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黃豆豬蹄燉到膠稠,邵衍一出手,品質(zhì)自然不會是蓋的。小塊的豬蹄rou隱沒在發(fā)白的湯汁中,油已經(jīng)被撇干凈,黃豆融合了rou香,一粒粒脫去豆衣,稍碰一下便整粒酥化開。 豬蹄顫顫巍巍的,肥而不膩。邵衍給邵母舀了一碗湯讓她先慢慢喝,誰知道她一吃到豬蹄頓時就停不下口了。 病房里的幾個護工拼命掩飾后才沒表現(xiàn)出異樣,抱在她們懷里的小孩收回了放在邵衍身上的視線,喝奶喝的更用力了。 邵母來之前看的節(jié)目里正在放邵家添丁的消息,自己作為主角之一登上銀屏的感覺還是頗為奇妙的。新聞上說對邵家這一喜訊社會公眾恭喜聲一片,尤其在邵父和邵玉帛的較量終于分出高下的這個當(dāng)口,老來子的出現(xiàn)無疑更加明確地區(qū)別了兩家人天差地別的生活。但新聞上說的顯然不止是恭喜那么簡單,民間也有人把邵父這一輩的矛盾套放在了邵衍身上。邵母聽到那個主播玩笑般傳達出的另一股聲音,說大家族里諸事復(fù)雜,很難說邵衍和他這個年紀(jì)相差了二十多年的弟弟會不會重蹈父叔那一輩的覆轍。 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心思多,就那么一句話,邵母就給放在心里了,雖然沒表現(xiàn)在臉上,但胸口確實沉甸甸堵得慌。 她開始有些后悔再要一個孩子的決定了,人心總是有偏向的,相比起才出現(xiàn)沒多久的新生兒,她心中自然是更加向著邵衍一些的。 碰到好吃的東西她就無暇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豬蹄湯之后是熬煮到香氣撲鼻的瘦rou粥。粥的米香味已經(jīng)被完全烹煮出來了,在保溫壺里稍微放置了一會,上方就結(jié)起一層厚厚的米油來。粥底大約是魚湯,里面還能吃到剁成蓉的細細的魚rou,魚湯的鮮香和調(diào)過味的瘦rou整合在一起,熱騰騰送進口中,越嚼越饞。 要不是護工算好了分量上前來阻止,邵母估計能把一大罐子的湯和稀飯全給塞進肚子里去。 小孩被放進嬰兒床里,目不轉(zhuǎn)睛地抬頭看著產(chǎn)婦桌上還沒蓋上的保溫盒。 邵衍一過去他就挪開了視線。 低著頭,邵衍用挑剔的目光在這個發(fā)酵粉放的有些多的弟弟身上掃視。生下來的時候還沒那么嚴重,養(yǎng)了一段時間后,這孩子胖的越發(fā)離譜了。臉長得像窩瓜,小巧的下巴都快被rou給撐不見了,脖子更是無處尋覓,胳膊和腿長得像剛上市的鮮藕,一節(jié)一節(jié)的全是rou。 濃密的胎發(fā)軟綿綿搭在腦袋上,邵衍看了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頭撩撥。 小孩的目光就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嘴里啊啊叫著,手舞足蹈。 胎發(fā)果然軟軟的又滑滑的,邵衍改撩為摸,態(tài)度變得稍好了一些,看著小孩的眼神也沒那么挑剔了,探身去抓著小孩的手腳到處亂摸起來,奇怪的接觸逗到小嬰兒咯咯亂笑。 邵母側(cè)頭目光柔軟地看著他們,陽光下嬉鬧的兄弟倆美好的像是一場夢,邵衍的動作里有一種珍視的溫柔,對這個年紀(jì)足夠做自己兒子的小弟弟,無異是相當(dāng)呵護的。 護工在一旁說笑:“這是血脈親情?寶寶可不喜歡被人亂碰。” “上午帶他去體檢,被護士多摸了兩下臉還不高興呢,啊啊叫發(fā)脾氣。” “啊呀,還吃哥哥手指,口水都流出來了!” 邵母蜷緊的心舒展開來,恰好看到小孩抓著邵衍的手指含進嘴里的舉動,忍不住為這溫馨的一幕露出笑容。真好啊,溫柔的哥哥和親昵哥哥的弟弟,能一直這樣和睦下去,她就別無所求了。 邵衍瞇著眼睛在小孩牙床上摸了一圈,牙沒長出來,看不出牙口好不好。抽出手指在弟弟的衣服上蹭了蹭,邵衍又拿一張濕紙巾仔細擦拭。 牙口摸不出來,根骨卻十分不錯,雖然小,但多少能看出比尋常孩子靈活的姿態(tài)了。這感情好,邵衍正擔(dān)心自己的心法和功夫后繼無人呢,對上小孩仍舊仍舊盯著自己純澈目光,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 快點長大吧。邵衍心中道,等到了三歲的時候,我就能教你跳樁子和蹲馬步了。 ***** 電話打來家里,是廖河?xùn)|來邀請邵衍和嚴岱川去參加股東例會。 他們倆手上現(xiàn)在各掌握著邵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隨便哪一個拎出來都是超級大股東,整合在一起自然更不必說了。