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手的時候，徐璐的情況好轉(zhuǎn)很多，只要穩(wěn)定就有很大希望恢復(fù)正常，聽說，她都打算和男朋友結(jié)婚了。可是……”王靜安嘆了口氣，同情地說，“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分手了，從那之后，徐露的病情就變得不怎么穩(wěn)定，還會幻想自己和男朋友沒有分手，情況越來越惡劣，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br>
    “那劉小淘的情況一直很穩(wěn)定？”沈凜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是的，”王靜安雖然毫無知覺卻也沒暴露什么破綻，“小孩子的世界一直很簡單，劉小淘又沒什么感知情緒的能力，所以他很少有情緒波動，這對精神患者來說是好事，卻也……讓治療變得困難，所以這些年，他情況穩(wěn)定是穩(wěn)定，”王靜安對此頗為頭疼，“但一直沒什么進展，這不是好現(xiàn)象。”

    “小凜哥哥?！鄙騽C正要細(xì)問，卻聽見屋外響起男孩清脆稚嫩的嗓音。

    劉小淘站在門口，眼珠烏黑剔透，身體瘦削單薄，臉色透著病態(tài)的蒼白，他看著沈凜，突然勾起唇角，天真地問：“你是來看我的嗎？”

    沈凜一怔，生出幾分心虛，在劉小淘發(fā)問前，他還在懷疑劉小淘的身份。

    沈凜沖他招手：“體檢怎么樣？”

    劉小淘看向王靜安：“王叔叔，我想跟小凜哥哥一起玩?！?/br>
    王靜安無奈地說：“怎么你叫方寧是小寧jiejie，叫他是哥哥，只叫我叔叔？”

    劉小淘面無表情地看著王靜安，好像他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王靜安聳了聳肩，認(rèn)輸?shù)貙ι騽C說：“都喜歡你，大的小的都喜歡你，真氣人啊，我走，叔叔走還不行？”

    他的手抄進口袋，走出門。

    劉小淘把門關(guān)上，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他慢吞吞地走到沈凜面前，仰頭看著沈凜，伸出手去勾沈凜的手指，那手指依然冰冷，寒意從皮膚接觸的地方一絲絲地滲透進來，這絕非人類該有的體溫，或許冰冷的觸碰會讓人不經(jīng)意生出懼怕的情緒。

    但沈凜沒有猶豫地握住劉小淘的手，將他抱了起來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自己坐在床沿，觀察劉小淘的情況。

    “身體好點了嗎？”

    劉小淘點了點頭，擔(dān)憂地問沈凜：“那小凜哥哥好點了嗎？小凜哥哥還記得我嗎？”

    沈凜不想欺騙這個孩子，他搖了搖頭，說：“抱歉，我又失憶了?！?/br>
    劉小淘茫然地看著沈凜，低頭喃喃。

    沈凜：“過個聆聽?！?/br>
    他投擲成功。

    很快就聽見劉小淘在低聲說：“為什么不好用了呀……”

    kp說：“你過個偵查?！?/br>
    沈凜成功。

    在劉小淘低頭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這孩子后脖頸上有一道淤青，顏色不深不淺。

    沈凜：“醫(yī)學(xué)檢定?！?/br>
    檢定結(jié)果告訴沈凜，這個淤青是鞭打留下的痕跡，那痕跡剛留下不久，不超過一個小時。

    沈凜指尖觸碰到那個淤青，劉小淘疼得縮了下身體。

    沈凜壓著火氣問：“誰打你了？”

    劉小淘搖頭。

    沈凜拉過他的手，推開病服的長袖，稚嫩病態(tài)的皮膚上留有大大小小的鞭痕。

    沈凜嘴角緊抿，陷入沉默。

    劉小淘仰頭看沈凜：“小凜哥哥，你在生氣嗎？”

    沈凜點了點頭。

    劉小淘的手抓得更緊，這讓沈凜有一種被野獸勾住的錯覺，那冰冷而骨瘦如柴的手指像是蜂鳥尖銳的喙，深深地刺入他的皮膚。

    “你不要生氣，”劉小淘的語氣像是哀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沈凜看他：“我先給你上藥?！?/br>
    劉小淘說：“沒事，傷口很快就會好的?！?/br>
    他主動拉開袖子，給沈凜看他胳膊上的傷痕，那些淤青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zhuǎn)，顏色由深變淺，似乎沈凜再一眨眼就會恢復(fù)正常。

    “你看，小凜哥哥，沒事的?！彼D了頓，又說，“你不要擔(dān)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沈凜摸了摸他的頭。

    劉小淘嘿嘿一笑，說：“從前有一個巫師，他有一把很神奇的魔笛，巫師可以用這把魔笛cao控人心，也可以用這把魔笛召喚怪物。有一天，巫師路過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里有很多不正常的人類，他們體內(nèi)生出了一種叫心魔的怪物，巫師為了拯救他們，用魔笛召喚出能吞吃心魔的怪物，拯救了小鎮(zhèn)。多好呀?！?/br>
    他爬起來，縮進沈凜懷里，像是找到貪慕已久的溫暖，緊緊抱著沈凜的腰。

    “小凜哥哥，你喜不喜歡這樣能吞吃心魔的怪物？”

    沈凜環(huán)抱劉小淘，他見劉小淘困得眼皮打架，溫聲說：“喜歡?！?/br>
    “但他是小怪物……”劉小淘喃喃，“很可怕的小怪物……”

    沈凜沒回答，因為他的回答已經(jīng)不重要了，劉小淘靠在沈凜懷里睡著了，他像是累極了，發(fā)出輕微的鼻鼾。

    沈凜等他睡熟了，才把他放回被子里，這時，劉小淘身上的傷痕已經(jīng)變得淡不可見，像是從來沒出現(xiàn)過。

    他不由回想劉小淘的故事，這已經(jīng)是足夠明顯的暗示，晚上那只會游蕩在醫(yī)院的，黃蜂與蜥蜴的結(jié)合體是劉小淘變成的，而在他背后，是持有笛子的人在cao控。

    那人利用劉小淘吸走了病人的瘋狂，才讓醫(yī)院有這么高的治愈率。

    如果是這樣的話，醫(yī)院里那份暗地里的名單又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