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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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寡婦忙攔住她,“妹子,妹子,你別氣,去干什么,找氣受。你看我不就知道了,一個沒了男人的女人,就算你行得再正,他們也會編排你。你不搭理他們,他們來sao擾你,吃不到葡萄還要說葡萄酸,說你勾搭他們呢。” 喜妹氣道:“我什么時候勾搭他們了,他們也沒來勾搭我呀。” 宋寡婦急了,“我這不是打比方嘛。你送人家東西,人家隨口那么說兩句,有心人聽見了,隨便編排兩句,你能說啥?!?/br> 喜妹詫異,“我送誰東西了?我就送我家小九哥了?!?/br> 宋寡婦笑了笑,“妹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別不好意思。孟永良身上那件寶藍(lán)色的短衣,不是你送的?” 喜妹點了點頭,“是,不對,不是我送的。是我大嫂讓我送給孟大娘的。給孟大娘做衣裳,那她要給大勇哥做,那是她的自由,怎么就是我送的了?” 宋寡婦揚了揚眉稍,“這樣呀,那孟婆子非說你給她兒子買的,因為不會做衣裳,讓我給做?!?/br> 喜妹啊了一聲,又笑起來,卻不肯相信是孟婆子。孟婆子雖然想讓她當(dāng)兒媳婦,可有話兒都是在家里當(dāng)面說,從不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三道四,自己當(dāng)初說得清楚,那塊布是婆婆送給大娘的。 宋寡婦笑道:“真不是你送的。” 喜妹嗯了一聲,“嫂子,我有男人呢,我送人家東西干嘛。再說大勇哥有娘,就算送也是給老人東西。我如今又不傻,這點還不懂?” 宋寡婦嘆了口氣,“老三就是身體不好,若是好一點,也不至于這樣?!?/br> 喜妹笑道:“他會好的。嫂子,我走了哈?!?/br> 轉(zhuǎn)眼過了十五,孟旺兒幾個果然賴賬不給豆腐錢,喜妹氣了讓孫秀財去要,他卻不敢。喜妹便把謝重陽給她做的新棉襖脫下來,穿上舊衣服去孟家。 孟旺兒正和幾個哥們喝酒劃拳,個個喝得醉醺醺的,喜妹上去問他要錢,他死不認(rèn)賬,又說什么孟家媳婦之類的。喜妹一聲冷笑,一揚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把孟旺兒打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喜妹在豬rou鋪子做了這些日子學(xué)會了控制力道,打得狠卻看不出傷來,牙齒也不會松動,卻讓他面皮腫上起碼十天半月的。 孟旺兒的幾個狐朋狗友看她這么潑辣,立刻就罵罵咧咧地要來跟她打,喜妹一腳踢翻了他們喝酒的桌子,抄起一根長板凳給他們掃到一片。他們原本就喝得差不多,這一下子更不是對手,一個個開始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的。 沒一會孟永良跟張六刀跑過來,原本想來保護(hù)喜妹,見她一個人把一幫醉漢揍得東倒西歪,頓時樂得笑哈哈的。張六刀提溜了一桶冷水,給他們澆了個遍,又讓孟旺兒趕緊拿錢,否則給他扔南河里去。孟旺兒被冷水一拔,酒也醒了,立刻還錢,又被張六刀逼著給喜妹賠禮道歉,以后不許欠豆腐錢更不許對喜妹說三道四。 喜妹對孟旺兒道:“我們也為你好。你無法無天的,哪天把小命喪了也不知道?!边@孟旺兒就靠著臉皮厚,整天游手好閑,斗雞走狗的。他爹娘管不了,被他氣得先后撒手人寰,他更得了自由,靠著家里上百畝地,天天正事不干,就想著勾搭女人。 張六刀對喜妹和孟永良道:“真是痛快,去我家喝兩盅吧。”