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送過信的家伙？那也并不是五條家可以涉足的范疇，履歷全部重新完完整整的洗了一遍，從世界各地聚集而來的雇傭兵們總是有著令人討厭的縝密和小心，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他們都會幫白鴻送信。

    唯一能聯(lián)系上白鴻的手段，大概就是讓那些人幫他轉(zhuǎn)交信件，但是仍然不算是五條悟和她的直接聯(lián)系，最后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被對面死死捏在手里，半點破綻也沒留下。

    ——也就是說，在阻止他找到自己這方面上，白鴻用上了自己堪稱完美無缺的反偵查技術(shù)。

    ……她最好不要讓他抓到。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想。

    少年打開木盒，里面用樹脂封存著一朵從未見過的柔白花朵，精巧可愛，楚楚動人。

    他目光一凜，小心從盒子里取出保存完好的白花，對著陽光仔細(xì)打量著。

    沒見過的花。

    少年盯著陽光之下折射出綺麗光輝的神秘花朵，微微瞇起眼睛。

    派人去查，也說是從未見過的品種，不出意外的話五條悟手上的花朵應(yīng)該是世間僅存的孤品，年輕的家主揮手讓人架走神情狂熱苦苦懇求他忍痛割愛的植物學(xué)家，手指慢條斯理把玩著那朵樹脂白花。

    他知道白鴻并不是尋常人，她也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一般。

    搜遍世界上所有已知的植物圖鑒也找不到的孤品，但是她卻用隨意的語氣寫下“沒料到也有”，背后態(tài)度輕松自然，并不是分享稀奇物品的驚奇，按著她這些年的習(xí)慣，那是已經(jīng)確定這世間不存在這種花，所以才會毫不介意地拿來送給他。

    ……她知道這種花。

    只是白鴻無比確信這種花花盛開的地方只有一處，而且那地方也是他無法了解更無法到達(dá)的地方。

    為此，甚至不在意自己留下了一點稱不上線索的線索。

    ……但是沒關(guān)系。

    五條悟收攏手指，緩緩捏緊了手中的花朵。

    即使是白鴻也并非全知全能，更何況分離五年的時間，她似乎也有些低估五條悟能做到什么程度。

    ——在她有所察覺之前，他已經(jīng)攥住最后的蛛絲了。

    五年前白鴻離開五條家跟隨軍隊離開，其中禪院甚爾起了相當(dāng)?shù)耐苿幼饔茫藲q那年就離開了禪院家，不久后就成為了惡名在外的天與暴君術(shù)師殺手，礙于他和白鴻的關(guān)系，五條悟?qū)λ年P(guān)注也不算少。

    禪院甚爾是個不太擅長理財?shù)募一铮畹秒S心所欲無拘無束，私生活混亂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甚至已經(jīng)算不上缺點，引起注意的是他剛剛離開禪院家那陣子本該是孑然一身身無分文，可仍然花的大手大腳。

    后來經(jīng)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禪院甚爾手上除了以監(jiān)護(hù)人為名從白鴻那里拿走的五百萬，還有一批價值連城的珠寶通過地下手段出手，換來了一筆數(shù)額驚人的錢財——那些更像是歐洲中世紀(jì)之前的風(fēng)格，并不是日式傳統(tǒng)的禪院家會有的東西，五條家也跟著買了些不惹眼的小飾品，只是除了漂亮以外沒有其他的用處，就在收藏室里堆著落灰。

    五條悟不覺得從小就備受冷落毫無收入的咒術(shù)家族棄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來這些東西，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禪院家中有誰喜歡收藏這些東西，那也輪不到禪院甚爾拿走——那小子在禪院家乃至于咒術(shù)界都是個透明人，哪怕他第二天就去刺殺總統(tǒng)也激不起這邊的一個浪花。

    好在廢了些心思后，還是終于被他剝出來了一點線索。

    ——五年前，在白鴻和自己被困在暗醫(yī)那里、咒術(shù)界流言四起的時候，禪院甚爾曾經(jīng)有意要殺死白鴻。

    只是不知為何他在執(zhí)行任務(wù)之前先去了白鴻生母的住處，離開后女人便神秘失蹤，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那女人生前負(fù)債累累，并不像是能拿出那一大筆財富的樣子。

    ——中間這一段信息的空白，是禪院甚爾留下的唯一破綻。

    那家伙足夠謹(jǐn)慎，那批珠寶他整整用了三年才一點點的賣光，離開禪院家時不顯山不露水，若要現(xiàn)在才開始追根溯源卻也是不太可能；如果不是五條悟現(xiàn)在因為這一朵花開始拼命回憶過去收集的所有信息，他怕是連禪院甚爾這個人都能忘個徹底。

    白鴻生母最后消失的地方已經(jīng)成了詛咒衍生的地方，五條家出資買下了那棟樓，只是詛咒力度不大沒有任何威脅連讓人感冒的程度都做不到，這些年竟也就那么擱著，沒人去祓除里面的詛咒。

    ***

    嚴(yán)格說起來，五條悟其實沒有認(rèn)真追溯過白鴻的過去。

    這并不是說她之前單薄簡單的十年經(jīng)歷，而是在成為白鴻之前的人生。對于那些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式的事情，五條悟并沒有太多的興趣也沒有太過上心，終歸是被拋舍掉的東西，就算她還在懷念又能怎么樣。

    白鴻沒有必要懷念，也不需要去懷念。

    但是，當(dāng)他站在這扇門前，想到這就是他之前所沒能觸及到的白鴻人生開始的地方，五條悟忽然又有了些忐忑不安的微妙羞澀和從未有過的局促慌張。

    少年罕見的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fù)崎_了自己面前的單薄木門。

    ——出乎意料，屋子里什么也沒有。

    字面意義上的空無一物——這里像是被純粹的黑暗吞噬的虛空，一門之隔，便是徹徹底底的兩個世界。