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072:眼熟的人 顧望舒在離開凈因寺前,終究還是叫了個小沙彌去看一下尉遲未然的情況。 雖然尉遲未然看上去傷的并不重,但畢竟流了不少血……目前,他還不希望尉遲未然死去。 一出凈因寺大門,他就看到了在擁擠的人流中鶴立雞群的裴行云,當(dāng)即陰郁的心情就散了一大半。 他的腳步也輕了一些:“大哥,讓你久等了。” 裴行云目光溫柔的看著他,絕口不提尉遲未然的事,只是問道:“其實(shí)也沒多久,你是想在這里再逛逛,還是現(xiàn)在就回去?” “大哥希望怎樣?” “怎樣都好?!?/br> “我也是?!?/br> 兩人對望一樣,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一起在凈因寺轉(zhuǎn)了一圈,給福伯和書旗買了禮物之后,才又駕著車回將軍府去。 和來時不一樣,顧望舒沒在馬車?yán)?,他也坐在外面,與駕車的裴行云并肩而坐,一邊看著裴行云駕車,一邊與裴行云聊天。 因?yàn)閮粢蛩略诔墙嫉木壒?,出了大京帝都到凈因寺的路比較偏僻,他們來時沒碰上什么人,回去時亦是。 裴行云正在跟顧望舒說行軍打仗時的趣事,顧望舒驀然開口:“等等……大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顧望舒上世的愛好是飛鏢,他眼力向來很好,隔很遠(yuǎn)就看到路邊似乎倒著一個人。 “咦,的確是個人,吁”裴行云剛停下馬車,顧望舒就跳了下去,裴行云嚇了一跳:“小舒,小心有詐?!?/br> 顧望舒搖頭:“不會,這里有好濃的血腥味,這人受傷了?!?/br> 此時,裴行云也走上去,打量著那位傷者身上的衣物,一身黑衣,連臉都蒙著面巾,一看都不像是善類,他皺了皺眉:“這是江湖中人,卻不知為何會倒在這里?!?/br> 顧望舒蹲下身體,伸手扯掉那人的面巾,黑色的面巾下,是一張非常端正英俊的臉孔。 那人天庭飽滿,劍眉凜冽,即使是慘白著臉,閉著眼也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懾人的壓力,另外他鼻梁高挺,嘴唇性感,五官組合在一起充滿了一股嚴(yán)肅禁欲的氣息,就像是一個冷若冰山的正人君子。 當(dāng)朝六皇子赫連明昭給人的感覺也有些冷,但那是一種高不可攀,不可侵犯的清冷和冷漠,帶著尊貴和深不可測。而這個男人的冷,就如同刀劍的寒一樣。 一個是不可捉摸的,一個是宛若實(shí)質(zhì)的。 顧望舒望著那個男人的臉龐,有些出神。 裴行云見此皺起眉,心底涌起一種酸澀的感覺:“小舒,他長的很好看么?” 顧望舒這才回過神,也沒注意到裴行云話里的酸味,只是若有所思的搖頭:“他長的是不錯,不過……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看上去很眼熟,似乎……似乎以前在哪里見過一樣?!?/br>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盯著那個男人看,裴行云聽了顧望舒的解釋,心里舒暢了,立馬道:“這么說這人是你的朋友?既然是你朋友,我們就不能袖手旁觀?!?/br> “可貿(mào)然救人的話,會不會給大哥惹麻煩?畢竟,花洲王朝的公主和使者馬上就要到了,大哥你還負(fù)責(zé)京都安全,這個人身份不明……”比起這個看上去只是眼熟的陌生人,他更擔(dān)心自己的決定會給裴行云帶來危險(xiǎn)。 顧望舒的擔(dān)憂讓裴行云覺得非常受用:“放心吧,大哥的能力你知道,沒事的,況且,要是他身份真有問題,我們將他帶回將軍府,放在身邊,讓福伯看著豈不是更好?” 顧望舒想了想,點(diǎn)頭道:“如此就多謝大哥了?!?/br> 希望這人是友非敵,若是這人真給將軍府帶來不測的話,他可就是大罪人了。 ☆、073:是個殺手 回到將軍府后,裴行云立即就叫來了福伯。 福伯在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橢圓形的,刻著金絲線,在中間有一個大大的‘玄’字。 “是玄冥宮的人?!?/br> 福伯將令牌遞給了裴行云:“這個就是玄冥宮的牌子?!?