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我敢來,你說他們敢來嗎?”男人沒回頭,天藍的襯衣,休閑褲,背影挺拔。干凈的打扮,語氣卻透著分囂張狂傲,不可一世。 “您敢來,為了面子,他們也必須敢來?!敝心昴腥苏f道。 “呵?!睘槭椎哪腥艘恍?,這才回了頭。 但他一回頭間,相信世上任何看見他背影的人都會大呼看走了眼! 去他的干凈的打扮! 男人天藍色的襯衣,竟只系了兩顆扣子,脖頸一側(cè)紋著條令人心驚的龍形紋身,從脖頸一路蜿蜒,過胸膛而下。 烏黑的大龍,直刺人眼眸,狂放而霸氣! 而男人的眉眼也是沉黑,卻給人沉鐵一般的感覺。五官、氣勢,無一不在訴說著霸氣。 他笑起來眼是亮的,齒是白的,卻給人一種寒氣逼人的感覺,他問:“你說,我敢來,龔沐云敢來嗎?” 中年男人不自覺地俯了俯身,目光滿是敬畏,“您敢來,想必龔大當家的也敢來。這次咱們的貨數(shù)量很大,他應(yīng)該會來?!?/br> 為首的男人又笑了,“那你說,杰諾賽家族的這次要是在島上又死了,是算我的,還是算龔沐云的?” “……”中年男人不答,半晌深深俯首,“當家的好計策!” 男人狂傲地一笑,轉(zhuǎn)身大步邁進了霧色繚繞的荒廢島嶼,“走!上島!”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十四章 鬧鬼小漁村(一更) 游輪到達漁村海港的時候,一船百來人上了岸。 港口有些破舊,很多年不曾收拾打理過的樣子。踏在上頭,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因為這座漁港霧氣繚繞,用眼看是白茫茫一片霧氣,但導(dǎo)氣全身之后就能感知到,島上溫度很低,霧氣里有種陰涼的感覺。 這座漁島,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游輪是租用來的,船長聽說島上鬧鬼的事后堅持不肯??吭诟劭诘戎?,只說好了一周后開船來接,然后一刻都不停留地就起航走人了。 破敗的港口岸邊,只留下一百來人看著船遠去。 夏芍在人群里,不著痕跡地掃視了這一行百來人的風水師。這些人不說在風水界都有很大的名頭,但確實都是中堅力量,算得上有實力的了。 此時,一行人自動分作了四堆,余、曲、王三脈的人離得近些,看向張氏一脈的人目光有些不懷好意。而張氏一脈的人站得離他們遠些,目光戒備而敵視。冷家的人則獨自站在中間,離誰也不近,果然是冷家風格,中立。 剩下的其他門派的十來個人站在一起,大多神情嚴肅地望向島上。 余九志在這時站了出來,說道:“一路過來,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先在村里休息,明天再開始考核。島上還有人家,今晚就借住了。看見島上那座山了嗎?那就是我們明天考核的地方,察地脈,斷龍氣,有在斷陰xue方面有專長的人,拿出你們的本事來,現(xiàn)場點幾個風水xue來看看?!?/br> 余九志一開口,一行人就都向他望來。即使是來島上,他今天也是一身西裝革履,仿佛立在風水界的神壇上,神態(tài)威嚴,不茍言笑。 其實,不只是余九志西裝革履,站在他身邊的兩名五十多歲的老者也是一身正式的西裝。這兩人身量都是中等,同樣的威嚴氣質(zhì),一人高些,一人矮些。 高的是玄門四老中曲氏一脈的曲志成,他鼻梁上架著眼鏡,臉闊目明,看人目光放得很遠,仿佛沒人在眼里。 矮的是玄門四老中王氏一脈的王懷,他笑起來眼睛瞇著,和藹慈祥,但卻叫人捉摸不透的高深。 兩人站在余九志身旁,都是負手而立,看著這些來參加考核的小風水師,一副大師氣度。而余九志三人身旁,冷家老爺子也戴著副眼鏡,卻是穿著一身爬山的白色運動裝,看起來就像是早晨在公園打太極的老人家,身健體壯,面色紅潤,帶點書香門第的氣質(zhì),拄著根龍頭拐,威嚴里帶著點文人氣。 