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你傻了??!那個夏家賭鬼的丫頭現(xiàn)在就住在鎮(zhèn)子上,人家現(xiàn)在是周記的二東家,還去過女學講學哩,正兒八經(jīng)的女先生!這算是衣錦還鄉(xiāng)了嘿!當初夏賭鬼被賭坊逼成了那樣也沒見著幾個夏家的人幫襯,人家現(xiàn)在可算是混出來了,嘿嘿,這下該熱鬧咯?!?/br>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里頓時炸開了。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本夏氏祭祖與他們也沒啥關系,聽到里面還有這段故事,一個個都好奇的不行,三三倆倆的都往村郊的夏氏宗祠而去。 夏氏一族算不上什么大族,也不是什么名門,雖然族譜上也寫著祖上有誰誰當過大官,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附會過去的。宗族雖然不大,沒有當官的,但族內(nèi)也有一二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如今的族長便是長房夏松柏,身上擔秀才功名,也是雙河村里最早考中的秀才的幾人之一,族中威望頗高。 宗祠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一聽到馬蹄的聲音,頓時紛紛往后看去,均是一愣。族內(nèi)幾位長輩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經(jīng)來了,就坐在內(nèi)祠堂里商議事情,可眼前這…… 有接引的族人立刻小跑過來:“敢問馬車內(nèi)是……?” 幾個跑腿小子早已跳下車,接引的族人一看還有家丁,自是往旁邊站了站。見小子將車簾掀開,一個妙齡女子與一老翁朝他溫和一笑,只聽那女子道:“我爹爹是九房夏鴻鵬?!?/br> 接引的族人驚的不由張大了嘴巴。 住在雙河村里的人誰能不知道夏鴻鵬啊,那個欠了一屁股賭債一命歸西,害的自家婆娘也跟著去了的爛賭鬼!夏鴻鵬不是個東西啊,所以他生不出兒子哩!這件事還被他們笑話了許久,可眼前這個穿戴不俗的姑娘又是誰? “哎呀呀呀,妍丫頭來了啊!”洪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便好奇的圍了過來,結果這一看可不得了,嚇得她都有些不敢去認了。 夏君妍微微點了點頭,踩著小子搬來的矮凳從馬車里緩緩走下。頭上插著兩根白玉發(fā)簪,發(fā)鬢間的蝴蝶步搖微晃,披著一件湖藍緞子里面狐貍毛的披風,端的是貴氣逼人。 方才隔著些距離洪氏還敢說一句,如今夏君妍親自站在她面前了,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她的這個侄女和前幾次見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夏君妍對著洪氏矜持的點了點頭,道了聲六嬸后便再無他話。幾個掌柜早已紛紛下車,恭敬的站在她身后,見到夏君妍示意,立刻吩咐伙計敲鑼。 內(nèi)祠堂靈前夏老六正說著過繼之事,在夏君妍來之前已經(jīng)和族長說的差不多了,只差磕個頭便萬事大吉。突然聽到外面喧嘩四起,族長夏松柏頓時蹙了眉:“發(fā)生何事?” 一族人匆匆道:“夏鴻鵬的閨女來了!還帶了塊匾額前來!” 夏老六頓時笑道:“我說什么來著,這丫頭就是孝順。我也是念著她的一片孝心,不忍她一個人孤孤單單沒個兄弟幫襯?!?/br> 夏松柏對夏鴻鵬的印象極其不好,認為此君爛賭之事抹黑了夏氏一族的名聲,順帶對他的閨女自然也沒多少好感。只是人來祭祖,又關系到過繼的事自然要通融一二。 只是一個族中女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夏松柏便一族中一老人與夏老六同去。 “三叔您請?!毕睦狭桓夷么?,落了半個身位。 夏君妍正在外面站著,周圍的族人好奇的要死,等了半響總算有內(nèi)祠堂的人出來了。