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獸醫(yī)博士那是請都請不來的,平日有事都是需要上門去求的,若是偶爾過來那都是眾星捧月??蛇@小管事竟然敢這般對待,連一杯茶都沒有不說,這般作態(tài)分明是不把趙清河放在眼里。再怎么說趙清河也是獸醫(yī)博士,是這牧馬監(jiān)里頂尖上的人物,怎可以這般對待! 一個小小的管事只是負(fù)責(zé)牧馬監(jiān)雜事,必是不敢這般,只怕是背后有人撐著。 呂雙元也明白其中貓膩,這幾日與他同屋的同窗一直在他耳邊冷嘲熱諷,且這段時間趙清河又一直無人尋他看診,他就算再愚鈍也明白了過來。就算趙清河是十三王爺提的獸醫(yī)博士又如何,若是連這點都無法應(yīng)對,讓十三王爺臉上無光,只怕更會遷怒于趙清河。這些人不僅是想要給趙清河難堪,更是要逼他離開此地。 牧馬監(jiān)一直是四個獸醫(yī)博士支撐,內(nèi)部早已自成一體,如今突然來了莫名其妙的毛頭小子,必是會被排斥。 “師父,你看這……” 趙清河擺手,“無妨,我們再瞧瞧。” 那匹病馬已經(jīng)被抬了過來,那馬已經(jīng)神志昏迷,全身出汗,rou顫頸搖,雙目上翻,喘促氣粗,結(jié)膜潮紅,舌如雞冠,瞧著頗為嚇人,怪不得這馬主人如此焦急。 “大夫呢?”馬主人一看到那小管事連忙拉住他。 小管事指著身邊的年輕人,“這便是。” 馬主人一看,頓時怒了,“哪有這么年輕的大夫,你莫要拿個學(xué)徒來糊弄我!我這馬可是日行千里的寶馬,可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瞧的?!?/br> 小管事訕訕道:“能尋到個人就不錯了,今日看診的病畜實在太多了,這位雖然未出師,可醫(yī)術(shù)也是頂頂好的?!?/br> 馬主人哪里肯依,直嚷嚷著要換個厲害的大夫,完全瞧不上那學(xué)徒。學(xué)徒原本還斗志昂揚(yáng),被馬主人這么一嚇唬,又看躺著的馬那般模樣,頓時退縮了。這模樣馬主人更加看不上,吵嚷得更厲害。 這京城里最多的就是貴人,誰又知道這背后的會是什么人物,小管事雖然不厭其煩卻不敢開罪。那馬越發(fā)不好,瞧著就要斷氣,馬主人還不依不饒,小管事急了,望著一旁的趙清河眼珠子一轉(zhuǎn)。 “這位乃新晉的獸醫(yī)博士,你若是瞧不上我這學(xué)徒,你就尋他吧。” 馬主人一看趙清河,那眼睛睜得更大了,“獸醫(yī)博士?!你哄我呢!哪里有這么年輕的獸醫(yī)博士,比方才那學(xué)徒還不靠譜!” 小管事攤手,“這世上就有這么神奇的事,你若不信我也沒法?,F(xiàn)在獸醫(yī)們都沒空,若這位趙大夫也不瞧,就請離去吧,也不是我不接診。” 這話說得含糊,若這馬主人真的離去,還成了趙清河見死不救了! 馬主人壓根不信他的話,眼神都沒往趙清河那瞧,直接抓著小管事不放,“我不管,你去尋個大夫來,別隨便拿個阿貓阿狗戲弄我。若我的馬出事,唯你是問?!?/br> 正巧此時有一位大夫空閑,趕忙過來治,這才解了圍。 那大夫施針開好藥,不悅道:“不過是心熱風(fēng)邪,并非多難治,怎的拖到這時候,差點沒能救回來了?!?/br> 小管事嘆了口氣掃了一眼趙清河,“我本來想著趙大夫在這,結(jié)果沒想到,哎……” 那大夫這才瞧見趙清河,小管事說話只說一半,不由讓人往別處想。大夫嗤了一聲,一臉鄙夷,“真是個不中用的?!?/br> 說罷甩袖離去。 小管事趕忙走到趙清河跟前,裝假惺惺的安慰,“趙大夫,您別放心上,都是那些人有眼無珠,你被十三王爺挑上,必是不一般的?!?/br> 當(dāng)歸都快氣哭了,今日之后別人會如何看趙清河。只怕都會傳連一個小小的病癥都治不好!這小管事怎么可以這么欺負(fù)人! 趙清河乜斜著眼,冷哼道:“你這戲確實唱得不錯,在這做個小管事確實屈才了?!?/br> 小管事怔了怔,頓時反應(yīng)過來,惱怒道:“趙大夫何出此言,方才又不是我不讓你治馬的,人家不信我也沒法。