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幸好妍妍不是什么很鬧騰的熊孩子,店員搬了把椅子放在櫥窗的柵欄邊上,她就自己踩著椅子趴在柵欄邊乖乖看貓咪,不吵不鬧的很讓人省心。 周看松坐在吧臺邊寫著徐有初交給他的登記表,留下自己的手機和家庭住址便于日后回訪。他正埋頭寫著時視線的余光里瞄到了一抹白色,低頭就看見一只毛色雪白的狗走到自己腳邊蹲坐下來。 那是一只打理得很干凈也很漂亮的狗,一身白色的長毛蓬松細密,姿態(tài)優(yōu)雅又從容。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它的眼睛。它有著一雙清澈冷冽的冰藍色眼睛,像是干凈毫無雜質(zhì)的海水,卻奇異地怎么看都看不到底。 跟那雙眼睛對視時,甚至會油然而生一種恐懼感,仿佛自己最不愿為人知曉的一切都被掏出攤開在烈日之下,藏不下半點秘密。 “登記表后面的注意事項也麻煩您仔細閱讀。”徐有初提醒了他一句,又端了一杯甜牛奶給妍妍。 妍妍是個很擅長自娛自樂的孩子,隔著柵欄也跟奶貓們玩得很開心。她把手從柵欄里伸進去,那些叫聲里還帶著奶味的小家伙就爭先恐后地跑過來想要跟她親近。被她挑中的那只小奶牛貓是奶貓里頭最兇的一個,連滾帶爬頂開了所有跟它爭搶的貓咪拔得頭籌,瞇著眼睛用腦袋去蹭她的手。 奶貓的毛最是柔軟不過,妍妍摸著咯咯笑起來,抱著牛奶杯甜甜地對著徐有初說謝謝。 被小奶牛貓擠開的奶貓們只能委屈地鉆到大黑的毛肚皮里,哼哼唧唧地求安慰。 周看松扭頭看了眼玩得開心的女兒,才翻開登記表后面的注意事項一條條閱讀起來。他讀的時候那只白狗就默默地舔舔爪子趴臥下,耳朵一動一動像是在認真聆聽著什么。 又過了一會,它懶洋洋地壓低上身伸了個懶腰,走到貓爬架邊上抬起前爪搭在最低的臺子上,仰頭往上看。 ——平時總是在櫥窗里休息睡覺的店長貓辰辰今天也不得不把領(lǐng)地讓給小奶貓們,屈尊紆貴地在貓爬架頂上暫且容身。他又大又蓬松的尾巴從臺子邊緣垂下,漫不經(jīng)心地一甩一甩,引得下頭進寶腦袋跟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超級想撲。 那只白狗喉嚨里咕噥著對著辰辰叫了兩聲,辰辰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站起來輕巧順著臺子躍下,站在最低的臺子上碰了碰白狗的鼻尖。 “店里是養(yǎng)狗了嗎?”早就注意到這只白狗的客人問徐有初,手機鏡頭對準那兩只你碰碰我我碰碰你的毛絨絨,被雙份耀眼的白色沖擊得暈暈乎乎。 徐有初搖頭道:“他是收容所那邊過來的,就待到活動結(jié)束?!?/br> “誒……不留下來啊。”客人失落地嘆氣,又問道,“那它叫什么?跟辰辰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是朋友嗎?” “的確跟辰辰關(guān)系很好啦?!毙煊谐跣χf,“他是諦聽?!?/br> 可聽世間萬物,身具九氣消災(zāi)避邪,象征吉祥的神獸。 也是忙著照顧花花生下來的小狗崽分身乏術(shù)的余梁淺派過來給領(lǐng)養(yǎng)日活動幫忙的收容所員工。 客人并沒有注意到“叫做諦聽”和“是諦聽”之間的微妙差別,而是道:“我還以為貓和狗在一塊會打起來呢,沒想到也有能成為朋友的,果然辰辰超有魅力。” “嗯,大概也因為他們認識的比較久吧?!毙煊谐跽f道。 狻猊是香爐上的坐獸,以前曾經(jīng)跟著佛家玩過很長一段時間,而諦聽是地藏菩薩身邊的通靈神獸。換句話說他們差不多做過幾百上千年的同僚,就算一開始貓系和狗系互相看不順眼僵過那么幾十年,但沒什么深仇大恨的彼此脾氣也都不錯,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地關(guān)系就變好了。 不然諦聽也不會應(yīng)狻猊的拜托在收容所免費干了好些年兼職,看著睚眥不要作天作地把自己給作死。 諦聽想著睚眥被余梁淺壓制著毫無還手之力的憋屈樣子,舔了兩下狻猊的頭毛,尾巴愉快地左右甩了起來。 想來他應(yīng)當很快就能辭掉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兼職了。 第五十九章 諦聽這次過來,當然不只是跟狻猊這個老朋友見面敘舊的。諦聽能明辨人心, 又是收容所里僅有的余梁淺能放心放出來單獨干活的員工, 便被委任了甄別領(lǐng)養(yǎng)人的工作。 領(lǐng)養(yǎng)人是真心想要領(lǐng)養(yǎng), 還是另有心思;是頭腦一熱,還是深思熟慮;是下決心好好照顧貓咪, 還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全都逃不過諦聽的耳朵。 如果甄別合格,比如像是周看松那樣, 受不住女兒的哀求準備養(yǎng)一只貓咪陪伴女兒成長, 雖說本人并沒有特別喜歡貓咪但是極富責任感養(yǎng)了就肯定會負責到底的, 自然就能夠高高興興地抱著自己選中的小奶貓回家,從此當上幸??鞓返溺P屎官。 而如果被甄別為不合格, 像是那種沖著貓咖的熱度來湊熱鬧的, 三分鐘熱度的, 謊報信息的, 少不了要徐有初出面拒絕掉。諦聽甚至還抓住個承諾得信誓旦旦好像多喜歡小動物,背地里卻虐貓虐狗的慣犯, 不過這種人法律上也沒什么太好的制裁辦法, 報警之后徐有初又跟余梁淺通個氣, 彼此都警醒些。 至于說打電話過去被睚眥聽了個正著, 一聽有不怕死的對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的小奶貓不懷好意, 本就是勉強被余梁淺壓下去的火藥罐子會炸成什么樣,那就不是徐有初能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