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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塵四合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對 面挺尋常的,面闊三間的黑瓦房,門前一排四根抱住,檐下掛牛筋泡子,正屋前兩個長隨站班,應(yīng)該是個挺有家底的人頂下來的。既然有家底,為什么干偷窺人的事 兒呀,這癖好真要不得!她一人窮琢磨,想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其實是日久年深磚頭腐朽了吧,并不是有誰真要偷看她。這么一想現(xiàn)在干的挺不地道,把腦袋縮回 來吧,人家沒怎么的,自己小人之心了。

    這兒正打算撤呢,有限的視線范圍內(nèi)居然飄來一片衣角,天青的寶相花緞子,連上頭紋路都看得清。她驚訝不已,沒來得及反應(yīng),寶相花不見了,檐角的燈光照過來,照在一片太陽xue上。定宜驚得差點尖叫起來,原來對方隔著一堵墻,正和她耽耽對視。

    ☆、第65章

    對面人肯定也嚇一跳,沒待定宜看清,慌忙堵住了墻上的探口。

    她嚇得直喘,撫胸緩了半天,腦子里轉(zhuǎn)得風(fēng)車似的,擔(dān)心是不是行蹤叫人發(fā)現(xiàn)了。她爹的案子原本就牽扯了朝中其他官員,莫非是小莊親王的人追來了?那天的紅帶子會不會是他們的爪牙?

    不成,得通知汝儉,大同呆不下去了,要趕緊走。她提裙跑回屋收拾東西,收拾了一半又覺得不對,真要是莊親王的人,早就闖進(jìn)門要他們的命了,還有這興致拐彎抹角玩兒花樣?

    她定下神來,越想腦子越亂,可惜剛才沒看清那人的臉,如今怎么辦?不能報官自投羅網(wǎng),汝儉又不在,凡事只能靠她自己。她上廚里找了把菜刀拎著,尋上門不敢,扛了把梯子架在墻上,登梯上高,打算在墻頭和人理論一番。

    墻腳早沒人了,想必心虛躲開了。她怒氣沖沖扒著瓦片沖兩個站班長隨喊:“叫你們主子出來說話,黑燈瞎火的,你們院兒里有人鑿壁偷看,這事兒有人管沒人管?沒人管我可報官啦,叫你們主子出來,隨我一道去見大同府?!?/br>
    這么說也就是狐假虎威罷了,真要上衙門她也怵。橫豎氣勢洶洶震唬人吧,就這么敲墻罵街。

    那兩個長隨不敢聲張,一臉無辜地?fù)u頭,“沒有的事兒,誰偷看了?我們主子不在家,上外頭和朋友吃席去了?!?/br>
    還敢抵賴?她氣得往人家院子里砸了兩片瓦,對方不肯出面,就像一拳打在棉花包上,人家不接你的招兒,你能怎么樣?她咬牙下梯,拿鍬挖了兩鏟泥用水和上,找小磚塊堵住眼兒,重新把洞砌滿了。

    都忙完了,剛坐下,聽見有人敲門,八成是汝儉回來了。她起身去拔門閂,著急要把剛才的事告訴他,誰知道一開門,外面站著的人簡直叫她目瞪口呆,那挺拔的身姿,那平和的眉眼,分明是她念了許久的人!

    這下子蒙了,有點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她不止一次憧憬過重逢的場景,就是這么一開門兒,他站在檻外,含笑看著她。

    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紛紛揚揚遮擋住視線,她努力瞇起眼,跟詩里說的那樣,猶恐相逢是夢中,甚至不敢上前,只喃喃禱告:“佛主保佑我別醒,好歹讓我說兩句話……”

    她 傻傻的,他笑著,唇角抿不住苦澀,“我思來想去,怕你告訴汝儉,還是趕在他回來之前見你一面?!彼~進(jìn)來,略頓了下,到底忍不住,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每一 根發(fā)絲每一寸皮膚撫摩過去,像沙漠里行走的人突然看見了綠洲,一直以來的渴望瞬間把他淹沒。他發(fā)狠抱緊她,恨不能把她嵌進(jìn)身體里,“猜猜這九個月我是怎么 過的,死過一輪似的……你到底有沒有心?怎么能這么絕情?”