倒是你若是能治為何不趕緊站出來,白白讓人等得著急。” 當(dāng)歸實在忍不住道:“小管事,你怎么可以顛倒黑白,方才是你把我們擠出去,現(xiàn)在又賴我們趙大人不給治!” 小管事笑了,“你個小童也敢與我這般說話!這大堂這般寬敞,你們趙大人是多大的體位才能被人擠到外頭去?!?/br> 當(dāng)歸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趙清河攔下了,如今多說無益,他當(dāng)時沒及時出手確實就錯過了良機(jī)??缮馅s著不是買賣,馬主人不愿意他若冒冒失失去治療,人家也不會領(lǐng)情。 當(dāng)歸沒忍住直接哭了起來,“趙大人,他怎么這樣?!?/br> 呂雙元和盧可也憤怒不已,而周圍的人投向趙清河的目光都十分不善。仿若趙清河不會治病就罷了,現(xiàn)在還故意要鬧事一般。小管事一旁暗自得意,惹得當(dāng)歸幾人更是怒極,又不知如何是好。 趙清河摸摸當(dāng)歸的腦袋,笑了起來,“多大的事就掉眼淚,以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可不得下大雨了?” 當(dāng)歸又想哭又想笑,倒是沒方才覺得委屈了,心里暗嘆趙清河真是心寬。當(dāng)事人都不放在心上,他在這來什么勁。 趙清河淡淡道:“管事你是不是怕我?或者說你背后的人怕我?” 管事心里一跳,欲蓋擬彰,“你這是何意?我不明白你說些什么?!?/br> 趙清河卻不管他,徑直道:“我不過是一人,再大本事也沒法包攬所有病患讓別人沒得治,無法施展自己的醫(yī)術(shù)。你們何必這么怕我搶你們的生意?如此自卑,還如何看好???” 管事瞪大眼,再也憋不住嗤笑起來,“猖狂,真是太猖狂了!你以為你有什么本事,不過是瞎貓撞到死老鼠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得了獸醫(yī)博士,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誰會請你這個……” “請問,這位可是新湖縣來的,也就是新晉的獸醫(yī)博士,趙清河趙大夫?” 人們聞聲望去,不知什么時候門口已經(jīng)站著一群兵士,領(lǐng)頭的竟是未著甲胄穿著玄色勁裝的常廷昭。與平日常服不同,這一身更顯得他氣宇軒昂,氣勢凌厲更顯武人颯爽之風(fēng),令人忍不住低頭臣服。 平日見慣常廷昭懶散模樣,突然見到這般利落英挺模樣,讓趙清河心里漏了一拍。 原本嘈雜的屋子一瞬間變得安靜。 趙清河回過神,“我是?!?/br> 那出聲之人是個四十歲上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精瘦矮小,眼珠子一轉(zhuǎn)一轉(zhuǎn)的瞧著就是個心眼多的。拿著一把羽毛扇,穿著長袍,倒有幾分軍師模樣。 “早就耳聞小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如今一見果然氣度非凡,一瞧就是不一般。這位乃我家將軍,特親自前來邀請小神醫(yī)前往常家軍一趟為我們瞧瞧那些軍馬。” 這話一落已經(jīng)令人唏噓,下面一幕更是讓人瞪大了眼。一臉冷峻的常廷昭竟是走到趙清河跟前,拱手作揖,“小神醫(yī)好久不見,可否看在常某份上,小神醫(yī)親自出診?” 被稱為閻羅將軍的常廷昭竟是這般高看這位獸醫(yī)!這大夫到底是何來頭,竟能被如此禮遇?!圍觀之人都沸騰了起來,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獸醫(yī)竟然能讓常廷昭親自前來邀請,若非親眼瞧見完全不敢相信! 趙清河心里頗為無奈,到了最后竟然還得老公親自出馬給自個掙臉面,他這獸醫(yī)當(dāng)?shù)靡策×?,?dāng)個妻子倒是十分合格。 