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待吃完,小二進來收拾后,張君銘就很是驚奇的開口,“你們兄弟兩人的感情真好?!?/br> 周博雅聽了,只是笑笑,抬手摸摸乖乖坐在他身邊低頭玩著木頭鎖的周樂雅。 方舒就笑道,“君銘你不是有三個哥哥嗎?” “他們就會訓斥我,每次我到外頭惹了事,就罰我跪祠堂。”張君銘撇嘴說著,頓了頓,不情愿的補充了一句,“當然啦,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br> “今晚你們要去參加放燈嗎?”周博雅轉(zhuǎn)開話題問道。 他疼惜樂雅是他心甘情愿,但他潛意識里不愿在其他人面前說出或者表露什么,他只覺得,那是他和樂雅之間的事情。 “那個東西好玩嗎?”張君銘興致勃勃的問道。 “去年我有來過一次,還好吧,但是,放河燈比放天燈要好玩。”方舒說著,臉上揚起了笑容有些神秘。 “等等?!敝懿┭磐蝗幌氲綇埦懣墒莵砣A夷州的貴人之一,他晚上是要去高樓的吧?“張大哥晚上不去高樓?” “不去!那里有什么好的!”張君銘嫌惡的說著,也就只有宋敏德敢罵敢說,其他人心里想著面上說的都不一樣,惡心死了! “那就跟我們?nèi)シ艧舭?,河燈天燈一起放?!敝懿┭盼⑿φf著。 ——這人的性子看來并不適合在高樓里混,想來這也是剛剛他送李先生走前,李先生對他說的多多照顧的原因吧。 “好啊好啊,哎,那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張君銘問著,有些迷茫。 “去買河燈和天燈。”方舒說著,起身,嘆息了一聲,“真是可惜啊,林秀兄要去高樓陪客?!?/br> “林秀?那是誰?”張君銘好奇問著。 “林大人的兒子。下次介紹你認識?!敝懿┭盼⑿φf道,彎腰抱起周樂雅,低聲說道,“樂雅,回去再玩,我們?nèi)ベI燈吧?!?/br> 周樂雅有些茫然的抬起頭,這木頭鎖很有趣,他玩著玩著就入神了,見自家兄長大人無奈的,但又寵溺的眼神,周樂雅紅了紅臉,將木頭鎖乖乖的遞給周博雅,周博雅滿意的接過,放在桌上,在外頭大堂吃飯的紅石等人會進來收拾這些小玩意的。 張君銘見周博雅抱著周樂雅,就伸出手,笑嘻嘻道,“博雅,我來抱吧。我看你挺辛苦的?!?/br> 卻不想兄弟兩人的反應是—— 周樂雅迅抱緊周博雅的脖頸,周博雅抬手微微的止住張君銘的手,輕笑道,“不敢麻煩張大哥,樂雅除了我和我爹娘,就不準任何人抱,而且,我一點都不辛苦?!彼覙费盘p了,沒啥分量,該讓藥王給樂雅調(diào)養(yǎng)身子才是。 張君銘有些失望的收回手,瞅了瞅死死抱著周博雅,趴在周博雅的肩膀上,屁股對著他的周樂雅,張君銘心頭很遺憾,看樂雅軟軟小小的,他真的很想抱一抱啊。真是可惜。 一旁的方舒就笑吟吟的看著,他早就試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河周府那段不開心的日子,樂雅的警惕心不是一般的高,除了博雅,他極少和其他人說話,最多就是對著你靜靜的看著,或者安靜的笑著。 他曾經(jīng)嘗試著問過周博雅,到底在清河周府小樂雅經(jīng)歷了什么?但周博雅只是說了一句,“樂雅說他忘記了?!?/br> 忘記了?是什么意思? 是過于難受而忘記了,還是真的忘記了? 方舒看著前頭趴在周博雅肩膀上對他瞇眼笑著的周樂雅,也揚起了笑容。 不管是哪一種忘記,只要樂雅現(xiàn)在過得開心,那就夠了。 一行四人和幾個仆從離開了酒樓,朝賣著河燈和天燈的巷子走去,為了評比的方便,賣燈的都集中在一條街上。 每處賣燈的攤前都會有兩個籃子,每個籃子里都有一些花,分別是紅花和黃花,紅花是買燈的人扔的,進巷子前,有臂膀上綁著紅花的人遞給你一朵特別折的紅花,還有臂膀上綁著黃花的人遞給你一朵黃花,買了燈的人會扔下紅花在攤前的籃子里,特別喜歡的燈就在另一個籃子里放下黃花。 等晚上放燈開始,就有府衙和有名望的鄉(xiāng)老來清點花的數(shù)目。紅花最多的,府衙會賞銀兩和牌匾,黃花最多的那盞燈就會點在古溪橋的橋梁邊上,供眾人欣賞。 張君銘到底是貪玩心性,聽完方舒的講解后,就又跑回巷子口打算再拿幾朵,可惜卻被笑瞇瞇的拒絕了。 