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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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忽而扎又是個極為聰明冷靜的人。前世君少優(yōu)跟他打過幾次交道,而以那幾次交道的經(jīng)驗看來,忽而扎絕對不是個為了泄憤就不管不顧的人。所以他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的殘害手足,絕對是有他的深意。 但壞就壞在君少優(yōu)現(xiàn)在琢磨不出忽而扎為什么這么做。他不認為忽而扎瘋了,但顯而易見的,一個正常人絕對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和君少優(yōu)同樣不解的自然還有西北大營內(nèi)的無數(shù)將領(lǐng)。眾人匯集在林惠的帥帳中商議半日,最終決定不論形勢如何,暫且將這個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都由陛下裁度。至于西北大營自身,則立刻加重了平日巡城戍衛(wèi)的人數(shù)班次,十萬大軍枕戈達旦以待戰(zhàn)事,君少優(yōu)為免橫生枝節(jié),暫且將義學關(guān)閉。又擔憂破廟遠在城外,縱使其外仍有一層冰墻維護,但到底不如城中安穩(wěn)。遂向大將軍林惠請命,希望能將一干災(zāi)民挪入城中。 這些災(zāi)民匯聚到如今,統(tǒng)共不過兩千來人,跟十萬大軍相比自然如滄海一栗。何況這些災(zāi)民都是大褚百姓,其中更有一些身強力壯,素質(zhì)不錯的人已被應(yīng)征入軍。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些災(zāi)民也是軍屬。且這么幾個月下來,又同吃同行,同上義學同筑冰墻的,西北將士自然也不希望這些災(zāi)民出事。林惠將軍再三思量過后,最終還是同意將一干災(zāi)民遷入城中安置。并且自軍中撥了十個營帳,幫助兩千災(zāi)民安置住宿。 將近兩千余人涌入城中,自然給原住百姓帶來了很多麻煩和不便。城中百姓雖有埋怨不喜的,但如今形勢嚴峻,他們也不是那等能冷眼看人去死的,何況這干災(zāi)民背后有朝廷來的大官兒以及西北大營撐腰,明眼人一看皆知。縱使心中不快也不敢輕易惹怒了官府,由不得捏著鼻子忍下來。 君少優(yōu)得知城中百姓的心思后,不由計較起來。正所謂民心可用,為官者最忌民怨沸騰。如今西北戰(zhàn)局緊張,君少優(yōu)讓一干災(zāi)民遷入城中居住,固然是為安全計,為大局著想。但也不能就此忽視城中百姓的心思。須知千里之堤毀于蟻xue,如今前方要打仗,他身為陛下親命的賑災(zāi)大臣,倘或因一些小事鬧得后方不穩(wěn),傳將出去必被言官彈劾。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出身仕宦,不必在乎一些平民百姓的口舌。但那些災(zāi)民卻是在西北土生土長,離不開根兒的。他君少優(yōu)固然會在事成之后回京復(fù)命,卻不能帶走所有的災(zāi)民。鄰里鄰居的處著,總不好嫌隙不斷。既然如此,莫不如此刻結(jié)一個善緣才是。 思及此處,君少優(yōu)立刻找來城中縣令并一干官員,笑言商議后,每人掏出五百錢置辦些米面之物。由君少優(yōu)親自帶著人,給災(zāi)民營帳附近的人家每戶送去一斤米一斤面,并溫顏寒暄幾句諸如“麻煩辛苦”的話。那些人家歡歡喜喜得了米面東西,又見君少優(yōu)身為欽差大臣,居然如此謙遜和藹,他身后跟著的縣官兒老爺們雖官威赫赫,但也不曾疾言厲色,怒斥眾人。 如此一來,眾多百姓心中不滿立刻煙消云散。反而誠惶誠恐,感恩戴德起來。只說這京中來的官員果然好涵養(yǎng),就連那些縣官兒也都得了個“青天大老爺”的好名兒。