    她依然感覺難以置信,直到切切實實觸摸到他,她才知道這真不是夢,是十二爺找來了。她渾身打擺子,止都止不住。要放聲兒,勉強隱忍,把臉埋在他肩頭嗚咽起來。

    頭頂一彎月,照得人影婆娑。這里沒有燈,只有上房窗口透出的隱約燭火。兩個人緊緊擁抱,實在太過眷戀,一時一刻也不想分開??墒沁@樣不成,怕汝儉回來撞上,到時候起了沖突倒不好了。

    她松開他,回身把門插上,攜他的手進(jìn)她屋里,到這時才想起尷尬來。先前不告而別太不仗義了,勞他千山萬水的尋找,找到了,自己卻沒臉面對他。她拿腳尖挫著地,怯怯看他一眼,“你怎么來了?”

    燈下打量她,輪廓嬌脆,讓人心憐。她在哥哥身邊應(yīng)當(dāng)過得很好,平時生活也從容,他暗里觀察好幾天,似乎沒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這樣很好,卻也不太好。是他小心眼兒了,覺得她有了依傍想不起他來,自己cao碎了心,她有沒有半點惦念他?

    “我找逃妻,雖然她不在乎我,可我找見她,還是想帶她回去好好過日子?!彼咽址旁谒缟希刂魄榫w,可是嗓音忍不住顫抖,“我這陣兒過得一點都不好,夜夜難寐。從寧古塔到北京,再從北京到山西,我耗得幾乎油盡燈枯,你知道嗎?”

    他 的話狠狠抽打在她心上,她哭著點頭,“我知道,對不住,我原本不想這樣的……誰說我不在乎你?我跟著汝儉跑了那么多地方,老覺得自己在飄著,我的根兒在北 京,在你身上,有你我才有家。我也想回北京去,可回去了汝儉怎么辦?其實現(xiàn)在叫我重選,我還是會和哥子在一塊兒。你除了我什么都有,汝儉和你相反,他什么 都沒有,只剩下我了,我不能只圖自己快活棄他于不顧。

    他心里發(fā)澀,有欣喜也有失望。仰起臉,因為有淚要落下來,不想讓她看見,只是慢慢說著:“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執(zhí)著。有時候情急生厭,恨你不告而別,想就此放下,再也不找你了,可是每天打探你的下落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改不了了?!?/br>
    他找到她,還是讓他那么難過,定宜覺得自己簡直十惡不赦。為什么她要顧忌呢,既然老天爺讓他再出現(xiàn),她就不能撒開他了。

    她踮起腳尖摟他的脖子,“咱們兩個注定要糾纏一輩子,你今兒出現(xiàn),就說明咱們緣分還沒有斷?!?/br>
    她的臉離他這么近,圓圓的眼睛豐潤的嘴唇。他心浮氣躁,在那唇峰纏綿一舔,嗡噥說是,“還得感謝你師父,是他老人家出主意讓我上大同來找你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姜還是老的辣。師父懂她,她在外顛沛流離,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總盼著他好,師父有了年紀(jì),什么都看得透,他也覺得她該跟著十二爺吧,否則不會引他來找她。

    她有些羞怯,情人間相處,這種蜜里調(diào)油的小動作不斷。想起客隨云來那天的事兒,怪不好意思的。她紅了臉,但是喜歡這樣,若有似無在他脖頸上舔舐,他怕癢,馨然笑起來。

    正鬧呢,又傳來敲門聲,她慌忙把他往外推,“汝儉回來了,你走吧,別叫他看見你。橫豎住得近,咱們明兒再說話。”

    她抿了抿頭,走兩步回頭看,他負(fù)手立在一片溫暖的光暈里,她長長松口氣,只要他在,她的心就是安定的。

    門開開,汝儉被兩個常隨一左一右叉進(jìn)來,大概買賣談得很不錯,喝得有點高了,看見她就笑,口齒不清地描述今天的戰(zhàn)況,“瞿老六和爺耍心眼兒……嫩著呢!買賣做不過,就……灌我喝酒,來吧,爺海量!怎么樣……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老實了……”

