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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媳婦叫我來巡山在線閱讀 - 第15頁

第15頁

    后面他說了什么,元澈聽不見了。他終究是沒能知道鐘長史的全名。

    元澈找到了肖嶧陽,把銀子交給了他,囑咐他路上小心。肖嶧陽怔然地問他:“你呢?”

    “我一月也有一兩銀子?!痹赫f,“三年五載也能夠了。三年五載你若不回來,我便去找你。”

    肖嶧陽這會竟是遲疑了,孝道與愛人,他得有個(gè)抉擇。

    元澈笑了,把那張重新粘起來的琴交給肖嶧陽:“你放心走便是。我知道你如今……這般,長安你待著也是徒增傷心。你母親一人不容易,好生盡孝,我會盡快去找你。最好……最好是你回來找我?!?/br>
    肖嶧陽想到母親,動(dòng)搖的心又慢慢平靜了下來。母親沒幾年了,元澈或許……還能再等等。他帶著愧疚,將一塊從廟里求來的長命鎖戴在了元澈脖子上。

    元澈笑話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戴這個(gè)干嘛?”

    “你且戴著,不能摘了。我請大師給你開過光,上面刻著你的名字?!毙F陽正色說,“你定要平安等我回來?!?/br>
    元澈笑著拍了肖嶧陽胸口一下,嗔他杞人憂天,他道:“該平平安安回來見我的是你?!?/br>
    人生,注定要有很多的選擇。若是知道結(jié)果,肖嶧陽定不會再做今日同樣的抉擇??山Y(jié)局終究還是不可預(yù)料的。他還是孤身一人上了蜀道,前往了千里之外的蜀地。

    元澈目送著肖嶧陽走遠(yuǎn),直到再也看不見背影。

    他十分幽怨地看了一眼方子澄,方子澄義正詞嚴(yán):“我若答應(yīng)了讓你去蜀地,我二姑怕是會詐尸起來把我掐死?!?/br>
    元澈一言不發(fā),神情哀傷。方子澄嘆了口氣,捏了捏他的臉蛋,寬慰道:“若是情深,總會見到的。該回去吃午飯了,走吧?!?/br>
    時(shí)間很快,猶如白駒過隙。肖嶧陽見了盲母,兩人相擁而泣,各訴相思。歲月是很殘酷的執(zhí)法者,盲母已佝僂得不成人形,再?zèng)]了當(dāng)初的風(fēng)華絕代。肖嶧陽一時(shí)間五味陳雜,傷心不已。

    肖嶧陽盡心照顧母親,卻不能不思念元澈。

    盲母喝著兒子沏的熱茶,問他:“邕兒,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肖嶧陽笑著否認(rèn):“母親多慮了?!?/br>
    “我是你的母親,你瞞不過我?!泵つ竼?,“可是你……奏琴之事?”

    肖嶧陽悲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搖頭說:“是,也不是?!?/br>
    “那便是心上人的事了?!泵つ敢魂囈娧PF陽笑了兩聲,不作答。

    盲母笑著問他:“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肖嶧陽想著元澈的模樣,忍俊不禁:“是個(gè)不知天高地厚,卻又讓人心疼得緊的小家伙?!?/br>
    盲母點(diǎn)頭:“想必你是很喜歡她了?!?/br>
    肖嶧陽說:“他很好,我很喜歡?!?/br>
    三年五載,終是太久了,肖嶧陽真的有些后悔了。

    春去秋來,不過兩年,肖嶧陽對元澈已思之如疾。這幾日,長安傳來消息:安祿山造反了,長安淪陷了。

    肖嶧陽擔(dān)心元澈之余,總覺得心中慌亂,似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其盲母頑疾難愈,終是在這年冬日撒手人寰。肖嶧陽傷心悲痛,卻也要四處奔走,打點(diǎn)后事。

    這日,他正要去東街買白事諸物,路過安昌河渡口,見人頭攢動(dòng)、議論紛紛。一般時(shí),熱鬧他定不會去湊的,只是這日他總是心神不寧,乃至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處都不知道。

    地上躺著個(gè)被泡得浮腫的尸體,惡臭難聞,死了多日被沖刷至此,已看不清容貌年紀(jì)。一老翁捂著口鼻上前翻看,從那尸體的領(lǐng)子中掏出了把長命鎖。肖嶧陽看著眼熟,險(xiǎn)些被嚇得癱軟在地。他搶上前去,不顧惡臭翻看那長命鎖。他祈禱著諸天神佛,千萬千萬不要出現(xiàn)那人的名字??刹或\的信徒從來不會受到神的眷顧,“元澈”二字深深地刻在那長命鎖上,已蓄滿了污穢。

    肖嶧陽不顧腐臭撲在元澈身上,聲嘶力竭地?zé)o意義叫喊著。

    這究竟是長命鎖還是索命鎖,果真是笑話。

    肖嶧陽四周聲音吵雜,大多在指點(diǎn)談?wù)?。肖嶧陽只覺得他們吵鬧,但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叱責(zé)了。

    元澈他今年才十八歲?。槭裁?,十八歲的年紀(jì),命竟薄如蟬翼,這般輕易的就沒了。

    明明已經(jīng)說好了……

    說好了,平平安安地等著我回去呢?

    說好了,三年五載呢?

    說好了,我是你的三郎啊。

    一場喪事,竟然葬了兩個(gè)人。

    肖嶧陽的人生和其精簡——奏琴、盲母還有元澈。這些,全沒了。

    可為什么?可為什么他肖嶧陽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在他的生命里來去匆匆?

    肖嶧陽跪在靈堂前,看著那兩具棺槨,生無可戀。來人告訴他:那小公子一路從長安來,多半是路上遇見了劫匪——他們在元澈身上發(fā)現(xiàn)了數(shù)道刀痕。小公子為了逃命,跳入河中,豈料遇上了湍流,命喪黃泉。最后他順流而下,飄了大半個(gè)月,到了安昌河渡口。

    其實(shí)也不排除他路上遇見叛軍的可能。畢竟這年頭亂,長安都被攻陷了,皇帝都攜著親近跑了,自身難保。他們這些老百姓,根本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肖嶧陽不知怎得就想起了那日中元節(jié),他們猜的燈謎。

    元澈的是:漢中風(fēng)光——沒。沒有的沒,也做淹沒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