當?shù)毓賳T原本是為了奉承君少優(yōu)才行出此舉,如今被百姓交口稱贊一番,倒也是意外之喜。 君少優(yōu)回轉(zhuǎn)之后,又嚴令災(zāi)民平日不得滋擾鄰居,如此以威震之,以利誘之,相互磨合一番,倒也相安無事。 君少優(yōu)本意是為了不找麻煩,卻沒想到臨回京之時,這些收了東西的百姓居然聯(lián)合著災(zāi)民做了萬民傘送與君少優(yōu)。一時間君少優(yōu)聲名大振,就算錯失了科舉會試,也無人敢在背地非議。反而被陛下贊譽“能臣干吏,不似那等只會清談之書生”,且于次年的恩科加試上高中榜首,一時間風頭無兩。不過此乃后事,暫且不提。 且說林惠將忽而扎靈堂殺人,自封單于,弒父殺母,虐殺子侄并帶兵南下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京中,立刻引起大褚王朝君臣上下的極致震驚。向來信奉仁義禮教的文官儒士立刻對忽而扎和北匈奴口誅筆伐,認為此等蠻夷,簡直是喪盡天良,枉生為人。甚至不用君少優(yōu)安排挑撥,就已氣勢洶洶請求陛下?lián)]師北上,替天行道。 如此群臣激憤,朝野非議的浩大聲討,自然也傳到了一直被拘禁在鴻臚寺的大王子克魯耳中。這位自入京后就裝聾作啞,死也不肯提及北匈奴內(nèi)務(wù)的大王子在眾人的八卦中得到了自己妻妾家人皆被殺害的消息。哀痛欲絕之下,終于順從了君少優(yōu)的計謀,開口向大褚請求幫助。他甚至咬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懇請永乾帝能出兵討伐忽而扎。 在親族子嗣皆被殺害的情況下,大王子克魯心中的仇恨終于戰(zhàn)勝了對于整個北匈奴的責任。他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引狼入室,養(yǎng)虎為患。他現(xiàn)在只想親手斬下忽而扎的頭顱,殺了忽而扎的親眷兒女,以告祭自己親眷兒女的在天之靈。 永乾帝雄才大略,乃是當世明君。自然也以開疆擴土為己任。他早已得了莊麟之密奏,自然有心借克魯之名打入北匈奴之中。只是此前克魯一直態(tài)度曖昧,不肯應(yīng)從。如今克魯受了親眷兒女盡死的刺激,以血書上奏懇請大褚襄助,永乾帝樂得應(yīng)允。并將血書傳召天下,以正自己仁義之名,與此同時,自不忘下旨命西北眾將出兵匈奴,討伐此等喪盡天良之人。 而克魯在哀痛欲絕之余,也不忘以自己大王子的身份寫了一篇檄文討伐忽而扎。文章中言明北匈奴雖是塞外游牧,沂水而居,并不似大褚一般尊崇禮儀教化。但孝敬父母,友悌兄弟乃是人之常倫。忽而扎身為北匈奴二王子,下毒謀害老單于,又為爭奪大位而追殺兄長,致使克魯身為人子,卻不能在老父侍奉湯藥。且凌、虐子侄,濫殺無辜,實不配繼任單于。號召北匈奴各部落勇士皆挺身而出,討伐這個不忠不孝,十惡不赦的魔鬼。 對于克魯娘們兮兮的反抗方式,忽而扎嗤之以鼻,無動于衷。各個部落也懾于忽而扎殘暴狠戾的行事作風而不敢有所異動??v使克魯?shù)南那檎嬉馇?,催人淚下,但也無法對抗忽而扎稍有不滿便要坑殺一個部落的殘忍舉動。反正不論誰當單于,他們總得低著腦袋過日子,犯不著為別人抱不平而傷了自己。 見此情景,君少優(yōu)終于明白忽而扎為何會在原形畢露后行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不過是震懾旁人尓。 而于此時,忽而扎也已經(jīng)帶著北匈奴所有部族的勇士橫跨冰霜草原抵達西北邊塞河岸。遠遠的就能看見那盤臥在荒野之外的白色冰墻,在冬日的照耀下,五光十色,晶瑩剔透。 忽而扎舉手向前,然后死死一握,揚聲喊道:“殺,殺光他們的男人,掠走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我要讓這大褚的錦繡河山,被我北匈奴的鐵騎踐踏成泥?!?/br>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天近午時,本該是一日間最溫暖的時候。