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東方夜見她一臉詭異的平靜,反倒隱隱覺得不妥,接著就見她竟然冷冷地笑了起來,眼里涼涼的,嘴角扯出的是一抹極具諷刺的弧度,“你欺騙的人還少嗎?東方夜,你憑什么讓我再相信你?” 東方夜青白的面色微僵,雖然明知她會出言諷刺,可心里仍像是被針刺了一般,隱隱生疼。 他抿了抿薄唇,終于重新凝神認真看她,一臉堅持道,“娘子該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帶你回去的。” 他心想著既然溫言軟語無法說服于她,那就干脆態(tài)度強硬一些,雖說這樣會造成她愈發(fā)反感自己,但現(xiàn)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瞬息間換了一身霸道的氣勢,眼色示意著那鉗制著翡玉舒的影衛(wèi)。 那影衛(wèi)一經(jīng)授意,便暗暗下起手來。然后,就看到翡玉舒的臉色逐漸蒼白,緊咬著牙,滿是痛苦不堪的樣子。 花陰見此鐵青著一張森冷如冰的臉,眼神凌厲,話音也寒冷刺骨,“東方夜,你竟敢威脅我???” 她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撫著右肩,蒼白的額間沁著一絲透明的汗氣,翡玉舒一看便知她是因為剛剛情緒激動而又牽動了傷口。他不禁神色張皇,急忙費力地提氣出聲:“花陰姑娘不要擔心,小生并不要緊?!?/br> 他想強力沖開受制之處,一邊側頭盯著東方夜。這個看似斯文柔弱的男子雙眼一睜,狹長的眼眸便怒火凜然,白凈的皮膚上亦是怒意塵囂,“花陰姑娘既然不愿回去,九王爺又何必勉強。你這般為難一個女子,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請問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說此話的?”東方夜瞇起雙眼,深幽的黑眸冷冷瞅著他,眼神凌厲得像是一把利刃,幾乎將人刺透。 翡玉舒明顯感覺到他的威壓,可對于此話又不免微微一怔,換過一口氣,遲疑著開了口,“自然是……朋友。” “朋友?”那一襲墨黑顏色著身的冷傲男子唇角一挑,眼神幽涼,勾勒著幾分詭異難測,“一個連真實姓名都不敢告知的人,你覺得還有資格和人談朋友嗎,西番王世子?” 一旁的男子身形猛地一僵,卻又慢慢軟化下來,他像是被說中了事實一般,甚為心虛的垂下眉眼,嘴里卻有些不甘的辯解道:“或許,他是有特別的緣由才選擇隱瞞的呢?!?/br> 東方夜冷漠地哼笑一聲,幽暗的眼底似凝著早已看穿了他企圖的詭譎,連帶著唇邊勾起的笑意也都隱藏一絲惡意,“以本王對我家娘子的了解,她可是最不喜別人欺騙她的。如今你已犯了這個致命的錯誤,你以為她還會再理你?” “我……”翡玉舒面色一白,在他深諳她心思的了然之下,發(fā)覺自己的辯解如此蒼白無力。 東方夜挑起眉頭,表情似笑非笑,“西番王世子還是趁早去驛館見見你的弟弟meimei們吧,他們可是很擔心你吶?!?/br> 翡玉舒動了動嘴,看他一眼,暗暗咬牙,終是隱忍著不再做聲。 東方夜收回視線,也不再理會他。 當初他第一次見翡玉舒時,便有些懷疑他的身份,且也猜測到了重點。只是西番王府的資料一向保密甚嚴,外人對西番王世子又不太詳盡,這才讓底下的人多花了些時日查探。而那日在皇宮,他無意間對舒玉末兄妹幾人進行試探,得到否定的答案時,他甚至還對自己的猜測產(chǎn)生了懷疑。 可后來想一想,他才發(fā)覺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當時舒玉末的話答得太快。一般人回答問題時,多少會有個思考的時間,而舒玉末卻像是下意識的否決,并且舒玉遏與舒玉柒兄妹倆人的肢體都有那么一瞬的緊繃。 