/br> 裴行云接過,皺眉打量,沉思了下才道:“把他身上的黑衣?lián)Q掉,找大夫來給他看看?!?/br> “什么是玄冥宮?”不明所以的顧望舒忍不住問道。 “玄冥宮是一個由亡命之徒組成的殺手組織,無論正邪,無論身份地位,只要出的起價,他們誰都敢殺。” 顧望舒瞪大眼睛:“就是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 “對?!迸嵝性泣c(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很是不明白,以顧望舒的身份,怎么會認(rèn)識這樣的人。 顧望舒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難道我記錯了?其實(shí)我并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不管怎么說,人既然帶回來了,就先救醒再說。”福伯一反平日里的謹(jǐn)慎,顯得非常熱心。 裴行云狐疑的看了福伯一眼,點(diǎn)頭道:“嗯,福伯,這人又要麻煩你了?!?/br> “不麻煩不麻煩,老奴最喜歡做這樣的事情了?!?/br> …………………… 顧望舒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父親已死,母親病重,為了治母親的病,和兄長一起變賣家產(chǎn)。后來一貧如洗,在母親去世之后,就與哥哥一同住到鄉(xiāng)間,直到被尉遲爺爺找到,要求他履行婚姻。 在這中間,他見過的人不少,但深交的人卻不多。 唯一認(rèn)識的算得上是江湖人的,也是一位中年前輩,說起那位前輩,那位前輩還在他這里放了一件東西……咦?。?! 顧望舒的思緒戛然而止,立即起身翻箱倒柜的找東西。 找了許久,終于在一個裝衣服的箱底里找到了一個小巧的紅木漆盒,打開之后一個碧瑩瑩的扇形玉墜正躺在中間,在玉墜下,有一張極薄的絲綢,顧望舒將絲綢打開,上面赫然是一張人物畫像。 那畫像上的人,與現(xiàn)在躺在將軍府昏迷不醒的殺手,一模一樣。 記得當(dāng)時他剛看到這幅畫像的時候,還曾贊過這人的長相。 “怪不得……我就說看著眼熟啊……” 說起與那位長輩的相識,就不得不說他哥哥顧望巖,那是個近乎全才的男子,在他母親去世那一日,他哥哥給他母親吹了他母親平日最愛的曲子,竟引得那位長輩翻墻而入,正巧遇上他,然后兩人就相識了。 那段時間,他和他哥哥過的很是艱難,那位長輩總是時不時的翻墻而入,帶些禮物什么的就不說了,關(guān)鍵是那位長輩還給他說了很多外面他不知道的事情,明明他們之間除了他哥哥顧望巖之外,并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卻相談甚歡,最后都成了忘年交。 最后一次見到那位長輩,是在尉遲爺爺找去的半個月前,那位長輩神色匆匆,將這些東西留給他說他日來取就又離開了。 那位前輩說過,將來他若不親自來取這東西,那這東西就只能交給畫像上的那個人。 難道……這個殺手是來拿東西的? 不對!若只拿東西,直接來找他就好,為何會身受重傷? ……………… 因?yàn)楫?dāng)年曾答應(yīng)過那位前輩,顧望舒沒有將吊墜和畫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但是對那位昏迷不醒的殺手,他卻多上了幾分心,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看他。 幸好花洲王朝的公主和使者已經(jīng)到了大京,裴行云有點(diǎn)忙,否則,裴行云必定會不開心他對別的男人這么好。 等了三天,那位殺手終于醒了。 只是,殺手不愧是殺手,顧望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對方略顯冰涼的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頸。 顧望舒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卻感覺的到對方的狠勁:“住……住手,我沒有惡意。” 