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就這樣掙扎了好半晌,她的氣息逐漸平復(fù)下來,寒意凜然的面部線條漸漸柔和,陰沉冷厲的眼睛里也恢復(fù)了以往的溫暖。 突地,四下風(fēng)波頓止,狂瀾褪去,巨獸消逝。即刻間,滿場的陰霾仿佛一掃而光,云過天開,風(fēng)清云淡。如此變幻的還有眾人飽受摧殘下的心。 花朝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望著這經(jīng)過洗禮的賽馬場,眼里卻全是茫然。許久,她有些嘶啞地低聲問道:“東方夜……我剛剛是怎么了?” “娘子,你……”東方夜一臉古怪,剛剛開口,又噎下話去。 花朝像是完全沒有聽進去,猶自喃喃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感覺到剛剛似與誰有過激烈的搏斗,此際身心滿復(fù)筋疲力盡,一臉青白的顏色,額角還有細(xì)細(xì)碎碎的汗珠,瑩瑩生光。 東方夜并未做聲,滿臉都是極度怪異的表情?;蛟S是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也或許是花朝的反應(yīng)太過離奇,總之,莫名的,他全無輕松之色,相反,眼神里的幽深和晦暗卻更是加深了一層,似想將人就此徹底的看穿。 他輕輕將她微微癱軟的身體重新攏入懷中,俊臉上保持著最初的笑意,掩飾眼眸深處跳躍的光芒,哄道:“沒事了,娘子,什么事也沒有了?!?/br> “嗯……”花朝淺笑,笑容卻還有些蒼白。 望著突然停滯的天空,眾人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不過短暫的時光,卻讓他們有種像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感覺。 東方勝正勉強端坐在石階上,銳利的星眸里帶著一絲令人費解的神色。 他敢肯定,剛才的驚人之舉絕對與上次去營帳傷他的白衣女子有關(guān)。可他有些想不通,那女子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為何突然間又走了呢?她出現(xiàn)在這皇室賽馬場的目的是什么?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但他卻可以更加確定,這定然不是個一般人。 一股無盡的波瀾在他的心底里升起,隱藏著無限的忌憚與畏忌。這樣的女子實在太過危險,若不是剛剛她突然間收手,這會兒只怕所有的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除非……除非能盡快找到克制她的辦法,否則,這定將是他們要面臨到的最巨大的危機與威脅。 “什么鬼天氣?好端端的就發(fā)起瘋來,簡直跟這京城里的人一樣陰晴不定!”舒玉末放開了緊抓著的舒玉遏的手,一邊整理自己凌亂的頭發(fā)與衣衫,一邊沒好氣的囔囔道。 好在他二哥與七姐的功力夠深,急忙拉住了他,否則連他也要遭殃了。 “十弟,不許胡說!”舒玉遏冷峻的面容上呈現(xiàn)一絲異樣,不由分說地低聲呵斥。 舒玉末鼓起了腮幫子,不服氣的嘀咕道:“本來就是嘛……”他們西番可從來不曾如今日這般——這般詭異呢。 舒玉柒不語,低眉沉思。 她怎么覺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并非是自然現(xiàn)象這么簡單呢??? 不僅是她,其余人亦是對此現(xiàn)象感到匪夷所思,可是琢磨了半晌卻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眼看著眾人均是蓬頭垢面、凌亂不堪的模樣,東祈皇便下令讓他們先回宮殿整裝休息。 而對于此事件,朝中的大臣們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論。有的人說,這是天降祥瑞,是上天對東祈國的昭示,寓意著他們的國家將更加強大繁華??捎械娜藚s覺得,兇獸出沒,為不祥之兆,預(yù)示著東祈將有災(zāi)難降臨,這是上天對他們的警醒,希望他們早做防范。 兩方爭吵不休,東祈皇無奈,于是只得立即派人去請國師前來商討對策。 …… 一個時辰過后。 整裝完畢的眾人又重新回到了賽馬場,盡管有些人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勁來,可是有東祈皇這個一國之君在先,其他人不敢不隨從。 