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節(jié)
“在學(xué)校壓力很大?”夏芍淡淡一笑,問。她雖然希望張汝蔓能自己解決煩惱,靠自己慢慢成長起來,但她的心情還是要關(guān)注的。 其實,錄取的事曝光時,夏芍就知道會對張汝蔓的大學(xué)生活產(chǎn)生一些影響,所以這段時間她曾了解她在學(xué)校的情況。雖然那些議論影響不了她未來的發(fā)展,但對心情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她的大學(xué)生活才剛開始,這四年總不能就這么過。 “小事,姐你不用擔(dān)心我?!睆埲曷仡^笑了笑。 “秦瀚霖有沒有來找過你?”夏芍毫不避諱地問。她們姐妹之間,不需要這些避諱。錄取名額的事是秦家為保秦瀚霖先姜系一步曝出來的,秦瀚霖應(yīng)該知道,這會對張汝蔓有什么樣的影響,哪怕只是普通朋友,秦瀚霖都應(yīng)該來問問。 “提他干嘛?”張汝蔓皺了皺眉頭,明顯不想提秦瀚霖。但這話是夏芍問了,她眉頭皺過之后,便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好半天才道,“來了,讓我給罵回去了。” 夏芍挑眉。 見被盯著不放,張汝蔓才又補了句,“來干嘛?還嫌我不夠亂的?要讓人看見我和他在一起,我走后門的事算是一輩子洗不清了。我做過的事,不喜歡別人替我背黑鍋。沒做過的事,也不喜歡被人冤枉?!?/br> 夏芍一笑,垂眸,“世事就是如此,當(dāng)你含冤,恨自己沒有能力對全世界宣告真相??墒悄阆脒^沒有,即便你有能力讓全世界都知道真相,也未必所有人都信你。一萬個人心里有一萬個你,你不可能按照每個人的所想去活。相信你自己,比一萬個人相信你都有用。” 這些年,夏芍在心性上的修為漸進,畢竟已是半只腳邁進煉虛合道境界的人,她的話雖有些深,但若張汝蔓能聽懂,必將受益匪淺。 張汝蔓怔住,眼神微閃,夏芍一見,便知自己猜對了。 錄取事情上的風(fēng)波,果然對她一直以來的自信產(chǎn)生了些影響。張汝蔓從小雖然性子野,但她有自己的驕傲,成績好,體能好。她有優(yōu)秀之處,也有理想,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理想邁進,她許從未想過會遭遇挫折。 以她的成績和才能,本就該被錄取,可是又是被頂替,又是莫名失而復(fù)得,再被調(diào)查組詢問、重新測試入學(xué)資格,這幾個月來學(xué)校里又盡是懷疑的目光和氛圍,換成任何人都會心情不好,張汝蔓懷疑自己到底該不該來京城軍校讀書,也在情理之中。 “姐,你跟我說句實話,我的錄取名額是怎么回來的?”張汝蔓轉(zhuǎn)頭,目光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這件事,是她心里的一個疙瘩,不弄清楚,她一輩子都會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原本不該能來到京城軍校。 夏芍卻垂眸蹙眉,不知道該不該跟張汝蔓說實話。這個真相,可能會對她和秦瀚霖之間的關(guān)系有所影響。 “我想,這件事你應(yīng)該去問秦瀚霖?!彼伎剂艘粫?,夏芍最終還是決定——說。 張汝蔓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無論她說不說,這個事實都存在,早不影響,晚也得影響。那不如讓一切早點來,趁著兩人都還年輕,有什么想法,早點交流比晚點交流要好,越拖誤會越深。 夏芍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也跟明說差不多了。 張汝蔓怔住,夏芍第一次看見她眼神有些發(fā)直,“真是他……” “當(dāng)時我不在國內(nèi),能幫你的只有他?!毕纳值?,沉默了一會兒,她見張汝蔓沒有反應(yīng),才又問,“你會不會覺得她幫了你,前段時間又拿你錄取的事做文章,有些動機不純?” 夏芍就怕張汝蔓會這么想。若她真這么想,少不得要將秦姜兩系的事說些給她聽,讓她知道秦瀚霖有難處。 張汝蔓有些懵地回頭,眼神還有些渙散,卻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之間又沒什么關(guān)系,沒道理讓人義無反顧地幫我。