這讓他斷定,翡玉舒即使不是西番王世子,那也定與西番王府有所關聯(lián)。所以,他剛剛也僅是心有試探罷了,倒不想翡玉舒竟然就直接默認了。 東方夜深斂住眼底的幽光,忽地微微上前幾步,對花陰說道:“娘子決定好了嗎?你身上的傷可實在不宜再作拖延?!币娀幷鋮柕牡芍约?,他深邃的雙眸里有什么一閃而過,笑道:“娘子不愿同我回府,究竟是怕自己日后沒本事再逃離九王府,還是怕沒本事逃離開我?” 花陰神情一寒,濃郁的煞氣漸漸涌上胸口,可看到翡玉舒還在他手中,她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隱忍著說道:“很好……連激將法都使出來了?!?/br> 怒火攻心,她一震,身形搖晃,又極力穩(wěn)住,人卻控制不住地慢慢喘息了起來。 “娘子!”東方夜急忙沖上前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憐惜地看著她,那呵在她耳邊的聲音很輕很輕,“我們回去好不好?” “滾開,我自己會走!”花陰咬緊牙關,揮開他的手,滿臉固執(zhí)。 然后,支撐著站立起來,勉強踏出院落,也未再看翡玉舒一眼。 東方夜有些難過地在緊隨她身后,單手在背后護著她,嘆息若有似無。 只是,那留下的命令聲依舊冷然:“回王府!” 人影散去,農(nóng)舍院落內(nèi)獨留下一個人的身影。 見那個斯文溫和的男子雙手攥緊,牙關緊閉,一雙狹長的眼睛眸光冷冷地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第十七章 召見 待到云陽替花陰問診完,已經(jīng)是一行人回九王府后的半個時辰過后。 室內(nèi),花陰服用了些藥后便又是體力不支地沉沉睡去,東方夜仔細替她掖好被褥,緩緩走出。 直至他與云陽走到離寢房外的院落已有段距離的某個安靜角落才停了下來,問道:“如何?” 云陽在心里暗暗嘆息。經(jīng)過這事,師兄應該也被嚇得不輕吧,且單是看著師兄的面色,就知道其緊張的程度。不過王妃如今的身子會變得如此虛弱,也確實是元氣大傷。 可是要提起王妃的傷勢…… “這個……” 云陽的娃娃臉幾乎擰成一團,費勁思索著,到最后終是面有難色的開了口,“從王妃身上的傷口來看,應該是受的劍傷。只是……我卻覺得這傷有些古怪。若說是劍傷,那么王妃應該也只是受的外傷才是,傷勢也絕不可能會如此之重?!?/br> “但師兄剛剛也看到了,那傷口溢出的血不僅化為了黑色,就連傷口也在逐漸腐化。我聞過王妃之前敷過的藥,那些都是昂貴而頂級的傷藥,最適宜過重的外傷,但是,用在王妃的身上卻是半點效用也沒有,甚至于王妃的傷勢還在持續(xù)加重中?!彼雮戎碜?,緩緩呼出一口氣,不禁面有憂色。 “而且我替王妃取過脈,她體內(nèi)并未有中毒的跡象。而最讓我困惑的一點是,如果王妃身體里真的還有其他病癥,又為何會連我也診斷不出半點異樣來呢?” 這還算是他自出師以來,第一次遇上難以解釋的難題。他之所以替花陰問診那么長時間,也是因為對于其中的費解之心。從表面上花陰只是受了劍傷,且他也只診斷出了這一點。但從花陰的體質以及加重的傷勢來看,絕不單單是劍傷能造成的。 可偏偏,他又探不出花陰身上除了劍傷以外有任何的問題。 也或許是他……尚學藝不精吧,云陽實在有些沮喪,頭一回對自己向來自負的醫(yī)術產(chǎn)生了些動搖。 “……我怎么感覺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刻意壓制著傷勢,不讓傷口好轉呢?!彼止局?。 可會有這么詭異的力量嗎? 他撓了撓頭,抬眼看著東方夜。 只是東方夜卻良久不曾做聲,緊緊抿著唇角,幽深的雙眸似出神地盯著遠方瞧,不知在想什么。 云陽猜不透,大抵以為他在為花陰的傷自責和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