但烏云遮住了日頭,西北風夾雜著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呼號而過。正應(yīng)了李賀那句黑云壓城城欲摧。 原本被殘雪冰霜傾蓋的大地又被鮮血浸染,從冰墻之上居高臨下望去,只見白色雪原上一塊塊發(fā)黑干涸的污跡,惡心的跟狗皮膏藥一般,殘破的刀戟盾牌和數(shù)之不盡的尸首被遺棄在雪原上。已經(jīng)兩次攻城卻無存進之功的匈奴蠻夷就守在城外十里的地方。 忽而扎一馬當先,迎著凜凜寒風,遙遙看著這道令他鎩羽而歸的冰墻,眸中發(fā)出跟草原上的惡狼一般幽綠的光芒。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血跡,指著那道冰墻惡狠狠說道,“我要推了那道墻,我要將那城里的百姓殺光,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rou。方能祭奠我匈奴死去的戰(zhàn)士?!?/br> 他身后的部落首領(lǐng)們眼中閃過一絲懼怕,卻沒人說話。 忽而扎又問:“我們的糧草還剩下多少?” 一位首領(lǐng)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不夠十日的了?!?/br> 忽而扎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幽幽說道:“夠了,只要三天,我們就能攻下這座城池。到時候,我們不光有糧草,還有女人,還有財富?!?/br> 他指著靜靜佇立在遠方的城池說道:“那些,將都是我們的?!?/br> 另一廂,冰墻上戍衛(wèi)的林惠等人也遙遙看著匈奴人駐扎的地方。同遠道而來且糧草不足的匈奴大軍相比,固守在城池當中以逸待勞的西北將士們要稍微輕松一些。至少,這兩場攻防戰(zhàn)下來,西北大軍還沒什么傷亡。只是箭矢冰石消耗太多了。好在那些冰石都是就地取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想到這里,林惠微微贊嘆道:“幸好當日少優(yōu)弄了這么一道冰墻,我等戍衛(wèi)起來,要輕松許多了。” 莊麟接口說道:“匈奴大軍是因為草原上遭了雪災(zāi)才會進犯我大褚,他們的糧草一定不多。我等無需開門迎敵,只要這般堅守下去,匈奴人會堅持不住的?!?/br> 眾多將領(lǐng)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只聞見一陣濃郁的飯菜香氣,眾人尋香望去,只見君少優(yōu)領(lǐng)著城中官員,軍中雜役、一干災(zāi)民和幾個從打扮看來就是郎中的男子走上城墻,除君少優(yōu)并一干文官。郎中之外,剩余每兩個人還合力抬著一只半人高的大食盒,很是吃力的放到人前。 北風呼號,刮的人臉面生疼。莊麟轉(zhuǎn)頭看著君少優(yōu)被風刮得紅撲撲的臉頰,眼中閃過一抹柔情。眾多將士也不妨城中的文官兒居然都跟著上來了,連忙站起身來。 君少優(yōu)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在城內(nèi)聽著,只覺殺喊聲漸漸小了,便知道匈奴人是又敗退了。又見天近午時,大伙兒也差不多餓了。便帶著人給你們送飯來?!?/br> 君少優(yōu)說到這里,又指著另外幾個郎中說道:“這些都是城中長于治療外傷的郎中,我讓他們也跟了來,給受傷的將士們好生包扎一番?!?/br> 眾多將士聞言,心中一暖,看向君少優(yōu)的目光也越發(fā)崇敬起來。這個從京中而來的文官給他們的感覺跟別人都不一樣,不愧是他們莊將軍的媳婦,果然是好樣的。 林惠瞧見君少優(yōu)有條不紊,泰然安靜的模樣,也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跟君少優(yōu)身后的一干文官寒暄幾句,那些文官俱都誠惶誠恐的應(yīng)了。