四位老人站在一起,雖說是衣著風格各有不同,但都各有各的威嚴氣度,令人一眼就頓感壓迫,仿佛面前的是難以逾越的厚重大山。 然而,正是在這樣的陣容里,一身老頭衫大褲衩,腳下穿了雙不搭調(diào)的球鞋的矮小老頭兒,便顯得極為突兀。他就站在余九志身旁,非要跟他并肩而立,同樣負著手,甚至抬腳把旁邊的曲志成往旁邊踢了踢。 在玄門弟子眼里,張中先脾氣怪,性子倔,而且這副不修邊幅的打扮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 曲志成西裝革履的,看張中先的球鞋踢過來,頓時皺著眉頭嫌惡地往旁邊讓讓,曲氏一脈的弟子都露出怒色,但張氏一脈的弟子則嘴角抽笑。 現(xiàn)如今仁字輩以上的弟子都知道,曲志成原不在玄門四老的行列里,他是十多年前,唐宗伯失蹤后,余九志出來主持玄門事務(wù),又提拔上來的一個人。原本,余九志是四老之一,現(xiàn)在他列在其外,儼然以掌門自居。 看著余九志威嚴的氣度,有一些人便露出敬畏和羨慕的眼神。不光是那十來名其他門派的人,就連玄門的弟子,也流露出這種神態(tài)。 唐宗伯失蹤十來年了,十來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從小入玄門,修習玄學(xué)易理,出師收徒。因此這十來年里,許多年輕的玄門弟子都沒見過唐宗伯,他們只從各自師父那里聽說過,他是玄門的已故掌門,而先如今的玄門,雖說新掌門未立,但在眾人心里,余九志就是掌門。 一群人里,唯有張氏一脈的人垂著眼,目光發(fā)寒,不愿去看余九志。他們這一脈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知道好幾位弟子都死得莫名其妙。他們知道是余氏、曲氏和王氏合伙干的,但沒有證據(jù),而且人沒他們多,實力沒他們強,這口氣忍了好幾年,今天總算是能站在這里了。 有什么招,就盡管招呼吧! 而余九志就當沒看見張中先,說道:“走吧,先進村再說?!?/br>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帶頭往里走。張中先卻不客氣地在這時擠過來,明顯地一撞,自己便先背著手沿著小路入村了。 “爺爺?!庇噢币慌?,先上前扶住余九志,余九志臉色也不太好看,望著張中先的背影,眼微微瞇了瞇。但他沒說什么,只由余薇扶著,由曲志成和王懷跟著,走入了村里。 后頭冷家老爺子拄著拐杖跟上,冷以欣在旁邊同樣扶著爺爺,她一身白色長裙,走在鄉(xiāng)村滿是雜草的道路上,步子極輕,氣質(zhì)出塵。只是神色淡淡如水,平靜得仿佛世外之人。 從港口往里走,便有條入村的道路。兩旁已長了雜草,蜿蜒曲折,地上還是泥路。實在讓人不敢想象,這樣的小島里會有一座村子。 走了約莫半小時,眼前總算是慢慢現(xiàn)出一座村落來,但一群人看著,都不由蹙眉。 這村子已經(jīng)破落不堪了,像是別人拋棄了的荒廢海島小村,房屋還帶著點閩南風,屋頂是硬山式曲線燕尾脊,紅瓦屋面,石砌墻體。可以想象得出,以前是很美麗的村子,但如今卻已經(jīng)荒廢,房前屋后長了草,屋瓦窗下結(jié)了厚厚的蜘蛛網(wǎng),看起來像是很久無人居住了。 原本余九志說明了明天的考核項目,眾人的注意力略微轉(zhuǎn)移,但是看見眼前荒廢的古村,不少人便又都神色嚴肅了起來。 玄門的弟子都導(dǎo)氣全身,感應(yīng)著村子里的氣息。其他門派的人也都按各自門派心法導(dǎo)氣,感應(yīng)四周。甚至有人拿出了羅盤,看上頭磁針跳動得異常厲害。 夏芍站在人群里,為了防止開天眼會引來玄門四老的注意,因此她也只是憑著感應(yīng)掃了掃眼前的村落,漸漸蹙眉。 有點不太對勁! 這村子的格局站在村口來看,枕山、環(huán)水、面屏,乃是三陽之地。之前游艇未靠岸的時候,遠遠看去,整座小島類似船型,按理說,該是風調(diào)雨順,出富貴后人的小村。怎么會落敗至此? 