    那身酒氣聞著熏人,她哄孩子似的應(yīng)承兩句,說是,“三爺手段高,任誰不是您的對手。您累不累呀?今兒天晚啦,早點兒歇著去吧,等睡醒了,明兒擎等著拿稱過銀子,好不好?”趕緊的比劃兩下手,“伺候你們主子回屋吧,醉貓兒似的,不成個樣子?!?/br>
    長隨應(yīng)個是,把人攙進(jìn)了上房。她得照看庭院,四處溜達(dá)一圈,哪兒哪兒都安頓好了,這才回房去。進(jìn)門見他還在屋里倒有些吃驚,心里卻暗生歡喜。回身看外頭,怕他落了人眼,忙把門掩上,又放了窗上簾子。屋里一時靜悄悄的,兩個人默默對坐,彼此都覺難堪。

    還是她先說話,“既然知道我在這里,為什么不來見我?還在隔壁認(rèn)間房,繞了這么大的圈子,有意思么?”

    他 遲疑著說:“你爹的案子沒了結(jié),我沒臉來見你,也不敢奢求別的,遠(yuǎn)遠(yuǎn)兒看得見你就夠了。要不是今兒暴露了,我還躲著你呢,怕一個閃失你們又跑了,我經(jīng)不得 再來一回。那個案子我一直在辦,原該等幾個禍?zhǔn)追朔ㄔ偻阋娒娴模晌业炔患?。這么牽腸掛肚不是辦法,其實一頭辦案一頭和你在一起也不沖突?!?/br>
    這人還是芝蘭玉樹的十二爺嗎?她想起他干的那些事兒就覺得可笑,“那也用不著在墻上鑿個洞呀,這不是還沒正經(jīng)干活兒就先預(yù)支工錢么,你倒會做生意?!?/br>
    他半瞇起眼,似乎有些難為情,臉上紅云升騰,連脖子都紅起來,低聲道:“工錢不是早在綏芬河就預(yù)支了么,眼下這樣也不算什么……”

    她知道他指的是臨行那天的事,說起這個太叫人窘迫了,她不過是想留下點回憶,本來就做好了不再相見的準(zhǔn)備,沒想到他手腳倒快,九個月便找來了。

    他看她局促,支吾了下道:“我憂心的不光是這個,有幾次做夢夢到你有了身孕,大著肚子在外面奔走,我急得什么似的。醒過來后就盤算,要真是這樣,現(xiàn)在該臨盆了……”他說著抬眼,她羞得左右不是,才怏怏住了口。

    她紅著臉絞弄衣帶,低聲笑道:“現(xiàn)在想起來……這么做不尊重。可是我不后悔,綏芬河一別我就打定了主意往后不會嫁人的,真要有了身子倒好,就算你不在,我也有伴兒了?!?/br>
    從他這兒偷個孩子,娘倆過日子,單把他丟下了,那他算什么?他心里不服氣,挪過去挨到她身旁,“養(yǎng)孩子是應(yīng)當(dāng),可不能背著我,叫他只有娘沒有爹,他心里多難受?我的兒子得名正言順的,所以我回京后進(jìn)宮,把咱們的事回稟上去了?!?/br>
    她愕然看著他,“真說了么?”

    他 點點頭,“今年選秀,宮里留了二十個秀女用以指婚,我要是不先出手,回頭一道旨意下來,任誰都沒法挽救。還不如自個兒招認(rèn)了,也叫他們有個數(shù)?!彼Φ?, “我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皇上的態(tài)度有松動,本打算不問出身招你進(jìn)宮,方便日后指婚,可惜你扔下我跑得沒了蹤影,皇上得知后潑天震怒……”

    “怪罪你了么?”她急道,“你也忒實心眼兒了,我這一走連歸期都沒定,就是給我個福晉的位分我也無福消受。倒是你,惹他們不高興,回頭再作踐你,叫人怎么放心?”