就算他有動機,我也沒權(quán)利怪他?!?/br> 道理確實如此,但……怎么聽著這么理智? 感情的事從來都不是理智的,太過理智就表明感情沒到那份兒上。 “我欠他兩個人情。一個是錄取的事,一個是他把事情曝出去,讓調(diào)查組重新查了我一次。雖然我挺惱火的,但這至少還了我清白。”果然,張汝蔓算得很清楚。 “其實有些事,既然大家是朋友,就沒有必要算得太清楚。”夏芍垂眸一笑。 “我 和他之間算不算朋友,我也弄不清楚。我承認(rèn),有段時間我對他確實有點好感,可他身邊女人不斷,我的理智告訴我要離他遠一點。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全憑青春 年少時候的好感來選擇一個人。他是秦家三代,我只是很普通的……”張汝蔓說到這里,笑了笑,“當(dāng)然,不考慮姐和姐夫的話。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三 年來,他一直沒有說過什么,我認(rèn)為這是很明顯的意思了。柳仙仙說得沒錯,我們不合適。我受不了他的花心,他在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我也沒那些心機和腦子去 想。假如讓我為了他放棄什么,我也做不到。我記著他的人情,以后有機會還給他就好?!?/br> 張汝蔓說完,看了看手表,道一聲該回學(xué)校了,然后便下了車,走進了校園。 夏芍在車?yán)镒撕靡粫?,終是一嘆。 這兩人的感情路,還早著。 不過雖然感慨這兩人的事,夏芍卻還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半個月后,京城大學(xué)放了寒假。 訂婚的事,終于要開始準(zhǔn)備了。 ☆、第四卷 嘯咤京城 第一百六十一章 訂婚(上) 元旦過后,人們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時,一件事情引爆了國內(nèi)氣氛。 徐家嫡孫徐天胤與華夏集團董事長夏芍傳出訂婚喜訊! 這 不是國內(nèi)第一次聽見兩人訂婚的消息,上一次聽到是在半年前,國寶壁畫回歸的時候。那時,聽說兩人早有訂婚打算,為了世界拍賣峰會才不得不延遲了訂婚大事。 這件事,曾在國內(nèi)引發(fā)了熱烈的討論,與壁畫回歸的盛事一起,堪稱為半年前最引人注目的大事。只不過夏芍回國后,訂婚的喜訊再沒傳出來過。 這半年來,不少人都在懷疑,當(dāng)初聽到的消息是不是忽悠人的? 可誰也沒想到,正當(dāng)人們將這件事漸漸淡忘的時候,訂婚喜訊就這么突然間地傳了出來。 這回不是真假難辨的消息,也不是各方的揣測傳言,而是真事——由徐家發(fā)出的訂婚喜帖,能有假嗎? 一大早,收到訂婚喜帖的人都有些懵,懷疑是不是還沒睡醒。打開一看,更是震驚!這喜帖,竟是徐康國親筆! 為了孫子和孫媳的訂婚宴請,老人竟然親自寫了喜帖,邀請賓客。時間是臘月二十二晚,地點在京城國家賓館,落款的署名是徐康國親筆! 京城身居高位的人,有些是認(rèn)識徐康國的筆跡的。即便不認(rèn)識的,也知道這定然不是玩笑——誰敢開這樣的玩笑?拿著徐家嫡孫訂婚的事開玩笑,還敢署徐老爺子的大名? 這件事是真的! 徐天胤和夏芍將在小年夜前一天,于京城舉行訂婚盛典! 京城高層收到喜帖的人,紛紛給徐家打去電話,不敢驚擾老爺子的人便給徐彥紹和徐彥英兄妹打去電話確認(rèn)。在聽到兄妹二人一致的肯定答復(fù)之后,京城上層圈子震動了! 收到請?zhí)娜艘豢磿r間還有半個月,不由哎喲一聲,趕緊去準(zhǔn)備賀禮!雖然在電話里,徐家已經(jīng)轉(zhuǎn)達了老爺子的意思,不必鋪張,喜事以祝賀為主,賀禮從儉,不許逾規(guī)制。但徐家已三十年未辦喜事,出席徐家的喜宴,有誰會空著手去? 京城上層圈子被喜訊震動的時候,夏芍的家鄉(xiāng)青省,收到喜帖的人同樣受寵若驚! “哎喲喂!這、這該不會真是老爺子親筆吧?”夏芍在商場的朋友里,只有熊懷興和胡廣進收到了請?zhí)瑑扇四弥執(zhí)臅r候,手都在抖。他們已經(jīng)在夏芍從英國回來后就得知了訂婚會在年底,但收到請?zhí)臅r候還是震驚了一把! “這、這要是老爺子親筆,我、我要找個地方裱起來!”