從感應(yīng)上來判斷,村子盡頭拐角處,確實陰氣很重,大白天的風從那邊吹過來就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那地方必有很厲害的陰人。 可問題就出在這里,這村子風水不錯,按理說不該能養(yǎng)陰成兇才是,怎么回事? “奇怪。”這時,站在夏芍身旁的溫燁開了口。男孩手放在兜里,他并沒有拿出羅盤,只是眉頭皺著,一指前方拐角處的一座大宅,“那邊。但奇怪的是,我感覺不出陰人的五行毒來。大白的陰氣這么強,不應(yīng)該感應(yīng)不出來。難不成,沒入土為安?” 夏芍聽了眼神一亮,看向身旁男孩,內(nèi)心有些贊嘆。不愧是專司抓鬼的小神棍,感應(yīng)果真厲害!五行毒在醫(yī)學(xué)上也有說法,據(jù)說有風毒、水毒、火毒之類,但對應(yīng)在命理學(xué)說中,每個人生辰八字不同,生來便有土命、水命之類的說法。因此即便是離世,有一分殘念在世,也能分辨出各自的不同來。 溫燁應(yīng)是感覺村子里的陰人很厲害,推測可能并非一人,于是想感應(yīng)一下,但是卻沒感應(yīng)到,所以才覺得奇怪。 但他已經(jīng)是很厲害了,像此時一行人中,拿出羅盤的在三分之二以上,這些人明顯靠感應(yīng)都沒有溫燁靈敏。 他才只有十二歲,這樣的天賦,將來必定修為無量。 夏芍笑著垂眸,這時卻感覺到不遠處一道目光投了過來,夏芍敏銳地感覺到,不由抬眸看去。 這一看不由一愣,目光落處竟在其他門派的那十來名風水師的人里,有一名英俊的男人正望過來。 那男人約莫二十五六,五官俊美,眼神干凈帶笑,肌膚白皙如玉,僅看他的容貌,娛樂圈的男星也不及他。但這男人的打扮卻叫人滿頭黑線——他竟穿著一身金黃道袍,胸前太極圖、八卦圖,身后背著桃木劍,上頭挑著一只金搖鈴,隨風清靈作響,十足的道士打扮! 但讓人黑線的是,男人耳朵里竟塞著耳機,顯然在聽著音樂,身前掛著一條大帆布袋,耳機線的盡頭落在帆布袋中,里面鼓鼓囊囊,估摸是放著黃紙符箓一類的東西。 夏芍嘴角不自覺地一抽,怪異垂眸。這種組合……真是怪人處處都有! 男人的目光在溫燁身上一落,似乎是聽見了他剛才的話,然后竟笑著走了過來,宣了一聲道號,“無量天尊!請問可以結(jié)個伴么?” 海若一行人聞言都轉(zhuǎn)頭看向男人,溫燁皺著眉頭將男人打量一眼,語氣不太好,“喂,大叔,你打扮好奇怪!” “小燁!”海若趕緊喝止他,今天來的人,自家門派的還算知根知底,知道修為如何。其他門派的,誰知道有沒有高手?亂說話最易惹禍端。 而男人竟也不生氣,只是剛要說話,余家的一名弟子就一指村子盡頭,“有人!” ------題外話------ 再說下群的事,有要加群的妹紙,請先加驗證群【271433991】,驗證信息格式為;粉絲等級 瀟湘會員名。粉絲等級童生以上(包括童生)的妹紙就可以入內(nèi)了。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十五章 漁村鬼故事(二更) 來人是一名老漢,約莫六旬,眼底有青絲游走,神情恍惚,舉止瘋癲。 老漢從村路盡頭跑出來,邊跑嘴里邊喊:“我不知道你的頭在哪里,我不知道你的頭在哪里……別追我!別追我!” 老漢聲音癲狂而恐懼,雖然是大白天,但是靜悄悄的死村一樣的廢棄村莊里,突然跑出這么個人來,嘴里說著這樣的話,難免叫人覺得背后發(fā)涼。 好在在場的人都是風水師,這樣的事多少都處理過,因此眾人鎮(zhèn)定,看見老漢一路跑過來,便把他給截下了。 余氏一脈的人在最前頭,他們先動手攔的人,其他人站在一旁看,并不七手八腳。 張氏一脈的人站在最后頭,雖然沒上前,但一眼也都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旁雙胞胎姐妹里的jiejie吳淑道:“老人家眼底青絲游離,遭了青頭了?!?/br> 青頭指的就是陰人。海若在一旁點頭補充道:“沒錯。老人是受了驚嚇,人魂游離了。