方舒看著張君銘懊惱的走回來,就轉(zhuǎn)頭對周博雅嘆息道,“這人真是……要是能夠想扔幾朵就扔幾朵的話,還要那兩人站在巷子口做什么?” ——那可是華夷州記憶力最好的兩個人了,還是華夷州有名望的鄉(xiāng)老推薦的。 走了一圈,周樂雅手里提著一只蓮花河燈和一只白色的簡簡單單的河燈。 “干嘛要買這個?”方舒盯著那只白色的河燈,白色的不吉利吧,方舒抬眼看向周博雅,卻看到周博雅寵溺的對著周樂雅笑,方舒不由無語。寵孩子也不能這么寵著吧。 “沒事的,樂雅說他要自己畫?!敝懿┭排呐闹軜费诺念^,轉(zhuǎn)頭對方舒溫和笑道。 “哦……”方舒這才松了眉頭,自己畫嗎?那倒是有趣了。 “哎,那也給我畫一個吧!”張君銘笑嘻嘻的湊過去,但周博雅一手推開,似笑非笑的說道,“張大哥書畫雙絕,樂雅可不敢獻丑。” 張君銘撓頭,看著周博雅,困惑,怎么……好像周博雅很不喜歡人家靠近小不點? 一行人各自提著燈去了河畔,尚未入夜,但好的放河燈的位置都已經(jīng)被人占據(jù)了,轉(zhuǎn)了一圈,紅石等仆從終于找到一處還沒有本人占領(lǐng)的亭子。 亭子里,紅石和北喜雙手呈遞臨時買來的文房四寶,周博雅研墨,張君銘和方舒旁觀,周樂雅嚴肅的提筆,慢慢的在白色的天燈上勾勒輕點。 放燈節(jié)其實也是一個除去污穢迎來祥兆的節(jié)日,放河燈有祈愿的作用,放天燈就有送走污穢和不幸,以及祈福的作用,當然,這些都是很微小的,也不是放天燈祈求讓你做官就能做官的,總的要和命理結(jié)合吧。 但,送走污穢,祈福,總是好的。 所以,周樂雅要自己畫,但他怕被人說自己亂涂亂畫,也怕自己畫的符文會讓人誤會,周樂雅就勾勒了一副山水圖,將符文隱藏其中。 于是,方舒和張君銘兩人就看到了在白色的天燈上面,筆墨所勾勒的華夷州古溪橋的景色,幾筆簡單勾勒,但意蘊且已經(jīng)包含在里頭,不是什么華麗的筆觸,也不是什么銳利的鋒芒,仔細的品味這畫,一種閑適的簡單的氣息就撲面而來了。 ——所以,這就是舅舅收下他做流經(jīng)風唯一傳人的原因?? 張君銘看著已經(jīng)畫好,被周博雅拉著擦拭雙手的周樂雅,眼神復雜,他的二哥最為崇拜舅舅,一直夢想著能夠成為舅舅的弟子,多年來,二哥苦苦磨練書畫技藝,卻得不到舅舅的認可。他一直以為是舅舅的眼光太高,之前,舅舅介紹說小不點是他的弟子的時候,他那么震驚,就是因為這個! 最勤苦聰明的二哥都得不到認可的東西,小不點怎么就得到了?! 如今,看著眼前的這幅畫,他朦朦朧朧的抓住了一個關(guān)鍵,或許,舅舅所要的并非是高的技藝,而是別的二哥所不具備的東西吧? 畫好了,周博雅想將天燈交給一旁恭敬垂伺候的紅石,但周樂雅卻搖頭阻止,搶過畫,然后,后退一步,在周博雅不解的眼神中,恭恭敬敬的嚴肅鄭重的將天燈雙手彎腰呈遞給了周博雅。 這一舉止,讓方舒羨慕嫉妒了,“原來這是樂雅要送給博雅你的禮物??!” 周博雅怔愣了一下,隨即,就柔和的淺淺的笑了。 本來因為樂雅只給藥王和李云鶴送花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壓抑著酸溜溜的心情,瞬間美滿了! ——那花不過是五文錢一朵。 可這天燈就不一樣了,樂雅親手所畫,又是在這個祈福的日子,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了。 周博雅整整衣冠,上前一步,鄭重嚴肅的雙手接過,接過后,將天燈遞給紅石,雙手抱起周樂雅,緊緊的。 ☆、30基情奮斗史(4) 當夜色開始彌漫,河畔的人越來越多。 幸好一早就占了位置,要是晚點過來的話,就沒得地方站了。 周樂雅抱著周博雅的脖頸,看著遠處開始蔓延開來的星星點點,放燈節(jié)算是正式開始了。 張君銘很興奮,一見河畔來了很多人,其中還有他認識的人就歡快的蹦跶過去了。 方舒手里拿著蓮花河燈,看著張君銘跑過去的方向似乎是專門供給貴人放燈的地方,就轉(zhuǎn)頭對周博雅說道,“博雅,好像是貴人們也來了?!?/br> 周博雅也看見了,便低頭對著周樂雅輕笑道,“樂兒,我們?nèi)ツ沁叿艧舭?,那里人少?!?/br> 周樂雅沒意見,哪里放燈都是一樣的,人太多反而不好,那燈容易半途被擠翻。 