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掌柜歪了歪嘴,“這事事關(guān)他人名聲我也不好細(xì)說,總之這人絕不是獸醫(yī),之前在縣里的學(xué)堂讀了幾年的書?!?/br> 常廷昭眼眸幽深,掃了趙清河一眼,“你,來治?!?/br> 掌柜一個踉蹌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敢情方才的話白說了!莫非這人好這口,白送上來的不要白不要?掌柜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頓時再也不做聲,若是討了這位爺歡心,興許這位爺也就不計較方才他的馬突然發(fā)狂了。 趙清河不明白掌柜的和常廷昭說了什么,之前嫌惡的眼神如今變得十分曖昧,把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趙清河收回目光,朝著鐘興元作揖,“這位大夫一會可否借你針具及保定繩索一用?我今日只是出來游玩,并未將藥箱帶在身上。” “當(dāng)然?!辩娕d元心中雖有不忿卻也不是個小氣的,還好心提醒道:“你可莫要胡亂行事,這匹馬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這馬的主人非富即貴。你若非十足把握還是莫要亂來,否則出了事可不是幾鞭子的事?!?/br> 趙清河笑得燦爛,這人還不錯,“謝兄臺提醒,我有分寸?!?/br> 鐘興元見他這般心想此人如此淡然應(yīng)是有些本事的,便是站于一旁觀看。 趙清河轉(zhuǎn)向常廷昭,“這位公子你這馬可有前蹄扒人的習(xí)慣?” 常廷昭挑眉,竟然不叫好漢了? “應(yīng)無。” 趙清河嘴角抽了抽,還是自力更生注意些把,拿出繩子對著馬道:“馬老兄,我不是要捆你拿去賣,是要給你治病,讓你兄弟舒坦才好找母馬,別亂動哈?!?/br> 這話一出直把一群人逗得哈哈笑,那馬沒好氣的朝著趙清河噴了一臉。可趙清河用繩索保定時,它卻極其配合,仿若方才聽懂了他的話一般。 趙清河保定手法純熟,幾下子就能瞧出功力來,連方才掌柜都信他確實有一手。 將馬保定好,趙清河立于馬側(cè)抓住馬的那活,翻轉(zhuǎn)包皮用馬童準(zhǔn)備的清水清洗包皮內(nèi)的污垢,再用針一挑,拿出時竟然有一只小蟲扎在針上。 趙清河舉著這小蟲子,對著眾人解釋道:“方才就是這蜱蟲在作怪,此病多發(fā)夏秋,如今才春季竟也會得,嘖嘖。平日要多注意衛(wèi)生啊,及時清洗污穢,勤換墊草。否則這馬奔跑時這蜱蟲突然吸血,坐在上面的人可會被摔得半死?!?/br> 常廷昭聽到這話,整個臉黑如鍋底。 作者有話要說: 因本人貪圖方便,所以本文采用的是十進(jìn)制,這個直觀點,否則還得算來算我去。。 病馬監(jiān)在宋朝就有,手頭的書上和網(wǎng)上查到的資料太少(可能是我不會查),所以我胡亂定義了,很大可能與史實嚴(yán)重不符,大家就當(dāng)架空吧。 本文里《病馬監(jiān)》是地方、中央都有的官立獸醫(yī)院,分上監(jiān)和下監(jiān),病淺者送上監(jiān),病重者送下監(jiān),隸屬于太仆寺。在里邊工作的獸醫(yī)也是擁有國家編制的,地方上的獸醫(yī)大約相當(dāng)于捕快,中央的獸醫(yī)相當(dāng)于御醫(yī)有品級的,而病馬監(jiān)的領(lǐng)導(dǎo)是正式的官員。 特此說明,請勿較真這個玩意,默念這就是個yy文。 ps:今天開電腦之后會抓蟲,前面親戚稱呼暴露我的智商了,捂臉。有看到二次更新不用理會。 是姓趙啊啊啊,我再也不臨時改名字了,老是弄錯有木有! ☆、第18章 常廷昭周身散發(fā)出冷冽氣勢,掌柜在一旁都不由顫了顫。 