叫叫魂,安安神,神智就能清醒了。這是小燁的專長呢?!?/br> 她邊說邊溫柔地看向一旁的穿著龍貓t恤的小男孩。某男孩卻不理他師父,吊著眼,鼻子朝天,“不去!人這么多,又不是耍馬戲團的。余家的人愛現(xiàn)場表演,那就叫他們表演好了!我等著他們表演完了,聽那老頭講鬼故事?!?/br> 夏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小子真毒舌。人多了作法就叫耍馬戲團?還聽鬼故事,呵呵,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一旁的吳淑吳可姐妹也忍不住笑起來,看著溫燁的眼神很寵溺,明顯是把他當?shù)艿芸创?/br> 這小子牢sao完,才發(fā)現(xiàn)跟他說話的是師父海若,頓時小眼神一飄,不太自在地哼了哼,又補了一句,“咱們要保存實力,不能叫人知道了底細。后面不是還有個怪道士么?讓他去!” “小燁。”吳可偷偷一拽溫燁的衣角,眼神瞄去身后,就怕后頭那俊美的男人聽見。 男人耳朵里塞著耳機,前方是老漢瘋瘋癲癲的場面,他卻一副聽音樂很陶醉的享受神態(tài),明顯沒有出手的打算,也像是沒聽見前頭某位小朋友的毒舌。 但夏芍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在男人翹起的唇角上掠過,總覺得他是聽見了。 這時,前頭余氏的弟子已經(jīng)按住了老人,并通過元氣調(diào)節(jié)了他身體的陰陽氣場,助他略微安了安神,這才抬頭看向余薇。 余薇的輩分在余氏一脈的弟子中無疑是最高的,且她也是三十名弟子里天賦修為最高的。那幾個按住老人的弟子目光敬畏地看向她,等著她來發(fā)話處置。 余薇仍是一身紅火裙子,大波浪的頭發(fā)披散著,陽光下魔鬼般的身材。她冷淡垂眸看向老人,略微俯低身子看了看他臟兮兮的臉。這一俯身間,胸前的波濤呼之欲出,直奪人眼眸,站在她身后的王洛川眼神輕浮地瞄去,吞了吞口水。一旁的曲峰則眼神看向別處,不發(fā)一言。 老人坐在地上,身旁有人扶著,本略微安了安心神,但眼神里的虛浮剛剛定下,目光聚焦到余薇這一身紅火的打扮,立刻就又露出尖叫的表情,拼命地往后退,手腳狂亂地踢著,邊驚恐地躲避,邊癲狂喊道:“我不是你老公!我不是你老公!別找我,別找我……” “噗!”夏芍身后傳來一聲悶笑,她轉(zhuǎn)頭看見,見那怪道士的唇角的笑意還沒收住,見她一眼望來便宣了一聲“無量天尊”的道號,然后無辜望天去了。 在場的很多人都有點想笑,只是使勁忍著,余薇的臉卻是黑了。她一皺眉頭,有些惱怒地道:“人魂游離了,誰給他收收魂!別讓他亂叫了!把他弄醒,問問村子的事?!?/br> 余薇轉(zhuǎn)身走開,明顯不想親自動手。 叫魂的事在民間通常帶有迷信色彩,有小孩子哭鬧不停的時候,老人都會說:“這是受驚了,抱著去屋后叫叫魂就好?!本烤惯@么做有沒有用,道理是什么,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弄得明白。 其實,現(xiàn)代靈魂醫(yī)學(xué)對靈魂的認識并不認為是人死之后的鬼魂。所謂靈魂,是由蛋白質(zhì)、dna、rna等生命大分子構(gòu)成的生物體所產(chǎn)生的各種層次的一切生命現(xiàn)象,它依生命大分子、細胞、組織、器官以及生物體本身新陳代謝存在而存在。 這是一種精神層面的研究,許多宗教都有其獨特的解釋。就國學(xué)道教和中醫(yī)認為,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一為人魂、一為地魂。 無論是魂還是魄,都只是一種叫法,實為人的一種精神體現(xiàn),依附于活人軀體而存在的精神。 所以,民間所說的“叫魂”,其實就是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