夏老六一臉得意,能進內(nèi)祠堂的都是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從里面出來,自然也是一種臉面。 “妍……”夏老六正要顯擺一下,卻被夏君妍那陣勢嚇了一跳,“這……這些是什么人?” “祭祖是大事,我們東家前來自然是要鄭重對待?!?/br> 夏君妍沒開口,說話的竟是她身邊的老者。夏老六認識他,誰料他身邊的夏三老爺更認識,一步便上了前:“孫,孫大掌柜?!” 孫大掌柜拱了拱手,夏君妍不發(fā)話,他自認不敢拿大,恭敬的站在一旁。 夏三老爺正納悶呢,又聽到一個年輕的姑娘聲音:“這位是三叔爺?” 夏三老爺這才回過神來。 “我是夏君妍啊,九房的妍丫頭。”夏君妍笑了笑,又對夏老六道,“六叔告知我族里要修族譜,我思量著這可是大事,今日正好是冬至,我做小輩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br> 兩個孔武有力的跑腿小子將那塊“祖蔭萬年”的匾額抬了過來。 夏三老爺被這番動靜都迷惑了,九房不是早就不行了嗎,這又是從哪里冒出的一個丫頭。若不是她親口說自己是夏氏一族的人,夏三老爺都以為這是哪府的貴人小姐屈尊前來了。 “我從鎮(zhèn)上來,縣令憐惜我一女子出行不便,特地派了四位捕快大人同行?!毕木纸榻B了吳大等人,“方才這里也沒個主事的,正好三叔爺來了,少不得要問一句哪里是歇息的地方,捕快大人走了一路也著實辛苦了。” 夏君妍看得清楚,夏三老爺已經(jīng)有些嚇傻了,而夏老六面色更是微妙。周記的大掌柜已經(jīng)是他們高不可攀的人物,竟然還有官差護送! 傻子也知道這一行人是貴人。 夏三老爺顧不得驚訝,連忙說道:“原來是這樣。剛才族長還提起你呢,快隨我來吧。” “這是我們夏氏宗祠,里面更是內(nèi)宗祠,妍丫頭一人便是了,哪有外姓人也跟去呢?” 夏三老爺頓時橫了眼夏老六,他在夏氏一族里也就是輩分高,外面這些個大人物哪一個都是得罪不起的。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夏君妍主動道:“六叔說的在理?!庇謱ι磉吶说溃澳銈兙驮谶@兒等一等?!?/br> “這哪行呢。”夏三老爺立刻將接引的族人喊了來,“今天是祭祖大事,自然是有待客地方的?!?/br> 眾掌柜又望向了夏君妍,見她點了頭,這才隨接引的人走了。只留下兩個抬匾額的小子與夏君妍一道前去。 夏老六有些皮笑rou不笑:“妍丫頭這次回村來真是大陣仗啊?!?/br> 夏君妍卻只是用了余光掃了他一眼:“祭祖是大事,怎么能馬虎對待。” “妍丫頭搬去鎮(zhèn)上住了?”夏三老爺趕緊問了句。 “是啊?!毕木麥\笑道,“在鎮(zhèn)上做些小本買賣。” 這話說的真夠謙虛的,夏三老爺滿心好奇,又不敢追問。只看那黑底鎏金的匾額,少說也得十兩銀子才能做得出來! 一行人走進,內(nèi)祠堂的頓時人呆了一下。倒是夏三老爺將方才的情況解釋了一遍,里面坐著的人有幾個便有些坐不住了。 這時代女子的名諱一般沒多少知道,哪怕是夏君妍,外面知道她的大多也就是“夏掌柜”“夏東家”“女先生”“夏先生”這樣的稱呼。這屋里坐的幾人竟有認識夏君妍的,只是在他們的認知中這個姑娘是女學的先生,陳夫人的座上賓! 夏君妍說明了來意,余光一掃,便發(fā)現(xiàn)內(nèi)祠堂內(nèi)同樣有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夏老六的小兒子! “這不是柱子么?!毕木行┖闷娴?,“柱子怎么會在內(nèi)祠堂?” 夏松柏也不想替夏老六背責任,立刻道:“妍丫頭莫要驚訝,這是要給你們九房過繼香火。正好你也來了,趕緊磕頭吧?!?/br> “過繼?!”夏君妍猛地盯向了夏老六,“我爹要過繼個兒子,怎么我不知道這事?” “妍丫頭糊涂了吧?!毕睦狭溃半m然大家分了房,但依著血緣我是你的親叔。你爹爹就你一個閨女,你又一向孝順,還能不想著給他續(xù)個香火?” “正是這個理!”一個站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的族人突然道,“妍丫頭你如今是貴人了,可也不能讓你爹娘斷了一碗飯?!?/br> “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