趙清河佯作不知,接著道:“這蜱蟲寄于陰筒已有些時日,方才檢查有潰爛化膿跡象,這幾日需用貫眾散涂抹患處?!?/br> 鐘興元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頗為羞愧道:“原來是蜱蟲咬袖之癥,怪不得突然發(fā)狂又突然恢復(fù),脈象也未查出異狀?!端灸涟搀K集》中就有詳細(xì)記載,如此明顯我竟是診斷不出,實在是丟人現(xiàn)眼?!?/br> 圍觀之人見鐘興元都這般說,這才真的信了趙清河所言不假。沒想到這么個白凈書生模樣的少年,竟真的是個獸醫(yī)。大庭廣眾之下還毫無避諱的直接抓住那活兒擺弄,實在是令人咂舌,方才那一幕讓人腦中不由閃現(xiàn)一個詞——有辱斯文。 趙清河笑道:“兄臺不必懊惱,你未曾親眼瞧見確實不好判斷?!?/br> 鐘興元知道趙清河這是給他留面子,心中承情卻搖頭道:“確實是在下學(xué)藝不精,怪不得家父一直不肯承認(rèn)我已出師,從前還覺委屈,如今見兄臺小小年紀(jì)便能如此,實在令鐘某慚愧。” 趙清河連忙道:“鐘兄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在學(xué)習(xí)中?!?/br> 兩位大夫在這互相謙虛,旁邊的掌柜卻著急道:“兩位大夫你們先別急著切磋,這貫眾散的藥方還未給呢。” 兩人面面相窺笑了起來,趙清河清了清聲道:“貫眾五錢、雄黃五錢,砒石五分、大楓子二錢,研沫加水煎至紅赤色再加四兩香油涂抹患處,三次即可痊愈。” 掌柜的命人記下,派人去藥房買藥。趙清河不由感嘆這酒樓還真是全方位服務(wù),怪不得消費這么高。 馬已經(jīng)被牽到馬廄里,可依然有人不舍得離開,好奇道:“就是這小小蜱蟲便能讓方才那馬如此疼痛?” 未等趙清河回答,有人逗弄道:“不若你那這蜱蟲置于自個那活試試,看是否有這般厲害。” 眾人哄笑,方才這馬如此癥狀圍著的都是男人,說起話來更是毫無顧忌。肖榮耳根紅紅的拖著肖華往外走,不能讓自個meimei被這些yin詞穢語污了耳朵。肖華這心里跟撓癢癢似的,明明近在咫尺卻沒法子瞧熱鬧,不過聽聞舅舅已經(jīng)把這馬兒的病治好,心里十分得意,瞧瞧,我舅舅很厲害吧! 趙清河笑道:“莫要小看這些小蟲,有的可是厲害得很,如若不防能害牲畜丟了性命。各位若是家中有牲畜,一定要注重圈舍的清理消毒,不僅防蟲還可防些疾病。畜牲之病,防勝于治?!?/br> 圍觀之人不少家中有牲畜,不由好奇,“消毒?如何消毒?” 趙清河怎會放過這個廣告機(jī)會,“我手里有個專門消毒的方子,只要在圈舍里煮沸熏蒸即可,一副只需十文,若是大家伙有興趣待我配好可尋我購買?!?/br> “十文倒是不貴,只是不知如何尋你?”有些人不由有些心動,方才就連病馬監(jiān)的鐘興元都瞧不出這病,這位少年只一眼便是明白并治好,確實有些能耐。反正一副藥也不貴,倒可以試試。若是能防些病,那可就是賺到了。 “我乃翠山村趙清河……” 有人一聽到這連忙嚷了起來,“翠山村?你是不是那個治好雞瘟的那個獸醫(yī)?” 沒想到他的名聲竟然還傳到了縣里,趙清河有些意外,正色道:“并非是雞瘟,不過那病確實如同雞瘟一樣會傳染,且不及時治愈會喪命,不過沒有雞瘟這般難以治療?!?/br> 一聽趙清河確實是傳言中的人,有人不由興奮道:“我有親戚就是翠山村的,聽他們說你那消毒方子確實不錯,春日最易犯病可今年卻都好好的,可見有效,只是我們也不方便去那尋你買藥啊?!?/br> 趙清河還未說話,一個低沉的聲音落下,“三日之后,病馬監(jiān)即可購買?!?/br> 眾人皆愣了愣,方才輕快的氣氛瞬間嚴(yán)肅起來。 原來出聲之人竟是那常廷昭,趙清河頓時瞪大了眼,他這當(dāng)事人還沒發(fā)話呢!常廷昭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氣勢凌人令人不寒而栗,趙清河立馬慫了。