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二哥的故事結(jié)束的太早。”蘇玉嘆道。

    秦硯沉默了一下，開口道：“蘇逸少將不會白白犧牲的，他的公道我們一定會討回來。”

    “向睢陽王？”

    秦硯表情微露訝異：“你都知道了？”

    “昨日大哥向我提起過一些?！碧K玉道，“雖然說的不多，但此次暗中作梗讓胡國出動全部兵力的便是睢陽王，不是么？”

    “沒錯?！鼻爻幍捻馄岷谌鐪Y，讓人看得心驚，“我們與他終會有一戰(zhàn)?！?/br>
    “那便戰(zhàn)罷?！碧K玉合了合眼道，“昨日大哥便說過，睢陽王欠二哥與兩萬多蘇家軍的性命，蘇家必然會讓他血債血償。”

    秦硯頓了頓，想說的話在胸口仔細斟酌了很多遍，最終決定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疤K家此次不會出兵?！?/br>
    “為什么？”蘇玉面露不解之色，“難道太后另有打算？”

    秦硯點頭：“太后的意思是讓蘇家繼續(xù)鎮(zhèn)守邊關(guān)。”

    “鎮(zhèn)守邊關(guān)？”蘇玉難以置信道，“不是說終有一戰(zhàn)？為何蘇家卻被派去鎮(zhèn)守邊關(guān)？”

    “胡國窺伺我國已久，如今雖然戰(zhàn)敗，卻并未投降，我們既然要全力出兵睢陽王，自然也不能讓胡國趁亂鉆了空子，所以邊關(guān)防備不能忽視?！鼻爻幰蛔忠痪渚従徑忉尩馈?/br>
    “現(xiàn)在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不是別人，而是蕭侯家的長子蕭致越率領(lǐng)的蕭山軍?！碧K玉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秦硯道，“既然已經(jīng)有人在邊關(guān)駐守，為何還要將蘇家軍派過去？”

    說到此處，蘇玉面露懷疑之色：“此時不同于往日，胡國已然不濟，卻再也無足為懼，鎮(zhèn)守邊關(guān)如今才是肥差，太后為何會做出如此決定？我記得當(dāng)時太后為了提攜蕭侯，可是在不斷打壓蘇家的?！?/br>
    秦硯道：“這是太后的意思。”

    蘇玉眸光動了動，遲疑了一瞬，開口問道：“以你與太后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知內(nèi)情么？”

    秦硯避重就輕道：“此事是太后與蘇老將軍商議之后才做下的決定，蘇老將軍已經(jīng)同意，沒有任何內(nèi)情在其中?！?/br>
    “父將竟然同意了？”蘇玉不可置信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今日早朝。”秦硯回答道。

    “為何并未聽父親提起過？”蘇玉目光灼灼看向秦硯道，“如此大的事情，父將不可能瞞著我們，況且到時候太后懿旨一下，就算父將相瞞，也瞞不住?！?/br>
    秦硯搖了搖頭：“太后已然下了懿旨，可能因為蘇老將軍近幾日軍務(wù)繁忙，所以并未告訴你們?！?/br>
    蘇玉對此消息仍是難以相信：“父將不會同意的，此事事關(guān)二哥的血海深仇，父將不可能將這個報仇的機會拱手讓給別人?！?/br>
    秦硯卻沒有直接回話，一指香案道：“香火要斷了，該重新敬香了?！?/br>
    蘇玉側(cè)過臉，果真見到香爐中的香燭已經(jīng)快燃到了頭，最終還是重新點燃了一炷香，將它添到香案之上。

    敬香完畢之后，蘇玉轉(zhuǎn)向秦硯，不贊同道：“這件事情我沒立場說什么，鎮(zhèn)守邊關(guān)也好，出兵征討睢陽王也好，說來雖然沒什么高下之分，可無論如何，大哥都是此次帶兵的將領(lǐng)，太后與父親做下如此大的決定，瞞著大哥怕是說不過去?！?/br>
    “沒錯。”祠堂門外突然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嘶啞，這回卻熟悉到讓人立刻變成分辨出是誰來，“這么瞞著，怕是說不過去。”

    第六十章

    倏然間聽到蘇逍的聲音,蘇玉詫異的地轉(zhuǎn)過身來。

    因為蘇逍在武藝上遠勝于蘇玉，蘇玉沒有聽到倒也正常，而秦硯的神色卻毫無變化，仿佛早就知道蘇逍就站在門口一般。

    “大哥？”看到蘇逍步履沉穩(wěn)的跨進祠堂大門,蘇玉忍不住問道,“你何時來的？”

