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短發(fā)女孩笑得臉都紅了。 他沒多說,推推桌上的錢,也不拿:“請大家晚上接著玩兒?!闭f罷,從椅背上拎起風(fēng)衣搭在肩上,出門去了。 …… 言焓走到樓梯口,望著玻璃窗外晦澀的風(fēng)雨天,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漸漸不剩半點影子。 又到一年冬天了。 她那里冷不冷? 地下,應(yīng)該冷得徹骨。 他獨自佇立幾秒,扯出一絲笑容,漸漸笑了笑,下樓梯時習(xí)慣性地摸進兜里掏煙,手機卻響了。他接著電話到一樓,守候的服務(wù)生推開走廊門,他以為是連接主樓的通道,順勢走過去。 和來電的人相聊甚歡,不知不覺講了幾分鐘,人已走到長廊拐角,他邊說邊笑,無意抬頭,看見光線昏暗的樓梯間門口站著一個長發(fā)女孩。 她背身對他,低著頭在戴項鏈。長發(fā)捋到一側(cè),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一只粉白的耳朵,在微暗的光線里細潤朦朧。 他聽著電話,朝她走去:她雙手在脖子后,費力糾結(jié)地搗鼓項鏈扣。 言焓和電話里的人說笑著,歪頭把手機夾在肩膀上,抬手從她手里拿過細小的項鏈扣。 # 甄暖脖子酸了,正要放棄把項鏈?zhǔn)掌饋頃r,一雙熨燙而有些粗糙的手虛握住了她……這觸感,是個男人。 她嚇一跳,手的主人已接過她手中的精細小扣。熱而燙的感覺從手背移到脖子上,指肚溫?zé)岫值Z。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散漫而不經(jīng)心,嗓子里溢出淡淡一聲:“嗯哼?”沉磁的男人嗓音近在耳邊,在光線曖昧的走廊里暈開。 甄暖莫名其妙,怔愣著回頭。 ☆、chapter 2 “嗯哼?!?/br> 男人輕輕的笑聲縈繞耳邊,甄暖愣了愣,轉(zhuǎn)過頭去。 他手倒靈巧,一秒鐘扣好她脖子上的項鏈,轉(zhuǎn)身拿起夾在肩頭的手機,走到窗邊去了。 甄暖回頭只看見他高大的背影,黑色的風(fēng)衣搭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頭顱,他笑聲朗朗,語氣里帶了絲不易察覺的輕哄:“……哈……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人怎么這樣啊? 甄暖不滿地擰眉,上下打量他的背影,想等他轉(zhuǎn)身過來瞪他一眼。可他偏不轉(zhuǎn)身,也不走遠,就側(cè)立在窗邊。 話也不多,多半是對方在講,他笑著答幾句。 甄暖揪著眉毛等了好一會兒,他的電話還沒完。 她漸漸覺得瞪著他背影無聊又無意義,想想剛才他給她戴項鏈,除了一開始不可避免地碰上她的手,觸了她的脖子,動作倒一直干凈,沒趁機揩油,還特意拉了下項鏈,拉開距離。 只當(dāng)被豬啃了吧。甄暖癟癟嘴,轉(zhuǎn)身進了107。 …… 言焓打完電話,回頭看一眼對面的死胡同,發(fā)現(xiàn)走錯了方向,返身走回樓梯間,揚起風(fēng)衣利落地穿上。 繞下樓梯時,職業(yè)的敏感讓他察覺到異樣,腳步一頓立刻閃到一旁,側(cè)身凝眉地聽。 樓梯間的工作門沒關(guān)牢,兩個服務(wù)生在低聲說話,頭一個語帶指示:“看到剛才那個女的沒?白衣服背黑包的那個?!?/br> “看見了,真他媽漂亮?!被卮鸬娜松悦缘摹?/br> 第一個人涼涼道:“甄暖。” 后者瞬間換了語氣,害怕起來:“沈弋他老婆?”(此處老婆的意思是女朋友) “就她?!?/br> 言焓抿著唇。 沈弋,他的死對頭。9年前,沈弋是殺死他未婚妻夏時的最大嫌疑人,最后卻無疾而終。 安靜中,第二個說話的人嚇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辦這事兒! 你們要挑撥言焓和沈弋,別沖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藥的水給她了。她要出什么事,我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這些年被言焓盯得緊,收斂了很多,你以為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殺人跟捏螞蟻一樣?” “可那是沈弋!”后者幾乎要哭,“他連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殺,把人切成一塊塊的都逍遙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時連骨頭都找不到?!?/br> 言焓靠著墻壁,眼神放空了一秒。他從兜里摸出煙,剛要叼進嘴里,眼睛瞇了起來。 煙嘴上有一點粉塵大小的濡濕,呵,他居然也被下藥了? 要不是眼尖仔細,還看不出來。 剛才打牌時,大衣掛在椅背上,不在他視線范圍內(nèi)。 