別說自家今非昔比的時候了。上回夏良來相認,她沒認,前兩天公司的年終舞會,他們父子一起過來,她還是沒認,還叫保安把人給攆走了。以大伯的脾氣,哪能不吵回家里來? 夏芍就猜他們父子要么過了年來拜年,要么年前就過來。事實證明,他們還真是急切。 她之所以早料到如此卻不阻止,就是想著有些事躲也躲不了,就讓他們來吧!一次解決!再者,老人這么多年都沒跟兒孫見面了,這次相見就讓他斷了這念頭更好。前世是前世,這一世,很多事都不同了,她倒是想看看爺爺什么態(tài)度。 當然,不管爺爺是什么態(tài)度,她都會處理的。她可不想以后沒完沒了地應(yīng)付他們父子,也不想讓他們沒完沒了來家里鬧騰。 “爸,我跟您一起去,讓媽在家里吧?!?/br> “你也別去了!”夏志元無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家女兒這職業(yè)有的時候也不太好,這種事也能看出來,以后還真是什么事都別想瞞她,“這是家里的事,你就別管了!” “家里的事,我就不能管了?”夏芍笑看父親。 “嗨!爸不是這意思。這段時間,爸也學了不少,總不能叫你忙了外頭忙家里,還cao這些心。這個家,爸媽能為你撐起來的,自然不會讓你去cao心。陪你媽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別感冒了。這事爸來處理?!毕闹驹Z氣感慨。 夏芍聽了,心里溫暖,這才笑著松了按在車窗上的手,只是提醒道:“爸,我叔叔那脾氣跟大伯可合不來,今兒估計得打起來。你可小心著點,別傷著。實在不行,回去以后,先把奶奶接來家里,她在這事里不好插手?!?/br> 夏志元聽了苦笑,說是不讓她cao心,她心里其實早就有數(shù)。他當即就應(yīng)下,李娟也過來囑咐了兩句,臉上還有擔憂神色,卻被夏芍笑著安撫了幾句,挽著她的胳膊,回家乖乖等消息了。 這鬧騰的事,夏芍也是不愛攙和的,她只負責解決就好了,就讓他們?nèi)ヴ[吧。她只等著父親回來,然后聽聽父親的說辭,再決定怎么解決他們父子。 夏芍陪著母親,當下便回了家里,在暖和的布置得喜慶的屋里坐著,看電視,吃水果。李娟自然是沒這心情的,但架不住女兒給她削了水果,跟她聊這聊那的。 這一聊,時間還挺長,夏志元近中午了才回來?;貋淼臅r候,把江淑惠扶進了屋。老人臉色發(fā)白,手直發(fā)抖,夏芍和李娟見了,立馬起身去接。 老人卻是一進來就流著眼淚找夏芍,“小芍子,過來給奶奶看看,你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咱上訪!咱就是告到京城,奶奶也給你討個公道!” 李娟扶了婆婆去沙發(fā)上坐下,一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模樣,倒了熱水來,直問出什么事了。 夏志元臉色很難看,西服臟了不說,臉上還有傷,看向女兒道:“你到屋里來,爸有話問你?!?/br> 夏芍一聽,便垂了眸,在母親擔憂的目光里,跟著父親來到了屋里。 一進屋,夏志元便看向夏芍,那表情,又是擔心又是氣憤,直接問道:“你老實跟爸說,你跟那個金達地產(chǎn)的老總是怎么回事?他沒……沒欺負你吧?” 夏芍一聽父親問這話,當即就皺了眉頭,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夏志偉父子在夏志元面前提起的。 “他還沒那本事欺負您女兒,爸你放心吧?!毕纳窒冉o父親吃了顆定心丸,再問,“爸,你這傷,是他們父子打的?” 哪知夏志元根本就沒放下心,“小芍啊,爸媽雖然是為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成就感到驕傲,但是要是你有什么不順和危險的話,爸媽寧可過以前的日子!那個曹立我聽說了,是省委書記的小舅子!自古民不與官斗,他有這么厚的背景,萬一、萬一打你的主意……你一個小女孩,你怎么……” 有些話,當父親的說不出口,但擔心都在臉上。 夏芍豈能聽不出意思來,當即便垂著眸,眼神發(fā)冷。 為了尊重父母,她向來沒有對父母使用天眼的習慣,所以她只知今天必然會鬧起來,卻不知是這樣收場的。 夏志元去了十里村后,夏志濤已經(jīng)和夏志偉打起來了,村里老少都圍過來指指點點。兩位老人在家里羞于見人,夏志梅也羞于出來被村里人看熱鬧,干脆在屋里陪著氣得直哆嗦的老人,院子里夏良上去跟他父親與夏志濤打在了一起。 夏志元一回來,村里人趕緊給他讓了路,從村里老少議論紛紛的聲音里,夏志元已經(jīng)猜出了經(jīng)過。無非就是老大回來之后,父親埋怨他這么多年都不回來,為子不孝。結(jié)果父子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夏志濤也是個痞子脾氣,與夏志梅兩人指責了夏志偉幾句,夏志偉便跟夏志濤打了起來,從屋里打到院子,鬧得不可開交。 這都快過年了,真是給村里人看了笑話! “都住手!”夏志元可不是以前的溫吞的脾氣了,他這段時間,說話也有了點魄力,性子雖說還是憨厚的,但這時候,誰都有幾分火氣。 院子里打著的三人一聽這一聲怒斥,都停了下來。 “哥!”夏志濤見有救星來了,趕緊過去。 夏志偉父子喘著氣停下來,表情還挺橫。 夏志元見他看起來要在院子里嚷嚷,立刻便說道:“有什么話進家里來說,在院子里嚷嚷像個什么樣子!” 說完就跟弟弟一起進了屋。 夏志偉帶著兒子夏良一跟進來,便冷笑了一聲,“不愧是志元啊,發(fā)達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有底氣!你老婆是個什么意思?前段時間見到我們,還裝著不認識。你閨女更不是個好東西!有找保安攆她大伯和堂哥的么?你今兒必須得給我個交代!” 這事夏志元早從妻子那里聽說了,但他對多年不見的大哥很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