又對喜妹道:“妹子,年也過完來,大勇要去鎮(zhèn)上瓦匠坊干活,你來我們鋪子唄。咱們一起殺豬賣rou?!?/br> 喜妹搖搖頭,“六哥,謝謝你的好意。可除了年底,你們家的生意自己人忙得過來。加了我就要閑人,人家跟你們干了好幾年,你總不能趕走吧?!?/br> 張六刀笑道:“那是你太能干,一人干兩人的活兒。你稍微慢點不就得了?!?/br> 孟永良勸道:“喜妹不喜歡就算了。我看她有自己的打算,還是去做吧?!?/br> 張六刀也不好再勸,只道:“反正有用得著哥哥的,你吱聲?!?/br> 喜妹道了謝。孟永良笑微微地看著她,說家里做了幾個菜,讓喜妹和張六刀去吃飯,不許推辭。喜妹先回家跟干娘說了孟旺兒的事情,又把錢放下,然后拎了幾斤豆腐和幾包油皮另外過年的兩包點心,讓孫婆子陪她去孟大娘家做客。孫婆子跟孟大娘說了幾句家常就告辭先走了。 孟永良和張六刀在炕上喝酒,喜妹要和孟婆子在下面吃,他們卻不肯,非要喜妹上桌。張六刀舉著酒杯道:“妹子,我們可沒敢小瞧你。你就算是個女人,也是個比男人還厲害的女人。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什么不讓男人的?” 孟永良笑道:“是巾幗不讓須眉?!?/br> “對對,對,”張六刀點了點頭,“就這樣。” 喜妹無法,便拉著孟大娘上了炕,她在下手陪著給倒水倒酒。 酒至酣處,孟大娘舉起酒盅,瞅著喜妹笑道:“我呢,有個事兒要宣布。” 大家一聽都停下筷子看著她。孟大娘嘆了口氣,似是很遺憾,卻又笑起來,“我呀,想開了,我想收喜妹做個徒弟。把我織布的手藝教給她?!?/br> 喜妹驚訝地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又看看孟永良和張六刀,“真的嗎?” 孟永良道:“自然是,娘昨天晚上沒睡,想了一夜呢?!?/br> 喜妹一聽,立刻下了地,要在炕前磕頭。 孟大娘忙大喊地上涼讓她上炕。孟永良早跳下地一把將喜妹扶起來讓到炕上。喜妹要給孟婆子磕頭敬茶,孟婆子忙攔住笑道:“別急,別急,明兒我們上香拜七姐神,再請幾個媳婦來鬧鬧巧兒?!?/br> 大家都替喜妹開心恭喜她能得償所愿。張六刀覺得開心,拉著孟永良多喝了幾杯。喜妹力氣大,酒量卻小,喝了兩盅頭就暈乎乎的。孟永良一見母親和喜妹都有點醉了,便跟張六刀停了,先送他出門,回來把家里收拾利索,又給她們燒了一鍋熱水,然后插了門,爬墻出去找張六刀睡覺。 夜里喜妹醒過來便興奮地睡不著,第二日一大早便起來挑水灑掃、做飯、喂牲口。孟婆子看她那么勤快直讓她慢慢來,等孟永良買了一扎油條提著孫秀財送來的一罐甜豆?jié){進(jìn)門,一家人吃了早飯,便又請了鄰居的媳婦們和孫婆子來觀禮拜七姐神。 媳婦們看孟婆子平日那么節(jié)儉小氣今日卻打扮得喜氣洋洋就像兒子娶媳婦一樣,知道她拿喜妹當(dāng)閨女看待,都紛紛恭喜。大家也不送虛禮,有的幾斤棉花,有的兩掛線皆是織布所需。 孟婆子親自布置了香案,擺上香爐、五色果品,又讓孟永良幫她掛上七姐神像,自己先凈手焚香磕頭,又讓喜妹依樣做了。孟婆子也不像別家那樣要求徒弟在家白做三年才能自由賺錢,她知道喜妹秉性,既為師徒便情同母女,喜妹更不會拋下她。至少在兒子娶媳婦之前,喜妹會一直跟她作伴照顧她。孟婆子想著心里很是歡喜。 待鄰居們吃了點心說了一會兒告辭之后,孟永良也互保的幾家合伙商量春耕和澆麥子事宜,家里就留下孟婆子和喜妹師徒。 喜妹興奮地不斷問織布的方方面面,又想試試織布,又想問問提花的東西,像個求知欲強(qiáng)烈的孩子一樣雀躍。孟婆子笑微微地看著她,讓她別急,一點點來,“丫頭這勁頭跟我當(dāng)年可像了?!?/br> 孟婆子如今眼睛不好,織機(jī)上有一匹很久未成的素色粗布,打算織來做被褥的里子。