可心里不由犯嘀咕,病馬監(jiān)能讓他寄賣? 一旁的鐘興元卻樂了,這常廷昭一瞧便知非富即貴,想來肯定是能做這個主的?!叭绱松鹾?,趙大夫我也很想見識你那方子呢?!?/br> 趙清河嘴角抽抽,鐘興元這廝倒是心寬得很。果然是在國家機(jī)構(gòu)干活的,拿著死工資也不怕被分了利益。 不過這男人到底是何意?為何讓他把這藥拿到病馬監(jiān)寄賣,莫非是救命之恩?要是再病馬監(jiān)寄賣,那肯定比他走街串巷要賣得好得多。可這寄賣方式如何,如何分成,他能從中收多少錢?! 趙清河撓心撓肺的想弄明白,可常廷昭卻未在逗留,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便轉(zhuǎn)身上樓去。 趙清河只想罵我艸了,不帶這樣的!現(xiàn)在他到底是要跟上去,還是等把藥配好的送到病馬監(jiān)?要是送又送給誰啊,會不會被人當(dāng)神經(jīng)病轟出來?現(xiàn)在跟上去要是一會所有開銷都讓他付款可怎么辦?不要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男人的額頭上確實是沒刻上‘我很牛逼’四個字,可這年頭誰說得準(zhǔn)。人家是移動扔了卡誰也找不著,他可是固定電話,能順藤摸瓜。 眾人散去,鐘興元也跟趙清河拱手告別,稱會在病馬監(jiān)恭候。趙清河心里越發(fā)有了底,里邊有人好辦事。 肖華、劉栓子和肖榮此時也奔了過來,肖華眼睛笑得彎彎的,“舅舅,你真厲害!” 趙清河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認(rèn)真道:“以后不能再這么擅作主張,凡事要與人商量,不可這般魯莽。” 肖華是個通透的,一下就聽明白了原委,低著腦袋道:“舅舅,華兒知錯了?!?/br> 肖榮頗為懊惱道:“舅舅,對不起,是榮兒沒有把meimei管好?!?/br> 劉栓子不明所以,眨巴眼不知道肖華到底做錯了什么。趙清河見狀笑道:“倒也沒這般嚴(yán)重,畢竟是我跟你們說過我能治,只是下次不能這樣了。并不是每件事能做就要去做的,要征求對方同意才可行事?!?/br> 三個孩子有些聽不明白這是為何,卻也都乖巧的點頭答應(yīng)。 掌柜此時走了過來,態(tài)度畢恭畢敬,與之前嘲諷截然不同,“趙公子,四爺請您上座?!?/br> 趙清河嘴角直抽抽,好家伙,之前有個西門大官人,現(xiàn)在來個四爺,后邊還會不會來個令狐沖? 趙清河為難道:“掌柜的,你瞧我這還帶著三個孩子,要不您跟那位爺說說,下次再會如何?” 掌柜的微微詫異,很快又恢復(fù)原狀,“這我可做不了主,您還是莫為難我的好。若是不放心,可讓這幾個孩子在隔壁,我命人看好他們便是。” 趙清河苦笑道:“掌柜的,您這酒樓賣了我也消費不起?!?/br> 掌柜不以為意,“這你就莫用擔(dān)心,這賬會記在四爺名下。” 趙清河心中暗喜,就等這句話呢!“這可是你說的,別一會找我算賬,我可沒錢。” 掌柜的眼皮跳了跳,趙清河并不管他如何想,低聲問道:“掌柜的,這四爺是何來頭?” 掌柜的抬眼,笑得意味深長,“大有來頭,具體如何趙公子何不親自去詢問?” 趙清河總覺得這掌柜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想,讓三個孩子尋了個地方坐下等他,便是往常廷昭的包廂走去。 這酒樓果然不一般,裝修得富麗堂皇,而常廷昭所處包廂更是精致絕美。只可惜匠氣略重,不夠生動自然,但仍是個談事的好地方。視野開闊,僻靜不被人打擾。 常廷昭位于窗邊,手里握著酒杯眼底幽暗,棱角分明的面容在陽光下更顯俊朗。