花朝與東方夜一同跟隨在東祈皇身側(cè),場上那批駿馬矯健的身姿時不時掠過眼底,東祈皇便又問起了東方夜到底想不想要那匹汗血寶馬的事情來。 花朝見他面色略有猶豫,還未待到他開口回答,她便率先笑著說道:“父皇,永儀忽然間想到一個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說?” 東方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笑意濃重的樣子,幽黑如一汪深潭般的雙眸漸漸迷離起來。 自剛才的事情過后,她果真什么疑惑也沒再提起,幾乎當(dāng)整件事情從未發(fā)生一般。她在笑,笑得怡然自得,可他卻與那張淡然自若的笑臉下看見她隱匿著的抗拒。她正在傳遞的意思應(yīng)該是她不想追究那煩惱背后的事實真相,只能逃避似的深埋在心里,諱莫如深吧。 “嗯?”東祈皇聞言,笑吟吟地望著花朝,配合地問道,“什么好主意?永儀丫頭但說無妨?!?/br> 花朝的小臉上依然笑意融融,緩緩說道:“其實永儀也很想要一匹寶馬呢,不過父皇既已送了一匹給夫君,永儀若是再厚著臉皮開口向父皇的討要話,定會讓父皇為難,且易招人話柄。所以永儀心想著,不如讓各家小姐也一起來參加一場馴馬大賽,誰若能將那匹馬馴服,那馬便最終歸誰。父皇覺得如何?” 東方夜睜大一雙明亮的眼睛,詫異地看著她,“娘子……” 花朝側(cè)頭回首,莞爾一笑,只是說道:“放心吧,我會贏回來的。” 東方夜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么,始終沒有說出來,卻忽然抿緊了好看的雙唇,神色飄忽,心思難測。 他當(dāng)然是知道她能贏了??蛇@并不是重點呀,她明明一開始就不喜歡賽馬的,二如今卻為了他忽然改口??墒牵@左不過兩匹馬而已,他東方夜想要什么沒有,何須他家娘子為他去爭呢! 東祈皇緩緩捋須,瞇著眼睛想了想,點頭笑道:“嗯,如此甚好。我朝喜好馬術(shù)成風(fēng),姑娘家喜歡騎馬的也都不在少數(shù),有些姑娘的馬術(shù)和男子相比起來也絲毫不遜。今日正好可以觀上一觀?!闭Z畢,他朝一旁的劉公公令道:“吩咐下去,讓各家小姐都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br> 然而,這消息才剛傳了下去,舒玉末便立馬找上前來。還在幾步之外,他就開始沖著花朝嚷嚷道:“你這個女人不要命了!這么小的身板還逞什么能,我告訴你,我西番養(yǎng)的馬兒的脾氣可是犟得很,你若是一不小心惹得它不高興了,它的蹄子踩死你都有可能。” 東方夜本來就對舒玉末心有不喜,現(xiàn)下又聽到他嘴里沒一句好話,于是立馬就惱了起來,怒道:“你這小子,誰讓你詛咒我娘子來的?” 舒玉末這下也才察覺自己說了不吉利的話,可看著東方夜盛氣凌人的樣子,又心有不服,哼了一聲,昂著頭反駁回去:“小爺這都是為了這個女人好,其他人我還懶得告訴她呢?!?/br> 東方夜恨恨地橫了他一眼,把話說得擲地有聲:“為我娘子好的,有我這個夫君就夠了,你來瞎湊什么熱鬧?” “你……”舒玉末語一噎,雙手叉腰還想再爭吵。花朝無奈地扶額,只得出言勸阻:“好了,你們不要鬧了!” 頓了頓,她轉(zhuǎn)而對著舒玉末笑著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聽她這么一說,舒玉末臉上鼓起的惱意才癟了下去,低聲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闭f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覺得不行的話,你就趕緊下場,輸了也沒什么好丟人的。我以前和哥哥jiejie們賽馬的時候就經(jīng)常輸呢,可是也沒人會笑話我呀?!?/br> “嗯?!被ǔα诵?,可耳邊卻聽到東方夜在身側(cè)暗暗地嗤笑了一聲。 …… 一刻鐘后,馴馬大賽便要開始了。最先上場的就是大將軍府的二小姐——姬菲。 姬煙一步一步輕輕的走到姬菲身旁,看著她,低柔地出聲提醒道:“meimei等下可千萬要注意安全。” “jiejie你就盡管放心看著吧,我是一定會贏的?!奔Х菩χ炀o了她的手臂,回答得很有些得意,得意之中還帶著目中無人的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