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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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在距我兩三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那張絕麗容顏上帶著幾分淡漠,雖不若廖子寒那般冰冷凌厲,卻有著目空一切的隨性。 盡管對方在臉上未曾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但我還是直覺他在生氣,或是…憤怒。 不過想也是,自己花費精力栽培的弟子居然意外身亡,嫌疑人還就在眼前,憤怒什么的也確實能理解。 我深吸一口氣,將事先就準(zhǔn)備好的供詞再度搬了出來:“我自小與廖子寒就不對付,這事眾人皆知,但要說他是被我殺害的,那也未免太牽強了,以他的實力又怎會被我所擊殺?” 陸清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只道了一聲繼續(xù)。 “懷虛堂的師兄懷疑我連通外人將廖子寒給謀害了?!蔽倚⌒囊硪淼鼗卮鸬?,這陸清一看就不是個善茬,能少說一句就少說,免得多說多錯。 “聽說你在宗門比試前不過是練氣五層的修為?!?/br> “難道掌門的意思是,所有修為低的都合該不敵高的嗎?只要修為低的勝了,那就一定是修煉了什么邪門歪道嗎?” 我針鋒相對,毫不相讓,因為我心底明白,作為一個掌管數(shù)十萬人的大門派,他即便有私心,也不敢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將我們給處置了。 要說暗地里處置倒也有可能,只不過廖子寒這事鬧得有點太大了,原本廖子寒就是萬法宗聲名顯赫的人物,身死一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而偏偏我與韓籌兩個嫌疑人又在比試時出盡了風(fēng)頭,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陸清與懷虛堂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還真不能拿我怎么辦。 而我此時倚仗的除了這風(fēng)口浪尖的公眾輿論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打死不松口。 一是就算知道我擂臺賽有蹊蹺,那又怎么樣,你倒是給出證據(jù)來啊,萬法宗的比試歷史上又不是沒出現(xiàn)過一鳴驚人的以下克上者,修士講究機緣與運氣,大家都藏著掖著,說不定還有比我更逆天的,就如我反駁陸清那句,難道修為低的就一定敵不過高的嗎? 二是就算知道韓籌有擊殺廖子寒的實力,那又怎么樣,給出他殺人的證據(jù)來?。扛螞r韓籌經(jīng)歷過搜魂術(shù)的折磨,神智已失,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憑借廖子寒的實力,難道會在一個白癡身上折損?雖然真相確是如此… 三是我跟秘境那些同門或多或少地灌輸了些假象,將敏感時間與地點什么的通通抹去,就算懷虛堂的人想找出人證,也只能被動地接受我想讓他們知道的訊息。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被我灌輸了假信息的同門一出秘境可能就會跟親朋好友傳達(dá)這個信息,加上廖子寒這事件的熱門度,傳播肯定比我預(yù)想的更快,到時就算宗門想搞出個假人證來指認(rèn)我,也不得不顧忌這些流言蜚語。 矮油,這么一想,我感覺自己還真是高瞻遠(yuǎn)矚,算無遺策,哈哈哈。 面對我的冷傲不屈,陸清倒是不以為意,他甚至還輕輕地笑了一聲,可他的目光卻從我身上移到了一旁的韓籌身上。 “一個冥頑不靈,一個渾渾噩噩,你道沾沾自喜他人愚笨,不知自己才是他人的砧板之魚?!?/br> 我一愣,反復(fù)回想幾遍后,忍不住氣絕。 這丫裝得一手好十三啊!尼瑪以為念幾句成語就很了不起嗎? 我就沾沾自喜腫么了,就算老子是你砧板上的魚,你也不敢剁! “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們怎么樣嗎?”陸清又笑了,完美無瑕的臉上卻并未因這一笑而增色,反倒因此失了幾分神采。 確實,陸清那張臉美則美矣,可卻沒有半分人氣,無論言行舉止,都透著一骨子縹緲,好像他整個人都是被虛化了的,無論做出什么反應(yīng)都缺乏真實。 “宗主嚴(yán)重了?!蔽衣缘皖^,這做人不能太囂張,表面上還得尊敬人家不是。 “你也不必跟我委以虛蛇,人我知道是他殺的!”陸清斂起笑容,忽地朝韓籌一指。 我眼前一花,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時,韓籌便以極為狼狽的姿勢摔倒在地。 韓籌皺起了眉,顯然這一跤摔的不輕,他臉上那副懵懂乖覺的模樣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殺意。 