趙清河心里直泛酸,瞧人家長得多陽剛爺們,再瞧瞧自己…… 要是從前站人家旁邊最多像個手下,如今這模樣就跟個兔兒爺似的,而且長得還沒人家惹眼,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趙清河只能安慰自己,如今這身體才十六歲,還在長身體,多吃多運動或許還能長點個子。不求與這男人一般高大,好歹能達(dá)到前世水平。 趙清河清了清聲摒除腦中雜念,作揖嘿嘿笑道:“公子,給我十文診金即可,不用太感激我?!?/br> 常廷昭似笑非笑,“救了我兩次,怎能僅值十文錢?!?/br> 既然都互相認(rèn)出對方,趙清河也不再裝不認(rèn)識,“好漢您身嬌rou貴,實乃無價之寶,十文錢確實拉低您的身價??稍郛吘钩隽α耍I只雞補(bǔ)補(bǔ)也是要錢的,無價而變沒價咱這小老百姓會餓死,好漢這般俠肝義膽之人必是不忍見到。不若這般,您隨便打賞點黃白之物,幾箱幾車的咱不會嫌沉拿不動的?!?/br> 常廷昭冷哼,“油嘴滑舌?!?/br> 趙清河并未被常廷昭的冷臉嚇到,笑道:“可都乃肺腑之言?!?/br>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語氣不似方才冷硬,頗為調(diào)侃道:“你是我命中貴人,我怎可用這種俗物胡亂打發(fā)?!?/br> 哦,請您就用這種俗物砸死我吧,求您了! 趙清河心中默念,可面上卻裝模作樣道:“足矣足矣,小人不貪心。” 常廷昭挑眉,認(rèn)真搖頭,“不可不可,吾這般俠肝義膽如何這般敷衍。這樣吧,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你既然有一技之長,不如就此發(fā)揮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寫攻必然卡,都成慣例了,哪怕這只攻目前只是個打醬油的。 ☆、第19章 趙清河背脊一涼,訕笑道:“鄙人不過是鄉(xiāng)野鈴醫(yī)湊合著混口飯吃,可不敢托大。好漢已經(jīng)幫我把這消毒藥寄賣于病馬監(jiān),借病馬監(jiān)的名聲,我這小小藥方的販賣也足夠一家老小吃喝了。若是好漢仍覺心不安,可把這藥材推廣至各地,就是親爹也不過如此了?!?/br> 常廷昭厲眼射來,氣勢凜然,惹得趙清河腿肚子微顫起來,可依然梗著脖子挺立腰桿。 常廷昭突然勾唇一笑,身體往前傾,惹得趙清河不由往后縮了縮腦袋,“吾還未曾開口細(xì)說,爾便斷然拒絕。恩公這般不信我,實在太傷我心?!?/br> 聲音故意壓低,聽在耳邊癢癢的,俊朗的面容又如此貼近,趙清河不禁打了個哆嗦,心底越發(fā)看不清眼前這人,干脆不再裝模作樣,直言道:“不敢,好漢一看便知是干大事的,于你而言不過是毛發(fā)般輕重之事于我而言如若千斤鼎壓身。我沒啥大志向,只想多活幾年。” 那晚那箭插在常廷昭背后一幕可深刻在趙清河腦海里,如今怕是傷口都還未大好。常廷昭如此身份也被人害于此,還這般狼狽逃竄到他那個小山村,只怕害人者背后勢力不小。加之今日那蜱蟲之事,如此珍貴之馬必是會好好照料,于春日染上此病幾率十分小,這趙清河更覺得與這男人有瓜葛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趙清河雖經(jīng)歷兩世,可都只是個市井小民,與這些陰謀恩怨距離太遠(yuǎn),心中不免抵觸和懼怕。 常廷昭笑了起來,“不過是讓你到病馬監(jiān)去做個獸醫(yī),如何就會要了你的性命?” “啊?”趙清河愣住了,模樣說不出的呆傻。 原以為與常廷昭有過那般交集,按照小說定理,必會被其納入旗下然后開始轟轟烈烈的人生。若是男主角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坎坷的,而如若只是個配角興許就是男主的墊腳石。無論哪一種受傷都是必須的,他可不想那把箭也射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