    “在我上第二炷香時?！眳s是秦硯開口回答道，“當(dāng)時你在出神，而周遭一切太過安靜,即便蘇少將軍的腳步聲很輕,也很難不被人發(fā)覺。”

    蘇逍聞言皺眉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給我聽的？”

    秦硯否認道：“即便你不來，我也會將此事說與蘇二小姐，到時候由蘇二小姐再轉(zhuǎn)告給你,結(jié)果是一樣的。”

    “我一醒來便聽葉責(zé)說父將來過我的房間,卻什么話都沒有留下?！碧K逍走近了幾步，逼視著秦硯道，“那時我正昏昏沉沉的睡著，父將才沒有叫醒我告知此事倒也正常，但阿玉卻一直在府中，為何父將連阿玉都沒有告訴？”

    秦硯容色平靜，毫不回避地迎上蘇逍的視線道：“蘇家繼續(xù)駐守邊關(guān)一事，做決議時蘇老將軍確實參與在其中。若是蘇少將軍對于此事仍存疑慮，不如去詢問蘇老將軍?！?/br>
    “我不會去詢問父將?！碧K逍搖頭道，“秦大人在太后身邊殫精竭慮，既然有閑心專程跑到蘇家來傳話，而恰巧父將又沒有在秦大人之前將此事告知與我們，其中因果必定與父將有關(guān)?！?/br>
    “與父將有關(guān)？”蘇玉凝眉，“大哥的意思是說，秦大人受父將所托？”

    蘇玉的話問的是蘇逍，看的卻是秦硯：“太后素來親近蕭侯，如今她肯將這個機會讓給蘇家，究竟是為什么？既然蘇家與睢陽王有如此血海深仇，太后沒有道理在如此的節(jié)骨眼上不信任蘇家軍?！?/br>
    “誠如蘇二小姐所說，駐守邊關(guān)與討伐睢陽王沒有高下之分，無論誰出征，都能為蘇逸少將血刃仇敵，那么調(diào)派那支軍隊又有何關(guān)系？”秦硯道，“即便是蕭山軍出征，對于睢陽王也不會姑息，定然會還蘇家一個公道。”

    “我不僅要討一個公道，我要的是親自為二弟報仇雪恨！”蘇逍雙拳緊握，下頜緊繃到青筋隱隱突出，“太后與父將一起坐下的定奪，傳話的卻是秦大人。秦大人今日來這里是身不由己還是心甘情愿我不清楚，但我卻十分清楚這件事即便是父將的意思，我也不可能妥協(xié)?！?/br>
    “我同意大哥的話?！碧K玉附和道，“既然帶兵的是大哥，自然也應(yīng)該尊重大哥的意愿?！?/br>
    秦硯面容沉靜地聽著蘇家兄妹二人的話，心頭早已苦笑連連，蘇世清老jian巨猾，仗著自己因為蘇玉的關(guān)系無法拒絕他，便將這么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wù)交付與自己。蘇玉本就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性子，如今又湊過來了一個蘇逍，著實讓人難辦。

    秦硯沉吟了片刻，開口緩緩道：“蘇老將軍既然能夠同意此決議，必然有他自己的原由?！?/br>
    “是何原由我不管?！碧K逍搖頭道，“我要入宮覲見太后?！?/br>
    “不可！”秦硯心頭一凜，脫口而出道。

    秦硯剛開了口便發(fā)現(xiàn)自己莽撞了，可說出的話卻又收不回來，眉頭蹙起一條深深的溝壑，秦硯緩緩道：“太后既然懿旨已下，蘇少將軍即使見她又有何用？”

    蘇逍眼睛瞇了瞇：“秦大人與太后交情甚篤是不假，我與太后的交情雖然比不過秦大人，可當(dāng)年也算是有些私交，不若斗膽仗著這份情誼入宮去試一試。”

    秦硯神情冷凝了下來，一步一步走近了蘇逍，用清癯的背脊擋住了蘇玉的視線，秦硯壓低了聲音卻吐字清晰道：“你這是在逼她?！?/br>
    蘇逍看了蘇玉一眼，一字一句對著秦硯道：“征討睢陽王，我必定要去?！?/br>
    “你可知她為何要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