我不由一怔,難道他……沒有失憶? 誰知這一恍神間,我便來不及提醒他勿要動手。 只見韓籌如閃電般從地面上掠起,卷起一片凜然霧氣,朝陸清攻去。 兩人的身影在月華殿內(nèi)飄忽閃爍,轉(zhuǎn)眼間便斗了十幾個回合,其間未發(fā)出一絲聲響,但激起的殺氣卻教我不得不使出了精神力來抵抗。 很快,兩人就分出了勝負(fù),絲毫不出我意料之外。 韓籌輸了,而且被教訓(xùn)得很慘,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shù),血色早已浸染了全身,這些傷口固然猙獰,卻不至于令人心生懼意,唯一讓我有些心驚rou跳的卻是韓籌四肢上那幾枚鮮血淋漓的冰錐。 那幾枚冰錐的形狀與傷口的位置,與廖子寒那日造成的簡直一模一樣。 “如何?是不是很眼熟?”陸清笑著放開手,韓籌那具小身子骨便癱軟在地,血液立即在皓白如玉的地面上蔓延開來,紅與白的反襯,極為刺眼。 “你想干嘛?濫殺無辜你就不怕有損道心?”我狠瞪看他,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冷硬。 “你在懷虛閣說過,這位韓道友因被人所施搜魂術(shù)而致癡,且毫無自保能力,可方才我與他交手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修為并未折損,甚至有與金丹期修士一戰(zhàn)的功力,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越是這種關(guān)頭,我就越不能松口! “呵,宗主這話我可真不明白,眾人皆知搜魂術(shù)可致人癡呆與喪失修為,而我與他進(jìn)入秘境便分散兩頭,遇見時,他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我又不是乘人之危的賊子,自然不會與他產(chǎn)生沖突,更不可能得知他違背常理存有修為。” “既然如此,那他便具有殺害子寒的可能。” “呵呵,那按宗主這么說,其他人也有可能,為何偏偏是我們?!?/br> “你當(dāng)然不可能,人是他殺的,你可以走了?!标懬宓鼗氐溃剖遣幌朐倥c我爭辯,卷起一股力道便將我往門外推去。 我心頭‘霍’地竄起一股火氣,不知哪來的氣力,一把扯住了陸清的袖袍,大聲吼道:“就算人是我們殺的又如何,廖子寒目中無人,欺人太甚,話也不說一句就將人往死里打,不反抗難道等死嗎?他殺人就可以,我們反抗就不行,哪有這道理,你以何罪名懲處我們,是虐殺同門還是道德敗壞?難道這種事情你們就都沒做過?” “陸宗主,難道你為泄私憤,就不顧道心了嗎?”我深知適才腦子一熱說出的話有些可笑,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毫無半分說服力,可無奈人單力薄,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拖的一時是一時。 我不可能將韓籌留在這里。 誰知,我這么一扯,陸清倒真的停下了動作,他露出了有史以來最為生動的表情——嘲諷,配合那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道:“天理昭昭,因果循環(huán),凡事都要付出代價,子寒因動了妄念,承受了死的代價,而他,必然因為殺債承受代價,有何不妥?” “不妥!你又不是老天,不能替代因果,就算是代價也不是你該管的?!蔽艺Z氣堅決,拼死扯住他,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甩出了殿外。 開玩笑,就算對韓籌的生死不管不顧,可我沒忘記陸清是什么人,那是原文的六小受之一啊,我怎么敢放任他與韓籌呆在一塊! “你對他倒是挺有情義的,既然放不下他,這代價不如由你來付?!?/br> 我愣了一瞬,下意識地想拒絕,可目光一觸及地上那蔓延開的血跡,心口就不由得一緊,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么?不肯?”陸清像是識穿我的狼狽,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嘲諷。 我握緊了另一只手,心底的怒焰不降反升。 這個陸清,也不知怎么回事,無論是說話,還是行為都將我萬年難得一現(xiàn)的脾氣給激了起來。 理智告訴我,韓籌是原文boss,就算受了天大的折磨亦不會死不會殘,不必?fù)?dān)心,而我的命運卻不知j□j控在何處,此時是身死,還是魂滅? 可我此刻就是忍不住,這時退縮,那還算個男人嗎?! “好,那我就替他付這個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大代代代代代代態(tài)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08 20:37:39 大代代代代代代態(tài)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08 20:36:28 ivanka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31208 09:11:31 謝謝以上萌物的愛意,我收到鳥,╭(╯3╰)╮ …………下次隔日更,也就是后天晚上! 