胡廣進捧著喜帖,滿屋子轉(zhuǎn)悠,激動得滿面紅光。 “瞧把你激動的,等到了京城,還能見著老爺子本人呢!”熊懷興哈哈大笑,取笑胡廣進。他身在國企,經(jīng)常到京城開會,京城的高層也見過一些。當(dāng)然,像徐老爺子這么有分量的,可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他只是比胡廣進有見識那么一點兒而已。 “那也要裱起來!”胡廣進道?;炝税胼呑?,竟然能拿到這位老人的親筆,以后掛在家里,怎么說都是榮光! 兩人收到請?zhí)氖?,很快震動了青省。圈子里的人紛紛找到熊懷興和胡廣進,求瞻仰喜帖的,求帶賀禮上京的,人多得把兩人公司和家里的門檻都踏破了。 同樣的時候,東市。 夏家人也在忙碌地準(zhǔn)備著。 喜訊傳開,若不是有桃源區(qū)嚴(yán)格的安保,夏芍家里的門檻指定也得被踏破。 “還是咱們女兒有先見之明。”李娟在家里喜氣洋洋地笑道。 九月初回到京城之后,夏芍便請了設(shè)計師到了東市家中,給兩位老人和父母都量身訂制了出席訂婚喜宴的禮服。并囑咐父母,有什么事盡早準(zhǔn)備。這點不用夏芍囑咐,李娟也閑不住,她在家里天天數(shù)著日子,沒事兒就去準(zhǔn)備些,半年的時間,早就準(zhǔn)備齊全了。 喜帖發(fā)出去之前,夏芍又往家里打了個電話,讓父母去十里村先將兩位老人接來家里,免得到時候被一些人打擾。 果 然,事情一傳開,外頭的人進不來桃源區(qū),華夏慈善基金會里又找不到夏志元,人便都擠去了華夏集團和夏志濤三家人那里。來的人都是道喜的,也有送賀禮的,華 夏集團旗下各公司還好些,那些想逢迎交好的人不敢攪擾公司的正常秩序,倒是沒出現(xiàn)有人堵在門口的情況。最多便是將賀禮送到大廳里,還不等接待人員開口便放 下就走。 夏志濤三家人卻有點焦頭爛額,有不少人將賀禮送去了他們家里,還有人邀請他們出席飯局。這些賀禮要送去華夏集團還好些,送來他們手里,實在是燙手山芋。夏芍曾經(jīng)告誡過家里人,他們可不敢收這些,當(dāng)即能推的就推,推不了的便送來了夏志元和李娟手上。 夏志元和李娟準(zhǔn)備著全家去京城的事,沒想到喜事臨近,沒忙著準(zhǔn)備喜事,倒忙著收賀禮了。這些賀禮都價錢不菲,有不少都是奢侈品,夫妻兩人查看了下,都記錄了下來,補品一類的收下,大額紅包全都退了回去。 東市官場上的風(fēng)波剛過去,正值換屆的敏感時期,禮尚往來一切從儉。 一家人原計劃訂婚宴前兩天再上京,結(jié)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東市這邊賀禮不斷,夏志元和李娟一商量,決定提前一星期就去。到了京城,有什么需要也好幫幫忙。 夏志元夫妻要早走,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人當(dāng)然要跟著一起。他們可不想在東市待著收那些賀禮,萬一收了哪樣,惹了夏芍不喜,反倒不好了。 夏志梅和蔣秋琳趕緊跟單位又重新請了假,身在青市的夏志琴一家聽說之后,也答應(yīng)一同去京城。張汝蔓在京城軍校讀書,也剛放了寒假,但軍校在寒假里有訓(xùn)練任務(wù),即便沒有夏芍和徐天胤訂婚的事,她也得過年才能回來。張啟祥夫妻正想去看看女兒。 夏芍在京城接到父母的電話,提前安排了酒店。一家子人到了京城之后,當(dāng)晚便和徐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老爺子和徐彥紹一家,夏家人都見過了,徐彥英一家是頭一回見,但他們夫妻兩人都是好說話的人,就連劉嵐為了不給徐家丟面子,當(dāng)晚的飯局上也表現(xiàn)得很得體,席間氣氛愉快。 徐 彥英更是提出讓夏芍陪著家人在京城好好玩兩天,訂婚的準(zhǔn)備事宜他們來忙活就行了。夏志元和李娟哪里好意思?最后還是老爺子拍了板,“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計較。天胤的父母去世得早,他叔叔和姑姑理應(yīng)幫他籌備婚事,讓他們忙就好了,你們等訂婚前兩天再看看有什么沒辦的,都還來得及?!?