趙清河心虛也沒再玩什么高冷,再者他已經(jīng)有許久未見到常廷昭心里十分想念,也不想浪費時間,只想緊緊抱住眼前這個人。 這段時日連常廷昭連晚上都極少過來,每次來的時候都覺得時間過得異常快。才說了兩句話,還沒做得盡興,常廷昭就得離開,讓他那叫個牽腸掛肚。 趙清河并未多說什么,直接跟著常廷昭離去。軍營重地不可太多人前往,因此呂雙元三人并未能跟著去。 直至一群兵士徹底消失,那小管事還驚得張著嘴都忘記合攏。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小管事回過神來的時候,直接跳了起來。 呂雙元與盧可面面相窺,沒想到趙清河的名聲竟然如此之大,竟然連常廷昭也知道!想來必是之前剖腹取子之術(shù)傳到了常廷昭耳里,對了,前一段時間常廷昭去了新湖縣!眾人頓時反應(yīng)過來,能入常廷昭的眼只怕這趙清河不一般。常廷昭是何人,若是不合意的就是皇帝老兒的賬都不買,這人可是連皇帝賜婚都敢拒的主啊。若非趙清河有些本事,肯定不能讓常廷昭如此對待。 小管事這下坐不住了,趕忙跑了出去,尋背后主子報告…… 正被人夸絕對不會假公濟(jì)私的常廷昭正火急火燎的騎著馬往軍營奔,若是不知還以為軍務(wù)緊急,甚至懷疑是不是就要出征討伐西戎了。 跟在后邊的兵士快跑跟上,還好沒有穿鎧甲,否則非要跑死了不可!之前雖說能出去放風(fēng)是好事,個個還爭著來的,結(jié)果簡直坑死個人了好嗎。騎兵又不可隨意騎馬出城,只能靠兩條腿,現(xiàn)在將軍又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跑得這般快,下次再也不爭著出來了。 諸葛如被顛得想要吐,進(jìn)了軍營下了馬,腿都發(fā)軟了,“將軍大人,你是想要把我給顛死??!咱們的馬好好的,至于這般著急嗎?你瞧這小大夫,臉都白了?!?/br> 常廷昭頓時慌了神,雖然表情依然淡淡的,趙清河卻感受到了,連忙擺手,“我沒事?!?/br> 常廷昭掃了諸葛如一眼,“軍師,明日起你也得同所有將士一起出cao?!?/br> 諸葛如頓時哀嚎起來,“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將軍,您可不能這么折騰我啊,別沒出征我就散架了。” 常廷昭不為所動,“若是不遵,軍法處置?!?/br> 諸葛如如喪考妣,“真是天亡我也!將軍,鄙人得去哭一場,晚飯前別喊我?!?/br> 說罷腳步虛浮的離開,跟喝醉了酒一般。 趙清河有些擔(dān)憂道:“會不會太苛刻了?畢竟年紀(jì)不小了?!?/br> “無妨?!?/br> 常廷昭領(lǐng)趙清河進(jìn)屋,只留有兩個守衛(wèi)在門口守著,門一合上立馬將趙清河抱住狂啃。 “大白天的,外邊有人呢?!壁w清河被他親得腿軟,保住最后的清明掙扎道。 “沒人敢進(jìn)來?!币贿呎f著一邊將趙清河的衣服扒開,這種日子惹得兩人越發(fā)想念對方,趙清河被這么點火哪里忍得住,也不再拒絕,壓著聲配合。 暢快淋漓之后,趙清河氣若游絲的坐在常廷昭腿上,趴在他的胸前氣喘吁吁。 趙清河好不容易平了氣,嘆道:“這般模樣,一會可怎么出去啊?” 常廷昭撫摸著他光滑的身體,一邊為他系好衣帶,“我沒身寸在里邊?!?/br> 趙清河沒好氣的捶了他一拳,指著自己的脖子,上面布滿星星點點的紅印,“這玩意怎么辦?!?/br> 常廷昭笑著親了一口,“衣服擋著看不到的,況且我這軍營里都是一群光棍,誰知道這是什么玩意?!?/br> 趙清河橫了他一眼,“你以為個個像你啊,只怕那些人沒少逛過窯=子,這些事哪有不懂的?!?/br> “你這是在夸我?”常廷昭頗為得意道。 “我是在警告你?!壁w清河瞪了他一眼,“話說回來,你方才為何要那般?我沒那么沒用,剛開始都會這樣,我以前在病馬監(jiān)也不同樣如此,我有醫(yī)術(shù)總有一天會證明自己?!?/br> 常廷昭不再玩笑,抓住趙清河的手,十指相扣,“這是京城,與那病馬監(jiān)不同,里邊的水深著呢。