只是邵氏的那點東西,兩個人著實都沒放在眼里。 邵衍是手頭上的事情早已經(jīng)忙不過來了,對企業(yè)管理也確實沒什么興趣,嚴岱川現(xiàn)在經(jīng)營的任何一條線路市值都比邵氏集團要可觀。兩個人都不想管,嚴岱川又覺得集團里現(xiàn)在走酒店路線沒什么不好,便說自己派個專業(yè)的管理直接去邵氏替自己解決日常問題就好。 廖河?xùn)|掛斷電話之后心中在舒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唏噓。 他幾乎是抱著把董事長位置拱手相讓的準(zhǔn)備打去這個電話的,但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兩個掌握了邵氏足足百分之四十股份的大股東壓根沒把這個令他患得患失的大產(chǎn)業(yè)放在眼里。御門席和御門樽現(xiàn)在隨便哪一塊招牌祭出來,都能把籠罩在邵氏身上的光芒搶到半點不生,嚴岱川的各種產(chǎn)業(yè)更是規(guī)模一個比一個嚇人,邵氏這種程度的公司在他們看來,恐怕也就是比雞肋稍好些的存在吧? 他不禁想到了同樣姓邵的另一家人,兩相一比較,實在是讓他無法不感嘆世事無常。 他從邵老爺子在世起就和邵家人斗,斗到現(xiàn)在,斗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半條腿邁入棺材的年紀(jì)。從前雖然討厭邵玉帛一家討厭到恨不能他們消失,但現(xiàn)在真的等來了對方差不多的結(jié)局,廖河?xùn)|卻沒辦法讓自己真的如同從前所想象的那么開心。 他靜默良久,給助理打電話吩咐讓他們做好過些天接待嚴岱川派來的代理人的準(zhǔn)備,想了想,還是加上一句:“下午讓人買點果籃和花什么的送到人民醫(yī)院去,看一下邵先生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如果實在緊張,就幫邵文清把醫(yī)藥費墊付掉好了。” 助理愣了一下,趕忙拍馬屁說他心胸寬宏不計前嫌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肯伸手拉邵玉帛一把云云。 廖河?xùn)|笑了笑,他也說不好促使自己做出這種舉動的到底是什么情緒。 遺囑偽造證據(jù)確鑿,這場盛大的鬧劇用舉國矚目來形容一點不夸張。邵玉帛最終被剝奪財產(chǎn)繼承權(quán),帶著邵老爺子去世前就歸于名下的產(chǎn)業(yè)搬離了邵家古樸空曠的老宅。 邵文清摔傷住院的消息也也傳了出去,結(jié)合起一臉憔悴的廖和英和瘸著腿脾氣越發(fā)暴躁的邵玉帛,這一家人狼狽的下場看上去真是可憐極了,可時至今日,哪里還找得出為他們說話的聲音? 邵玉帛的奇葩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大部分人忍耐的極限,偽造遺囑、趕走兄弟一家,心安理得地占有這原本不屬于他的一切,最后居然還理直氣壯的把這些東西真的當(dāng)成了自己的。 該! 活該! 這就是報應(yīng)!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廖和英恨死邵玉帛了,他要是當(dāng)初不要那么意氣用事,同意離婚,一家人現(xiàn)在的處境也不至于艱難成這樣。她故意找到各處此類的公眾評論給邵玉帛看,一邊念一邊哭,兒子還躺在病床上,罵他的聲音倒是不多,但統(tǒng)統(tǒng)都是同情他有這樣一對還不如沒有的父母的。 這種話哪家爹媽看到了心里能好受?。科€有人把從前邵衍摔傷的事情拿出來和邵文清這次的意外相提并論,一堆從前猜測邵衍摔倒會不會是邵玉帛夫婦手筆的聲音肆無忌憚地傳播著惡有惡報論。在醫(yī)院那么多天,身邊沒有一個曾經(jīng)的朋友表達過關(guān)心,一家人就像是被全世界遺忘了,但諷刺的是,新聞上又時常會出現(xiàn)他們的身影和消息。 邵文清摔的相當(dāng)嚴重,程度比起邵衍那次摔傷也不差了。好在他不像邵衍那樣在樓底不知停了多久才被送到醫(yī)院,手術(shù)之后就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情況仍舊不好,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觀察好長一段時間。 