/br> 老爺子開了口,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夏國喜和江淑惠兩位老人久未出過東市,也從未到過京城,夏芍在接下來的兩天里便親自陪著老人游覽京城風(fēng)光。 夏家人分了兩路,張啟祥夫妻去京城軍校附近住下,看望張汝蔓。其余人一起,由華夏集團出面跟旅行社聯(lián)系,包了專車,帶著一家人花了三天時間游覽了一下京城。 隆冬季節(jié),京城的游客并不多。夏芍穿著常服,戴著雪帽圍脖,又戴了眼鏡,大多數(shù)與她擦身而過的人都沒有認(rèn)出她來。這些年,夏芍也少有這么放松娛樂的時候,陪著家人,不考慮公司的事,不考慮師父的仇敵,就這么放松地陪在家人身邊,盡一盡晚輩的孝心。 京城的冬天比東市冷,兩位老人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長時間勞累,三天的游覽過后,夏芍便讓家人在酒店好好休息了兩天。 之后,進入訂婚典禮最后的準(zhǔn)備階段。 …… 自從喜帖發(fā)出去,半個月的時間,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國內(nèi)! 徐天胤,開國元勛徐康國的嫡孫,共和國最年輕的少將。 夏芍,華夏集團董事長,商界最年輕的企業(yè)家,國內(nèi)圈子里盛名的風(fēng)水大師。 這兩人竟然真的走到了訂婚這一步。 從徐天胤在京城大學(xué)開學(xué)典禮上的求婚,到訂婚典禮,兩人走過了一年半的時間。 這一年半,贗品風(fēng)波、警局風(fēng)波、王家倒臺、壁畫回歸,一筆一筆,皆是大事。 這一年半,有人曾猜測,家世門庭的差距不可能讓徐家接受夏芍,但徐康國親自將夏芍從警局里接了出來,震動過京城。 這一年半,有人曾推測,華夏集團會遭受重創(chuàng),徐天胤和夏芍的感情可能會不了了之,但壁畫的回歸,粉碎了一切謠言,更令世界為之震驚!兩人曾推遲訂婚的消息,更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而這半年,也曾有人琢磨,夏芍已經(jīng)回國,訂婚的消息卻沒再有,當(dāng)初的傳言很可能是假的。但,徐康國親筆的訂婚喜帖,如今震動了國內(nèi)。 在夏芍身上,似乎一切的謠言、猜測、詆毀都不可信,這女孩子,從十五歲那年在東市白手起家,走到如今,一步一步,皆是傳奇。 聽說,這場訂婚典禮的喜帖是徐老爺子親筆所寫。 聽說,這場訂婚典禮雖然邀請的賓客不多,卻都是政商兩界的高層。 聽說,這場訂婚典禮的舉辦場所在京城國家賓館,國家級禮遇。 夏芍似乎在用這一切告訴世人,沒有什么是不可能。家世、背景,在一個人的成就和堅持面前,注定低頭。 這 天的到來,不知讓多少人的目光齊聚京城國家賓館。雖然訂婚典禮不對外公開,但想想就知道是怎樣的盛大場面。雖然知道典禮在晚上,但一大早,便有好事的人在 國家賓館的園林外頭翹首期盼,哪怕不允許拍照,過過眼癮也好,指不定能看見徐天胤和夏芍的禮車呢?這位共和國年輕的冷面將軍,為了追求心愛的女子竟不惜搞 出去京城大學(xué)求婚的場面,今天是兩人訂婚的日子,他又該怎樣隆重地迎接他的未婚妻呢? 訂婚典禮晚上才開始,一大早的,網(wǎng)上便開始了熱烈的討論。說什么的都有,有人更恨不得到現(xiàn)場瞧瞧,只可惜現(xiàn)場戒嚴(yán),沒有請?zhí)?,誰也進不去。 無奈的人只好在網(wǎng)上過過癮,討論討論。 但只怕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正當(dāng)國內(nèi)都在猜測著訂婚典禮是如何盛大的時候,京城郊區(qū),烈士陵園里,一對年輕人站在墓碑前。 京城的冬很冷,這天,風(fēng)卻少見的寧靜。山林里聽不見風(fēng)聲,只有暖暖的冬陽照著,昨晚剛下過一場雪,陽光照在雪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墓碑前,雪地里,一對年輕人牽著手。 男人一身黑色的中山裝,背影挺拔,冬日的陽落在他肩頭,化了那孤冷,連線條凌厲的五官都映得柔和。 女子一襲白色曳地禮服,曼妙纖柔,晚上典禮時的禮服,她現(xiàn)在便穿出來,不覺得遺憾,也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