你雖是十三王爺提的獸醫(yī)博士,可十三王爺向來誰都不沾誰都不幫,只是憑性子做事。你莫要小看這太仆寺,若你沒個靠山,只怕也混不長久?!?/br> 趙清河不由皺眉,他與人爭斗的經(jīng)驗不足,他一畢業(yè)就自個單干了,因為有他爺爺之前的名聲,沒上大學(xué)的時候自個也會幾手,所以很容易被人接納。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除了他的親生父親,從未與人勾心斗角?!拔遗c世無爭也不行?” 常廷昭并未接他話,只道:“光我這常家軍,軍馬就有五千匹,戰(zhàn)場之上難免損傷,所需藥材必是不少。而這些都要經(jīng)過太仆寺,要經(jīng)過幾位獸醫(yī)博士之手?!?/br> 趙清河聽這話立刻明白過來,這里邊太多貓膩,原本那四人已經(jīng)構(gòu)成相對牢固的同盟,現(xiàn)在突然來了他這么一個人,一下子就打亂了原有格局。若是拉他必是要分一杯羹,他們?nèi)绾螘敢狻K胍毶破渖?,并非易事。就算他不管不問,只怕那四人心里也會覺得不安。 趙清河突然想到了什么,“十三王爺也應(yīng)知曉這些事吧?” 常廷昭默認(rèn)。 趙清河不由皺眉,“他提我為獸醫(yī)博士莫非還與你有關(guān)?” 常廷昭頓了頓,最終點了點頭,“你與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無法純粹了?!?/br> 說不失望是假,畢竟之前趙清河還以為是自己的醫(yī)術(shù)吸引了十三王爺?shù)淖⒁?,原來不過是借了常廷昭的光。不過這些事也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官場原本就是沒這么簡單,既然他決定走這條路,就不可能太執(zhí)拗。 趙清河挑高下巴,一臉堅定,“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br> 常廷昭微微一笑,“這是必然?!?/br> 趙清河從常廷昭身上跳了下來,將衣服整理好,自覺無異樣便是招手道:“走吧,我們?nèi)デ魄颇切R兒。方才當(dāng)了你的媳婦,現(xiàn)在該做獸醫(yī)了。” ☆、第54章 趙清河跟著常廷昭穿梭在軍營里,他人雖是極力掩飾,可眼中的驚詫依然無法遮掩。大將軍竟是如此厚待一個獸醫(yī),自個親自領(lǐng)著走,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趙清河被眾人目光洗禮,原本就心虛,如今更是忍不住扯著衣裳,就怕被人瞧出端倪,知道方才他二人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常廷昭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沒人能瞧得出來的,莫要自己嚇自己,瞧你,路都快不會走了?;蛘撸讲攀潜晃易龊萘送溶??” 趙清河刷的紅了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心底也覺得自個太敏感,假咳了一聲,扯了一下衣服挺直腰桿,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常心。嘴里忍不住抱怨,“還不是你,非要在顯眼處留痕跡。” 常廷昭眼神瞟向他的側(cè)頸,心里十分得意,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意。 不遠(yuǎn)處的將士瞧見常廷昭這副模樣都不由瞪大眼,原來閻王也會露出這般溫和的表情!紛紛對趙清河側(cè)目,心里深深覺得這位小大夫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