她把織機(jī)的各個部分名稱以及作用都講給喜妹聽,卷布軸、竹筘、繒框、踏板,卷經(jīng)軸……又讓喜妹坐下試試手,自己家織布幅寬一臂左右,坐在前面將梭子在懷里扔來扔去。 做什么都是看花容易繡花難,喜妹力氣大,可做這樣精細(xì)活兒又覺得手指不聽指揮。要么梭子滑掉下去,要么就打筘的時候力道太大或者不夠,經(jīng)緯線抽巴起來,甚至緯線會被她拉斷。孟婆子鼓勵她別著急,耐心點,開始不會投梭就遞梭,一點點地摸索,先把最基本的弄熟,回頭再學(xué)復(fù)雜的。又說坐在機(jī)前投梭踏板只是一部分而已,還要紡紗、染線、漿線、排經(jīng)、穿筘、提繒等等上百個步驟要學(xué)。好在她在豬rou鋪鍛煉過,手腕靈活,運力自如,孟婆子說了要點,她漸漸也能摸索到規(guī)律。 一會兒功夫,喜妹已經(jīng)握住梭子不再掉落,一下下遞得緩慢而穩(wěn)定。孟婆子歡喜道:“丫頭學(xué)活快,照這樣,幾天功夫就能上手了。這幾天你先學(xué)著織這匹粗布。差不多的時候我教你紡紗,搓線?!比缓笏种更c了喜妹幾句,讓她打筘的時候力道勻稱一點,否則織出來的布會松緊不一,又指點她踩踏板的時候別著急,否則會踩錯踏板,經(jīng)線提起來的夾口不對,織布要出錯。喜妹記牢她說的,知道這些是最基本的,難的是后面的提花,那也是別人不會的。 這兩日孟永良和互保幾家合伙春耕,孟婆子招呼幾個媳婦來家紡花抽紗,喜妹則自己練習(xí)投梭織布??棽伎粗唵危瑓s又需要十二分的耐心和小心,覺得很難,又是個熟能生巧的活兒。手忙腳亂了一陣子漸漸摸索到規(guī)律,也就上了手兒輕松起來。紡紗抽線也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既要線抽得粗細(xì)均勻,又要不常斷,還得講求姿勢別一會就累得腰酸胳膊疼。 喜妹不知道為什么,抽紗總是不對勁,不是斷線就是粗細(xì)不允。媳婦們都說她力氣大,慢慢摸索就會熟悉起來。孟婆子讓她放輕松不用著急,讓她自己在家練習(xí),她們?nèi)ヒ粋€媳婦家染點棉線,大家分了用。 喜妹看著一堆自己抽壞的棉線發(fā)呆,想起謝重陽坐在石榴樹下搓棉花的樣子,她便越發(fā)想他。算起來有將近七八天沒去看他了,他身體不好只怕也不能走這大半里路來看她。 正胡思亂想著,聽得他輕笑,“紡紗跟洗頭似的,你跟棉花有仇嗎?”喜妹心下狂喜,猛地抬頭,見他站在不遠(yuǎn)處朝她笑。正月的陽光純凈得像是水里過濾出來的,灑在他俊秀的臉上,溫暖而清透。 喜妹忙起身扶他,關(guān)切道:“你走來的?這么遠(yuǎn),一個人嗎?”又讓他趕緊坐,她去倒水。謝重陽握著她的手,笑道:“別忙活。我很好。永良說你在家學(xué)織布,這兩天被紡紗機(jī)弄得要瘋了。我尋思天氣好,就來看看你,方才在北邊還碰上孟大娘?!闭f著便坐在她的小木凳上,右手握住紡車把手,左手捏起一根棉花條將棉絨捏在線軸上,雙手均衡用力,面紗便如春蠶吐絲連綿不絕。他一邊搖紡車,左手拎著棉花條扯著面紗送前扯后,動作輕柔優(yōu)美,倒像是舞蹈一般。 喜妹看得既歡喜又崇拜,仿佛他手里扯著的不是棉紗,而是自己的心,若即若離,卻又一點點地纏繞在他身上。干活的時候,他總是很專注,后背挺直,目光柔和,雙唇微微抿著。他優(yōu)美鮮明的輪廓就好像是從陽光里幻化出來的一般,讓喜妹移不開視線。 “小九哥,你走這么遠(yuǎn)的路來看我……”她想說他的身體應(yīng)該好多了,卻也知道實際不過是表面如此。謝重陽朝她笑,“萬事開頭難,說比做容易得多,來試試。” 喜妹便收拾了心情坐在小板凳上開始學(xué)著他的樣子紡紗,謝重陽俯身時不時地指點她,托一托她的手腕,讓她放松,柔和用力,扶一扶她的腰肢,讓她別那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