    他見她變了臉色忙寬慰,“你別著急,咱們的事皇后知道,有她在,指婚的手諭下不來。為今之計是早早兒把案子了結(jié)了,對你九泉下的爹媽是個告慰,咱們的事也好正大光明說得響嘴?!?/br>
    這自然是好事,可是談何容易。其實這會兒別的都不想談了,才見面,國仇家恨幾時了?她偎進(jìn)他懷里,仰臉說:“難為你,案子不好查,都已經(jīng)積壓了十多年,物是人非了。你別逼自己,知道你有這份心,我也足了?!?/br>
    耳 鬢廝磨一陣子,本就坐在炕頭上,索性脫了鞋找個好位置,舒舒服服枕在他大腿上。他寵溺地打量她,那烏黑的長發(fā)水一樣鋪陳著,挑起一束捻在指尖,他曼聲道: “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人下江南去了,當(dāng)初鹽道上的官員還能找見幾個,即便官場上掏挖不出什么來,那些鹽商見了好處也管不住嘴。以前我眼里不揉沙,現(xiàn)在是該變通變通 了,辦自己家的案子,使些手段也沒什么。本來官場黑,太清正了反倒斡旋不開?;蛘叨档讛嚭希蠡飪翰坏冒采?,再推出個替罪羊來,案子就有眉目了。”

    他說自己家的案子,這話比那些山盟海誓更得她心。她以前苦,沒有依仗,要是那時候有他這么個人,哪里會淪落到今天這樣地步!好在不晚,他來了,在她風(fēng)華正茂的年華,到她身邊,和她并肩而立,她還有什么可懼的?

    她張開雙臂,糯聲喚他,“弘策……”

    他嗯了聲,俯下身子親她紅艷艷的唇,“我就在隔壁院里住下,小來小往的背著汝儉。不是我怕他,是為照顧他的情緒,你只有這么一個哥哥,你在乎的我也在乎。等案子水落石出了,他能消除對宇文氏的成見,把你托付到我手上,我也就功德圓滿了?!?/br>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像貓兒似的,被他胡擼得受用,瞇起一雙眼昏昏欲睡。他瞧著,真覺得她是個神奇的存在,兇悍的時候提刀上墻頭,柔軟的時候連掬都掬不起來。

    還 記得那天得到她的下落,當(dāng)時自己是怎樣一種心請。簡直集合了二十四年來所有最極端的感受,統(tǒng)統(tǒng)倒進(jìn)一個鉛桶里,拿杵子下死勁攪動,到最后破碎了,只知道滿 心痛楚,卻說不出所以然……好在過去了,都回到正途上,失而復(fù)得的寶貝更讓人懂得珍惜,他把她捧在手心,甚至擔(dān)心氣兒喘得太大把她吹跑了,所以小心翼翼, 不敢唐突。

    然而到底沒忍住,他揉她的耳垂,輕聲說:“今晚我不走了,好不好?”

    她沒睜眼,臉頰慢慢紅起來,模棱兩可的一句“隨你”,身腰一扭,便歪到炕的內(nèi)側(cè)去了。

    ☆、第66章

    月上中天,吹熄了油燈,外面的月色從簾子間隙擠進(jìn)來,屋里回旋一層朦朧的光暈。

    還是暗淡,十二爺看不見她的口型,兩個人沒法交流。沒法交流不要緊的,還可以發(fā)掘出很多其他有意思的事來。

    她 盤弄他的手指,把手高舉起,月光恰巧穿透十指,投影在貂蟬拜月的炕圍畫上。他的手和別人的不一樣,骨節(jié)修長,卻不顯得嶙峋。男人勒韁挽弓,指根雖然起了繭 子,掌心處卻綿軟。小時候嬤兒說過,手軟的人福厚,她帶了點調(diào)侃式的味道,給他拗出各種嫵媚的造型。比方戲文里青衣花旦的手勢呀,五十三式蘭花指都讓他做 一遍。他也縱著她,任由她擺布,就在那片小小的光帶里活動,什么映日、泛波、斗芳、舒瓣……他手指纖長,做出來別有一種少女風(fēng)韻的媚態(tài)。她看得直樂,怕聲 兒太大叫人聽見,拿被子捂住臉,笑得雙肩輕顫。

