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帝的心思，周容浚豈能猜不出。

    沒有說破，不過是他是家中的天，妻兒還等著他扛著那塊天，而不是與皇帝魚死網(wǎng)破。

    他能忍。

    “你是朝著朕回來的。”周文帝笑了。

    周容浚垂眼不語。

    “滾?！?/br>
    **

    周容浚出去后，看到了站在書房外的萬皇后。

    “母后?！?/br>
    萬皇后冰冷地看著他。

    周容浚神色未變，與她錯身。

    “值嗎？”萬皇后在他要錯身而過時，轉(zhuǎn)過了身，看向了他。

    她蒼白又憔悴，說出來的話，略帶苦澀。

    周容浚上下看了她幾眼，沒說話。

    值嗎？

    怎么來問他？

    何不問她自己？

    當(dāng)然拿他的生死和以后博周文帝的注意，為他的大皇兄謀太子之位時，她有沒有問過自己這句話？

    “你這樣，她難道就會高興了？她知道你來是……是做這個的？”萬皇后苦笑出聲，說到這，她也黯然了。

    是她無能，原本，該她出手。

    而她出手，可能只是徹底廢了他，而不是要他的命。

    他的心太硬，跟他的父皇一樣，說動手就動手，從不給人后路。

    萬皇后也知道怪不了他，因為逼她逼到絕境了，她也比他這兒子仁慈不了幾分。

    可是知道歸知道，她總免不了希望總有人是在顧忌的。

    這就是人的矛盾處？

    萬皇后連說了好幾句，周容浚才知道她說的那個“她”是他的王妃。

    他嘴角略彎，牽扯出一分真心的淡笑出來。

    那笑容從他嘴邊稍縱即逝，但還是被盯著他的萬皇后看了個分明。

    她的瞳孔縮了縮。

    周容浚卻無意跟她說什么。

    貞吉兒從不苛求他，當(dāng)初皇帝皇后怎么對他是他們之間的因，他現(xiàn)在怎么對待他們，就是他們的果。

    有因有果，世事已經(jīng)分明，就不用去想太多了，就這么著了。

    這是她與他說的話，所以，她就算是想跟他這母后保持良好的關(guān)系，也從未強(qiáng)迫過他真去討好于她。

    他是沒跟她來說來京里要?dú)⑻拥?，但就算知道，她還會避他如蛇蝎不成？

    “浚兒……”萬皇后話出口才知悔，卻又收不回去，她無奈地看著他。

    她已經(jīng)沒有了一個兒子了。

    沒了之后，她才真的覺得，她可能連第二個兒子，不可能再有了。

    過往就算再斑駁不堪，就連那不堪的境地，也不可能再有了。

    如果連他都要絕情，就真的無一絲可能了。

    萬皇后知道自己舍不得，有太多的舍不得，王府那些平靜安逸的日子，才回到京不過兩日，她就有些想念。

    皇帝說得對，她是個再自私自利不過的女人。

    “你等會，陪母后去看看你皇兄吧?！比缓?，再一起粉飾太平。

    萬皇后說出這句，眼淚從她的眼睛邊流了下來。

    周容浚無動于衷地看著她。

    這皇宮里的人，個個都是怪物，他父皇是，他母后是，他也是。

    但好在，他回去，還有溫暖懷抱等著他。

    那是他給自己鑄的巢，他會給他的巢遮風(fēng)擋雨，不管誰要傷害，或者覷瑜，他都不會如人的意。

    “知道了，兒臣就在這等著您?！敝苋菘Ｍ撕笠徊剑澚松碜?，答道。

    她要幫著他作戲，他何樂而不為。

    只是，看她要如何跟書房內(nèi)的那個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