邵玉帛夫妻剛開始還覺得沒什么,但住了一段時間之后明顯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重癥監(jiān)護室一天六千多的費用,加上各種治療和藥物,妥妥八千朝上,放在以前他們那會把這種零錢放在眼里?剛開始那幾天廖和英還嚷嚷著幾千塊的重癥監(jiān)護室住不得,要換到私立醫(yī)院更好的房間去呢,經(jīng)濟上越來越吃不消后她就再沒作過了,把邵文清從私立醫(yī)院轉(zhuǎn)回人民醫(yī)院,結(jié)果又是一番顛簸。 廖和英盤算著夫婦名下現(xiàn)有的資產(chǎn),四套房子一輛車,還有一些手表首飾什么的,加上存款,粗略算算比起一般中產(chǎn)階級的人家還要富裕一些,但對錦衣玉食慣了的他們來說顯然不夠看。廖和英剛徹底離開邵家老宅的時候心情不好,逛商場的時候還刷掉了幾個六位數(shù)的珠寶和衣飾,邵玉帛也和她差不多,回去一對賬才發(fā)現(xiàn)到不對,又不好意思回去退貨,只能相互指責(zé)推搡地吞下苦頭。 老宅幾個一直照顧他們的保姆也跟著出來了,別看她們年紀(jì)大,每人每個月卻至少要開上萬的工資。 廖和英把他們?nèi)嫁o退了,幾天之后的生活簡直過得一團糟,只好又好聲好氣地把人再求回來。 握著兒子的手,她從未感受過生活的滋味如此苦澀,眼淚卻只能往心里流。 邵文清腦袋上裹滿了紗布,盯著母親的眼神中透出疲倦,問話的聲音也很輕:“我爸呢?” “不知道!”廖和英再也不怕邵玉帛了,一家人現(xiàn)在這樣凄惶全部拜他所賜。邵玉帛現(xiàn)在含糊的說話聲和走路時需要拖動的腿讓她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邵文清捕捉到母親眼中的嫌惡,手指微顫,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 邵小弟阿巴阿巴的叫著,被魏阿姨從推車里抱出來放在地上。 地上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書、筆、算盤、下了拴的槍等等等等,家里人甚至還效仿書里的情節(jié),把邵母和李玉珂的口紅和珠寶都拿了出來,全都四散在邵小弟周圍,任憑他抓。 邵小弟的頭從小倭瓜變成了大倭瓜,身體從小藕變成了大藕,人就是白的發(fā)光,穿著肚兜和大褲子,脊背嫩的跟雙皮奶似的。 嚴岱川蹲在旁邊伸著兩只手,隨時預(yù)防他磕到碰到。 邵衍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孩被放在墊子上之后也不拿東西,一顛一顛地朝他爬,爬到腳下,抱著邵衍的小腿就不撒手了。 “你抱他一下??!”邵父在一旁譴責(zé)冷漠的大兒子,“你看弟弟多喜歡你,快抱他一下?!?/br> 邵衍盯著小弟嘴邊長長的一串哈喇子實在下不去手,旁邊的嚴岱川湊過來忽悠一下就把小孩給抱起來了。他表情沉穩(wěn)而平靜,手上卻動作異常嫻熟地托住了小孩的屁股,被小弟抱著腦袋朝額頭啃了一口。 邵衍道:“我得對他嚴厲一些?!?/br> 一家人簡直快把這個小不點給寵上天了,包括嚴岱川在內(nèi),那都是一句訓(xùn)斥都不肯說的。起了小名也舍不得叫,成天寶寶寶寶念叨個不停,咿呀一響就萬事如意,邵衍可算是明白到自己這身體原來的主人為什么會被養(yǎng)成這種臭德行了。 他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這種教育的人,從小弟剛落生起就沒給過他什么好生氣。奇怪的是這孩子不知道為什么格外的粘他,比對親爹親媽都還要殷勤些。 邵衍也喜歡孩子,但就是溫柔不起來。與其說他把這孩子當(dāng)成了弟弟,倒不如講邵衍站的是父親的角度。在他熟悉的世界觀中,自己這個年紀(jì)的男人速度快些的已經(jīng)生下一大串了,小弟的出生讓他的心態(tài)成功又老了一層,相對而言,每天不厭其煩地笑瞇瞇跟小孩玩撥浪鼓的邵母和邵父倒更像是帶孫子的爺爺奶奶。 這真是太奇葩了,更離奇的是全家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出這樣的狀態(tài)有多詭異。 嚴岱川親親小孩的臉,一臉嚴肅地托著小弟軟綿綿的腦袋,再把他放回墊子上,鼓勵他去抓東西。 小弟坐在那里盯著邵衍看到目不轉(zhuǎn)睛,被邵衍兇巴巴的瞪了一眼:“不要浪費時間!快點!” 小孩嚇得朝后仰了一下,表情變得傻乎乎,嚴岱川趕忙拉住邵衍:“你少兇他?!?/br> “都是被你給慣的!”邵衍拍開他。 “他不是還小嗎?你兇他他又聽不懂?!?