    兩個人一頭睡著,沒有心猿意馬,只有平實的溫情。他聽不見,但是她可以,他就仗著她回嘴也是白回,細(xì)聲在她耳邊說:“往后我夜夜來吧,陪著你睡,你可以睡得安穩(wěn)些。”

    定宜直翻白眼,這人倒會說話,明明是自己睡不踏實,現(xiàn)在卻倒打一耙。她拿一根細(xì)細(xì)的手指戳他心口,叫他說實話,他明白了,舉起胳膊蓋住了臉,“是我,總害怕你什么時候又跑了……綏芬河那天的經(jīng)歷真叫我永生難忘,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br>
    是 啊,那天的痛苦不敢回想,她離開他,邁出房門的那刻人也死了一大半。感情和理智本就是共存的,她卻要把它們剝離,后來每活一天都覺得無望。他們想突圍去外 邦,他下了令兒不許一只蒼蠅飛出去,那個收了錢的班領(lǐng)退縮了,不肯通融,勸他們往南。沒有辦法,只得喬裝改扮,跟著一個從高麗返程的商隊去了西安府。

    他 不聲不響的,觸手卻伸得很長。陜西總督是他門下包衣,奴才給主子辦事,只恨不得把心肝掏出來。什么樣主子調(diào)理什么樣的奴才,陜西總督也是個不張揚的,白天 黑夜的查,城門進(jìn)出要盤問,住了客棧也不安生,敲打得他們停不住。后來走了很多路,每個地方都是稍做休息,這種滋味不好受。幸好山西巡撫不屬商旗,查也查 過,更多是走過場,表面文章做一做就沒有后續(xù)了,他們才能尋見地方長期落腳。不過算來也沒有多久,大概一兩個月吧,汝儉生意做起來了,他也從天而降了。

    橫豎就是走不脫,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她也有私心,汝儉很固執(zhí),話難說通,她就悄悄寄希望于他。她相信他,不至于為了前程難為汝儉,倘或可以化干戈為玉帛,那就是再好沒有的圓滿了。

    她 轉(zhuǎn)個身,把腿壓在他腿上,底下有個rou墊兒,這么的挺舒坦。他對她的包容真是無限大了,到如今才知道有個親近的人有多好,你和他撒嬌撒野,他不惱火,供你予 取予求。你壓榨他欺負(fù)他,他眼含淚光,委屈得小媳婦兒似的。這是她的十二爺,曾經(jīng)令她高山仰止的人,如今在她身下顫抖……她天馬行空,越想越開心,嗤地一 聲笑起來。

    他中衣盛雪,領(lǐng)口微敞著,袒露出胸前一片白。恁地良辰美景,實在叫人垂涎。她假作不經(jīng)意覆上去,如愿聽到那聲銷/魂的抽氣,愈發(fā)洋洋得意。

    男人撩撥不得,這個道理他沒告訴過她,似乎也不必言語來說明,只要用行動教會她就好了。

    本來平躺著嘛,作威作福揩點油,小日子挺受用。誰知他突然出手,有點拔地而起的意思,一下子把她撥到肚子上。她驚得一聲尖叫,等要捂嘴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聲兒出去了,蓋子似的倒扣在他身上,姿勢尷尬。他略調(diào)整了下,黑暗里露出一排整齊的牙。

    許是那聲叫喚引來了人,汝儉的隨從是和他同生共死過的,對她十二萬分盡心,這半夜三更一嗓子,把人唬得不輕,跑到階下問:“姐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怕他們闖進(jìn)來,心在腔子里直蹦噠,忙裝出睡夢里的含糊語調(diào),說沒什么,“做了個噩夢,嚇我一跳?!?/br>
    門外人哦了聲,料想沒事兒就走了。她輕輕捶打他,“你再混來,讓汝儉知道扒了你的皮!”