有幾個膽子小的更是不住打量著城外駐扎的匈奴大軍,面露驚懼之色。 在西北當官兒多年,他們很少到前線上來。這次原本也沒想來,大都是為了討好君少優(yōu)或者礙于面子才來的。總不能叫旁人覺得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人都敢跑到前線慰問將士,他們這些個老油子反而固守在城內(nèi)不出,很貪生怕死一般。 所以此番上城墻大多是被逼無奈。也都是為了親近一下大皇子莊麟和大將軍林惠。卻沒想到一向?qū)λ麄儥M眉冷對的林惠竟然會這般親切和藹的同他們寒暄,如此境遇讓眾多文官甚為驚喜,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燦爛起來。 君少優(yōu)正忙著給每位將士親自分發(fā)飯食,并溫顏撫慰,招攬人心。但也一直注意著莊麟一干人的動靜??吹侥切┪墓賯円粋€個圍在莊麟和林惠跟前高談闊論,奉承阿諛,不覺莞爾一笑。 大褚建朝十余年,如今正是吏治清明,百姓康泰的時候。須知亂世重武將,盛世眾文臣。又有世家一脈不斷鼓動,因此這幾年文官的地位比先前更高了,平日的言談舉止也學足了清高自詡。他們身為文官,不通兵事,庶務(wù)方面也不見得多么精通,卻很看不起這些以生命保衛(wèi)國家的戰(zhàn)士??傉J為這些將士不過是粗鄙之人。君少優(yōu)對此嗤之以鼻。 正所謂賤人就是矯、情,一邊盡享著戰(zhàn)士們用性命拼出來的安穩(wěn)康泰,一邊又鄙視這些將士舉止粗蠻,手染血腥……君少優(yōu)一直覺得某些文官的想法很中二。也從來瞧不起這些故作清高實則酸腐無能的人。很不幸的,這次前來西北就讓他遇到幾個這樣兒的。 當然,他們看不起的大多是那些底層的將士和基層將領(lǐng)。對于莊麟和林惠這般出身顯貴,且高高在上的,卻又表現(xiàn)出十足的欽佩仰慕。諂媚之余甚至連舉止都無措起來??催@樣子,恐怕是巴結(jié)都愁找不到門路呢,哪里還敢鄙視? 不過還好,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 君少優(yōu)欣慰的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一位身著七品官服,年約三十多歲的清俊男子。此人姓趙名晟字仲承,乃此城縣令。為人雖有些文人的清高孤傲和不合時宜,難得卻是一位認真替百姓著想的好官兒。此刻他正一臉認真的將飯食分送給坐在墻根兒底下休息的一位小將士。那小將士滿紅耳赤的就要起身,卻被他伸手攔下了,并且溫顏勸慰道:“爾等征戰(zhàn)沙場,就是為了保護城中百姓平安。本官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跟隨爾等一同征戰(zhàn)。在此為爾等分些飯食,也算盡了我一番心意。” 君少優(yōu)站在一旁,冷眼瞧著趙仲承認真做事的模樣,又看了看將莊麟甥舅二人如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間的一干官員,暗暗搖頭。 一個人想要功成名就高官厚祿本無可厚非,但也要自己認真努力干出實事兒才行??傁胫徒Y(jié)別人以求提拔…… 君少優(yōu)哂笑一聲,不再理會那幫急功近利的官員。只帶著趙仲承并一群雜役災(zāi)民前往西門和南門城墻上,繼續(xù)送飯。 如此給四面城墻的將士們都送過午飯后,大概匈奴那邊也吃完了午飯歇息夠了,忽而扎又帶著兵馬在城外擺開陣勢,準備攻城。君少優(yōu)雖然也想留在城墻上以示自己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且愿意與眾將士共存亡。但可惜他是個文官,還是顧命欽差,身體又不那么強壯,為了不讓大家在苦戰(zhàn)之余還要分心照顧他,君少優(yōu)只得略帶惋惜的回城貓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