段玖劍眉緊皺,英俊端正的臉上帶著嚴(yán)肅冷冽,他的手緊緊的鉗著懷中人的下顎,手指觸摸到的是溫?zé)峒?xì)膩的肌膚,鼻尖嗅到的,是發(fā)間好聞的清香,他垂頭,看到了漆黑如墨的長發(fā)。 “你是誰?” 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如寒星般的眼眸快速的掃過四周,在確定四周沒有危險(xiǎn),懷里這人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時候,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顧望舒覺得哭笑不得,這話不該是他問這位殺手先生的么? 不過,為了小命,他還是乖乖配合道:“我叫顧望舒,是這里的半個主人,是這樣的……我和大哥在路上撿到了你,就把你帶回來了。你……你可以不可以先放開我?” 原來是救命恩人。 段玖松手,劍眉松開,但面色卻依舊冷硬凜冽:“在下段玖,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日后公子有什么需要,可帶此令牌到玄冥宮……” 在顧望舒轉(zhuǎn)頭的時候,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那雙如寒星般的眸子驀然一亮,似有什么情緒在涌動,口中有些驚訝道:“是你?” 顧望舒撫了撫自己有些泛痛的脖頸,打量著那面色依舊不很好的殺手,這殺手睜開眼之后劍眉星目的樣子,比閉著眼比畫像上,都要好看,不過……這個殺手也認(rèn)識他? “你認(rèn)識我?” 段玖斂去眸中的情緒,寒星般的眼眸又變的毫無波瀾:“不,在下認(rèn)錯人了?!?/br> 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卻緩和了些,帶著他自己都沒發(fā)覺,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用過的柔和。 自從段家被毀,家破人亡,他流落到玄冥宮之后,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段玖讓自己又變的冰冷麻木起來,他將手中的令牌給了顧望舒:“顧公子,憑此令牌到玄冥宮,可以向玄冥宮提出一個要求,只要玄冥宮能做到,就絕不推辭?!?/br> 他悄悄的將剛剛準(zhǔn)備拿出的木牌變成了玉牌,拿這個玉牌到玄冥宮,他會親自接見顧望舒的。 “其實(shí)你的救命恩人是我大哥,我什么都沒做,你不必客氣,那個……我想冒昧的問一下,段公子,你認(rèn)識白元君白前輩么?” 那位白前輩,就是給他吊墜和畫像的前輩。 段玖凝眉沉思,確信江湖上沒有這個人,他也不認(rèn)識這個人,便搖頭:“不認(rèn)得?!?/br> 顧望舒心底舒了口氣,看來這殺手不是來拿東西的,只是碰巧被他救了,都快一年多了,為何白前輩還沒來拿東西?莫非白前輩忘記了?或是出了意外? 他哥哥有沒有告訴白前輩他嫁到帝都了?他要不要找時間回去看看? 他沒想到,沒過多久,白前輩和他哥哥反而是先找上了他。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只說顧望舒問完該問的,就和這個殺手就再也沒有別的話題了,兩人大眼瞪小眼,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顧望舒還在想要說些什么呢,那殺手就利索的起床穿衣,表示自己要離開。 顧望舒連忙阻止,說他傷還沒好,等養(yǎng)好再走不遲。 可那殺手執(zhí)意要離開,用那絕頂?shù)妮p功‘嗖’一下的就從顧望舒眼前消失。 顧望舒在殺手離開之后垂頭看著自己手中白色的玉牌,有些發(fā)怔,若他沒在這里守著,是不是這個殺手一醒來就離開了? 這個顧望舒已經(jīng)無從得知了。 他將殺手離開的消息告訴了書旗和福伯,福伯聽后笑著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最近玄冥宮接帝都的生意,只有去尉遲家那一樁,這人走就走了,若他能給尉遲家增添點(diǎn)麻煩,那也是極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