他兩指把玩著那只煙,看半晌,竟笑了笑,從墻壁上站起身,往來時的走廊過去。 …… 甄暖關(guān)上房門,里邊黑乎乎的。她眨了好幾下眼,只能隱約看到桌椅輪廓。她回憶著房間平面圖,瞎子一樣摸黑走去最里邊,推開門。 她脫了大衣扔在沙發(fā)上,穿好鞋套進去蹲下,骨頭咯噔響。她沒在意,打開黑包,麻利地戴上手套和特制眼鏡。 做完,她用力捶了捶小腿。 她的遺傳性風(fēng)濕似乎更嚴(yán)重了。冰風(fēng)冷雨里出一趟門,渾身上下沒一根骨頭不難受。 這工作不歸她管,但她剛上崗,手頭沒事,而關(guān)小瑜急遇私事,拜托了她。好在她也熟悉,不至手忙腳亂。 她搬出探測裝置,不緊不慢地掃,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會所新裝修,洗手間里沒什么痕跡,掃了一圈,黑暗中只有洗手臺旁的腳印和臺上的指紋散著冷白的光。都是關(guān)小瑜前一次采集過的。 她再次找一遍,這次,地毯的縫隙上有一處微白的異色,是一小片針眼大的紙屑。 甄暖把疑似紙屑放進證物袋,又找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新發(fā)現(xiàn)了才收好器材,又用力揉揉膝蓋。 走出洗手間卻聽見不輕不重的一下關(guān)門聲,接著“咯噔”落了鎖。 甄暖一愣,有人進來了?她豎著耳朵聽,黑暗的房間里一片靜謐,什么也聽不到。但是有一小點紅色的火光閃了閃,煙? 那人在抽煙? 她很快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剛才上樓,有服務(wù)生遞了她一杯水,她碰到嘴邊就察覺里邊摻了藥。對她這種搞毒物學(xué)的人來說,完全是小打小鬧。 這家店是沈弋的手下開的,都是熟人,知道有幾斤幾兩,她只當(dāng)是店長給她開玩笑。現(xiàn)在看來,不對。 沈弋掌握著華盛集團半壁江山,公事私事上仇人太多,很多人想扳倒他,想報復(fù)他,可沈弋潑水不進,唯獨她一根軟肋。 甄暖有些緊張,她是待技術(shù)實驗室的,不需懂格斗;且她身體差,沒學(xué)成。 很快,對方的煙頭滅了,漆黑一片。 她努力鎮(zhèn)定,可以慢慢和來人躲貓貓,借機溜去門邊;如果實在倒霉撞上,就喊救命。她彎腰把箱子放到地上,別讓它出事。人先出去再來拿。 正想著,膝蓋一彎,骨頭咯吱一聲清脆。 該死!暴露了位置。 她聽見寂靜的黑暗中男人走了過來。 她更加害怕,分辨著他的方向,想繞路跑去門外?;琶ψ邘撞?,卻感覺聲音的來路不對,四周黑漆漆的,她分不清。 著急時,那人沒動靜了。 他顯然比她有招,用腳步聲嚇?biāo)軄恚袛嗨姆轿缓?,又收了聲音朝她靠近?/br> 她不知他是真摸清了她的位置,還是在打心理戰(zhàn)。她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站在半道上急得熱汗直冒,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思想交戰(zhàn)之際,面前的空氣有了凝滯感,還有淡淡的煙草味,他靠近了! 她閉緊嘴,不敢呼吸,懷疑會不會是錯覺,但那壓迫的氣息突然靠近,男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甄暖心里一磕,電光火石間想起林老師教她的一招脫離術(shù),她雙手用力握住對方手腕往外側(cè)一扭,同時放低重心一拉,對方果然中招,倒了下去。 她心里剛一喜,可正倒下的男人鼻息從她臉頰擦過時,在黑暗中輕輕地笑了一聲,仿佛剛才是他放任了她的三腳貓功夫。 甄暖暗嘆不好,準(zhǔn)備撂倒了立刻跑,可腰被他的手勾住,重心徹底歪了。她被他拖著一起摔倒,猛不迭撲到男人的身體上。 她沒剎住,嘴唇撞上對方的脖子,肌膚熨燙柔軟,性感而濃郁的煙草香。她傻了眼,只聽他似笑非笑地“呵”一聲,歡愉沒有,譏諷不少。 她又羞又氣,“啊”地一聲尖叫跳起來,音還沒發(fā)完全,他迅速起身捏住她的臉頰,把她扭壓在沙發(fā)上。 甄暖瞬間被制服。 他捏著她的牙關(guān),她不僅不能發(fā)聲,還無法活動頭部;她背對著他,雙手腕被擰著緊扣在腰后,抵住上身,雙腿則被他的膝蓋壓著。 他絲毫不憐香惜玉,雙手稍用力,她吃痛地嗚一聲,身體卻只能避輕傷害地乖乖趴在沙發(fā)上。 在他面前,她反抗掙扎都是妄想,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擺布。 甄暖又羞又氣,更害怕得哆嗦。 她有很嚴(yán)重的恐懼癥,很怕和男人身體接觸,即使和沈弋,這些年她也只是在最近才能和他牽手而已。可現(xiàn)在…… 他喜歡這種姿勢? 甄暖嗚嗚地忽然想哭,她招誰惹誰了。 ☆、chapter 3 言焓也意外,以為她至少會點兒防身術(shù),不料她細細的小身板直接摔進他懷里,冒著熱氣,香噴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