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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里父親角色的缺失對他是一種無可挽回的遺憾,哪怕他的母親把他照顧的很好、依舊將他撫養(yǎng)到現(xiàn)在,那也無法改變當其他人真正再他面前提起父親時帶來的那種刺痛。 而原本打算傾訴的他突然意識到朝霧彌生從很小的時候就失去雙親了,比起來他現(xiàn)在所承受的這些還能算什么呢——至少他還有很愛他的母親。 “啊,抱歉,我是不是提起了不該提起的東西……” “沒關系,仗助君。我很高興你能和我說起這些?!?/br> 西爾維婭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 “你和我的狀況還不太一樣,那你的那位外甥說他要來見你了嗎?” 仗助的父親還在,即使可能遠在天邊,也確實是存在的,可能一想到這16年來對他們母子二人不聞不問、甚至完全不知道有他們的存在,任誰的心里都不會好受。 以前還能當做不存在騙騙自己,現(xiàn)在對方找上門來了,事情就完全變了模樣。 “……不知道?!?/br> 他搖頭,自己也變得迷茫。 “應該不會,他沒有提到,但我想如果他來到這里我也不會見他——尤其是不會讓老媽和他見面,既然已經過去了這么久,我不想他再打擾她的生活了?!?/br> “當然?!?/br> 西爾維婭用一種鼓勵小孩子的耐心語氣說道。 “這都是你的選擇,仗助君,無論你最后決定怎樣做,都沒有人會責備你的?!?/br> 他愣住了一下,隨即終于露出一個符合年齡的、開朗的笑容,深藍色的眸子里仿佛亮起來星光。 “好,我明白了,謝謝你?!?/br> 最后那杯熱可可被西爾維婭自己喝了,有那么一瞬間感覺到了睡前喝甜飲料的罪惡感,不過緊接著就被她打消了。 仗助在門口穿鞋時動作停頓了一秒,他撓撓頭,幾次想開口都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還有什么話想要說嗎?” 西爾維婭歪頭,有些不解。 “剛才我看到你從一輛車上下來?!?/br> 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fā)。 “那是你的朋友嗎?” 聞言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算是吧,一個熟人正好送我回來?!?/br> “好,我明白了。晚安,彌生小姐!” 仗助的語氣突然變得輕快起來,他最后對她露齒一笑,紳士地替她關好了門。 西爾維婭低下頭,也輕輕跟著笑了起來。和仗助君相處的時候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仿佛自己也跟著回到了十多歲的年月——好像那些在黑暗中生活了一共幾百年的日子不復存在一樣。 但緊接著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復生出現(xiàn)在她身邊,用口型提醒她那個名字。 如同大夢驚醒,西爾維婭立刻沖回房間打開電腦,在瀏覽器搜索欄里打出“喬斯達”這個單詞。 按下回車后立刻跳出來一些列聯(lián)想,她食指滾動鼠標輪大致掃了一眼,幾乎都是有關于一個人的,也是她想要找的名字——喬瑟夫·喬斯達。 美國的房地產大亨,十分富有,年輕時在世界各地活躍,可網絡上幾乎只能找到他開始衰老之后的照片,一時間她也沒辦法判斷究竟是否為巧合。 柱人的事情太過離譜,不可能大肆報道出來,那可能在整個世界掀起一番波浪,即使真正發(fā)生過也一定會被掩埋在歷史中。 然后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別說她在的2001年網絡不算發(fā)達,1999年的日本更是。 想要知道更多的細節(jié),她不可能再去問仗助,那相當于再一次揭他的傷疤,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他所說的自己那個來到杜王町的外甥。 可她又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年齡以及長相。 唯一還能讓她抱些希望的,就是她是東方仗助的鄰居,如果那個人再一次找上門來,說不定她能夠遇見他,但又要用什么理由去詢問呢? 然而比起這件事,小鎮(zhèn)里一直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讓西爾維婭覺得穿不上來氣。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能盡量減少外出的時間,除非岸邊露伴叫她過去幫忙以外幾乎就悶在家里,可能是比正常人多出幾百年的經歷,有些時候她的直覺意外的準確。 直到東方仗助的外祖父東方警官突然去世。 復生說那可能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復雜,按照朝霧彌生的記憶,東方警官的身體很好,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在維護杜王町的治安,不像是有什么重大疾病的樣子,他的離開太突然了。 作為一同生活了幾年的鄰居,西爾維婭當然要出席東方警官的葬禮。 朋子女士眼神渙散、眼底發(fā)青,像是魂魄也隨著這次打擊一同被從身體里抽走了,整個人顯得焦脆不堪。 除了說一些毫無用處的安慰話語,西爾維婭也幫不上什么忙,她打了個招呼簡單說了幾句便退開了,一直要不停招待其他人也耗費著朋子女士的精力。 然后她在大雨中看到了沒打傘的東方仗助。 他全身都被淋濕了,還穿著那身有些松垮的校服,深色的外套被浸濕后貼在身上描繪出結實的線條。一直以來精心打理的發(fā)型也快散開了,但他現(xiàn)在似乎無暇顧及。 仗助也看見了她。 那雙藍眸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躲避她的目光,腳下也有那么一瞬間想要抬起,不過最后他還是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