方舒一聽,就愣了一下,干嘛要走?。窟@里也不是很熱鬧啊,但看著周博雅已經(jīng)抱著周樂雅朝左側(cè)的小徑走去,方舒也忙跟了過去。 小徑有些暗,前頭的北喜和西福早早就打著燈籠照路。 “我說……博雅,我們干嘛要避開啊?”方舒不明白了。 “以張大哥的脾氣,他肯定會拉幾個貴人過來的,我不想被人打攪,特別是貴人?!敝懿┭诺f著。 轉(zhuǎn)了個彎,前頭就是在月色下朦朧盈盈的河了。 方舒在周博雅一說后,就馬上明白了,也是,如果貴人過來的話,他們就要拘束,雖然不是畏懼和奉承他們,但是,考慮到家里的長輩,不拘束也得拘束。 所以,避開是唯一的辦法吧。 而在周博雅和周樂雅離開后,張君銘正帶著幾人興沖沖的過來,可一過來,就愣住了,哎,人呢? “喂,張君銘!人呢?”清亮的帶著幾分囂張意味的聲音響起。 張君銘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穿著錦袍如墨絲面冠如玉的少年,悶悶道,“他們走了?!?/br> 少年瞪眼,剛想脾氣,在少年身后的,白色錦服的冷漠少年就抬手止住,“無礙,是我們唐突了,冒失的過來也沒有讓君銘你先行過來稟報一聲。他們走也是對的?!?/br> “可是,大哥,你……”面冠如玉的少年急了,“我們?nèi)フ野?,他們肯定走不遠?!?/br> “青玉,不必了,周博雅有意避開,這就是他的回答了?!崩淠倌暾f著,轉(zhuǎn)身就大步離開。 被喚作青玉的少年見狀,只好惡狠狠的瞪了張君銘一眼,“笨蛋!”然后,也趕緊的跟著離開了。 張君銘悶悶的摸摸頭,什么呀!這李玄雨和李青玉搞什么鬼啊。張君銘又回頭看了看空空的亭子,嘆了口氣,他就不該因為看到李家妹子太高興了,就沖過去,現(xiàn)在好了,博雅他們也不見了。 話說這李青玉也不過是旁系嘛,仗著老祖宗喜歡就拽成這樣,哼,李玄雨甚至只是父母雙亡的旁系,也是仗著青玉庇護!還是小樂雅招人疼,話說回來,李玄雨找博雅做什么?? ***** 此時,河畔邊,看著河燈慢慢的飄遠,方舒低聲問道,“博雅,你好像在躲避貴人?” “是啊。”周博雅閑閑的應了一句,接過紅石遞過來的玉糕片喂到周樂雅嘴邊。周樂雅張嘴,慢慢的咬著,一邊看著開始漂遠的河燈,剛剛兄長大人在河燈上寫了字,但是不讓他看,到底兄長大人寫了什么? “你干嘛要躲?我總覺得的你的閃躲好像不一般?!狈绞姘櫭紗栔?。 “方舒……我答應過老師不能說。”周博雅說著,見周樂雅使勁的張望著那漂走的河燈,就輕巧的扭過周樂雅的下巴,低聲道,“好了,回去后哥告訴你,別看了?!?/br> 周樂雅這才安分的坐好。 方舒聽了,怔了怔,隨即點頭,“我明白了?!彼麤]有繼續(xù)追問,既然是方元靜老師要求的,那博雅要保密也沒有辦法。 事實上,方元靜只是讓周博雅暗地里選幾個不錯的,到時候一起前往鬼谷書屋,看看能不能成為鬼谷書屋的學生。卻沒有要求他一定要保密,但周博雅以為,既然是暗地里的,那就不能公開不是? ——所以,也就不能說了。 他要避開那些貴人,除了不想被拘束,不想再有人打擾他和樂雅的相處外,也有其中的這個考慮。 鬼谷書屋從不對外公共,鬼谷書屋里的人都是鬼谷先生的弟子們所推薦的,且推薦了還要接受鬼谷書屋的考試,考試過了,才能進入鬼谷書屋。——不管你是誰,六世家之一也好,農(nóng)家子弟也罷,統(tǒng)統(tǒng)都是如此。 而現(xiàn)今,世人所知的,鬼谷先生的弟子們還在人世走動的,也就只有他的老師方元靜而已。 老師說過,鬼谷書屋里,還沒有六世家的人,一來是出色的能夠被鬼谷先生看中的人沒有,二來,鬼谷先生所收的弟子都在鬼谷書屋里擔任老師,除了他,其他四位弟子都沒有興趣推薦人來讀書?,F(xiàn)在鬼谷書屋里的學生,很大部分都是自己找來,然后參加了考試進去讀書的。 這次華夷州因為李家老祖宗的關(guān)系,來了很多六世家的貴人,但如果是女眷也就罷了,連李家嫡子李文軒都來了,那就耐人尋味了。 罷了,他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走吧,我們?nèi)シ盘鞜?。”周博雅抱起周樂雅,起身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