第33章 焚情爐 我?guī)缀跏且а狼旋X地說出了那句話。 陸清聞言倒也沒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點了點頭,淡然道:“既是如此,那你就隨我過來?!?/br>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欲離開。 我趕緊叫住他:“讓深受重傷的人就這樣躺在地上流血至死嗎?陸掌門倒是好算計?!?/br> 陸清的身影連絲毫停頓都無,只扔下一句“自有人收拾”便徑自往外行去。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韓籌,正猶豫不定間,門外卻已傳來了幾道細(xì)碎的腳步聲。 “…你…保重?!币膊还芩芊衤牭剑抑幌M@自言自語般的告別,能讓自己多些勇氣,少些悔意。 跟著前方的那道人影,我穿過了月華殿那道長長的走廊,此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片散發(fā)著絲絲霧氣的湖泊,其上方建有高低曲折的橋廊,整個畫面如煙似雪,美得不似人間。 我遲疑著踏上了橋,前方的濃厚的白霧瞬間將人吞沒,陸清的身影早已模糊不見,我只能一邊琢磨著事態(tài)接下來的發(fā)展,一邊摸索向前。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前方忽然大霧散盡,盡管依舊是宮殿樓閣,但比起月華殿外那糊人視線的茫茫白霧,眼前卻是一片豁然開朗。 一道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橋頭,像是在等待著我。 我一開始焦慮憤怒又隱含后悔的糾結(jié)心緒早在這彎彎繞繞的路途中被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霧里看花的茫然。 “這是瑤月池,若是修為不足金丹便踏上此地,神智則被瘴氣所侵,走完這座橋時,已是廢人一個。”陸清冷不丁地開口。 “什么?!”我失聲大喊,即刻對他怒目而視。 這人心太毒了!明明有著將我一擊必殺的實力,卻偏愛學(xué)習(xí)折磨的藝術(shù)。 陸清毫不在意地續(xù)道:“看來我沒猜錯,你的修為遠(yuǎn)不止煉氣五層,既平安無事地過了瑤月池,你的神府至少到達(dá)了金丹修士的地步。” 神府即是精神力,看來陸清在陰我。 “如此便好,你正是我所需?!彼樕暇孤冻隽藵M意的神色,似乎因我的修為高出預(yù)期而感到愉悅。 媽蛋!難道他殺個人,也要看實力高低? 又不是打怪游戲,殺等級高的還能有不少經(jīng)驗?zāi)?,而殺個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能干嘛???!把金丹吃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金丹修士體內(nèi)有金丹這種東西存在嗎? 帶著一肚子疑問,我隨陸清來到了一間看似尋常的煉丹房內(nèi)。 偏僻的位置,狹小的空間,凌亂無序的藥材,除卻屋外修繕得還算大方雅致外,怎么看都與陸清那裝十三的氣質(zhì)不符,堂堂一掌門的私人煉丹房弄成這副寒磣模樣,委實有些怪異。 陸清先是謹(jǐn)慎地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后不知動了什么手腳,好端端的墻角竟裂開了一道縫,他扔下句“隨我過來”后便率先走了進(jìn)去。 我望著那黑漆漆的裂縫,心里又糾結(jié)上了。 說實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感到后悔了。 逞得一時英勇,落得身隕下場,實在太不劃算了。 更不劃算的是,剛才那怒刷好感度的時刻,韓籌居然是昏迷著的,摔,我當(dāng)時是腦抽了吧,演給誰看啊?! 不知現(xiàn)在落跑還來不來得及… 別看陸清這貨裝x裝得很高端,事實上在創(chuàng)新意識上他還有待改進(jìn),譬如眼前這間從墻角裂縫進(jìn)入的密室,看這入口的選擇,嘖嘖嘖,梗太老了。 這間密室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煉丹爐與藥材,看樣子就是一間普通的煉丹房,可怪就怪在,這些煉制丹藥的珍稀材料扔得遍地都是,一眼望過去雜亂無章。 在這亂糟糟的環(huán)境里,卻有一方凈土特別惹人注目——在密室的最里邊擺放著一張玉臺,其四下沒惹半分塵埃,顯得那塊地尤為干凈整潔。 玉臺上架著一座體積不小的鏤空鎏金鼎爐,其造型放在一眾品相精致,形態(tài)各異的煉丹爐里顯得很是普通,稍不仔細(xì)就會忽略,唯一吸睛的卻是爐身上雕刻著的幾行字體。 “畫中仙難忘,焚情斷愁腸?!?/br> 當(dāng)我還在努力研究著那幾行字寫的到底是什么時,一旁的陸清卻已念了出來。 畫中仙?! 我不由一怔,霎時回想起了在密境里撿到的那幅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