/br> “三歲看老!都照你們這樣寵,等他能聽懂的就不愿意聽了!” 嚴岱川有點不滿,到底不敢真的和他爭論,撇撇嘴給小孩丟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旁的李玉珂怎么看怎么不對勁,結(jié)果旁邊的邵母忽然語出驚人:“嚴父慈母?!?/br> 全家人:“……” 邵母撫掌哈哈大笑:“真的好像??!衍衍對小孩的態(tài)度和他爸一模一樣,小川倒像我,不過我可比小川厲害多了!他爸當(dāng)初就老說我會把衍衍給寵壞,還老和我吵,說什么慈母多敗兒啊之類的話,嚇人的很。我看哪里有那么嚴重嘛,衍衍現(xiàn)在又聽話又懂事,比他那些朋友家的小孩出息多了!” 她說罷,見全家人都是一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表情,頓時又有些遲疑:“……怎么了?” 李玉珂和嚴頤他們相繼移開視線,嚴岱川眼神復(fù)雜難明地看著她,邵父緩緩給老婆推去一盤草莓糖:“吃不?” “吃!”邵母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zhuǎn)移開來。 小弟這摸摸那摸摸愣是什么東西都不不肯拿,爬一會兒就坐在那專心致志地盯著邵衍看,邵衍兇了他幾遍,見他還是如此啰嗦,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快步就出了堂屋。 小弟盯著他的背影發(fā)呆,等不見了人,臉上抽抽,咿咿呀呀地哭了起來。 全家人亂成一團,嚴岱川把他抱起來哄半天沒哄住,急得扯著嗓子喊邵衍名字。結(jié)果邵衍沒多會兒就回來了,手拿個鍋鏟,虎著臉瞪著一下子轉(zhuǎn)過頭來盯緊他的小弟:“哭什么哭!出息!” 小弟被放回地上,展開胖乎乎的胳膊,淌著鼻涕朝他咿咿呀呀的叫。 邵衍拿著自己那個前段時間過生日時邵父送的金鍋鏟在他面前擺擺,金燦燦的,一下子就吸引走了小弟的注意。邵父在背后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哎呀,怎么會忘了這個東西?!?/br> 邵衍拋骨頭一樣把金鍋鏟朝著遠處一拋,小弟這次倒一點不含糊了,晃動自己圓形的身軀一下子轉(zhuǎn)身朝著鍋鏟的方向爬。 眼見他抓著鍋鏟坐在那仔細研究,邵衍心中忍不住浮現(xiàn)起nongnong的欣慰,他對上小弟轉(zhuǎn)過頭來閃閃發(fā)亮的眼神,表情忍不住柔和下一些:“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天賦?!?/br> 小弟拖著鍋鏟阿巴阿巴地怕了回來。 “好吧,那我暫且收你為外室弟子,等你長大些之后,再決定你去路?!?/br> “阿巴阿巴?!?/br> “到時候每天上午蹲馬步,下午學(xué)顛勺,晚上再寫大字。不能喊苦?!?/br> “阿巴阿巴?!?/br> 邵衍冷哼一聲,彎腰難得把他抱起來一回。 沉重的鍋鏟哐當(dāng)一下掉了回去,得償所愿的邵小弟顯然很高興,笑到嘴里剛長出來的細細的牙齒全都露了出來,口水一串一串的朝下掉。 邵衍皺著眉頭托著他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了起來。 屋子里的人笑成一片,連佟叔他們都難得見牙不見眼。兜里的門鈴提示器振動起來,佟叔愣了愣,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出去開門。 嚴岱川拿著紙巾擦掉小弟臉上的口水后又為他換掉兜兜,正忙著掐他臉,忽然便看見邵父去接墻上的內(nèi)線,掛掉內(nèi)線電話之后,滿臉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凈凈。 嚴岱川對上他的視線,邵父遲疑地朝著坐在沙發(fā)上還在捧腹大笑的邵母瞥了一眼。 邵母也聽到了內(nèi)線的聲音,笑完之后才轉(zhuǎn)過頭看他:“怎么了?來客人了?” 邵父尷尬地朝她笑笑,一副想說話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模樣遲疑著。 “怎么了???!”邵母的目光越來越不解,一下子從歪倒在沙發(fā)上的姿勢變成正襟危坐。 邵父只好嘆了一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趙韋伯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