    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大姑娘家家兒,還沒成親就引人上了繡床,多不自愛呀!可是到了這個份上,又覺得心思堅定得鐵一樣,他和她一條心,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過來,她連命都可以交給他。

    他 是個聰明人,隨時可以洞察人心,并不一味縱著自己的性兒。手指慢慢在她脊背上游走,身體某一處緊繃疼痛也可忽略,只是喃喃耳語:“我不碰你,不到拜堂那天 我不會再越雷池一步。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你有你的尊嚴(yán),我不能頂著愛的名義讓你受委屈。等案子有了結(jié)果,咱們回京,我領(lǐng)你進(jìn)宮見人。要是今年來得及下 旨,明年開春就該張羅婚宴了,到時候你抱著寶瓶正大光明進(jìn)我王府,別人見了你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十二福晉,好不好?”

    她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自己前一刻還在兩難,他這會兒就作出決定了。她抬起頭,尖尖的下巴擱在他鎖骨,往上游動,親他的嘴角。這樣的心意相通,確實是前世結(jié)下的緣分。現(xiàn)在她只專注于傾聽,黑暗里她就是個啞巴,不說話,是不想讓他因為聽不見而著急。

    就這樣吧,就這么決定,全照他的意思辦。男人能尊重你是好事兒,就怕只圖自己快活的,消耗了熱情和愛意,最終受苦的是女人。

    一夜交頸而眠,一夜相安無事。

    汝儉頭天醉得厲害,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開了房門一看,妹子在院里晾衣裳,奇道:“今天不上鋪子里去了?”

    她唔了聲,“晚些再去,昨兒你說的話我也想過,老這么拋頭露面不好……等東西賣得差不多了就把鋪子盤出去吧!”

    汝儉聽了看她一眼,點頭道:“原就該這樣,姑娘家的,讀書繡花也比做買賣強。家里又不是揭不開鍋,還指著你那點進(jìn)項貼補么!北邊的山頭經(jīng)營好了,夠你賺幾輩子的了?!?/br>
    她笑了笑,轉(zhuǎn)身給他打水洗臉,都弄得了,進(jìn)屋布置早飯。

    汝儉經(jīng)歷過生死,身體方面很注重保養(yǎng),院子里打一套拳,末了叩著齒進(jìn)來了,坐在那里也不著急吃飯,上下牙磕得咔咔作響。

    “巷子里來了新街坊?”他咧著嘴邊咬合邊說,“什么來頭呀,走動過沒有?”

    他 那模樣有點可笑,不過叩齒是京里大爺們慣常使的養(yǎng)生手段,當(dāng)初孫思邈提倡的,叩齒三百六,能活九十九嘛,清早上就在那兒嘎登嘎登空咬。定宜裝作尋常,盛著 粥說不知道呀,“來了有程子了,沒見人進(jìn)出。興許這兒和北京不一樣,北京人好熱鬧,愛串門子,這兒人不的,愛關(guān)門各過各的吧!”

    汝儉歪著腦袋若有所思,“我近來忙外頭,沒怎么留意身邊事兒,你既然打算把店盤出去,一個人在家也無聊?;仡^我托人買個丫頭吧,窮家子養(yǎng)活不了閨女的,愿意把女孩兒送出來做工?!?/br>
    她卻說不要,“好好的買什么丫頭,六歲往后自己還常被人使喚呢,現(xiàn)在使喚別人,我張不開嘴。倒是你,我聽說有人給你做媒了,早早娶個嫂子回來和我做伴,比買什么丫頭強?!?/br>
    汝儉難得有害臊的時候,轉(zhuǎn)過頭去,叩齒的聲音可小多了,“沒有的事兒,聽人瞎說呢!”

    她 知道他是擔(dān)心自己現(xiàn)在這情況,娶了親怕將來對人家不利,自己吃過苦的,不愿意拖累不相干的人。她嘆口氣,把筷子遞了過去,“咱們現(xiàn)在挺安定,往后也會慢慢 好起來的。如果十二爺不再滿世界找我們了,長白山那頭又說溫家哥兒仨都死了,咱們隱姓埋名,活得和尋常人一樣,怎么不能娶親呢!你說要光大咱們溫家的,你 把我嫁了,我出了門子生兒育女,還是跟著人家姓。不像你,溫家的重頭在你,你趕緊娶房媳婦兒開枝散葉吧,別整天介忙做買賣,把自己耽誤了。今年可二十八 了,再晚兩年,老頭兒了,沒行市了?!?/br>
    他憋半天沒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老爺子壞事那年我十五,家里給定過一門親。姑娘家住 秦老胡同,她阿瑪給皇上管金庫,家里頭富裕。像招遠(yuǎn)、遵化的皇商,給他們家上供,狗頭金論車送。那官是個肥缺,就是銜兒不高,從四品,愿意巴結(jié)軍機上的 人。那時候是誠心結(jié)親,家里姐兒倆打算跟哥兒倆,后來二哥相上了定王的六格格,上頭那宗沒成,我這兒過了禮……”他沉默了下,顯得有點失落,“滿人家姑奶 奶能干,還幫著爹媽管家,那時候她十四,比我小一歲,兩個人偷摸著見過幾面。轉(zhuǎn)眼過去十三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不想娶媳婦的事兒了?!?/br>
    原來他也有過喜歡的人,過去這么多年,還在心里念念不忘。定宜突然覺得他很可憐,最好的年紀(jì)全撂在長白山,當(dāng)年青梅竹馬的姑娘嫁作他人婦了,恨宇文氏也恨得有根底。

    所以勸他忘了以前的事兒,趕緊娶媳婦之類的話就不能再說了。定宜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感受,你沒那心思,別人怎么說合都沒用。還是得等他自己看開,等想明白了,或者再遇上個有緣的,自然會給自己張羅的。

    用過早飯各奔東西,汝儉上北山上巡視去了,新得的山頭,新鮮著呢!定宜還上鋪子里去,那天買了頭油讓她教梳頭的客人又來了,買幾絞鼠線,回去編玩意兒。進(jìn)門看見她就咋呼起來,說喲,“大姑娘,您家梳頭嬤兒回來了?”

    十 二爺早上臨走給她綰了個小兩把,兩頭有流蘇垂掛著,走一步都跳脫俏皮。女孩兒家,干干凈凈把頭發(fā)梳起來是好看,她的脖子生得也漂亮,纖長秀致,燕尾壓著云 頭背心的立領(lǐng),更能顯出凜凜的美來。就是把他比作梳頭嬤嬤有點可笑,有那樣的梳頭嬤嬤么?她也不和人分辯,只含笑說是,“我那嬤兒從老家過來了,他手藝 好,綰的頭發(fā)不松散。”

    客人來了興致,“那好那好,你開著鋪子,讓她過來幫襯幫襯,生意更紅火了。”

    她笑著調(diào)侃,“一天幾吊錢的交易,兩個人撲在上頭,本兒都回不來。我那嬤兒只給我梳頭,不樂意上店里湊熱鬧,請他也不來。噯,您今兒多挑幾樣,我這鋪子要盤給隔壁做庫房,開不了幾天了。您多挑,我給您算便宜點兒?!?/br>
    客人啊了聲,說可惜了,轉(zhuǎn)念一想又笑,“大姑娘好事將近,關(guān)了鋪子好,做少奶奶強似自己經(jīng)營。只是苦了我往后買頭油得上西市,太遠(yuǎn)了,小腳伶仃不好走。”說著嘆口氣,又挑兩朵絹花,悵然去了。

    定宜給鋪子做收尾卻做得很高興,也就三四天光景,零碎小東西半賣半送全兜售完了,一數(shù)銀子沒虧本兒,比她預(yù)想的要好。那個小門臉兒,當(dāng)初是十五兩銀子買下來的,轉(zhuǎn)手賣十八兩半,凈賺三兩多?;丶胰ゲ耸猩限D(zhuǎn)一圈,買兩條魚,活宰幾只鵪鶉,回家做菜去了。

    這 就賦閑了,汝儉白天不著家,他談買賣、監(jiān)工、督促人開山挖煤,一般要到擦黑才回來。定宜沒事兒干無聊,就串門子,上北屋消磨。十二爺雖在山西,京里的事兒 他也掌控。當(dāng)然宗室不能隨意離京,對外稱病謝絕迎客,對皇帝的交代無非兩個字——“辦案”,天南海北任他跑,消息往來靠信鴿。他辦事,她在邊上坐著,他偶 爾抬眼沖她一笑,即便沒有一句話,也覺得心里踏實,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